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你恨我入骨,索性成全你,杀了我之后,你拔了心头刺可以回到故国好生过活。”
昭华还是沉默不语,凤逸持剑护在他身边。
文康仍然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眼眸深处埋着深深的伤感,声音沙哑,道:“只是我想问你一句,先前我待你残酷了些,后来却是对你也不错,尤其见凤逸能放弃仇恨选择爱人后,我也受到触动,决心重新开始,对你爱护有加,虽然我任性霸道脾气不好,可是为了你,一直迁就收敛,甚至不顾帝王威严和皇宫规矩,给你特殊待遇。难道你就一直怀恨,只记我的坏,不记我的好吗?难道元宵节后我们在一起,那些快乐的日子,你都是被迫的吗?每次欢/爱,你难道都没有付出半分真心?”
昭华看着他不说话,目光中含着说不清的情绪。冷风吹动他的长发衣袂,仿佛要随风而去。
凤逸在一旁怒道:“呸,你忘了你是如何凌虐我家太子,难道后来给点好处就可以弥补以前的伤害吗?你真把人当成狗了。”
文康脸色更加惨白,眼神黯然,仍然定定地看着昭华,视线没有移开半分,嘴唇抖了抖,道:“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昭华轻叹一口气,一双明眸毫不躲闪地望着文康,道:“你听我说。”
文康紧紧盯着他的唇,只觉得自己紧张得无法动弹,生怕他说出不愿听到的话。若是他真说出残忍无情的话,自己该如何自处,一颗心付出可能收回?
第一次看到这个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男人的脸上,有如此深刻的痛苦和急切的期盼。昭华心里流过一抹酸涩,沉默一会儿,轻声道:“你后来对我的善待是不是能够弥补先前的伤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应该,也不可能回应你。”
文康身形一晃,几乎跌倒,柱着宝剑勉强立着,死死咬着嘴唇,眼神竟是少见的哀伤。
昭华又道:“我不想骗你,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身子。身子你已经拥有了,何必非要我的心?我说过,你我之间没有未来。”
文康想笑,这个人虽然身子被迫屈服于他,可是毕竟是一国储君,内心高傲无比,连一句敷衍他的话都不肯说,也不屑于说。
朝阳升起,清晨的阳光带着冷意,寒风吹过芦苇荡,吹过无定河,吹得河水哗哗响,带上了几分萧瑟凄凉。岸边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声呼啸,芦花飘飞。
文康看他良久,淡淡一笑,眼神又恢复坚毅冷冽,脊背挺得笔直,举起宝剑。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我绝不后悔做过的事,也不会求人原谅。我们公平决斗,赢的人可以活下去。”
昭华却摇摇头:“我不会杀你,我说过,我要护送你回齐国,说话算话。”
“真的?”文康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凤逸也震惊地叫起来:“太子,你这是怎么了?不想复国了吗?”
“只要齐皇陛下善待燕国百姓,又何必多造杀戳?”昭华上前一步,直盯着文康说道:“只要你能遵守先前订下的善待燕国的条约,我就会随你回去,到底要不要我陪你回国,只要你一句话。你说一声不,我就此离开,从此永不相见。”
文康呼吸急促,紧紧地盯着他,眼睛里翻腾着无数情绪,最终,牙缝崩出一个字:“要。”
“你要明白,我只有这个身子可以给你。”
“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文康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今生今世,我都要与你纠缠下去,至死方休。”
“好。”昭华过去扶他。“先回地窨去吧,我找到了伤药。”
又回头对愣在一旁的凤逸说:“凤,你带他们回燕国去吧,好好生活。”
“你要我眼睁睁看你回狼穴?”凤逸痛苦的看着他。
“凤,你若是还当我是好兄弟,放我们回齐国。”说着,昭华扶着文康离开。
凤逸看他们越走越远,牙关紧咬,气得持剑砍杀,片片芦苇纷纷倒地。
昭华把文康扶回地窨,把刀伤药给他用上,又点起了火,在河边用鱼篓网了几条小鱼,刮了鳞剖了肚,装在陶壶里,搀入剩下的白干酒,醋和盐,没有煮汤的东西,昭华拿石子在火上烧红了,用树枝夹着投到陶壶中,只听“嗤”的一声,水中冒起白烟。
文康很好奇地看着:“这样也能把水煮开吗?”
