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文康弄完,放他躺好,自己也上了榻躺了下来。昭华一惊,眼露惧色,身子也颤抖起来。
“放心,我不碰你,只是想抱抱你罢了。”文康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好象哄着一个任性怄气的孩子,还安抚性的轻抚他的头发,仿佛怀中的人是珍贵的玉器。
说着,躺在昭华身边,四肢缠上他的身体,好象用尽力气把他勒入自己的血肉一般,抱得那样紧,胸膛贴着胸膛,鼻子贴着鼻子,热气喷到他的脸上。
也许是被他的体温温暖,也许是被他抱得没有一点余地,昭华停止了颤抖。
文康抱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唇凑过去,他有洁癖,从不吻别人,哪怕对方是最受宠的妃嫔男宠,也得不到他尊贵嘴唇的照顾,但是在他眼里纯净如冰雪的昭华不同,无论供他享用的男女有多少,他只愿意吻这个人,只喜欢属于他特有的那种甜美感觉。
轻柔的吻宛如蜻蜒点水,落在他的眼角,眉梢,额头,下巴,最后吻上柔软又冰冷的唇,尽管冷彻人心,仍然舍不得松口。
温柔的亲吻,让昭华有了种被爱的感觉,随即又把这念头赶出脑海。
被爱?
开什么玩笑。这个刚才还狠狠地撕裂他的人怎么会爱他?这只是他玩高兴了,给自己扔了两块肉骨头罢了。什么时候他不高兴了,还是会把人整得死去活来。
这个暴君喜怒无常,天知道他下一次不高兴了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折腾人。
可是被他抱着的感觉很温暖。昭华提醒自己不要贪恋他的温情。
这温暖是如此不可靠,如镜花水月,还带着致命的毒。
可是他在敌人的皇宫里苦忍苦熬,整天生活在孤独,折磨,危险和阴谋诡计之中,再累也不能放松警惕,这一点点不可靠的温暖,明知是虚幻的有毒的也舍不得抛弃,哪怕这温暖来自敌人,只要能暂时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心,他不想去在意这温暖来自什么地方。
这一觉睡到日头偏西,难得睡得这么踏实。
昭华一睁眼就对上文康注视他的视线,马上扭过头去不肯和他对视。
文康的心里沉了一下,用冰冷不带感情的语气说:“起来坐一会儿,不要老躺着。”
昭华默默起身坐着。屋里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谁都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直到用晚膳时间,文康把昭华拉到桌前,按在椅子上,拿了碟子挑了几样精致清淡的菜品放在跟前,又端了碗粥,硬梆梆地说:“来,张口。”
“陛下万金之体,不敢劳动照顾。”
恭驯又冰冷、疏远的态度让文康又忍不住冒火,道:“闭嘴,你现在手指受伤,怎么可以不要照顾。”
又冷冷地说:“你最好老实些,敢违逆朕的旨意,小心宫里的规矩。”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随时会暴发狂风暴雨般的脾气。昭华叹口气,顺从地张开了嘴。
随他怎么折腾吧,很累,真的很累。
以后几天,文康都无心朝政,也不上书房。晚上不让昭华回简陋的下房,而是留他在寝殿东梢间自己常睡的床上,并没有索求,只抱着他入睡,又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双手,尽量不碰到,这样护一个晚上,文康基本上不敢睡沉,可是抱着这具温热的躯体,意外的觉得非常满意,□难耐时就自己动手解决,他也没有觉得委屈。
那种难得一见的温柔,让昭华惊讶不已,暗自警惕,仍然对他满怀戒备。这个任性暴虐的魔王居然顾及他的伤势,不再强迫他做/爱,只是抱着他睡觉,或是默默看着他,眼睛里是说不清看不懂的情绪。抱着他亲吻,轻吻他的黑发,眼角,嘴唇,轻抚他的身体,没有肉/欲,也不是在亵/玩,很认真,很温柔,好象是对待深爱的人。
昭华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寻思着他想玩什么把戏,还是折磨人的新招。
文康看见他的戒备疑虑,从不解释,更不屑分辩,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守着他。
想起那个赌,知道自己输了,本该狠狠打磨掉他的刚性,使他安份不生异心,可是总是做不下去,本想这次酷刑惩罚后不再理他,结果……
难道是前世的孳缘?明知是蛊,是毒,也情愿吞下去,只为醉心蚀骨的沉迷。
早上,文康起床后又亲自给昭华梳头洗脸,喂早饭,这些他已经渐渐做得熟惯了,梳头时不再扯疼他。中午,晚上用膳时也是仔细地给他喂食。让昭华尴尬的是,连便溺沐浴这种事也不得不被他照顾。昭华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只得任他摆弄。他还常问:“想吃什么?喜欢哪个菜?”
