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这顿饭吃的月上星斜,听苏送爽讲受伤后的经过,他和那村姑相处的点滴,卫国小村的风土人情,乡里有趣的俗语和趣事。昭华的兴致被勾起来,不知不觉多喝了一碗紫米粥,又用了几块点心,吃光面前的两碟小菜,文康见他吃的多,愈发高兴,也陪着吃了些菜,为了庆祝苏送爽平安回来,还斟上了宫廷最好的御酒梨花春,昭华也饮了几杯,不一会儿面庞发红,如涂了胭脂,眉梢眼角平添许多风韵,身子也软起来,文康看着他,眼神愈发温柔。苏送爽看在眼里,很知趣的告退。
一阵清脆鸟啼从窗外传来,昭华昏沉沉醒来,睁眼一看,是在水竹居的寝床上,再回头一看,不意外地又见文康盯着看,昭华扭过头去,忆起昨夜的事,喝了几杯酒,恍惚被文康抱到床上,也不知是喝了几杯的缘故,还是这身子是习惯了文康的爱抚,几天没得雨露滋润竟渴望起来,偏偏文康坏心眼地百般挑逗勾起他的热情后,紧要关头停下来,故意不满足他,他主动迎合着,乞求着,呻吟得嗓子都哑了。
回想起来,昭华把脑袋埋到枕头里,不肯与他对视。
文康扳过他的脸,戏谑笑道:“昨夜还求我,这会子倒忸捏起来,是不是这几天很想我。”
“没有。”昭华坚决地否定,“绝对没有。”
“骗人,你的身子是骗不了人的。”文康脸上笑意愈深,一翻身又把他压在身下,“要不再来一次。”
“陛下。”昭华用力推开他,“你该上早朝了。”
“都多早晚了还上朝,”文康板过他的脸让他看窗外升得老高的太阳,“朕陪你一日,可好?”
“不好。朝臣们会批评你耽于淫乐,误了朝政。”
“朕是一国之君,想做什么谁管得着,看谁敢批评。”
昭华没说话,嘴角挑出一丝冷笑,文康知道他冷笑什么,大臣当然不敢指责身居上位的国君,自然是拿身居下位的人来开刀。昭华受专宠早有人看不惯了,再为他不上早朝,必招人怨恨,想到此处,文康的好心情消了许多。
闷不吭声地起床梳洗更衣,已经到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翡翠拿着一包东西进来。
昭华问:“手里拿的什么?”
“林公子派人送来燕窝。”
“燕窝?”昭华惊讶地看着她手的东西,燕窝的事他已经记不得,没想到……
“怎么回事?”文康问。
昭华把那天和林御风闲谈的事情告诉了他,道:“小林子人挺好的,会关心人。”话一出口,心头又是一阵刺痛,眼里也发热,赶紧低下头掩饰。
文康皱起眉头,昭华知他不喜欢自己接受别人的东西,解释道:“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送来,你不喜欢,我叫人退还给他就是了。”
“不是这个意思。”文康把头埋在他颈窝,“我只是有些为难。”
“什么事为难?”昭华看着他,想不通他还有什么为难的事,“那件事不是圆满解决了吗?”
