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国清玄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道:“我说二位,你们那位主子也太狠了吧,万一交易不成功,御玺弄不到手就罢了,可是七仙雪莲入不了宫,他的手伤怎么办?对自己都那么狠,真服了他。”
“你懂什么?这叫忍辱负重。”
七仙雪莲膏迅速被送到太医院,两天后,炼好的药送到宫里。
“昭华,你看这是什么?”文康亮出手中的瓷瓶。
“不知道。”昭华抬眼瞧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这是七仙雪莲炼制的伤药,用了它你的手指就可以恢复如初了。”文康很高兴,等待他惊喜的表情。
昭华抬眼望他,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脸上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喜悦表情,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文康扳过他的脸。
昭华垂着眼不看他,也不说话。
“怎么又摆脸子瞧,朕费那么大功夫弄来药还换不来你一笑。”
“谢陛下隆恩,臣是太过惊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昭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一撩衣袍,准备跪下谢恩。
文康拦住他,不满意地说:“真搞不懂你。总觉得你象戴个假面具让人看不透。”
昭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好象蕴藏着许多莫名情绪,深如清潭,象是要望进他的心里,
“怎么了?”文康问道。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大对劲。
“假面具看上去很美,一旦揭开就会露出掩藏在下面的龌龊,陛下何必要揭开,让自己失望呢?世上许多东西,最好是不要弄得太清楚,糊涂些会更幸福。”昭华 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呢?”文康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灵药制成,为什么你反而忧愁?”
“臣受陛下恩宠,无以为报,故而忧愁。”
“你这冷心冷情的人也知道回报么?”文康想笑。
昭华眼光落在它处,回避着他的注视。道:“臣说的是肺腑之言,陛下对臣的恩宠如高山大海。臣能够回报给陛下的,只有这个身子,再没有别的了。”
“你的身子唾手可得,朕想要你的真心。”文康知道自己很贪心,得到了他的身子,还想要他的心,让他沉于情/爱不能自拔,心甘情愿被自己抱,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自己,恳求他赐于雨露。忘了他自己曾过说:得到人就够了,你的心不希罕。
昭华却没忘,淡淡一笑:“我已经屈服于陛下,所有的一切都被陛下拥有,只有这颗心属于自己,陛下想要,只怕不易。”
文康也一笑:“朕喜欢这样的不易,朕要的是身与心的屈服。大丈夫胸怀移山之志,即已经得到人,怎么可以得不到心?”
昭华唇角的笑意带着隐约的嘲讽:“真心须用真心来换,鞭子加糖果换不来真心。”
何况这糖果还带着毒,安逸享乐比困苦忧患更容易磨灭一个人的壮志雄心,让人不自觉沉迷安逸而淡忘责任和志向。
“朕用燕国御玺换了七仙雪莲,现在用真心换你的真心,如何?”文康嬉笑着伸手摸他的心口,似是玩笑一般,满不在乎,只是眸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隐含着不可察觉的期盼。
昭华倒是笑了,好象听到了笑话,笑道:“陛下真会说笑,为君者不可以有情,何况您这样高贵又骄傲的人居然也有真心?就算有,会给一个奴隶吗?而且还是来自敌国。”
说着,握着他抚上自己胸口的手,摩挲着那个屈辱的“齐奴”二字烙印。以前种种,文康可以放下,他却忘不了。只不过,无论文康对他是真心或是一时迷恋,都不妨碍他利用。
“我……”文康哑然,只觉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一点一滴的慢慢渗透到心里,令人浑身无力。
只是那句真心需用真心换,到底给了他一分希望,原来这人的心也不是完全是石头做的。
“我以后会对你好,只要你忘了那些痛苦的前尘往事,从此我和你,没有仇恨、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甜蜜,没有鞭子,只有糖果。好不好?”
说着,文康把一粒桂花松子糖塞进他嘴里。
甜甜的味道从舌尖流遍全身,昭华含着糖粒,微微冷笑:“好。”
糖果虽甜却能麻痹人的味觉,黄莲虽苦却能治病,每日他仔细品味着那分恨意,如咀嚼黄连,唇齿间都是刻骨铭心的感觉,提醒着自己勿忘责任,勿沉迷镜里恩爱,梦里温情。
用了七仙雪莲膏,昭华的手指恢复得很好,用力时也不再疼痛了。试着弹琴做画,竟然慢慢顺手起来。
“既然你的手已经好了,可以为朕画肖像了吧?”
