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可这个问题蔺琦墨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他刚冲出屋子,院中留守的六个飞翼军暗卫便冲了过来。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公子,快带着夫人离开这里吧!听这样子,大队距此不过一刻钟,得快些撤离这里!!”
蔺琦墨却眉宇紧锁盯向北方,沉默了良久,他才转过头来,吩咐道:“程志,你现在马上通知村里乡亲撤离。!”
“马扬,江明,你二人速速到东面岭上,将烽火燃起来。”
“高源,三虎,你二人负责保护夫人,一定要将夫人安全带到宿州去!
“程岳腾,你跟着我!现在分头行动,这是命令,各自完成,不得怠慢!”蔺琦墨说罢,历目扫向六人。
“是!”六人应声,迅速分散。
蔺琦墨带着程岳腾转身,正见蔺琦茹蹙着眉头探究地盯着他,心知瞒不住她,蔺琦墨几步上前,沉声道:“姐,这北云山是通往南边的要塞,过了此山南面便是一马平!”若让图吉的兵马冲过北云山,那沿着平原南去能直抵中原腹地,沿着官道甚至能一直攻至旌都去。姐,图吉人凶残,若让他们入了关,那可真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这事儿既然给我碰上了,我便不能置之不理!姐,你快随三虎离开吧,父亲的金甲得留给我!”
他一口气说罢,绕过蔺琦茹便向屋中走。手臂一紧,回头正迎上蔺琦茹蕴着眼泪的双眸。
“姐为你骄傲!去吧,只是你得记住罄冉和孩子还在等着你,你等留着命回来!我蔺家仅百年间已经出了一十九位寡妇,你不能让罄冉成为那第二十位也不能让你的孩子一出生便没有了父亲!”
蔺琦墨眼眶微微一热,重重点头,再不做停留,大步便奔进了屋。
蔺琦茹望着他的背影,终是淌下两行泪来,只喃喃道:“小四,一定要活着,不然姐会恨死自己…………
北云山位于旌国北境,横卧千里,北云山以北数百里乃旌国第一关卡燕然关,山脚又有马儿河天险屏障,穿山而过,便是平原千里,故而这北云山历来都是兵家必争的要地。
只是这些年,一来图吉的骚扰多是挠痒痒般的小打小闹,再来又有燕然关挡在前面,故而这北云山并未按扎驻军。只因距离北云山东北不远便是金州城池,驻守着金州兵马数万。若敌军来攻,便是突过燕然关,金州兵马也有充足的时间赶到北云山布防。
只是这次实在诡异,蔺琦墨怎么也想不通,图吉的兵马到底是怎样无声无息便到了这北云山的!
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更容不得他不相信!遥望着远处腾起的漫天尘土,感受着脚下大地的震动,蔺琦墨已经一万个确定,来的必是图吉兵马。这样的气势和速度,只有在萃原上驰骋拼杀过的勇士才能达到。
蔺琦墨的目光沉定不动,直直盯着前方,片刻似乎整个山体都震动了起来。身下的小白似乎也被这样的震动惊到,高高的扬了扬蹄子,肖琦墨用力勒紧马缰,感受到它稍稍安危才将缰绳放松。低头抚摸着小白柔顺的鬃毛,他眼中闪过几分不舍,可终究还是一个翻身利落的下了马背。
撩起袍子一扯便撕下了一块白布,他将腿上匕首抽出指头在便锋锐的刀刃上一拉,鲜血便滴了下来。
拍拍小白的马背,蔺琦墨笑道:“兄弟,借你靠靠。”
将白布往马背上一按,蔺琦墨挥手便在上面写下了一行血书,目光久久凝在那一行字上,他的神情竟斗转间变了几变。温柔、挣扎、伤痛、不甘、坚定“一眼眸不自禁得收缩着,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蔺琦墨终是将白布一收,将它紧紧束在马脖下的铃铛上,牢牢的打了两个结。
最后看了眼,抬手两个扬起便瞬间将小白的马鞍卸下扔向了一边的山谷中。小白似是感受到不对劲,睁着一双眼使劲盯着蔺琦墨看。
“这鞍我给你扔掉了,兄弟,以后好好找个林子过日子,别再让人骑你了。去找清风,将这东西带给她,然后你就自由了。去吧”蔺琦墨说罢,抬手拍了拍小白,挥挥手示意它离开。
