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文康突然感到有些挫败,更有些丧气:“你说的对,金钱买不到一切。”
时间过得很快,太后的寿辰到了。
和皇帝的万寿节一样,太后的千秋节也是个举国同庆的日子。太后寝宫内外张灯结彩,全部换了新的铺陈摆设。太后升殿受贺,皇帝先率文武百官行礼,然后是皇后率妃嫔和内外命妇行庆贺礼,然后是奢华的皇家宴会,观赏歌舞百戏。
皇帝皇后离座,献茶献酒,率先恭进寿礼:金锭九百对,银锭九百对,上好珍珠九百串,宝石九百串。金寿星九座,玉如意九柄。恭祝太后千秋如意。
其他文武大臣依次献寿礼,殿内一片珠光宝气。
两年来,文康将太后禁于冷宫,朝廷内外不明原因,言官进谏,大夫进言,指责他不孝。自回燕国后他又将太后接回太后宫,几乎每日必请安,供应更是丰厚,大臣们又赞他孝行可嘉。现在太后寿辰之日又率百官朝贺,进献寿礼,百官更是借机大肆歌颂一番。
太后也配合地把戏演足,母子二人在臣民面前合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
听到大臣们赞美之词,文康微微冷笑,这繁华富贵之后,谁知道掩藏了多少肮脏黑暗。皇家尊贵的下面,又隐瞒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事。
酒至酣处,文康向落月使个眼色,落月会意,跪在太后前回禀:“太后慈德,泽被天下,连奴才们也感恩戴德,想着略尽心意,为太后献寿。”
太后含笑点头:“难为你们有这份心意。”
“十九想为太后献寿,请太后恩准。”
太后一喜:“好,好,叫他上来。”
落月命昭华上殿。昭华进殿跪拜行礼:“奴才感太后恩德,无以为报,愿为太后献艺暖寿,祝太后福寿安康,颐乐永年。”
“好,好。”太后泪花闪烁,几乎说不出话来。“快起来。”
昭华行三叩首礼。起身道:“奴才一无所有,唯吹箫一曲为寿礼献给太后。”
“好,拿箫来。”太后点头,偷偷用帕子拭去眼泪。
侍女奉上玉箫,那玉箫晶莹翠绿,华光流溢,是上用珍宝。昭华轻放唇边,清润悠扬的乐声淌泄出来,如清泉流过山间,又如落花温柔地落在水面。如歌如泣,起落转折间透着一股飘逸出尘之气,仿佛把人的魂魄勾走。忽尔音调转高,轻灵缥缈如鹤唳九霄。最后一个华丽的煞尾轻轻收住。
一曲奏毕,殿上一片寂静,好象生怕惊破了这天籁之音,半响,在场的听众才回过神来,满是陶醉的表情,却没有人敢出言夸赞。
“这个寿礼别具一格,哀家很喜欢。”太后看上去很高兴,又说:“赏什么好呢?”
“奴才感慕太后慈恩,不敢希求赏赐。”
“你既然吹箫吹得好,这玉箫就赐于你。”
“谢太后赏赐,奴才每见此箫,如见太后慈颜。”昭华再次跪伏叩谢。
“好,好。”太后似是更加高兴,转头对皇帝说,“那些珍贵的寿礼,母后也没什么用处,听说外面有地方遭水灾,不如将其赈济灾民如何?”
“即献给母后,任凭母后处置。”文康礼数周到的说。“只是这么多寿礼还请母后挑喜爱的留下一二。”
众臣和后妃们又是一番歌功颂德声。
“皇儿若真有孝心,不如把这个会吹箫的奴隶送给母后如何?”太后终于提出了蓄谋已久的要求。
文康没吭声,太后在寿宴上当着众臣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很难当面拒绝,何况刚刚演出了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现在如果拒绝,不是自己打脸吗?
太后见他不答,又小心翼翼地说:“母后很喜欢他的箫声,求皇上把他送给母后好吗?”