“当然能。两年前我在西楚国游历时遇上洪水,被困孤岛,没有食物没有水,凤逸冒险在水里捞了鱼虾,就是用这个法子煮的,总算渡过最困难的几天。”说着,昭华嘴角含笑。“他很聪明又很忠……”
“闭嘴,不要提他。”文康没好气地打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觉,想起凤逸看着昭华的眼神,这种感觉愈发难受。
昭华不再说话,继续烧石子。
“你又不能吃辣,为何还放这东西?”文康看着他把仅有的几只红辣椒放进去搅和。
“你还在发烧,喝点辣汤发发汗,可能会好些。”
做好鱼汤,昭华知道文康从小被人伺候惯了,根本不会挑鱼刺。就把鱼腹处没有小刺的地方剥给他吃,自己只吃头尾刺多的部分。
“然后怎么办?”文康吃了鱼,稍缓饥饿,头还是很晕,懒得思考。
“我们不能这样干等着被人找到,再休息一夜,明天上路。”
“去哪里?”
“彭州有留守的齐军,大军溃败后再集结,很可能去那里。”
“外面民团在搜人,这里安全,多待两天,风头过后再走好不好?”
“不好。明日估计风会停,渔人会回来继续打鱼,看见我们就不好了。”
“这有何难,有人看见我们,杀了灭口就是……”一看昭华脸色难看起来,文康主动咽下了后面的话,乖乖躺回稻草上休息。
到了入夜,昭华正睡着迷糊,感觉身上有些重,睁眼发现文康压在他身上。
“你找死啊,身上有伤还当色狼。”昭华生气地推他。
“在宫里你和我在一起是我逼迫你。如今在外边,你完全可以随自个儿心愿,你不想要可以把我推开。给我好么?”文康黑亮的眼眸盯着他,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见,第一次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骄傲自负的脸上竟带着一丝从未见过的畏缩,语气中也含着怕被拒绝的恐惧。
昭华不想顺着他,想推开他,又不忍心,犹豫一会儿,翻过身来抱住他,含糊着说:“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要这样,明天要上路,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听话。”
文康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失望,轻叹一口气,还是享受当下吧,这结实的胸膛很温暖,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何必非要弄清是真情还是假意,是自愿还是被迫。那份温柔,哪怕是假的,也让人甘愿沉溺。
昭华曾说过,人活着糊涂些好,不会有太多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懂小华说的意思吗?
米懂?好吧,请考虑一个问题,如果,假设,小康一直对小华好,从来没有虐过他,那么小华会不会放弃复国?会不会不算计小康?
下章预告:两只想法子回去。
今天操作失误,本该躺在存稿箱的章节出现在页面上,正在寻找编编看咋办。大家就当没看见,如果删除不掉,请耐心等待那一章按顺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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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情人泪
第二天,风停雨收,天气晴朗,空气中流溢着清新的青草味道。
两人穿着渔人的旧衣上路,昭华把自己的衣服打成一个包,把文康的明黄色皇袍,金龙战靴一起打包沉河,然后盯着他的宝剑。
文康紧紧把剑抱紧:“不能扔,这是齐国天子剑,龙渊神兵……”
昭华也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狠下心:“就是因为这是齐国传代宝剑,所以才要扔,如果带身上,肯定会暴露身份的。”
文康还是抱着剑不放,他喜欢剑,喜欢宝剑出鞘的那种凌厉,也喜欢享受夺取生命那一瞬间的快/感。何况,一个战士,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丢掉自己的武器,
昭华拗不过他,只好拿布把剑包起来。
在渔人那里问了路,两人来到附近的镇上,小镇地方不大,士兵却不少,里长贴出告示,命令各家各户不得收留陌生人,客栈留客要报民团和衙门备案,发现外地生人,也要报告衙门,卫国人恨齐军烧杀抢掠又糟蹋庄稼,自发结伴出去捕杀落单的残兵败将。整个卫国全民皆兵,普通百姓都拿起武器,准备保卫自己的国家,打击侵略者。面对这样严密的盘查和搜捕,饶是昭华和文康两个机智过人,也有些为难。
“你我一看就知道是生脸孔,就算了化妆改扮还是外地生人。”昭华远望墙上的告示说。
“办法是有的。”文康眼珠一转,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了解他的昭华知道他肯定不怀好意,警惕地看着他:“肯定是捉狭的点子。”
“他们严格盘查的是年轻壮男。所以你扮成女人,我扮成你的夫君,这样就行了。”
“凭什么?”昭华瞪他一眼,“为什么不是你扮女人,我扮丈夫?”
