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若是那个清傲的女子真出了事,宁侣简直不敢想象,蔺琦墨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陆赢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宁侣的思绪,他忙跟着向后营奔。陆赢飞身跟上他,一面急急问着:“嫂子入水多久了?!”
“听那两个小兵的话,到现在怕是已有三刻钟了。”
三刻钟?!陆赢脚下一个虚软,险些跌倒。
蔺琦墨奔至江边那里早已一片混乱,此处两面环山,围着一处江滩,水却极深。此刻不大的江面上飘满了士兵,许多是青国水师营的兵勇,还有不少是飞翼军将士,方威几人已游出甚远,正大声喊叫着。
江面上银白色的身影一闪,分明便是凤瑛。他自水中钻出,大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又一头扎入了水中。
岸上几个大臣半身浸在水里,满面焦急地喊叫着“云姑娘”,他们许是不会水,然而皇帝都下水救人,他们岂敢落后?!另有军医候在岸上,显然已经做好了抢救的准备。
这些蔺琦墨都看不到眼中,他的脑子一阵轰鸣,飞奔过来在众人尚未看清他的身影时,便入一道闪电劈开江水扎入了深水中。
蔺琦墨焦急地寻找着,然而水下的能见度实在太低,四面都是水,冰冷的让他心慌。他不停地游动着,向士兵没有到达的领域搜寻,直到胸口因为缺氧憋得发疼,他才钻出水面,大。地吸着气。更是不忘在水面上来回寻找着,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而当他转身,并未看到罄冉,却只看到了刚刚自水下钻出的凤瑛。
凤瑛的面色苍白的似是生了大病,眉宇紧拧着,溘黑的眼眸中写满了焦急和慌乱,发冠歪在头顶,一身狼狈。
同样,在凤瑛眼中映出的蔺琦墨,样子也好不到哪里。
两人只对望了一眼,便各自钻入了水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蔺琦墨的心也一点点被从未有过的恐惧充满,无力,焦躁,绝望使得他只能本能地去潜水寻找,出水吸气,再次潜水,
他的头脑早已空空,血红的眼睛睁到最大,生怕错过了每一个角落。他什么都不敢想,也不能让自己多想。他怕,若想了他会再也支持不住地倒在这冰冷的江水中。他不怕这冰冷的水,不怕这水中的黑,死,他更从未怕过。
然而此刻他却很怕,怕倒下之后再也见不到她的面容,摸不到她的容颜。
凤瑛亦然,他似乎已经听不到江面上士兵喊叫的声音,一切在他的脑中都已经空了,只剩下水,漫天的水。而那个牵制了他所有感情,所有情绪,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是否便永远沉睡在这冰冷的江水中了,“凤瑛甚至没有勇气去想。
他此刻竟有一个念头,若她能够出现,他定然什么都依着她。她要怎样,他都答应,即使她要离开,即便她再不愿见到他,他也可以忍受。只要她好好活着,只求她好好活着。
似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当凤瑛又一次自水中钻出,正欲再次扎入水中,低头间却似捕捉到了奇迹。他迅速地将头抬起,睁大了眼盯向不远处。
那里一人自水下钻出,甩了甩一头长发,正吃惊地盯着江面,满脸诧异,似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几块大石挡住了那个身影,只透出精致的面庞,可那眉眼,那面庞分明便是罄冉!
