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情02
只被当作利用的工具……实在太悲哀了。
在那交往一个月的过程中,无数的欢笑与喜悦都只是假象而已吗?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达成目的而使出的手段?
凝望着尹冰晖如黑水晶般的眼眸,透露出了这点期望。
“对不起。”
毫不迟疑地,尹冰晖给了她最残忍的答复。
当然他可以顺从她的期盼,说些言不及义的谎言,然而那却是毫无意义也无所助益的再度欺瞒罢了。他已经无人性地利用过她一次,他不想再违逆自己仅存的良心,再次以虚情假意的谎言瞒骗她。
尹冰晖无情的回答不啻是将桀莞菁残留的最终期许都打入地狱。
她痛不欲生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不顾一切、用心来爱的男人,不但伤害了她也伤害她的哥哥。
“你……”
桀莞菁想要破口大骂,但冲出喉咙的却是一声哽咽。
看着桀莞菁几乎快垂泪的模样,尹冰晖也不由得慌乱起来。
对他而言,桀莞菁现在感觉上就像他妹妹一样。如同桀要士绝不让她受伤害的心情,他也不希望她伤心落泪。
“抱歉。”
尹冰晖上前一步,反射性地想将她搂在怀里,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伤心时想要安抚一样。
然而这个举动只在他脑中成形,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了解她泫然欲泣的心情,知道假使他当真这么做了,也徒然增加她的痛苦而已。
沉闷的空气横亘在两人之间,仿佛是台风来时笼罩着陆地的低气压,是那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打破这沉默气氛的是原本沉睡中的桀要士。
他突如其来的急促呻吟立即吸引在场两人的注意力,桀莞菁和尹冰晖忙不迭地跑到他身旁。
然而桀要士并没有清醒过来,他依旧是陷在深沉的昏迷状态中。
“哥?”桀莞菁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
看着桀要士似乎想要睁开的眼皮又睁不开,让凝视着他的两人不由得心慌地弯下身子。
“要士?”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尹冰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柔地贴在桀要士过热的额头上。
或许是他冰凉的掌心缓和了桀要士体内的高温,只见桀要士原本紧皱的眉间终于稍稍地舒缓开来。
“要士?”尹冰晖不死心地又轻唤。
这回桀要士的睫毛动了一下,在两人关切的注目下,他缓缓地张开了双眼。
“尹……冰晖?”低哑的声音从桀要士微启的唇间逸出。
注意到他的双眼并没有看向他,尹冰晖蓦地了解他的意识并没有随着张眼而清醒,看来这只是高烧下的呓语。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尹冰晖很高兴在这种状况下他还能分毫不差地认出自己来。
“对,是我。”一手拂开桀要士散乱地贴在额上、凌乱濡湿的刘海,另一手执起他的右手两人十指相缠,尹冰晖看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你没事的,安心地睡吧!”
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那令人安心的口吻却使桀要士放心地闭上了眼,再度沉睡。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桀莞菁,难掩心中百味杂陈的情绪,以复杂的目光瞅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你已经亲眼确定我哥哥的情况,也知道他一切安好了,所以请回吧!冰……尹先生。”
确认桀要士再次进入睡梦中后,桀莞菁双手抱在胸前,摆出防卫的姿态,淡漠地对着尹冰晖下逐客令。
他只是想知道要士的状况而已,而现在既已平安无事,要和桀莞菁摆出来的敌意对峙实在是件令人不自在的事;再说他待在这里也让她相当痛苦,所以在她央求他离开时,他便爽快地道别,信步走出桀家。
下回,不晓得还要等到何时,他才能大大方方地在这个家进出呢?
虽然无法做出精确的预测,但他知道,必须先让桀家两兄妹都谅解他后,他才有可能得到这机会。
???
桀要士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觉醒来他欲隐瞒妹妹的事已不再是秘密了。
当他终于得以意识清楚地睁开双眼,是又过了二十四小时以后的事。
似乎能体会童话故事睡美人睡了一百年才清醒的感觉,是那样的清爽舒适,他已很久没感到这么舒畅过了。
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明明是那样刺眼,却又令人有种亲切感。
“哥,你还好吧?”
坐在他床边看着他的,是温柔地对他微笑的桀莞菁。
“嗯。”桀要士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注意到自己的躯体虚弱无力,“好像……睡了很久似的。”
“不是好像,你是真的睡了挺久的。”
“耶?当真?”桀要士很讶异。
“我算算看喔,现在是星期二下午一点多,你是从……嗯,我也不大肯定,大概是前天晚上开始睡的吧,这样算来的话,应该睡了有四十八个钟头以上了。”
“我吗?”
“怎么,你怀疑啊?”
“倒也不是啦!只是,我是怎么了?”
天啊!
居然睡了整整两天,而且还都没什么印象,感觉上挺诡异的。
“你发烧啦,老哥。”看着他的双眼有一丝责难,桀莞菁忍不住对这个吓了她好大一跳的哥哥抱怨,“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晓得要好好照顾身体!你知道星期日晚上我回到家,怎么也叫不醒你时有多害怕吗?”
“啊!”瞬间忆起当时的事,只是影像模模糊糊,有点缺乏真实感,“我想起来了,好像有个陌生人……”
“那是我请来看你的医师啦!”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我只依稀记得那个人很嗦,问了一大堆问题,之后的事我就没什么印象了。”
“你当然没什么印象,因为医生帮你打了针后你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桀莞菁淘气地吐吐舌头,“不过幸好你没看到那支打你的针,好大一支,我看了都挺怕的呢。”
“然后我就一直睡到现在?”
再怎么说也真是离谱!堂堂一个大男人只因为感冒就在床上躺了两天!