可小白非但没走,反侧侧身用头噌了蹭蔺琦墨,一双眼睛越发有神的盯着他。蔺琦墨迎上它炯炯幽深的眼睛,蓦然竟觉它能听懂他的话。只觉它那眼中写满了依恋和不舍,让他看着心酸。
“走吧,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小白,你要聪明的马!赶紧走,赶紧走!”蔺琦墨说着,极为不耐烦地捭了挥手。
可小白依旧不动,反倒嘶鸣了几声,仿若哀求。蔺琦墨顿时便变了面色,退后一步,将手中银枪一横,冷声便骂。
“男子汉死便死矣,休做女儿态!你这成什么样子!让你滚,就赶紧给老子滚蛋!”他吼着,将枪头横,对着小白的屁股便是一棍。
小白吃疼,嘶鸣了一声,拔腿便冲向了山道。可跑出十来米却又猛地停住,又扭头看向蔺琦墨。
蔺琦墨顿时吼头一紧,却毫不犹豫地将枪再次一竖,对着小白便做了个极为凶根的动作。小白前蹄跳了两跳,终是转身撤腿而去,这次它再没回头。
蔺琦墨见它离去,长长叹了口气,银枪斜指,转身向山脚下的一线银河飞掠而去……
此时马儿河的北面,平原上腾起的尘土越来越高,三万人的图吉精骑正以破风劈浪般的速度直冲马儿河,那气势绝对是震动天地,让山!都折服颤抖。
这三万精骑绝对个个都是莘原上舔过刀。的在死人堆中滚了再滚的汉子,是图吉王塔索罗精心挑选出的精骑中的精锐!
三万骑兵冲杀而来,目标正是渡过马儿河,穿过北云山,直插旌国腹地。而冲在全军最前面一身重甲,身材魁梧的大胡子正是图吉王塔索罗。
却见他锐利的目光直盯马儿河上那一座五六米宽的石桥,大喝一声:“全速前进,抢渡马儿桥,杀到嬴城去!冲啊!”
经他这一声大喝,他身下马儿飞冲而出,一人独领阵前。石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而就在塔索罗的马蹄要踏上那石桥之极,一股强劲的破风之音逼来。塔索罗骤然提起马缰,马儿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紧接着三道流光闪过,险险插过腾起的马腹,三支金翎箭直直没入了石桥边缘的石缝中,箭没数寸,颤巍巍发着抖。
塔索罗一惊,似根本就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遭到伏击,满色一变,骤然高高抬起了右手。身后万军齐齐跟着停马,然而纵使这三万精骑训练有素,个个都马技高超,但如此急停,也不免一阵混乱。
“父汗,这里怎么会有埋伏!”
说话者是个长相俊美,身体健美,身着一身戎装的少女,她一面紧盯那三支插在桥头颤巍巍抖动着的羽箭,一面急忙打马上问着刚刚稳住马匹的塔索罗,此女正是塔索罗之女东亦歌。
塔索罗却未回答她的话,而是目光鹰阜般锐利地盯着前方山坡。东亦歌跟着望去,正诧异那里什么异常也没有,却忽而间一道流光自山道的转弯处急掠了过来!
天呐!
待东亦歌看清楚那道流光,不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那竟是一个人!一个急掠而来的人!他的速度竟可以快成这般!但见那人一身金色战甲,熠熠流光,飞驰而来,雪白的大麾随着长风鼓动着,将他的身影映得如一只展翅腾飞的大鹏。
那人一面疾奔,一面竟弯弓搭箭,那姿态行云流水,接着自他手指间流泻出三道闪电般的光芒,三支羽箭破风而来。就在极短的到那,那尖锐的羽箭长啸声便到了近前,直逼塔索罗面门。
“父汗!”
东亦歌忍不住惊呼,塔索罗却目光一眯,快速地抬起了手中弯刀,他身休向右一侧,背微微躬起,手中弯刀刀背立起,‘当当,两声,那两支流箭已被挡住口然而那箭的力道竟是大极,塔索罗纵有所准备,还是被那箭的后劲冲的身体向后一倒。索性他双腿夹紧了马肚才不致趺下。
可他身后一名小将却惨叫一声,直直趺下了马背,塔索罗知道,那是方才他避开的一箭。
大军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顿时寂然无声,似乎连马儿的喷鼻声都消失了!