凤瑛定定看着,一时竟呆在那里,似是生恐稍微一动,那人便会消失在江面上。直到有个身影,飞速自江面掠过,若飞鸟一般施展轻功几下点落,在大石上站定,挡住了他的视线,凤瑛才猛然回过神来。
那是蔺琦墨
于是凤瑛的身影便更加不能移动分寸,他定定地看着蔺琦墨僵直着身体站在大石上,定定地看他忽而跳下大石紧紧将罄冉抱入怀中,定定地看罄冉茫然的小脸自蔺琦墨的肩头透出,定定的看蔺琦墨微微颤拌的肩头以及罄冉轻拍在他背部的手一
一股绝望的悲哀自胸间溢开,凤瑛原以为方才的焦急已是地狱,此刻才知,原来那不是,真正的地狱不是焦急,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此刻的……无知无觉。
凤瑛苦笑一下,缓缓垂眸,再不看那相拥的身影,向江岸游去。待上了岸,对困上来的众人视而不见,大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岸边。
此时罄冉才被萌琦墨抱着上了岸,陆赢忙将薄毯棒上。蔺琦墨几下给罄冉裹了个严实,神情依旧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罄冉能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一直在颤拌,她只能紧紧地回抱着他,心里歉疚万分。
她只是想下水亲自试试那氧气袋管不管用,绝没想到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现在想想,却是她欠缺考虑了,只怪她下水时太过兴奋,完全忘记碰到的那两个小兵。
她本以为他们是巡防的,不会多加注意她何时上岸,方才在水底隐约听到喧嚣声,若不是心中狐疑探出头看了看,真真不知会把大家急成什么样。
罄冉一路对众人报以歉意的笑,一面暗骂自己大意,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蔺琦墨黑沉的面容。
大步流星将罄冉抱回营帐,蔺琦墨的神情可以用煞黑来形容,一路兵勇纷纷躲避。陆赢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偷偷为罄冉捏了把冷汗。
一入营帐,蔺琦墨便将罄冉狠狠的扔在了床上,接着在她尚为摸清方向时已将她反倒压在了腿上,然后重重的巴掌便落在了罄冉的屁股上。
他打的极响,满是怒气,很疼可是罄冉却咬着牙未发出一点声息。她知道,今日怕是吓坏了他,便是此刻,她还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禁不住的颤抖着。
罄冉微微偏头,想去看看蔺琦墨的脸色,然而这一个偏头,却见他高高扬起了右掌,眼见便要狠狠落下。罄冉禁不住使劲一闭眼睛,然而预料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罄冉诧异,还未睁开眼睛,身体便被一股大力翻起,接着手腕被大力压住,蔺琦墨已猛地将她的手牢牢反钳在身后,环住,一手握住罄冉的脖子死死抵向他,低头便咬住了她的唇,狠狠撕咬着。
罄冉一愣,睁开眼睛看他,却迎上他血红的双眸,那双眼睛灼热了她的心口轻轻闭上眼睛,罄冉挣开他钳制的手抱住他,承接着他的怒火,用热情回应着他的害怕和疯狂。
天地轻转,撕咬纠缠,拼了命地吻,狠命地似要将彼此探进身体。忽然间,唇上传来一阵痛楚,罄冉愕然地睁开眼,看见蔺琦墨的眼底渐渐恢复清明,嘴角上却染着一丝血迹。
意识渐渐回到脑海,一切都分外清晰,她定定地望着他,歉意的道:“我…,”
然而刚开口蔺琦墨却再次压下了唇,绵长而温柔的吻,似要将她融在那柔情中,迷迷糊糊中罄冉听到他微哑的声音。
“冉儿,别再吓我,我受不了……受不了……”……
一项发明引发的血案,嘿嘿,邪恶的素素又虐待凤瑛喇,偶低头爬走
第三卷 第61章 并肩一战
虽则蔺琦墨给麟武帝送去了一条极好的退路,然而不得不说人的野心是永远不能得到满足的,而野心会让人迷失判断力,去寄希望于侥幸。
蔺琦墨等了三日也未能等到麟武帝的退让,雯江水战也迎来了最后的两军对决。这次决定性的大战青国水师将倾巢而出,在清河源水域于敌军进行最后的生死对决。
蔺琦墨变得更忙,每日训练水师,排演阵型,罄冉却也未闲着。用氧气袋渡过虎口峡的方案已经得到了上层将领的认可,为了防止军情泄露,此事不宜声张,由罄冉全权负责。
因此每到夜晚,罄冉便带着自青国水师及飞翼营挑选出的水性极好的一个六百人小队到江边进行潜水训练。训练安排的极为隐秘,军中只有少数将领知晓此事,罄冉感受到蔺琦墨对这次潜水夜袭的重视,心中也了解潜渡虎口峡的危险,于是练兵也异乎寻常的认真。
