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春宵静若歌
“……”仍然没有声音。
李元顺疑狐地挠了挠脑袋,自语道:“莫不是在做梦?唉,人老了,耳朵也不行了……”说着晃晃身子又垂下眼睑,不消片刻再度睡去。
宫黎彤见父王要唤李元顺进来,连忙一个翻身将父王压住,伸手捂住他的唇,悄声道:“别叫他。”待过了一会儿,李元顺不再说话,这才松了手。
宫绪淳无奈地看着他,道:“你总得清理一下。这样躺着不舒服……”
“父王!”宫黎彤打断宫绪淳,目光变得幽暗。适才梦里的记忆再度鲜活起来,那梦里吻着他的人就躺在身下,肌肤相触的感觉清晰得让他心尖轻颤。他保持着趴在父王胸口的姿势,舔了舔唇,一字一句道,“父王,我爱你。”
宫绪淳看着儿子,久久不语。周遭的空气都凝固起来,宫黎彤似能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这声音像水流,一声一声冲撞着心房,直到眼里急切和期盼的火焰快要被这水流熄灭,他才看见父王扯动嘴角笑了:“彤,我也爱你。”
“真的?”宫黎彤大喜,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父王说爱他,是否证明父王也怀着和他同样的情感呢?
但是宫绪淳后面的话将他打入地狱。
“天下哪有父亲不爱儿子的?”
“可我爱你,却不是出于父子之情。我爱你,是因为……”
“别说了。”宫绪淳心尖一颤,猛然推开他,起身要走。
宫黎彤捉住父王的手狠命往怀里拖。宫绪淳身子不稳,跌进儿子臂间。只听宫黎彤急道:“我爱你。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宫绪淳怔住,半晌才道:“彤,你的酒意还未解。我是你父亲。”
“不要你做父亲!”宫黎彤收紧手臂,口不择言道,“我早就不把你当作父亲了。从第一次将你压在身下起,或许更早,就不认为你是我父亲了!”
“是吗?”宫绪淳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原来儿子早已不把他当作父亲了,而他却还单纯地想要和儿子维持着这温馨的父子关系。忽然觉得自己的真心都不应该存在,都应该被扔出去给狗吃!第一次啊!第一次宫黎彤粗暴地掠夺了他,口里高声喊道:“我恨你,父王!”原来,从那时起,他便不再是一个父亲了。
可是,彤的体内,流淌着属于他的血液啊。
“我是你的父亲。”宫绪淳怔忡半晌,将手覆上儿子的臂膀,坚定说道,“我是你的父亲。彤,你的酒还未醒。我去给你倒杯茶。”
“不!”宫黎彤固执地自后面掰过父王的脸,令他的目光落进自己眸中的执著里,“我爱你,想抱着你,吻着你,日日夜夜都和你在一起;看着你会开心,看不见你会想念,听你说话便是幸福……”
“别说了!”宫绪淳挣脱儿子,翻身要走。
宫黎彤再度拉回他,将他压在床上,嘶喊:“我爱你!”
“不要再说了!”宫绪淳痛苦地闭上眼。为什么呢?明明可以永远不说的话,为什么一定要说呢?宫黎彤在明月楼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进心里去。只是那样的表白太过沉重,快要把他的心脏压碎,所以趁着酒劲,胡言乱语,任由儿子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他,抚摸他,自己本是不愿,却仍然拙劣地回应,直到酒意彻底把他淹没。心里想着只此一次,就当是酒后放肆如了儿子的意,此次之后,便将爱情忘记,做回寻常的父子。
可是为什么儿子要把真相说出来呢?倘若宫黎彤将这爱意当成是酒后失意,再不提起,那么他们就还是父子啊。然而现在隔在父子亲情之间的薄纱被撕破,儿子的爱情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他能说什么呢?回应他?不!他是父亲,教子无方酿成大错是他的罪,他怎可让这样自小便饱尝人世痛苦的儿子坠入悖德的深渊!
“我是你父亲!所以不要再说了……”一语未完,已被儿子擒了嘴唇。
宫绪淳大惊,连忙挣扎。
宫黎彤依旧是喊:“我爱你,父王,我爱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那么爱你,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你不听?
