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自动排成一列,阻挡着追兵。
  “昭华殿下,拜托你了。”临去时苏送爽对昭华喊了一声。
  身后远远传来这么一句话。昭华觉得好笑,确实太不可思议,居然要他保护齐国的君主,什么时候两人的命运拴在了一起。
  可是他居然觉得理所当然,好象那人还是当初任性刁蛮的小康,他本来就该照顾他保护他。
  
  追兵穷追不舍,纷纷拉弓搭箭射去,昭华坐在文康前面倒是没事,只是文康背后又挨了一箭,好在他听得箭声,微微偏侧,箭射中右肩。
  “我们跑不掉了。”昭华喘息着,把文康拽下马来,把身后一侍卫尸体扔在马上,然后照马屁股上一鞭子。
  文康正恋恋不舍地望着远去的爱马“倾华”,又被他拉着朝河边跑去。
  “快跳。”昭华推着尊贵的皇上。
  看着脚下的河水,水流湍急,文康有些犹豫,回头望着昭华,一双黑眸发亮,如暗夜星光。
  “我没有你觉得生活不美好,你没有我不能自保,你明白吗?”
  骄傲的他在用他独有的方法开口求助,生死关头,将希望寄于他……
  昭华心里骂他傲慢,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随后自己跟着跳下。
  
  黑暗、冰冷、沉重、绝望的恐惧如密密的蛛网包裹着文康,春天的河水很冷,胸口痛得发涨,四肢好象被冻住一样,僵硬难动。身上的盔甲又重又沉,仿佛在身上挂了数十斤的大石头,坠着他直往河底沉去。
  这时,一双手在拉着他,解下他的盔甲,同时,温热的唇覆上来,一口气渡到他口中。文康略略恢复了神智,看见是昭华的脸,文康只觉得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动人的脸,反手抓住他,好象抓到救命稻草,牢牢地抓住,另一只手还紧抓着他的宝剑。
  昭华生长于南方水乡,水性颇好。在水里摸索着把盔甲解了,拉着文康向上划水,然后拽着他的头发,拉他游向对岸。
  追兵赶到,不见人影,继续拍马跟着很惹人注意的御马乌云踏雪追去。
  
  昭华也是冻得全身麻木,只凭一股意念朝岸边划,手里还紧紧拽着文康。终于,双脚踩在河床上,昭华扶着文康爬上岸,伏到草丛中。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对岸追兵纷纷下水,四处寻找,只是天黑看不见,什么也没找到。
  文康神志有些模糊,一接触到空气,立即大口吸气咳喘起来。昭华赶紧捂住他的嘴。
  
  “这片没有,到别处搜吧。”
  卫国追兵举着火把,胡乱搜了一番,见没有异动,便收队离去。
  听得脚步杂踏,追兵渐渐远去。文康忍着身上伤口疼痛,正要掀开压在他身上的昭华。
  “别动,他们会回来的。”昭华仍是紧紧按住他。
  果然,卫国的追兵又返回再搜,见天黑无法搜索,索性放了一把火,烧了沿河的芦苇,风助火势,浓烟滚滚,大火照得河岸一片通红,昭华大急,眼看藏身之处已经被烧着,不被烧死只得拼死一战。
  文康紧紧握着宝剑,头发湿漉漉粘在额头,苍白的脸上透出青紫,却仍是骄傲冷峻:“我出去与他们一战,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战死沙场,不能这么窝囊的死。”
  通红的火光映着他容色苍白的脸,身上许多可怕伤口,有的还在流血,可是他看上去仍是十分坚强勇毅,眉宇间英武之气隐隐闪现,那睥睨天下的气度没有被憔悴苍白损伤半分,反倒凭添了一丝慷慨悲壮的气概。
  昭华呆呆的看着他,愣了一会儿,道:“那我怎么办?”
  “你躲在水里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大伙期待已经久的虐小攻正式开始鸟,其实前几章已经开始了。
小康好惨哦,还被小华趁机欺负一把,不过这厮也该吃点苦头,改改自大的毛病了。


大家都盼着小华跑路,但是小凤要提醒一下,小华的目标是复国,跑路对复国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现在小华的困难很多,如下:
燕地的粮食被征走,没有这个,复国免谈。
齐国在燕地驻了大军,怎么办?表指望作者开金手指让他们消失。
齐国和北骁有盟约,和东林国有婚姻关系,一旦开战,是同时和三个国家打。绝对不行。所以要想法破坏。
还要制造对方的内讧,消耗国库财力。