他说的是左右相国互斗之事,而文康为难的却不是这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昭华,虽然昭华现在白天做的是御前侍奴的活,伺候梳洗端茶倒水,晚上又当男宠侍寝,但是他却不想这么辱没他,把他定为男宠或是侍奴,怕他多想,怕惹他心里不舒服,所以没有照男宠或是太监总管的规格给他分例,吃穿用度都是和皇帝一起,水竹居每天的日用都是从皇帝寝宫日常所用拨出去给他,还把碧玉九龙佩给他,便于向总管们提要求,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是如履薄冰,忐忑不安。
他把昭华贬为奴隶,要他接受这样的身份,忘了以前的尊贵,灭了一切不安份的念头,却不想他委屈求全,每看到别人轻贱他,心里的火气烧得脑门疼,恨不得掐死那些人。再看他活得小心翼翼,时时谨言慎行,处处循规蹈矩,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行错一步路,连身体不适也不敢召太医,需要燕窝也想不到开口要。文康心里更是如堵了一团荆棘无比难受,想起他说过的:“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先前强要了他,只想着满足了欲望,不再执念成狂,现在得到了他,却仍然感到不满足,想进一步拥有直到皓首相依,如今,不得不考虑未来。
“在想什么?”昭华不习惯他这样心事重重拧着眉沉思的样子,有些不安。
“我想……”
文康说不出口,真的说出来,昭华也不相信,就算他相信,也不会觉得愉快,最不希望和皇帝在一起的,只怕就是他了。说出来只是白被他耻笑和利用了去。
“语言总归太贫乏,有些东西是没法说出口的,需用心去体会。”文康看他许久,一声长叹,说出这句话。
昭华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失笑,怎么从燕窝的事转到这么深沉的话题上了。这人的脑袋瓜儿真和别人长的不一样。
文康勉强一笑:“你需要燕窝,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只管命总管弄来,有谁敢怠慢,或是摆脸子瞧,朕打断他的腿。”
刚听他说着很深沉的话,怎么又跳回到燕窝上来了,昭华被他的跳跃思维搞得晕头,不想再理他,见外间御膳已经摆好,过去如往常一样安放筷子羹匙,盛粥布菜。
文康坐在主位上,看着他做这做那,忽然说:“我指使你做这做那,伺候起居,并不是要把你当奴隶使唤,而是看着你为我做事,觉得很开心,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你是喜欢我的。”
昭华听了,手里的动作一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下头去:“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文康得不到回应,闷闷不乐地拿起金匙,喝了几口粥,又道:“你总是装糊涂,要么岔开话题。”
“我怎么敢呢?”昭华一笑,接着眼神又黯下去,“自入宫起,我就伺候陛下,听从使唤,现在也一样,不同的是,现在不会因为伺候的不好挨打罚跪。”
“你真的只记我的坏,不记我的好么?”
“你想让我记什么我就记什么,好不好?”昭华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随口敷衍。
“那你记不记得,再过两天是朕的生辰。”文康看着他,眼神含着期盼。
“记得。”
顿时,文康眉眼灿然:“那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昭华嘴角溢出一丝讥嘲的笑:“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怎么现在还向我要东西?”
“不管,反正你得表示你的心意。”
“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奴隶,包括身上衣服,胃里的食物,连这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能拿什么贺寿?”昭华神情似有哀伤,声音却是平静,话里含着隐隐的怨怼。
文康不说话,放下筷子,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昭华察觉到他的不安,又道:“到时你会收到数不清的珍奇礼物,我给你的哪会被你看在眼里。”
“我要你。”
“我不是已经是你的了吗?从头到脚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要。”
昭华知道文康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他现在的境遇可叹可怜,身不由己,唯一能够掌控的就是这颗心,只有这颗心是自由的,不会受任何人控制,否则他会输得彻底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两只继续嗨皮。
小华刚做了一件不HD的事,大家就指责他了,泪……
小康不是更坏更恶吗?
其实真正绝的法子是林袁两家弄死一个,这样就转寰不了。内斗难免。小华狠不下心,结果反而让小康赢了一回合,他也没料到小康居然会把事情处理的这么漂亮,当然,所有人都没料到。
小华乃下回做事要狠一些。(恶毒状)
第94章风波迭起
清风习习,带着竹叶清香透过虾须帘,吹乱人的发丝,也吹乱心田。
文康低头吻着他头顶的头发:“我要你讨我开心。”
“到时候,宫内外都会敬上新鲜花样讨你开心,你就等着好了。”昭华随口应道。
文康心里一冷,勉强笑笑,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才不稀罕,每年生日都是那老一套,烦死了,还得穿礼服戴金冠。要么你想法讨我开心,要么你也这么陪着我过。”
昭华想起这样的天气穿里外三层的大礼服,心里也怯,道:“好,好,我一定想法让你开心,现在赶紧用膳吧。”
“没胃口。”文康满脸郁闷回到座上,“快哄我,否则我吃不下饭。”
仿佛又回到过去童稚无知时候,那个嘟着小脸要人哄的小康又在眼前。
昭华心里一阵刺痛,想了想说:“我想出来了,陪你玩一天,权当寿礼,如何?”