沙哑的声音一次次地给予心灵重创,宫绪淳抬手给了儿子一巴掌。一声脆响过后,二人皆是怔住。指尖生疼,宫绪淳只觉这痛把心脏也要刺穿了,向来软弱的他,竟然狠狠打了儿子一巴掌,如此急切,不留一丝回转的余地,只是希望对方能住口,不说爱,也不要爱。
“彤,求你,不要再说了……”宫绪淳缓缓道,“我是你父亲,你不能爱我。这是违背伦理纲常的……”
“那么请父王告诉我,什么是伦理?什么是纲常?再过分的事,我们不是都已经做过了么?”宫黎彤的眼眸蒙上一层灰,语调急降为哀婉。在父王的心里,儿子爱上父亲便是错,却不知,自己犯下这错,用尽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并非没有想过,一旦化恨为爱,就会连拥抱对方的机会也失去。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心里流淌着的爱的血液是如此真实,每时每刻不在提醒着自己,他的爱,已经浓于血化于骨了。
“再过分的事,我们不是都已经做过了么?”
是啊,比爱情更过分的侵犯和凌辱都已经承受过了啊。宫绪淳猛然想到这个事实,周身的戾气渐渐消退。儿子的爱情和憎恨有什么区别?一样是为了掠夺他,从身到心地完全侵占,不给他反抗的理由,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身体一点点地冰冷,宫绪淳绝望而缓慢地说道:“彤,你恨我吧。”
宫黎彤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宫绪淳又道:“你可以像以前那样,捆绑我,凌辱我,鞭打我,侵犯我,只是不要爱我……”
“为什么?”宫黎彤抓住他的手,眼里尽是氤氲,“你明知这些事天理不容,却能够容忍我;而我现在说爱你,你反倒不能接受了!”
宫绪淳不答,侧开头去。儿子眼里的伤心刺得他心痛。
宫黎彤又道:“我不要你赎罪。你从来都没有罪,错的是我。你要原谅我,所以要爱我。”
“彤,不要逼我……”宫绪淳道,“这是两回事。”
“还是说你喜欢被我恨?”宫黎彤蓦地话锋一转,伸手攀上宫绪淳的颈项,眼眸眯紧,语气变得森冷,“求我凌辱你也不要我爱你……你这么喜欢被凌辱吗?”
宫绪淳瞪大了眼睛,儿子的眼底,飘忽着得不到爱情的绝望。
宫黎彤徐徐缩紧手指,一字一顿道:“那么,你有被那个人凌辱过吗?”
“什么?”宫绪淳身子一颤,却被儿子扼紧了喉咙。
宫黎彤道:“你是因为爱他才不要我的吗?你喜欢他怎么对待你?爱抚?还是亲吻?他的唇吻你的哪里?上面还是下面?他的手有安慰过你前面的欲望吗?还是说,你直接用你后面的小口吞下了他的全部?”
“彤!”如此羞辱的话自儿子的口里说出来,直叫宫绪淳涨红了面颊。他喝断宫黎彤,道,“你疯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哈!”宫黎彤冷笑,眼底尽是水雾,“他把你调教得多好,你居然可以为了他这么大声跟我说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昨晚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昨晚把父王抱到床上,父王口里一直在喊:“风无眠,不要……啊,不要碰那里……”然后蜷起身子,捂紧自己的欲望,脸上泛着红晕,口里全是诱人的津液。
如若不是父王的媚态撩得宫黎彤心神荡漾,他便不可能做那么荒淫的梦,也不可能在此时如此坚定地说出自己的爱意。然而一想到,父王口里的名字不是他的,心就抽得生疼,恨不得当着那人的面,撕开父王的衣衫,让父王也在别人面前,为自己露出这般诱惑的表情。
宫黎彤大为愤怒,一把撕开父王的衣襟,全然不顾对方的反抗,粗暴地压下自己的身子。
“告诉我,你爱他吗?”宫黎彤捏住父王的下颔,令对方的头无法动弹。
宫绪淳不敢直视他,垂下眼睑,睫毛上涌出泪珠。被风无眠压制的无奈和心酸被儿子用另一种语调说出,他便成了迫不及待承欢他人身下的贱种。可他内心的恐惧,宫黎彤究竟懂了几分?
