覆国之爱
弓箭手掩于厚盾之后,连连放箭,燕军也以弓箭还击。
齐军使出了看家的强力连环弩,箭如急雨,燕军骑兵纷纷被射下马来,后面的骑兵仍然舍生忘死拼命往前冲。
昭华持剑冲入敌阵,连连砍杀数名敌将,鲜血染红战袍。
训练有素的齐兵结成方阵,将冲过来的燕军骑兵分割包围。
燕军骑兵被箭矢射落,或被围上来的齐兵砍死,有的临死前还将长矛刺向敌人,活着的人拼尽全力向王旗靠拢。
一支流箭射来,正中昭华左肩,护卫左右的侍卫们一阵慌乱,很快结成严密的圆阵,护着昭华后撤,所有残存的燕军竭力跟着王旗败走。
公孙昌见状,亲自率主力大军倾巢追击,冯祯苦谏:“南人向来阴柔,昭华更是多诈,其败不可信。”
公孙昌略略判断了一下眼前局势,想昭华爱惜人命,怎会让这么多兵马过来送死诱敌,况且,燕军将领们也断不肯让主帅冒这个险,以身诱敌。消灭对方主帅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失去,则时不再来。
想了想,最终还是求胜心切,不肯听冯祯劝告,亲率大军追去,只留冯祯留守营垒。
这时南敬亭,龙蟠各率两万兵,为两翼从间道绕到齐军后侧,断绝粮道。岳青槐亲率三万大军,从中间杀出将齐军截为两段。陈之武率兵包抄至齐军之后,待齐军攻进山谷之后,控制谷口,断了齐军后路。形成了大包围。
又以数千精兵监视齐军留守部队,使他们不能和主力会合。
公孙昌见状,急使人调后军,探马来报,后军已经被岳青槐率军扼住,无法会合。为妨被分割歼灭,公孙昌命全军修筑工事,筑成长垒,死守待援。
其间齐军数次组织突围,只是齐军已经先失了地利,被燕军结合地势,堵住谷口,凡有齐兵冲出,都被居高临下的乱箭射回。
被困山谷,公孙昌只得飞奏求援。
齐军主力被围的消息传到都城济州,朝野震惊。文康急命搜集全国留守部队,配合两万禁卫军,援救齐军。
燕军阵营里,凤逸正埋怨护主不力的侍卫观涛:“你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皇上受了伤?”
观涛愧疚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凤逸骂完侍卫又埋怨军师岳青槐:“居然出这等馊主意,让陛下冒险诱敌,万一圣驾有危,那不是全完了。”
“你不要怪他,战场刀剑无眼,哪能不伤毫发?况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昭华让随军御医拔出箭矢,包扎好伤口。
臂上的伤口阵阵疼痛,几年前的旧伤也跟着疼起来,那是游历外国时被盗匪所伤。后来,文康曾抚摸他的伤口曾说:“若朕在,必不会让那人得手。”
如今思来,徒留感慨。
“凤,随我回郯城征调人马。”
“可是,你的伤……”凤逸担心地看着他。
“这点伤不算什么,战事要紧。”昭华起身穿衣,“齐国遍搜军队,援兵很快就会到,为防止齐军内外合围,我们要急调大军,不可耽搁。”
昭华回到国内,传下号令,尽召十五岁以上男子从军组成打援军队。并亲自鼓动:“凡是从军的,一概赏爵一级,亦不需你等上阵杀敌,只要守住丹河,不让援军打过来,就是大功一件。”
平民奴隶们听了心思大动,不需上阵冲杀,只要阻住齐军援军过河,就可以算成军功,可得赏爵赏钱物,这样的好事很难得。
很快,昭华召集五万多临时拼凑的新军,命凤逸领着直插铜关,阻挡齐援军,断绝粮道,彻底阻断齐国都与公孙昌之间一切联系。又命杨蠡筹措粮草,再修书给东林国,西楚国君,恳求援助。
西楚国派两万精兵帮助包围,还支援了十万支箭。
齐军被围困于山谷之中,粮草日渐缺乏,只得宰战马,割死尸而食。天寒地冻,人心浮动,濒临绝境。公孙昌见形势危急,将所有精锐分为几个编队,分别突围。下令只要有一个缺口被打开,其他编队立即跟上突围。
岳青槐预选射手,占据地形,四面埋伏,万箭齐发,如暴雨倾盆。
