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富贵(四喜临门)
自觉亲娘对不住二娘,他当家后,只要霜姨娘开口,能帮忙的地方他断然不会拒绝,就是有时坏了规矩,这亏他也会自己吞下。
「你早知道有这回事了吧?」欧阳灵玉玻鹧郏⒂信皇嵌孕殖ど嵌孕殖さ钠⑵棵慷寂撞豢弦淮陌ぁ!改愫苛耍芩撬蟮独炝耍挥酶粞彰妗!?br /> 欧阳灵云温尔地一笑,不复在商场上的狠厉。「这样好吗?终究是你的亲人。」
「老鼠养肥了,米粮也空了,那种人不是我的亲人。」他转而对兄长说:「你。才是我的亲人,你不需要为难。」
「好好好,照你意思办。」眼眶一热,他点点头,三弟当他是亲人,不介意非同一母所出之分,他往后当然得更照顾他,「对了,难得你发这么大的火,账房里的下人全让你吓出一身汗,你说说到底是为谁出的头?」
耳根一赧,欧阳灵玉表情不自在的沉下脸,「哪有为什么人,就是恰巧知道这回事,不想让他掏了欧阳家的底,才办了他,没什么。」
欧阳灵云一笑,不戳破,其实欧阳家的事他怎会不清楚,账房里的人已经跟他报备,说是林管事污了富贵的钱才会惹三少爷生气。
他想,三弟能跟富贵投缘也好,他好不容易找来这丫头,若是像之前一样没多久人就让三弟赶跑,也就白费他一番心思了。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但张县丞那又是怎么回事?」这他可就搞不清楚了,等张县丞上府来苦苦哀求,他才大略知道好像是张县丞的儿子惹了灵玉,但详情张县丞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也说不清。
「哼,现在知道来求人了?」欧阳灵玉冷哼一声,「别理他,反正他跟他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给我当闲暇娱乐。」
他只能说那个张金荣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他面前也敢嚣张,还让他的手下「伤」了富贵,富贵的手腕可是红了好一阵,他怎么可能吃几碗面就算了。
处理这事他也没麻烦大哥,不过就是在爹面前假意不明白的询问两句,说是不是他太久没出门不懂情势,原来现在扬州城里最大的是张县丞,爹说欧阳家人多了不起都是骗人的,他堂堂欧阳家的三少爷也是得跟县丞的儿子低头。
爹一听,气得脸红脖子粗,立即修书去京,让叔伯们给他出口气,不过两天,县丞贬职的消息就下来了,再过两天扬州城就要迎新官了,新官还是他四伯的学生,听说到扬州的第一站就是欧阳大宅。
想必是来认识认识欧阳家的「所有」人,免得下场跟张县丞一样。
「你要真的太闲就来帮我,看你喜欢做哪方面的事,大哥都能教你,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太疲累的。」欧阳灵云想是不是这阵子三弟身子骨较好,不用躺在床上养病,因此嫌日子太无趣,但又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不用了。」他要真把事情揽下,欧阳家免不了要吵翻天,这也是他总是以病避事的原由,「要真把事教我,说不准哪天我生个病就走了,还费了大哥一番教导的心神。」
「说什么胡话,这种令父母伤心、手足心痛的自嘲不许再提,你会活得比任何人都久,大哥特地为你找来八字带福气的丫头,就是为了百年后才与你在地底相会。」听到这样的话他会自责,自责不能让小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带福的丫头… … 」欧阳灵玉眼前闪过一张福福态态的圆脸,表情深幽难测。
原来那个胖丫头本来就是他的,就算他不开口索讨也会送到他跟前 … 这还真是天注定的缘分。
说来奇怪,这老跟前跟后要东西吃的丫头今天怎么那么听话,大半天都不见人影?