殿上众臣和后妃们都看着,文康如果再拒绝就不象样了。干笑了一声,道:“母后说哪里话,太后为天下养,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儿子也要想办法去弄来愉悦母后,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奴隶呢?只是这个奴才品性蠢笨顽劣,不堪□,恐怕会惹母后生气。”
“这个不劳皇儿操心,再顽劣的奴才母后也会驯服。”
“也好,那么今晚就叫他过去伺候。”文康很恭敬地说。“如果母后觉得他愚劣不堪驱使,再把他送回来就行了。”
“好,好。皇帝如此孝顺,母亲心里实在是高兴。”太后激动得眼中又溢出泪来。、
不明真相的众臣也跟着感动一番。
寿宴继续进行,太后心愿达成,高兴的酒到杯干,一边伺候的翡翠也高兴得脸上发光,只有虹姑面有忧色,她素知文康的脾性,喜欢先给人一个甜枣,让人高兴得如入云霄,然后再一棒子打下来,摔入地狱。他这么爽快地答应把昭华送给太后,未必安着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太后都象慈禧那么牛叉。有的被废为庶人,如赵飞燕,有的被儿子气死,如雍正他妈,有的被儿子赐死,如赵姬,冯太后之类。有的被儿子幽禁,如郑伯他妈武姜。
通知:
感谢兰文休亲给在下的长评,感谢wonderyao亲认真的交流,还有休闲食品君的指点,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明天中午加更一章。日常更新照旧。
严肃状提醒:不要趁机霸王。
看新晋榜上齐刷刷一溜同人,其他的是正热门的重生,俺不想放弃自己爱好赶潮流,所以写的是冷题材,但是看别人家发文一两万就几百个收,心里还是有些小小失落。只能凭勤更新爬榜,鸭梨好大,乃们要是再霸王,俺心里会难过滴。。。
第30章射箭
太后宫的女人们急不可耐地等到晚上,太后见终于把昭华解救出苦海,心里的高兴和激动无以言表,根本就坐不住,一直在寝宫廊下等着。
终于,看见皇帝宫的奴仆抬着一顶小轿到来,一直抬进宫门直到殿外。领头的宫奴跪禀:“禀太后,人已经给您送来了。奴才告退。”
说毕率领宫奴们退下。虹姑翡翠赶紧打开轿帘把昭华扶出来。
太后一把抱住他哭道:“我苦命的儿……”
却见他有些异状,松开手,大吃一惊,发现昭华口中塞了一个口塞,塞得紧紧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赶紧细看,却见口塞上面还有一个小突起,两边各一条链子系在脑后用一把金锁锁住。链子是一串金环组成,可以随着金锁锁着的部分调节松紧。只见金链紧紧地锁在昭华脑后,白皙的脸被勒得两道红印。
“狠心贼。”太后忍不住骂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好心。”
“让臣来把它砍断。”说话的是侍奉太后的侍卫长燕长,是太后从燕国带来的心腹。可是他上前一看,根本没把握在砍断金链的同时又不伤及昭华。真是束手无策。
“苦命的孩子啊。”太后无法,只能又抱住痛哭。
昭华口不能言,只能摇摇头,为她抹去眼泪,乞求地看着她,似是求她不要哭。可是太后的眼泪越流越多,虹姑翡翠也一起哭了起来,其他侍女跟着哭,宫院里再次哭声震天。
可是昭华口中塞了个口塞,还用锁锁住,不但不能开口说话,还不能进饮食,不想让他饿死,就得放他回文康身边去。想通此关节,太后恨得咬牙,难怪皇帝爽快地答应,还说什么如果他伺候得不好再把他送回来,他是算定太后会把昭华送回来了。
“太后不要伤心,臣出去找锁匠,看能不能打开。”燕长再出主意。
太后一听,赶紧命他出去找人想办法。
原本精心准备好的燕国口味的晚饭要与昭华共用,结果也用不成了,太后气得也不想吃晚饭,昭华跪在她跟前,乞求地望着她,她才勉强吃了一点。
解下昭华的衣服一看,背上臀上腿上胸前全是鞭痕,新伤压着旧伤,膝盖上也是斑驳的伤疤和青紫,臂上是绳索勒的难以消掉的瘀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太后又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快晕过去。
昭华没法劝慰她,只好握着她的手。
太后怜爱地把他抱在怀里,亲手给他上药。
一边涂药,太后的眼泪一边嗒嗒地落在昭华身上。
目前在这个冷酷的齐国皇宫里,太后是唯一真心疼爱他的人,昭华见她伤心,自己更加难受,却无法安慰。
太后反而对他说着劝慰的话,劝他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现在燕国的暗卫和旧臣们都在想办法,她也会寻机劝皇帝放他回国。
燕长带锁匠回来,锁匠仔细看了金锁,极为奇巧,没有专门的钥匙打不开。再看金链与口塞的相连处也找不到安全的下刀处,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只好明天把你送回去,今晚姑母抱着你睡。”太后又流下泪来,轻轻吹着昭华被铁链磨得发红的手腕脚踝,用丝巾包裹好。
一夜的时间短得转瞬而过。次日,太后亲自把昭华送了回去。
文康下了早朝一直在寝宫等待着,见太后送昭华回来,笑道:“母后嫌他伺候得不好么?这么快把他送回来了。咦,为什么不解下来,朕已经把钥匙给你了呀。”
太后疑惑的眼光望着他。文康过来轻轻捏住口塞上的小突起,向左一拧,原来口塞中间是空的,里面藏着一把钥匙,用这钥匙打开金锁,才把口塞从昭华口中取出来。待取出来一看,太后又怒火上扬,这口塞形状分明是一□形状,居然把这样的东西塞入昭华口中。这文康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昭华的机会。
太后怒到极点,反而神情淡然,把食盒中的红枣紫米粥拿出来,亲手给昭华喂下。温柔地问:“这是姑母亲手熬的你最喜欢的紫米粥,好吃吗?”