“可以了。”昭华知道文康要他画肖像是想让他看着他,打算满足他的心愿。
他囚居宫中,虽然皇帝现在对他看似宠爱,可是他仍然觉得头顶悬着一柄利刃,时刻能落下来砍断脖子,总是毫无安全感。若不想法子给一点甜头笼络他,天知道这不可靠的君王之宠会维持多久。既然打定主意要利用皇帝的宠爱得到想要的,自然要好好取悦他。
说着备好笔墨颜色铺好纸张。
“先别急。”文康说着,摒退众人,开始脱衣服。
昭华以为他要换身衣服,便在一边等候,等到他脱内衣时觉得有些不对。
文康完全脱光,说道:“开始吧。”
昭华吓了一跳:“就这样画吗?”
“当然。”文康摆好姿势。
昭华脸涨得通红,居然……居然……要他画裸/体,下一步难道要他画春/宫?
“快画啊。”文康一脸狡黠,出言调笑。“难道被朕的身体惊呆了么?又不是没见过。”
“陛下,你不能这样。”昭华终于能开口说话。“这实在是太不尊重,有伤风化,大违圣人之教。”
“得了,你年纪不大,怎么跟那帮老头子一样喜欢说教。”文康很不耐烦。“朕是皇帝,伤不伤风化,朕说了算,快些画,想冻死朕吗?”
文康这时觉得除了得不到人的真心之外,皇帝的权威还是很好用的,可以得到很多,比如现在,如果不用皇权压迫,昭华绝对不肯为他作这种画的。
昭华面红耳赤,不得不铺好画纸,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动笔。
不象以前那样回避着他,而是不得不直面看着他。这让文康很是欣喜。
昭华还是第一次细看文康的眉眼脸庞。英挺威武,充满骄傲和自信,确切说是自负。再加上挺拔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充满力度与男/性气息,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会被他迷住,哪里会想到这外表英俊的人是那样残忍暴虐。
只是他冷酷的时候让人心魂俱碎,温柔的时候又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如果他收起冷酷残忍的一面,应该是会得到更多人的喜爱吧。其实,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在皇帝的位子上,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怕他,巴结他,讨好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不会献媚的奴隶感兴趣呢?
昭华苦笑了一下,他的相貌不如某些男宠好看,性子更是冷淡,床第之间更不会迎合,别人视侍寝为恩宠,求之不得,而他却视为耻辱,强行忍耐。文康说过他喜欢的就是他这副忍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蹂/躏。皇帝对他有兴趣,八成是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个口味吧,宠他的时候肯用燕国御玺换灵药,对他没兴趣的时候呢?恐怕如天上那只纸鸢一样被扯断了线,随风而飘,最后落入泥泞任人践踏。
文康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窗外一只飞燕纸鸢摇摇欲坠,咳了一声道:“你想玩纸鸢,明日朕陪你一起玩,现在专心做画吧。”
昭华收回心神,把心思放在画上。
昭华师从高手学过画,画技颇高,一天之后草成,再润色一番,画作完成。文康拿来看了又看,道:“朕不大会品评画作,召何太傅进宫赏画。”
“不要。”昭华惊恐地扑过去,想把画抢过来,这种画让太傅品评,丢死人了。
“朕不说出是谁画的。”
“那也不行。”
“那么叫画院的待诏们来看看。”
“不行,你敢给人看,我撕了它。”
“好,不看就不看。”文康笑眯眯不怀好意。“那么你脱了衣服,朕给你画。画好之好天天悬在朕的寝宫,时刻观赏。”
“不要。”昭华紧张地用力拽着衣服。赤/身裸/体供人画画,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你嫌朕画得不好,朕就召画院画技最高的待诏来画。”
“不行。”这个提议更恐怖,昭华想都不想的拒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要,你想干什么?”文康脸拉下来,眼睛眯起来,这是危险的前兆。“给你三分颜色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想要朕用宫规处置你?”