虽然语气硬梆梆的没有感情,但是这高傲霸道的人居然用了征求意见的口气,已经是大违常性,让旁边伺候的人惊讶不已。
昭华心里冷笑,好象他可以做得主似的。
每次他都冷淡有礼的拒绝了,后来被文康弄得烦了,起了捉狭念头,说:“想吃蟹粉狮子头。”
寒冬季节,腊月将至,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蟹,而且狮子头是南方菜,齐国皇宫不见得有人会做,就算有人会,这菜也是很难做,极费功夫的,需要用如豆的文火在锅下熬许久才可以软嫩入味。
不料,文康听他一说,竟然又惊又喜,顾不得君主要喜怒不形于色的箴言,连声说道:“好,好,朕马上令他们去准备。”
那脸上的喜悦就象小孩子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棒棒糖。昭华惊讶到极点,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揣摩着他的企图。
次日晚膳,御膳中竟真的有了一道蟹粉狮子头,不知道御膳房的人怎么连夜赶功做了出来,更不知他们从哪里弄来蟹,可能是他们满济州城找的,也可能在冰冻的河下挖的。
文康用勺舀下一块,送到昭华嘴边,眼中竟含着期盼。
“好吃吗?”声音也含着小心翼翼的渴望。
昭华并不是真的很喜欢这道菜,本想冷冰冰地说“不好”。可是看着那期盼的眼神,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好。”
文康高兴地嘴角弯出一个大弧度,故意忽略昭华眼中的冷淡,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李元皓准备回国,来建章宫向皇帝辞行,还敬上了珍贵的美玉玩器和上好丝绸绫罗。
文康在寝宫正殿接见:“元皓殿下太客气,来齐国游历,敝国未尽地主之责,怎么还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朕实在心有不安。”
“北齐与西楚素来交好,区区礼物不成敬意。”
“难得殿下厚赠。”文康回头吩咐道,“落月,请元皓殿下入大内宝库,挑选宝物做回礼。”
“一点薄礼,元皓怎么好意思要回赠。”李元皓温和有礼地说,“如果齐皇陛下真的要回赠的话,请将这个叫十九的奴隶赐给在下。”
文康听了脸色一变,说:“元皓殿下想要奴隶美女,只要齐国有的尽管拿去,但是这个人不行。”
语气坚决,拒绝得干脆,没有商量余地。
李元皓心里有些恼:“齐皇陛下好生小气,口口声声说两国交好,却舍不得一个奴隶,况且我又不是白要你的,我出一千两黄金买了他。”
旁边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两黄金足可以买一百个最好的奴隶了。
“不卖。”文康拒绝的斩钉截铁,那人可不是可以买卖的物件。
“两千两黄金。”
“不行。”
“三千两,外加绝色美男女各二十名,个个都比他好看。”李元皓再加价,
文康恼得眼皮直跳,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元皓殿下,朕现在给你说清楚,这个人万两黄金也不卖,你把天上仙女召下来换也不行。”
旁边伺候的人更是直吸冷气,万两黄金都不卖,这可是无价之宝啊。侍立一旁的昭华抬起头,看着文康,目光流转,眼神复杂。
李元皓有些急了,道:“我用这样高的代价要你一个奴隶,算是仁至义尽,陛下居然如此坚拒,分明是存心让元皓难堪。”
“元皓殿下,这个人很特殊,是无价的,朕绝不能让他离开朕的身边半步,哪怕你再给五座城池,这个人也不卖。还请见谅。”
李元皓恼怒万分,想到昭华受刑之后也不知道能否得到妥善医治,不敢发作,只好忍着气说:“那么请陛下让这奴隶陪我几天,三天后送还,怎么样?”