士兵被乱箭射倒,被马蹄踏翻。热血浸化积雪,人马相践残尸纵横,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如人间地狱。
齐军冲围数次,皆被射回。公孙昌又气愤又焦急,选精锐军穿重铠,亲自执盾操戟,身先士卒冲击敌阵。
箭如雨下,齐军纷纷被射倒,活着的人在公孙昌的带领导下,踏着同伴随的尸体仍然不怕死地往前冲。
昭华见公孙昌勇猛忠义,感叹:“真是忠勇壮士。”
岳青槐道:“臣知道陛下爱贤敬才,可是公孙昌此人,必不会为我所用,陛下不可心存爱惜,请早下决断。”
昭华眼神深邃,犹豫一会儿,举起手臂挥下:“传令,格杀勿论。”
又一阵密集的箭雨,向突围的齐军主帅方阵射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康面临艰难选择
A 继续打下去。
B 割地求和划江而治。
C 投降。
小华面临的选择同上。
A 继续打。
B 接受割地求和。
C 接受投降。
明天要开学了。可怜的暑假就这么过去鸟……
第139章屈己求和
平邑一战,齐军主力被全歼,尸如山积,血染河红。战死的士兵和马尸堵塞谷口,鲜血染红整个山坡。
经此一役,齐国元气尽毁,覆国之危已在眼前。
冯祯临危不乱,以智计率留守残兵逃回齐都济州,面见皇帝,禀报:“臣率军与燕军交战,可惜燕军抢先占据有利地形……”
“你只说结果如何了。”文康狠狠地瞪着血红的眼睛。
“我军被燕人引入包围,又被切断后路,断了粮道,断了后援。被重重围困,粮草日乏,杀战马割死尸而食,困于绝境。”
“大将军怎样了?”
冯祯哭倒在地:“大将军率军分队不分昼夜轮番突围,亲自操戟冲击敌阵,敌军万箭齐发,大将军身中数十箭,犹力战敌军,大呼向前……”
文康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我齐军十几万精锐就这么……”
落月赶紧将他扶着坐稳。
旁边的太监过来端来茶水,心慌手抖,茶水洒在皇帝的身上。、
文康一腔怒火移到他身上,一脚踹过去:“你也想趁机造反?拖出去砍了。”
侍卫立即过来把那人往外拖,那人吓得浑身抖成筛子说不出话来。
高大的寝宫里静寂无声,所有人吓得不敢喘大气。
文康一抬头看见旁边的屏风,上好硝子石制成,刻画着南方水乡风景,宁静淡泊的水墨画,是昭华最喜欢的,一直摆着两年没有换过。
忽然想起许久前那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迁怒于人和物,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
“算了。”文康叹了一声,“朕不想杀人。”
殿内的人松了口气。接着皇帝又下令:“都退下去吧。”
赶走众人,寝宫安静下来,文康心气难平,拔出宝剑向殿内砍去,除了那架屏风,所有陈设全被摔了。
摔完能摔的东西,文康步出殿外,见外面侍立的人个个吓得面色如土。
文康揪住一个侍卫,恶狠狠道:“怎么?吓成这样,以为朕败了吗?”
侍卫压住颤抖:“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输给一个奴隶?”
文康松了手,忽然一笑:“说得对,朕不会输给他。”
半晌,文康开了口:“击响景阳钟,急召众臣入宫议事。”
很快,文武重臣齐集建章宫正殿,甲士依然持戟立于阶前,臣子依然敬谨持重,只是威严宏伟中透着一股沉重的不安和惶恐,仿佛风雨欲来。
御座上的文康待众臣就位后,先告知眼前的情势,道:“依众卿看,国事败坏如此,该如何是好?”
按规矩,由众臣之首的丞相先奏事。
袁子益启奏道:“我齐军主力被歼,眼下情势不利,臣以为还是遣使与燕国议和为好。”
“什么?”冯祯气急越次发言,“我齐国堂堂上国,居然要向一个叛乱的属国求和,国威何在,君威何在?”
“左将军请注意用辞。”袁子益反驳,“是议和,不是求和。”
“那还不是一样吗?抠什么字眼?”