作者有话要说:先前小凤说过,“”里的东西看的时候要掂量一下,不可全信。
比如:“陛下对臣的恩宠如高山大海。臣能够回报给陛下的,只有这个身子,再没有别的了。”前半句为假。后半句为真。
下章:吃完糖,两只闹点小别扭。
第70章欢愉
昭华听了心里一阵发寒,一动不动,文康的话让他变成了一座象牙的雕像。
怎么忘了对方是握着生死大权的皇帝,自己只是什么也做不得主的奴隶,
什么真心换真心,所谓帝王的真心,只是一个危险的诱饵,哄得人吞下去,最终逃不了尸骨无存的下场。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帝王之宠最不可靠,这是他曾经教导过翡翠的话,如今自己反倒被那虚幻的温柔弄晕了头。难道文康给他些许宠爱,就能改变他的亡国奴身份吗?没有屈服在严刑困厄之下,反而栽倒在安逸富贵之中,岂不可笑?
昭华一阵晕眩,强行立定身子,尽量使声音不颤抖:“陛下什么时候画?”
“现在。”
昭华二话不说,毫不拖延的脱掉衣服,在榻上摆好姿势。
“这样才乖,你总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真讨厌。”文康微笑。
“奴才该死,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按宫规,违抗皇命是死罪,最轻也会被发卖到教坊做男/娼,奴才绝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
文康脸上的笑容僵住:“朕不愿用皇权和宫规压你,可是不如此,你是绝对不肯听话。”
“陛下英明,想要使宠物听话就得用严刑峻法。”昭华冷然一笑。“快画罢。”
昭华的肤色本来白净,现在更是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身上微微发抖,嘴唇也发白,眼神更是冷漠,可能是冻的。
内廷规矩,一入二月,各处熄火,没有温暖的地龙和炉火,在北方呆惯了的人无所谓,象昭华这样,就有些受不了北地早春的寒气,尤其是身体曾受重创,更是不耐寒冷。文康特意下旨,寝殿地龙烧到三月,所以殿内还是温暖如春。
看他身上不停颤抖,文康把衣服扔给他:“行了,等天热了再画,冻着了你,还得折腾人。”
“谢陛下隆恩。”昭华慢慢穿上衣服,恭敬的行礼。
文康看他还在微微发抖,伸手抱住他,轻声问:“还冷吗?”
一股热力从背后传来,直冲眼眶,昭华强忍住眼睛泛出湿气,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被他的温柔所打动,他愈是无情才好,那样自己就不会心乱,失了正确的判断。
“谢陛下/体恤,不冷了。”还是恭敬疏离的回话。
“你真可恶,总是让朕不知怎么办才好,动不动举止失措,情绪失控,这完全是你的错。”文康戳戳他的脸,给昭华定了罪,心情大好。“好了,该用午膳了。”
精致丰盛的御膳摆满了两张桌子,昭华站在膳桌旁,文康坐在上首。
“宫规可从来没有允许奴隶陪皇帝进膳,陛下自己违犯宫规了。”
“朕的旨意就是规矩,赶快坐下,你想抗旨吗?”
昭华坐下来,默默拨拉着碗里的米粒,还是只在跟前的碟子里夹菜,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文康把远处的菜挟给他,他立即站起来谢恩,很是谨守礼数,透着极度的疏离。
文康看他样子,知道他心有芥蒂,故做不知,也不愿意去放下架子挽回,起身离座:“你自己吃罢,不把这碗饭吃完不许停下。”
回到配殿书房,文康胡乱塞了几口点心填肚子,接着方才画了几笔的画作画起来。正在用功,一抬头看见昭华端茶过来,急忙用绢把画摭住,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回去罢,以后不得宣召,不要到朕跟前。”
“是。”昭华行礼退下。回到摘星楼,又立在窗前远望南方,幽幽叹气。
呆了半响回到床前,打开床前的衣箱,箱内放着他的宝贝,周岁时父皇赐的金锁,香囊里是母亲的一绺头发,成亲时太子妃的戒指,这些在入宫第一天被落月收走,如今他有了自己的住处后还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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