“什么?”文康有点不大明白。
“一起消磨一天,就我们俩,没有别人。”
一颗心好象飞上云端,文康乐得快要飞起来,昭华第一次说“我们”,第一次为他过生日,主动要和他单独过一天,没有任何人打扰,只是想一想,心里就溢满了幸福。
“可是大臣们……”昭华提出担忧,皇帝寿辰,寿星不见了,有人肯定有意见。
“这个不需你操心,你只要安排好那天怎么玩就行了。”
文康心情一好,胃口大开,喝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每样菜都吃了一口,还吃了两碗饭,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昭华看他这样,觉得又好笑又心酸,不想说什么,命人进来收拾桌子。
文康第一次到水竹居来,四处望望,比昨夜在灯光下看愈发清雅,只见家具是合着屋子打制的,大小合宜,铺陈素净,案上只有一个青花瓷瓶插着新摘的莲篷荷花,再无其它玩器摆设,竹几上摆着普通的茶具,衾褥帘帐也十分朴素,问:“先前我给你的珍玩呢?”
“收在箱子里了,下人手里没轻重,万一不小心碰坏了,岂不是大罪。”昭华指指床头的箱子。
“坏了我再给你新的。”文康有些不高兴,“这也叫理由?”
“昭华身份低微,不配用那样的珍物,于礼不合,让人看着也怪异,会有人指斥乱了上下尊卑。”昭华很谨慎地再次表明自己安于现在的身份,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
文康听了这话,心里更觉有气,却无从泄出。赌气打开箱子,拿出那些珍贵玩器,玉如意,翡翠瓶,冻石鼎、玛瑙盘之类打开窗子就扔了出去,道:“既然得不到人稀罕,留着也没用。”
昭华吓了一跳,忙上前劝阻,文康开窗时见窗上的纱破了一道缝,道:“这纱怕是起风时被竹枝挂破了,怎么不叫人换新的糊上,夜里蚊子进来叮着了怎么好?”
“没什么大不了,我天天都在前面寝殿伺候陛下,本来也很少呆在这里,不妨事。”
一边伺候的翡翠却忍不住了,撇嘴道:“陛下说得轻巧,一句叫人换新的糊上,谁来换?这里伺候的人,哪个是嘴不尖的?谁敢使唤他们?就这样还时不时指桑骂槐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说什么了?”
昭华有些不安,朝她使眼色,翡翠没理会,继续埋怨:“什么刺人说什么呗,无非是狐媚惑主,玩物、贱奴也配得宠之类,更难听的我可说不出口。昨夜还和那个死太监打了一架。”
“你打架?”文康和昭华都惊讶的叫了一声。
昨夜,文康在水竹居留宿,翡翠命宫奴进外间收拾盘碗,那太监嘟囔着说怪话:“一个贱奴仗着模样好些还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连个男宠还算不上就使唤起人来。”
翡翠大怒:“你嘴里不干不净喷什么粪,皇上派你们在这里不是为伺候是什么?”
那太监反唇相讥:“皇上派我们是为监管,一个亡国的囚犯,不看严点怎么行,等皇上玩腻了,打发到军营里去让人操。不就是张开腿让人干的货色,也配使唤人,若皇上舍不得打发他走,把他阉了留在内宫,还不跟我们一样,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啊。”
翡翠哪里听过这样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鼓足了劲,抡圆了胳膊照那太监脸上就是一耳括子,那太监也怒了,就这么打起来。
大虞朝原来各诸侯国风俗,未出嫁的姑娘特别金贵,走在路上,年轻男子都得避让一旁,男子若是碰她一下,姑娘完全可以叫人来痛揍一顿,皇宫也如此,所以那太监也不敢真的动手。
昭华虽知道翡翠泼辣,也学过几招花拳绣腿,却也怕她吃亏,忙问:“可伤着没有?”
翡翠得意地说:“没事,擦破了些皮而已,小时候我在街上行乞,打遍街头巷尾就没吃过亏,昨儿把那死混球眼都打肿了,真爽。”
昭华想起初次见到她,她才八岁,身上脸上又青又紫流着血,还把比她大两岁的小乞丐按在地上揍,真的很彪悍,从那以后把她拣回东宫当侍女,更是没人敢惹,甚至入了齐国天牢,还痛骂皇帝为“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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