以上困难,靠跑路是解决不了的,但是现在小康对他已经好了,留在小康身边,取得他的信任再想办法,还有几分机会。
如果现在跑路,会引来小康报复,毁了宗庙陵寝啥的,现代人可能不理解,但是在古代,宗庙绝对是很重要滴。




第75章患难

  昭华听了怔住,看着他,眼眸闪动着少见的温柔,好象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唇角似乎带起了一抹笑意:“身为一国之君,生命不属于自己,背负社稷与先祖重托,要死就要死得有价值,战死沙场,只是匹夫之勇,不是君主的死法。还是在水里躲躲罢。”
  “我身上有伤,再泡在冷水里,不用他们杀,也会死的。”
  “这只是有死的可能,又不是必死。”昭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地形思索对策,出去拼杀是不行的,万不得已只得下水暂避,倒还有一线生机。
  
  也是两人命不该绝,正危急间,老天爷下了场及时雨,阻止了火头,火势不旺,只是浓烟呛人,追兵受不住纷纷离去,昭华用湿衣捂着口鼻,又把文康脸朝下按在地上,浓烟朝上,地面倒是少许多,两人趴在地上不动,直到追兵完全离去,才敢起身。
  “现在暂时安全了。”昭华轻出一口气。
  身下的文康呻吟出声,他身上受了几处刀剑伤,被冷水一浸,伤势愈发恶劣,身上也变得滚烫。
  
  昭华四下望望,火势被雨水打得差不多熄了,天上几点星光,暗淡地照着芦苇荡,水面反射星光,勉强可见水边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昭华心里一喜,急忙背起文康奔到那物旁边,果然不出所料,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一条渔民用来割苇打鱼捞虾用的小船,战争一起,渔人吓得不知躲到何处,只留下小船藏在芦花荡里。
  昭华以前四处游历时,曾搭乘过这种小船,知道沿河处一定有渔人挖的躲避风雨的地窨子,碰上春汛,顶头风不能行船时,渔人就躲在里面,小船在此,地窨子应该在附近。
  昭华摸索一番,离小船不远处找到地窨,他把文康抱进去,点燃油灯,仔细地摭好,不使透出火光。然后再看文康的伤势,只见他身上几处创伤,伤口被水泡得发白翻卷起来,十分可怕,好在有盔甲护着要害,所以伤处都不在重要的地方,可是若不用药,这伤也容易破风恶化。
  
  昭华摸自己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什么也没有,再摸脖子上挂了一小瓶,心中一喜,这是去年李元皓来时给他的疗伤药,被文康扔到外面,又被他捡了回来。当时他手指受伤,有太医院精心诊治用药,所以这药没用上,用绳挂在颈上,时不时摸着,感受友情的温暖。
  这药治骨裂,好象对刀剑外伤不很对症,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打开一看,又满心失望,药瓶进了污水,只怕不能用。
  
  再摸文康身上,见他腰上挂着一个金线绣龙荷包,知道里面肯定装着重要东西,打开一看,有君主出行时用的随身御印,还有一个小药瓶,打开一看不是伤药,而是润滑用的膏药,行军打仗居然带这种东西,昭华见了恨不得踹他一脚。再看还有一个草戒指,好象是去年冬天文康送他猫眼戒指时,要的回赠,昭华拿着草戒指看了看,眼神飘忽,怔了一会儿,也顾不上细想他为何把这微贱之物贴身收着,继续翻找伤药,却是什么都没有。
  再翻遍小船和地窨子,只有几件旧衣,一把陶壶装了点酒,几只辣椒,一点粗盐,一瓶醋,一只鱼篓,两片红薯干,还有地上铺着的稻草。
  
  昭华为难地抓头发。忽然灵机一动,记得入宫第一天,他受了鞭刑,没有药用,落月用醋和着盐给他擦拭伤口,说是可以防止伤口恶化的。
  (作者插嘴:醋能消毒杀菌,防流感治头屑。盐可以消炎,用盐水漱口防口腔炎症。红军时期缺医少药,伤员就用盐水洗伤口,据说好痛。)
  