「你好好养着身子别胡思乱想,有事大哥扛着,天塌下来也压不到你。」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撑起一片天,这是他唯一能替自己娘亲赎罪的法子。
「小弟谢过大哥。」他漫不经心地言谢,眼神一飘,似在寻找什么,还低声的喃念,「奇怪,小猪仔真的这么安份,这会儿还不来觅食?」「你说的小猪仔指的是她吧?」眼角扫过一道鹅黄色身影,欧阳灵云也失笑了,他看那圆润的身子,一眼就能认出是他特地找来跟着三弟的富贵丫头。
欧阳灵玉抬头,玻а劭醋徘胺街σ斗泵拇笫饕谎郏婕凑酒鹕恚铝酥鹂土睿复蟾纾然嵊Ω没褂惺乱Π桑磕闳ッΠ桑挥貌张阄摇!?br /> 「你放心,今儿个我把事情都排开了,就是特地来陪你聊聊天。」他承认他是有点故意的,他还不曾见过三弟为谁恼火呢。
「大哥事多,不用专程拨空来陪我,你看我吃好、睡好,没消瘦一分,赶明儿还上山赏赏云海。」欧阳灵玉是在跟欧阳灵云说话,但视线全在眼前那裸树上。
看了看他脸上日渐红润的血色,欧阳灵云宽心地露齿一笑。「倒也是,你削瘦的面颊好像长了一点肉,那好吧,为兄就先告辞了。」
看弟弟愈来愈不耐烦的表情,他也知道分寸,打算离开。
只是当他起身告辞之际,他看似病弱的幼弟忽如由一只佣懒的家猫,变身为一头咆哮的猛虎,从他面前闪身而过,在凉亭前的大树下抬头,高声吼着― 「金富贵,妳立刻给我从树上爬下来… … 等等,妳那什么姿势?要是妳敢用跳的,我马上打断妳的双腿… 」
果然,是那富贵丫头!
负着手,欧阳灵云信步走出凉亭,见到丈高的榕树上趴了一头猪… … 啊,眼花了,是一位穿着鹅黄新衣的胖姑娘,她手里捉了一迭 … 呃,草纸?正摇摇欲坠地抱紧树干… …
咳!那截树干应该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吧!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欧阳灵云这么想着,枝叶繁盛的槭树传来树木断裂声,来不及尖叫的富贵笔直往下坠落,怀里还抱着一截树枝。
「咦,不痛?」富贵颇为疑惑,怎么在树上看起来很高,其实一点也不高,摔下来一点感觉也没有。
「… … 妳当然… … 不痛,痛的人是… … 我… … 」
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似喘不过气,而且好像 … 好像是少爷的声音,可是她看不到人啊?「咦!奇怪,少爷在哪里?我明明听见他在说话。」她左顾右盼还是没见着,这么大的人到底藏哪了?
「金富贵― 妳还不给我起来,妳当我死了!」他一定要… …一定要… … 谄死她。
一听「死了」,富贵连忙缩着身子、抖了起来,她最怕撞鬼了,「少… … 少爷,你不要吓我,富贵不是存心要气死你,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金元宝,让你当少爷鬼。」
少爷鬼?好,她够种,他先送她下黄泉打点。
「少… … 少爷… … 我… … 我以后会认真的习字 … 不、不会让你有遗憾的 … 」她想少爷「死前」最后一次交代她的就是这件事,她得好好完成。
遗憾?很好,这丫头真要气死他了!「金富贵,少爷我命令妳马上站起来。」
「喔。」她不敢迟疑,连忙站起身,她还是没看到少爷,却看到大少爷往她身后走,一脸担忧的样子,她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 拜托,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
无声胜有声。
有大半月没上门的汪大夫拎个蔺草编织的药箱,姗姗来迟地走向病人,他放下药箱先把起脉,仔细诊治一番,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回他不是来治病,而是疗伤。
当了人肉垫子的欧阳灵玉是没哈大碍,只闪了腰,头上肿了个包,肩骨略微移位,大致来说是小伤,休养个三、五日便没事。
可大惊小怪的大少爷风雷急电地请来大夫,让人以为三少爷又犯病了,暗地里下人们窃窃私语,猜测多病的少爷是不是快不行了。
要不是欧阳灵玉不让人探视,吼声连连赶走来访者,这会儿包准欧阳老爷和二夫人也来了,抽抽噎噎、唉天叹地一番。
「少… 少爷,你痛不痛?」呃… … 好像很痛的样子,他那两道好看的眉毛都连成一条线。
「妳说呢?」欧阳灵玉咬牙切齿地瞪视着自个儿的丫鬟,怨火快喷出发红的双眼。
她缩了缩脖子,感觉有把刀在砍她。「呃,少爷,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别这么瞪我行不行?」
「行,那妳告诉我,好好的妳爬上树做什么?」看她在树间绕,险些吓死他,这妮子不会以为自己很轻盈吧?