“因为你比我瘦,比我白,眉眼也比较秀气。”文康振振有词。“这理由够充分吧?”
“你就会欺负我。”
“今生今世,我只欺负你一人。”文康郑重其事的举手。“我可以发誓。”
掷地有声,发下平生的誓言,他的坏,他的好,他的欺负他的心疼他的恶作剧只属于昭华一人。
昭华狠狠剜他一眼,摸他的身上:“有钱吗?”
“干嘛?”
“买衣物。”
“一文也没有,你见过哪有皇帝身上带铜臭之物。”文康笑眯眯,开始想象昭华穿女装的样子。
“假清高,你的富贵生活还不是用铜臭之物得来的。”昭华白他一眼,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举起左手,兴奋道:“白玛瑙指环,价值连城,可以当不少钱。”
文康一看,脸黑了下来:“这是我给你的。”
那是去年冬天下雪时他给昭华的白玛瑙指环,昭华以使用皇帝赐物为大不敬为由,收了起来没有戴,让他发了顿脾气,昭华只好把它戴在手上,不料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知道。”昭华不以为意。“我身上的一丝一缕,包括头发指甲,还有胃里的食物,所有东西都是皇帝陛下赏赐的,所以,当一件也没关系。”
“可是这个……这个是……”文康急得青筋暴起。
“这个是什么?我知道很珍贵,可是你的库里还有数不清宝物,现在非常时期,牺牲一件没关系,做大事者怎能计较这身外之物。”
“不行。”文康恶狠狠把白玛瑙指环抢过来,一把撸下手上的扳指,道:“要当当这个罢。”
“这个是……”昭华拿了在阳光下仔细瞧,非金非玉,黑色闪着金光,连他这见惯了宝物的人也不认得,想了想,惊讶道:“哎呀,莫非这是天下八大至宝之一的大虞皇朝传世宝物玲珑血?”
“正是。”
“太可惜了。”
“少说废话,快去当罢。”
昭华很是不舍地拿了扳指,找了家当铺,待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件衣包,打开看来,衣履佩饰俱全。文康兴奋得忘了浑身的伤痛,亲手伺候他更衣,笨拙的为他梳了个扶云髻,插上簪子,很认真的拿螺黛为他画眉,看他穿上女装,欣赏了半天,两眼放光,道:“待回到宫里,我还要你穿女装给我看。”
昭华冷冷地斜他一眼:“我要是不肯呢?你要怎么治我抗旨之罪,用鞭子?刑杖?还是直接砍头?”
文康登时象斗败公鸡样垂头丧气。
“哼,男子汉大丈夫穿什么女装,如果不是事急从权,我是不会穿的。”
文康小声提出反对:“是不是大丈夫,不在于有没有高大的身体,更不在于穿什么衣服,而在于是否是否坚强、勇敢,能胸怀大志,担负重任,才是真男子气概。穿什么衣服重要么?”
昭华想了一下,笑道:“说得也是。”
随即又板起脸道:“那我也不穿。”
两人换了装束,昭华给文康粘了个胡子,还雇了辆马车,找个老头驾车,两人坐在车上,文康象是怕昭华跑了,把他抱在怀里。
“你勒得我不舒服,放开。”昭华皱眉抱怨。
“不放。”文康毫不犹豫拒绝。“如果能永远这样该多好,我们就这样在一起,没有任何家恨国仇来束缚,就这么自由自在,游遍天下,赏尽山川。”
“做什么?”昭华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天马行空的思路。
“闯荡江湖啊。”文康眼神发亮,闪着兴奋的光芒。“挑战各大高手,扬名天下,那该多痛快。”
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以为闯荡江湖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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