众人大骇,不免都将目光投向那发箭之人的身上。但见那人已冲至破下,宛如天神降世,立定在石桥对面,那人身后雪白的披风鼓满了风,像是一对翱翔的翅膀括展在身后,待他立定半响,那披风才缓缓沉下。
此时众人才来得及去看他的容颜,顿时更震在当场,无法言语。那竟是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男人,面容美如冠玉,皎若雪莲,肤似寒冰,眉如墨裁,鼻挺秀峰,俊美的简直不似男人,却偏有一身的阳光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一身金甲着身,身姿挺拨,威势迫人,更让人不能忽视的是那人的眼睛。一双如黑宝石般闪耀的眼眸,流盼之间竟是夺人心魂的锐利和威严。
而此刻那人手持一杆银枪立在桥头,威逼金军,那样子竟是要以一己之力守住马儿桥,阻万军于桥头。
一时间大军竟齐齐看的一呆,倒是塔索罗最先回过神来,满面肃冷,冷哼了一声。他身后副将吉突忙策马上前,扬声道“挡者何人,速速离开!
却听一声朗笑传来,接着那人忽而收笑,目光锐利盯向塔索罗,冷声道:“老子是谁尔等无需知道,只需知晓,今日有老子守在这里,你们便休想踏过此桥一步!”
此人说话极其狂妄,却不是蔺琦墨是谁!
狂成这般的着实没有见过,吉突顿时便被噎得面目通红,没了声音。
塔索罗却是一笑,声动九天:“壮士,本汗观你有几分真本事,惜你是个人才不愿杀你!你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
蔺琦墨挑眉一笑,竟兀自一跃在桥栏上歪坐了下来,将手中银枪向桥中间一横,仰着头斜撇着塔索罗,讥讽道:“你便是图吉国主塔索罗吧?老子敬你是条汉子,这桥你倒是过还是不过,休要婆婆妈妈!”
他竟对一国国主如此放肆,顿时便激怒了整个大军,对面一阵喧闹,接着塔索罗高高抬起了手,冲身后四大将领使了个眼色。
本来塔索罗的目的便是尽快通过北云山,此刻当然不该初衷,不能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便阻了大军前行。
四人接受到目光,互望一眼,同时策马向桥上冲去。蔺琦墨却是神情不变,只唇角微微挑起,将手中长枪一竖,飞冲迎上。
四人对阵一人,而且蔺琦墨还没有马,这在图吉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但是他们错了,而且很快他们便发现错了!
简直便是在眨眼功夫,蔺琦墨自桥栏上跃下,猛然屈膝将长枪直直刺出,这一刺看似简单,然而却蕴藉了无穷力量,狠,准,快,一枪刺入那直冲而来骏马的马腹,马儿冲力太强,竟生生被这一枪之力带起,接着蔺琦墨侧开身子,骤然抽出那长枪,以诡异的姿态送出口
那飞冲而去的第一人已被斜穿咽喉,交错而过,他甚至没能闭上眼睛便直直倒下了马背。
那马儿受了重伤,被枪劲挑过,竟仰面翻去,带着悲鸣的嘶声直直向桥下坠去。
这一切太骇人了,冲来的第二三个人惊骇间却不知死亡已经将领。枪影交错着金甲流光,飞舞间如同一场完美的个人秀,晃的众人一阵眼花,只在终于看清时,发现石桥上眨眼间横七竖八躺了四人,正是自己军中的四名参将。而那俊美男子,此刻傲然端坐马上,神情桀骜,银枪斜点桥面,滴滴答答正躺着鲜血,而他雪白的披风,竟依旧纤尘不染。
“图吉的勇士?哼,不过如此。”
塔索罗望着这一幕,纵使他留了半张脸的络腮胡也能看出此剂他的面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不必塔索罗发令,早已有八人从阵中冲出,杀喊着冲向蔺琦墨。
蔺琦墨也知道,这一场战将会是他一生最为惨烈的一战,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他此生的最后一战。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些恶麾过桥,绝对不能!
御马飞冲而出,蔺琦墨再次投入了激战之中。这是一场无需公平的战斗,塔索罗的目的是尽快过河,不断有人被蔺琦墨放倒,然而不断有更多的人冲上去困住他。他雪白的披风早已被鲜血染红,分不出那是敌人的血,那是自己的。
从以一抵四,到抵八,到抵十六,到抵……上百!
蔺琦墨死死守在桥头,任凭有多少人冲过来,他的身影依旧稳然,不曾有片列稍离。此刻的塔索罗已然不知该忌恨眼前这个修罗一般的男子,还是该敬佩他。
可他必须过河,再不欲在此纠缠,塔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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