宫黎彤见他不答,索性使劲揪扯他胸前的红樱。红樱受痛,不消片刻便挺立饱满,一股脆生的痛楚直射进心脏,宫绪淳立时白了脸色。
宫黎彤又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赵无眠!赵树竟的儿子赵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一章还有一个琼瑶版的,内容如下:
彤彤深情地抱紧淳淳,仰天长啸:“老天啊,父王,我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你!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淳淳攥紧拳头,隐忍:“不,天啊,我都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爱上我?你不可以爱上我!我是一个坏人,我不值得你爱!”
……
===
话说今天猛然发现考试季来临,所以文文更新要改为两日一章了~
看在我之前这么努力更新的份上,我想你们不会介意吧?
=
说明一下好了,本文出现的每个名字都可能是后文的关键,所以请不要忽略那些边边角角的人物,比如赵树竟同学~
关于这个可怜的倒霉孩子的光荣事迹请参照第二章~
第三十一章 虐情
时光,似又回到了那个阴沉的早上。
面前新生的孩子被奶娘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闭着眼,叭唧叭唧地吮着自己的手指。这是他的儿子,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宫绪淳欣喜地笑着,接过孩子抱在臂间。孩子睁开眼,望着他,尔后跟着笑起来。咧开的小嘴里尚未长牙,一股清泉自然地从唇角流出。
“奶娘快看,彤儿在笑。”宫绪淳一面说,一面为儿子拭掉脸上的白沫,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这可爱的小东西。
奶娘笑道:“回皇上,小皇子很是乖巧,又胆大,无论谁抱都不哭,一个劲地笑得可灿烂了……”
正说着,李元顺进来,施了礼,道:“皇上,赵大人来了……”
宫绪淳尚未作答,赵树竟便已步至跟前了。“皇上,”赵树竟略一作揖,道,“为小皇子看相的道长来了。”
那道长生得贼眉鼠眼,接过小皇子,装模作样打量一翻,掐指算算,道:“皇上,贫道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那道长又福一福身,半晌才道:“小皇子生于凶时,妖媚缠身,将来必定弑父篡位,惑乱天下!”
“什么?!”宫绪淳如雷轰顶,愣了半晌才急喊,“你胡说!我朝第一皇子,怎么会是妖孽!”
“皇上息怒!”道长连忙跪下,辩解道,“贫道所言,句句是真话。”
“皇上,”赵树竟缓步踱至他身前,道,“拂尘道长法力高强,几十年来相术算命从未出错,既然道长有此一言,这孩子日后必成大患。请皇上为天下苍生,赐小皇子一死!”
宫绪淳瞪大眼睛,顿悟。这必定又是赵树竟的阴谋!若西岚长皇子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日后甚难为他掌控,不如将其赐死,以绝后患。
“皇上还在犹豫什么?”赵树竟冷眼看着他,道,“为国君者,当绝情时则需绝情,此孽障不除,日后受苦的便是天下人。皇上宅心仁厚,难道忍心全国百姓因为您一时的仁慈就家破人亡吗?”
宫绪淳怔怔看着赵树竟,良久不能语。明知是托辞,却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刚出世的孩子就此夭折,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襁褓中的宫黎彤突然大哭,哭声响亮,揪得宫绪淳心疼不止。当下咬咬牙,一撩袍角,对着赵树竟跪下了。口里只道:“无论如何,这是一条人命,也是我皇家的血脉,请赵大人手下留情!”
赵树竟冷笑,却并不扶他起来,淡淡说道:“先皇英年早逝,临终前嘱咐微臣辅佐皇上。如今有道长预言,这孩子将会弑父篡位,微臣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皇上养虎为患!”
宫绪淳道:“纵使儿子不孝,却毕竟朕的亲骨肉。赵大人,朕从未求过你什么,只希望此次你能开恩……”
“皇上这是在威胁微臣?”赵树竟敛了笑,脸上大为不悦,缓慢说道,“微臣是怎么教皇上的?妇仁之仁只会坏了大事!”
宫绪淳自奶娘手中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