“好吃。”昭华温柔地看着她,眼里也有点湿了。
“这是虹姑亲手做的燕国小菜,你尝一点。”说着又夹一筷子小菜送到昭华嘴边。
两人亲密的几乎当旁边的皇帝不存在。文康冷冷地看着,这本是太后对他这独子的疼爱,自从两年前和太后摊牌后,母子间再也没有这样的一幕发生过。现在再次发生,却是对另一个人,一个她的情夫的儿子。
文康恨得咬牙,恨到极点,脸上却还带着笑。
太后面如寒霜,临走扔下一句话:“你再虐待他,母后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生平第一次,太后对儿子说了狠话。
文康气极冷笑:“哼,他一个罪囚,亡国奴,杀父仇人的儿子,朕开恩没有杀他就不错了,还要朕把他当祖宗供着吗?你是朕的亲母却向着外人,他是什么人?他是藏起爪牙的老虎,若是不给些厉害让他惧怕屈服,日后他做出谋逆之事该上断头台的时候怎么办?出了事你不会事前预防,也不会事后补救,只会哭啼啼要朕来收拾烂摊子,还好意思指责。”
太后气得眼里又盈了泪珠。
“陛下,不可对母亲不敬。”昭华忍不住插嘴。
“哪里轮到你教训我?”文康恶狠狠地道,“去,跪在殿外。”
昭华什么也没说,跪在殿外坚硬的石阶下,任凭盛夏五月的太阳晒得头晕眼花。
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文康满含怨气对侍候在身边的落月说:“男人只要活着,就总有翻本的机会,朕留了他一条命,还有健全的身体,已经够仁慈了,他若熬不过去,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指望别人的仁慈成事,也配当男人?太后有什么可怨的?”
跪在殿外的昭华听到这话微微抬头,面色仍如古井不波,眼眸却闪动着不平静的波光。
文康强行压抑心情批完奏折。接着是用午膳时间,对着满桌子的佳肴没有胃口,指着一碗银耳粥道:“把这个给他,别让太后说朕虐待他。”
午膳后小休一会儿,上书房的时间到了,今天是太傅何恬讲书,他已经看见昭华跪在院中,落了座,直截了当对文康说:“请陛下叫昭华进来听讲,否则老臣对着两个爱打磕睡的学生讲书,实在是讲不下去。”
文康板着脸停了一会儿,看看太傅的脸色,命人把昭华叫进来。心里暗恼,凭什么师父们都喜欢昭华呢。
林御风命昭华倒茶,示意他把茶碗放桌上,等他把茶碗放桌上时,看见桌上一张字条,上面一个“忍”字。
昭华有些意外地看了林御风了一眼,林御风给他一个安慰鼓励的眼神。昭华也报以感激的一笑。
林御风啜了口茶,皱着眉说:“这茶是怎么沏的?跟涮锅水似的,你尝尝。”
昭华了然一笑,端起茶碗喝下去,缓解了嗓子的干渴,道:“奴才再去倒一碗。”
文康眼角一瞥,冷笑一声:“过来磨墨,少勾三搭四的。”
昭华赶紧过去磨墨。
林御风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提出建议:“皇上,明天去后苑骑马好吗?坐在屋里读书真没意思。”
“好啊。”文康无所谓地说。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