他的打算是,只要昭华能出宫,设法带他逃走,想必文康也未必敢得罪西楚国。
作者有话要说:小康虐小华到此结束。但是别人仍然会害小华,米关系,小康会保护的。
下章预告:暗着不行,索性皇后明着下手害小华。小康因此发现不能失去小华。
第58章杀机隐现
只要能出宫,豁出去,设法把昭华偷出齐都,置于西楚的保护之下,想必文康不敢得罪西楚国。如果不成功,至少能用这三天的时间,商量一些事情,把他手指的伤初步恢复,进行一些妥善治疗,不致于落下病根,这就是李元皓愿意让步的原因。
“不行。”文康还是坚决地拒绝。
“那就让他陪我一晚。”
“不行。”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侍立一旁的落月暗瞅了文康一眼,示意他说话婉转些,不要这么硬梆梆直来直去让人下不来台。
李元皓恼得快要跳起来,各国之间转送或买卖奴隶跟送只猫狗没啥差别,想不到文康居然连转让几天甚至一晚都不肯,这样毫无余地,连个台阶都不给下,真过份。
李元皓眼中冒火,青筋直跳,咬咬牙忍住,勉强笑道:“在下并不是有意夺陛下的人,只是瞧这个奴隶比较顺眼罢了。能不能送给他一个小礼物?”
奴隶接受赠物或赐品,必须经主人同意才可以收下。所以李元皓忍着气没和文康翻脸。
李元皓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文康点头:“昭华,还不谢元皓殿下的赏赐。”
“谢殿下赏赐。”昭华跪下双手接过小瓷瓶,两人四目相视,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朕送元皓殿下一百个奴隶,玉璧十对,黄金千两做回礼。”
李元皓掩不住脸上的愤恨和失望,冷冷地道:“不必了。”说毕拂袖离去。
文康苦笑一下靠在雕龙宝座上,这下好了,明日早朝那帮老臣们又要叨叨不休,什么不该为一个奴隶得罪西楚国未来的继承人什么的。
回头再看昭华,见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神色,看他这个样子,文康又恨又气又怨,他是巴不得不要再看见自己这个碍眼的吧。
想到这里,一股怨气直冲脑门,当初他答应昭华的投降条件,招来许多大臣的不满意。朝堂上重臣要求杀了昭华,或是送到天牢拷问,他不肯,结果受臣下抱怨,在宫里又被太后痛恨,现在拒绝了李元皓,即得罪了西楚国,还被昭华怨恨,真是里外不是人。他发现自为帝以来,处理无数国事都算英明,只有在昭华这件事上他做的最糟,糟得一蹋糊涂,连自己都不知道错在哪儿了。
难以形容的怨怒在他心里烧起,烧得他差点抑止不住,真想跳起来把眼前这人掐死。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弱点,再也不会失控。
可是最终还是没有。
昭华很失望,想通过李元皓这条路子逃出囚笼是不行了。同时又悲伤,燕国旧臣们日夜期盼着自己领他们复国,现在却连牢笼都出不去。
又有些害怕,刚才文康坚决拒绝李元皓,不容商量地表示,无论什么条件,哪怕万两黄金,九天仙女,五座城池,都不会让他离开身边,为什么他的心里除了失望,还隐隐暗藏着欣喜。
难道这就是被在意被重视的感觉?
他真的在意吗?不得不承认,被人在意的感觉还不错。
一念至此,昭华暗恨自己虚荣,提醒自己要提高警惕,多少难熬的折磨都挺了过来,千万不能败在在虚幻的温情下。那个暴君,他只是觉得还没有把自己彻底征服罢了。何况被他在意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意味着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返回故国。
“瓶子里是什么?”一句冰冷的问话把昭华从思索中拉回。
“回皇上的话,是活血化瘀止疼的秘药。”昭华回过神来,躬身回答。
又有人给昭华送药,好象他生活在魔窟里,文康憋得一腔火烧得更旺:“难道我齐国皇宫没有好药吗?”说着气愤的一把抓过药瓶,扔到了窗外。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许你碰别人的东西,更不许接触别的男人,否则朕要你生不如死。”
昭华看着小小的瓷瓶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消失在窗外,清澈的眼眸掩不住悲哀痛苦,还夹杂着一丝怨恨。象是没听到一样,看也不看他一眼,机械地走了出去。走到窗外,跪在雪地里,用受伤的手扒拉着积雪枯草,寻找着那个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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