  昭华用酒洗文康的伤处,又抓起一只粗瓷破碗,调和了盐醋,抹到伤口上。
  “哎……”文康疼得叫起来。
  “别叫。”昭华捂住他的嘴。“你如果觉得疼可以哭,我不笑话你。”
  文康看他眉眼弯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咬牙,被盐水刺激的伤口疼的锥心刺骨。可是在他面前掉眼泪,还不如去死好了。
  “你轻点。”文康又痛叫,恨不得用眼刀刺他几个窟隆。
  “受不了吗?我当初入宫受刑后无药可用,就用的是这个。”昭华冷声说道,用力把盐醋抹到伤口上,再狠狠揉揉。
  “你……你故意的……”文康疼得直吸气,说不出话来。
  
  处理完伤口,昭华拿过那几件旧衣要给他穿上。虽是渔人用的旧衣,但也还干净。
  文康抗拒:“这是哪里下等人用的贱物,朕怎么可以穿?”
  “好。”昭华眯起眼,声音也冷了下来。“这个地窨子也是下等人避风雨用的,只怕玷污了陛下贵体,您可以出去了。”
  “你……”文康气结,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是比下等人更卑贱的奴隶,不配在尊贵的皇帝身边,您要出去就快出去,我可要在这里过夜了。”
  “你……你……”文康气得瞪眼咬牙。
  
  自小昭华性子温柔,被他欺负捉弄也不生气,处处让着他,可是一旦恼了反击过来,却是极为厉害,绝对让他张口结舌,即便后来沦为奴隶被他折辱,言辞间也常是绵里藏针,直把他挑得忽喜忽怒,难以自控。
  文康知道真的斗起嘴来自己根本占不了便宜,眼见两句话被他堵得下不了台,外面有追兵,又起了风,还下着雨,哪能出去。
  实在不知怎么办好,文康觉得无比委屈,眨眨眼,一脸悲愤的指责:“昭华哥哥,你真狠,我受这么重的伤,你还要狠心赶我出去……”
  “我哪里……”昭华气结,明明是这家伙嫌这嫌那,怎么成了他狠心赶他出去了。
  
  “你还说过,无论你如何恨我,你心里还是把我当弟弟,不会伤害我的。”文康的语气含着满腔悲怨。
  “我什么时候说过?”昭华瞪他。
  “就是元宵节后,我们在玉液池欢/爱一夜后你说的。不许抵赖。”
  “我说过吗?”提起在玉液池那一晚,昭华脸红了起来。
  “你还说,我如果不是皇帝,你会把当弟弟疼我护我照顾我。可是你现在却这样对我……”文康越发觉得自己委屈,拿拳头砸他。
  好象回到十年前,那个任性小子撒娇耍赖的样子。
  
  昭华对凶狠暴戾的文康毫无惧色,偏偏对这样的他没有办法,被他蹭得心乱,道:“你不出去就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文康见他回了口,不情愿地拾过旧衣,道:“你不伺候我穿吗?我可是习惯你伺候了。”
  昭华冷冷地白他一眼,拿过衣服给他穿上,自己仍然穿着湿衣。
  “你快把湿衣脱了,这里还有一件。”文康道。
  “你穿着吧,夜里冷。”
  “不怕,我抱着你就不冷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你若冻病了,怎么保护我?”
  昭华想了想,脱下身上湿衣,穿上剩下那件渔人的旧衣。
  夜间春寒更甚,外面风雨交加,地窨之内可以摭风雨,却挡不了寒气。
  到了半夜,文康发起烧来,浑身发烫直打哆嗦,脸色通红,神志都不清了。嘴里模模糊糊的胡乱呓语,昭华在旁细听,才听得他一声声叫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昭华默默看着被伤病折磨的人,看着这张无比熟悉和痛恨的脸因痛苦眉头紧锁,听着他喃喃地叫自己的名字,忽然想伸手抚平那眉头,却又缩了回来。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被这人折磨侮辱如对待脚下的蝼蚁,还记得被他捆了送给秦玉污/辱。记得被疯狂侵犯时他下定决心要报复凌虐他的人,他曾发誓绝对不会原谅他。当时,那恨意是如此强烈。
  可是恨他,怨他,绝对不原谅他又能怎样?要他死吗?
  他要报复,现在是报复的好机会。
  昭华对文康伸出手去,却没有伸向致命的地方,而是伸向那刚硬又憔悴的脸庞。
  记得那次玉液池欢爱后,他说:“假话是,你是姑母的独子,无论你怎么对我,无论我如何恨你,我心里还是把你当弟弟看,不愿意伤害你。”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一腔悲怨憋在心头无处可诉,也没有发泄的地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