“怎么一样了?不议和怎么办?我齐国精锐主力先战北骁国,再战燕国,已经消耗殆尽,还拿什么和人斗,再斗必有亡国之患,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都城还有三万皇家禁卫军,陛下还可以发下皇令,尽召国内青壮男子从军,誓死抵抗燕国。若是此时求和,我齐国先前打下来的陈国、魏国诸国民众,会小看我国,到时伺机而动,各自作乱,我国将面临分崩离析之患。”
“冯将军,好男儿不可凭血气之勇,要以大局为重。”
“好男儿要尽忠王事,你不要阻我尽为臣之道。”
两人争执不让。于是,朝臣分为两派,是继续打,还是议和,议论不休,几乎吵了起来。
文康面色凝重,眼眸黯然转向何恬。
何恬听了朝上诸臣意见,拧着愁眉想来半天,道:“臣以为,还是议和较好。”
众臣皆知皇帝向来看重太傅的意思,都噤声不言。
何恬道:“那昭华亡国后沦为一无所有的奴隶,尚且能够一朝翻身,陛下英明盖世,又有如此众多贤良臣工辅佐,何愁不能重振我齐国雄风。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局势缓下来。他们用反间计,我们也可以用,他们储粮练兵,我们也可以征全国壮丁,重练精兵,这些都需要足够的时间转寰。”
“那么,怎样让他接受议和条件呢?”文康终于开了口,众臣听他这么问,已知皇帝是同意议和,对于向来骄傲的皇帝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令人惊讶。
何恬说:“可以重新划定边界。”
冯祯反应迅速,立即明白过来,气道:“什么叫做重新划定边界?难道要把先前的边界后撤?这不是割地求和么?”
“只要能定下和约,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圣人说得好:‘降心以相从,屈己以求存’,最好还是先示弱,麻痹对方,再图后事。”何恬耐心说服。
“可是圣人还说:为将之责大于守土,未战而失国土,为将者之大耻也。”冯祯立即反驳。
其它武将也反应过来,纷纷气愤的聒噪起来。
文康静静看着各执一辞的众臣,面无表情,最后一抬手:“众臣且退。”
回到后面寝殿,文康默然看着华丽的寝殿,雕华床榻是他和昭华共寝的地方,至今没有人再爬上去,案上铜镜前一把桃木梳,还是他以前用过的。床前半幅画,还是他被赐死前烧的,只剩下半幅,不知他当初烧毁用心画的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烧了画就可以烧掉了几年的情份,从此可以绝情绝义?
日夜相对,温柔缱绻,不是假的。利用算计,背叛离弃,也不是假的。
如今绝情绝义,要将他逼入绝境,更不是假的。
文康环视寝殿许久,提起了笔。
何恬奉召觐见,文康将写好国书递给他。
何恬接过国书,道:“陛下肯同意议和?”
文康道:“听闻昭华不食大膳,不衣锦衣,与民执锹劳作,进入齐境后又能放弃当年亡国之恨为奴之辱,严明军纪,对百姓秋毫无犯,可见其志不小。用心在吞并齐国,未必肯答应议和。”
“陛下所言甚是,臣看他囚禁齐宫几年,受尽折磨能忍得下煎熬,受尽宠爱又能狠得下心弃陛下而去,可知心智坚决,不好对付啊。”
“是啊,是个好对手。只是朕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文康唇角的笑容有些诡异,“太傅执书去议和示弱,让他们骄傲自大,没有防备,朕当率皇家禁卫军整顿兵马与他决一死战。朕不会这样束手待毙。”
何恬又问:“陛下,开挖豹尾河入都城的工程,是不是停下来?”
“当初他进这个建议,是想消耗我国粮储吧。”文康沉吟一会儿,微微一笑,“眼下工程已经到了尾声,还差一点就结束了,就不要再半途而废了。”
“陛下……”何恬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文康望向窗外。
轻柔的雪花缓缓飘落,如仙子降入凡间,带来幽幽寒香。一株梅花在寒冷中绽放,在万物肃杀的严冬独占风流,是多么的不容易,那番彻骨苦寒,不是谁都能熬得过去啊。
看着看着,文康眸中有了一层湿意,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朕享国十余年,只知扩张领土,彰显功名,并未有多少恩德施于黎民百姓,如今前途险恶,还不知国将安在?不如在这最后时候,为百姓做一点好事吧。”
何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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