大战定在九月二十七日,转眼已是战前一日。
中军大帐,将领们肃穆而坐,商讨着最后的将领任命,所有任务都已安排妥当,只待敲定最后的统帅。
其实这本是不用商议的事情,水师大军的督练,一直都是蔺琦墨在负责,关于大战的阵型、进攻路线、策略也都是他提议后众人推敲定夺的。
然而此事却因为蔺琦墨决议要亲自带潜水队夜袭小湖口而发生了改变。夜袭小湖口对整场大战至关重要,若此举能够成功,雯江水战将胜算大增。小湖口虽是驻兵不多,但所驻兵马皆是麟国精锐,是麟武帝为自己留的后路军。
六百对敌两千,虽是偷袭,但胜算并不大,更何况打这场夜袭战只有在悄无声息中解决小湖口驻兵才能在麟国水师不察觉的情况下直插其背后,打乱其阵型。
小湖口离麟国江左大营并不远,若是稍有差池惊动了麟国水师大军,那么这六百人无疑便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故而夜袭是相当危险的,也非常有难度,万不是一般将领能够胜任。
“主帅对整个大战至关重要,我看还是让我负责夜袭,大帅留下来统挥大局!”宁三哥神情沉肃道。
“水战不同陆战,对统帅的要求本就极高,这里熟悉水战的也只有蔺帅了。陆某虽是不才,但夜袭倒也干过两次,属下自请夜袭统领一职。”陆悦峰说着,挥袍起身,单膝跪在了帐中。
坐于主案后的蔺琦墨却只淡淡道:“此事前日已经讨论过了,这夜袭必须由我前往,不必再议。”
他说罢,转头望向凤瑛,又道:“水师副都督李将军常年督练水师,亦有水上对敌经验,心思灵敏,堪当大任。宁侣跟着本帅多年,本是麟国西川水师中郎将出身,对麟国水师的阵型战法都比较熟悉。依我来,便由他二人担任此次大战的统帅,副帅,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凤瑛于蔺琦墨目光相交,对望片刻,凤瑛忽而一笑,扬声道:“既然四郎觉得他二人堪当大任,那便如此吧。”
随着凤瑛的表态,众人的目光不免都齐齐移向了坐于下首的李鼎力身上。
李鼎力也未想到竟能成为大军主帅,虽是这些时日他一直在辅佐蔺琦墨练兵,但是越是如此,便越能看出差距来。若没有这一个多月的比较,他定能信心满满地接受任命,然而有蔺琦墨在此,他只觉以往那些信心和自大变得岌岌可危。
此刻,众人目光盯来,他竟觉得有些慌张,心中没底。不免起身,微微犹豫地道:“此战至关重要,属下惶恐,只怕不能胜任。”
蔺琦墨却是一笑,长身而起,绕过长案,步至李鼎力面前,轻拍他的肩头,望定他,沉声道:“李将军休要自谦,本帅相信将军,定然能带着青国水师大好这一战!”
李鼎力迎上蔺琦墨的双眸,只觉那眼中蕴藉着信任和鼓励,能带给他无穷的信心和力量,他面容渐渐坚定,退后一步,铿然跪地:“属下定不负陛下厚望,不负大帅信任。”
“好!大家可还有什么异议?”蔺琦墨面有笑意,弯身扶起李鼎力,目光肃然扫过大帐。
却是宁侣起身,犹豫了下,目光扫过坐于一旁的罄冉,沉声道:“这次水师演练了几个新的阵法,我等虽是用心习练,但是难免有些不能参透之处,只恐不能灵活应用,致使阵法在战场上不能发挥应有的效用。夫人与阵法一道异常精通,连苏先生都敬服有加。此次水战,大帅可否让夫人做一回我军军师?”
他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又将目光移向了罄冉,连一直低垂着眼眸,抚弄茶盏的凤瑛都不禁抬头望了过来,目光虚浮不定。
罄冉无辜地成为焦点,不置可否地看向蔺琦墨,却见他愣了下继而笑了起来。
“夫人的事情你自当亲自去询问她,问我何用?!”
宁侣愣了下,却知道蔺琦墨这么说是同意了,他忙笑着盯向罄冉。此时,李鼎力也站起身来,走向罄冉,竟霍然单膝跪地,行礼道:“请夫人相助!”
宁侣提出让罄冉做军师,自是有他的原因。一来他和李鼎力对阵法都不太精通,再来做军师并没太大的危险,另一个原因便是他知道水师近来演练的两个重要阵法便是出自罄冉之手。
李鼎力亦是耿直之人,先前他还看不惯蔺琦墨,觉得他出征还带着女人,简直不像话。但是随着不断接触了解,他对罄冉的能耐也有所了解,对这个每每让人出其不意的女子,他和军中多数将领一样已不将她看做寻常女子,对罄冉已是敬佩有加。
李鼎力已年近不惑,他的小儿子李铭和罄冉年纪相当,也在青国水军之中,是个异常开朗的小伙子,这次又被挑选进了罄冉的潜水队。所以在罄冉看来,李鼎力是长辈。
现在见他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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