「还不是:… …还不是少爷害的。」她也很委屈啊。
「我害的?」
「就是啊,你不是让我在书房习字吗?结果我写得满头大汗,想开窗让风吹会儿,没想到 … 我习字的纸全让风吹走了,有些给吹到院子的树上,我才会 … 才会想爬上树把纸捡回来… … 」她愈说愈小声,因为少爷说话不算话,他还是瞪着她。
「是吗?那妳不就挺委屈的,要少爷我怎么补偿妳啊?」他咬着牙问。
富贵连忙摇头,「不、不用补偿,我是想我往后可不可以不习这三百个大字,顶多每天写十个,这样以后就不怕风把纸吹走,风吹走我也能很快找回来,找不回来也能很快重写一遍,是不是挺好的?」
「好。」他冷着音说道。
「真的?」她喜出望外,只差没手舞足蹈。
「以后妳也不用吃太多饭,少写一字就少吃一口饭,自个儿算算妳该吃多少。」哼― 也退敢跟他讨价还价,活得不耐烦了。
「喔!我算… …」她当真傻呼呼地扳起指头,愈数脸愈白,连唇都颤抖了。
「… … 少爷,我一定会饿死。」
少爷是不是忘了,她是丫鬟,丫鬟不用练字,千金小姐才要学琴棋书画,丫鬟负责吃饭、伺候少爷,每天吃得饱饱让少爷有面子就好了。
狗瘦主人羞。这是她以前的主子说的,不是吗?
「饿死就饿死吧!我不差一个差点压死主子的丫鬟,况且妳要是饿死了,我想妳那丫鬟的丫鬟会乐意顶替妳的位置。」欧阳灵玉故意不理会她,「我想她给她爹办完丧事,再几天就能回府里伺候我了。」
前两天,他看在小猪仔的份上给了那叫简小乔的丫头二十两,足够让她厚葬她的爹,也说让她多守几天丧再回府无妨,要不小猪仔又要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他会受不了。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富贵硬要买下人家的理由,说是能体会那块卖身葬父的牌子往前一放时,心中有多少的无奈… … 每回她难得说上正经事,都会让他心头莫名的有些泛疼。
「是吗?我又要换主子了啊… … 」富贵低呼一声,却难从脸上看到感伤和不舍,她仅是站起身,径自往门口走。
这些年,她时常一个主子换过一个主子,刚开始会很难过会掉泪,但后来就不会了… … 不是不掉泪,是学着不在主子面前掉。
每回她哭得眼眶红红的时候,主子们都会比她更难过,所以她要自己学着放开… … 尽管,这回从欧阳灵玉的口中说出,叫她心里更难受,好像都揪起来了… …
「哼,妳那什么态度?我跟妳说笑的妳也信了?我还没死,谁说妳能换主子的?」瞧她漫不经心的表情、转身就走的行为,好像有他无他都无关紧要,他就一股气闷在心上。突然,他非常不满意她眼底没有迷恋的神采,不满意他就只是她的主子,供她吃、供她住、供她脑满肠肥的三少爷。
「咦,少爷不是不要我了?」脚跟一旋,富贵走回榻前,低视趴着的主子。
「妳哪只耳朵听见我不要妳了?妳可别忘了,妳自个儿说要跟着我一辈子。」
可恶的丫头,记性差,忘性大。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跟个丫鬟生起闷气了,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记得,可那也要少爷愿意让我跟啊,若像我以前的主子那样… … 」她想起有一回运气比较不好,遇到的主子让她有些心寒,「说不定会把我卖了换米粮。」
「被卖… 」欧阳灵玉忽地胸口一窒,伸出哲白的手握住她略显粗糙的小手。
「我不是妳以前的主子。」
盯着被握住的手,富贵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红晕。「我知道,少爷还是少爷,没有经商失败或破产。」真奇怪,近来跟少爷靠得太近时,心老是跳得又急又快,有时又有些闷闷的,可平常也没事啊… … 她到底是怎么了?「妳在诅咒我一贫如洗吗?」
「什么是诅咒?」她还是望着握着自个儿手心的大掌,糟糕,咚!咚!咚的像在打鼓,愈打愈快,这是什么病征吗?
「妳!」她根本是傻妞一个,他白费唇舌对牛弹琴。「欧阳家的财富多到可以砸死妳,养妳这小猪仔绰绰有余,妳用不着担心。」
「好,我不担心,那个… … 少爷,我的手有点痛,你要不要先放开我?」她有点担心,心要是再这么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