觉得自尊心受了点打击,桀要士缓缓地叹了口气。
“可以这么说。”
桀莞菁打量着他的神情,从中找不出任何端倪,看样子他是真的不记得在这两天里发生过的事情了。
“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她问道。
“总归一句话,很舒服,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不过只要一想到公司里堆了两天的工作,我又开始觉得头痛。”桀要士夸张地皱皱眉头。
“你要把医生开的药乖乖吃完才算痊愈喔!”
“这个我晓得。”用认命的表情看了妹妹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桀莞菁看着已算康复的桀要士,倏地沉默了下来。
是不是该问他有关尹冰晖的事?
“小菁,你怎么了?”注意到她突来的缄默,桀要士好奇地问道。
问吧!催促着自己,桀莞菁决定开口,因为她真的很想了解事情的经过。
“哥,原来你认识尹冰晖啊!”
“什么?”她的问题令桀要士目瞪口呆。
这猝不及防的问题问得桀要士呆愣住,他头昏眼花地注视着妹妹,发觉她眼中的神色竟是那般认真。
“他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你。”没让桀要士有闪躲问题或装傻的机会,桀莞菁单刀直入地说。
现阶段他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小菁……”
“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哥。”深深地吸一口气,桀莞菁抑住想要奔窜的泪,“我撞见他在吻你,我问他,他便把你们之间的事全盘说出。”
“吻……吻我!?”
拜托谁来告诉他这是一场梦!”
说尹冰晖并没有蠢到胆敢冒着被小菁发现的可能到这里来,说尹冰晖没可恨到居然敢在这种地方对他动手动脚!
“是的,他吻你,所以我才会发现你们的关系。”
“小菁,我……”
“你太傻了,哥,为什么要为了我做这么大的牺牲呢?”泪水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一方面为自己被当作筹码而泪流满面,另一方面为兄长愿意舍弃一切维护自己而感激涕零。“不但工程没了,还被他强迫做那种事,你好傻,哥,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你真的太傻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最不愿在妹妹的脸上看到泪痕,然而今天让她哭泣的却是自己。“说什么值不值得!你是我妹妹,当然值得所有的一切。听好了,就算今天尹冰晖要求我用公司来换,我也会照他的话去做的,公司再努力就能重新开始,可是我的妹妹只有一个。”
他起身抱住哭得涕泗纵横的桀莞菁,心中千头万绪。
可恶!
他做了这么多的退让,做了这么多的牺牲,唯一的要求只是不让桀莞菁知道这件事而已,为什么那个天杀的尹冰晖还做不到!
感受到妹妹微微的抽搐,他轻抚着她颤抖不已的背。
桀莞菁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来,有一件事她想确定。
“你爱他……爱尹冰晖吗?哥。”
料想不到妹妹居然提出这个问题,但桀要士连丝毫的踌躇也没便回答:
“说什么傻话!我只要有你,你也只要有我就够了。”
就算尹冰晖的温柔和柔情曾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这一刻的怒气已然将之烧得一干二净。
现在他只想砍了那个罪不可逭的尹冰晖!
然而在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却又责难自己无法真心怨恨他。
虽然桀要士这样信誓旦旦地起誓,然而当他病倒时,在尹冰晖的安抚下安心沉睡的那幕,却在桀莞菁的脑海里重复不断。
05
在目送已经把情绪整顿好的妹妹出门上课后,桀要士回到房间里,从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公事包内取出一张纸条。
照着上方的行动电话号码,他拨了出去。
(喂,我是尹冰晖。)
不消久等,从听筒里立即传出桀要士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是我。”
他充满自信,因了解尹冰晖不会弄淆他的声音。
(要士!)听得出来他相当兴奋,(你的病好多了吗?)
“托你的福,我已经没事了。”他的语调冷静,正好和尹冰晖的激动成了对比,“你现在人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我刚从学校回来。)
“对呀,你还是学生……”
不提醒的话,他早忘了这个罪该万死的家伙不过是个大学生罢了。
可是从他设计出那种恶毒的圈套强迫他跳进去这一点,可看不出他哪里还有着学生该有的天真纯朴。
(嗯,怎么了吗?)
“你现在要回家?”
(本来是,不过你现在既然打电话来了……我可不可以去看你?)尹冰晖的口吻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居然会觉得这个可恨的家伙可爱?
桀要士握紧了话筒,闭上双眼,将这个莫名其妙闯入心里的感觉排开。
“不,我去你家找你好了。”
(耶?可是你的病刚好不是吗?出来吹到风不大好吧?)
为什么他不认为自己莽撞地跑到他家来的事被揭露了?难不成他有自信小菁不会将事情告诉他吗?
桀要士的心里存着这个疑惑,他不明白为何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尹冰晖还能用一如往常的声调及态度说话。
“没关系,我去找你,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他造访的意思够明白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后,传来尹冰晖没有改变的轻快语调:
(OK,那我在家里等你。)
他是不是认为自己做什么都能被谅解?桀要士不解地思忖着,随手拿起一件夹克穿在身上。
???
“请往这边走。”一名桀要士很熟悉的佣人照例领在前头走着。
不过人还没走到楼梯口,尹冰晖就从楼上蹦蹦跳跳地下来。
“再来就交给我,你可以下去了。”他对桀要士身旁的佣人说着,然后拉着桀要士的手要上楼。
“你做什么?”
桀要士想要甩开这个不在乎他人目光、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尹冰晖,却因为大病初愈,使不上什么力气只好作罢。
桀要士被拉进他已非常熟悉的房间,他的手腕才获得解脱。
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种怪力的呀?
“我第一次看到不穿西装的你。”尹冰晖状似感动地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