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卿妃
!?br /> 弄墨一怔,迷惑地望向华妃。
“呵呵,妹妹不知道吗?”华妃凑到她耳边,低语,“传言尹贵妃就是吃了一盅莲子羹才香消玉殒的呐。”
弄墨的心头微微一颤:怪不得,九殿下特别叮嘱要防着王后,原来如此啊。
“那妹妹又可知王后娘娘为何放过你吗?”华妃笑笑地捏了捏弄墨的柔荑,“因为不管圣恩如何眷顾,妹妹你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无所出的宫妃是最安全的棋子,更何况妹妹是如此的贤良淑德。王后娘娘又怎么会舍得将你扳倒,任由那些存着野心的狐媚子往高处爬呢?你说,是不是?”
酹月矶上的那记刀伤就决定了,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弄墨有些悲哀地想。
“这样看来,救了成妃妹妹的恰恰是你自己啊。”华妃一转语调,语调凉凉,“就像镜子总有两面,现在的优势也许就是往后的劣势啊。”睨了弄墨一眼,声音低低,“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王上仙去后,妹妹又当如何呢?按例,没有子嗣的先王嫔妃都会被送到禅心院里剃度出家,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华妃叹了口气,“可惜了妹妹的如花美貌,难道真要蹉跎在佛灯前?”她掖了掖凤袍,语调微扬,“亦或是和我姐妹携手,共享太后之位呢?嗯?”
终于,说出来了。弄墨抬起头,直直地望向华妃,一扫刚才的忧郁,淡淡回道:“娘娘又在说笑了,臣妾七年无所出,又怎么可能成为太后呢。”说着将凤袍拿下,低叫道:“思雁。”
思雁从珠帘后走入,低头应道:“娘娘。”
“这可是华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她将华丽的锦袍递去,“去,收好了。”
“是。”思雁恭敬地捧过衣裳,走到红木雕花橱前,小心地叠好。
华妃眯起眼睛,细细看去。橱门打开的一刹那,一件桃红色的五凤披风飘落到地上。她猛地瞪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歪在床上的弄墨:这可是太妃品级的服侍,怎么?
“思雁!”弄墨拧着柳眉,厉声道。
思雁惊慌失措地拾起披风,语带哭音:“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弄墨偷偷看了看华妃,见她脸上并无异色,还是一副亲和温善的模样。半晌,她抚了抚额头,蹙眉轻唤:“思雁,思雁。”
“娘娘,怎么了?”思雁关上橱门,急急跑来。
“突然一阵晕,眼前黑黑的。”弄墨闭着眼,面容痛苦。
华妃站起身,定定地看了看床上的病美人,轻柔开口:“妹妹注意身体,姐姐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
弄墨强撑美目,气音道:“多谢姐姐前来探病,思雁送送娘娘。”
“不用了。”华妃抬起柔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等妹妹病好了,一定要去姐姐那里坐坐。”她撩起珠帘,回头一瞥,“正红色和桃花色,妹妹更喜欢那一种呢?姐姐我还真想知道啊。”语落,珠帘微摇,人影移去,只剩丁丁数声珠玉相撞的轻响,招摇地回荡在寂静的寝殿里。
弄墨睁开双眼,一脸疲倦地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思雁,把那两件衣服处理干净。”
“是。”
“今日谁在殿外当值?”接着问道。
“是招福。”
“嗯。”弄墨慢慢躺下,脸偏向内侧:这个时候正需要招福的那张碎嘴啊。
“你,叫什么名字?”墨香殿外,华妃斜眼看向守门的内侍。
内侍惊了一下,头低的更深了:“回娘娘的话,小的招福。”
“哦,招福啊。”华妃扶着秀儿的手臂,微微倾身,“本宫问你,今日还有谁来探过病?”
“呃……”招福皱起五官,撇了撇嘴:不敢说啊。
“娘娘问你话呢!”秀儿厉声喝道。
招福吞了口吐沫,不情不愿地开口:“正午时候,王后娘娘来过。”
华妃不由自主地收紧五指,疼的秀儿皱起眉梢。半晌,她忽地松开手,仰首看向高不可攀的蓝天,冷笑一声:秋净娴,本宫居于你身下已有三十年,也是时候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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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反击了?拿起茶盏,轻啜一口,兴奋地看向经纬纵横的棋盘:真是棋如其人,不声不响地从中央大龙中脱困,又在片刻之间反击,真是棋逢对手。嘴角微扬,夹起一粒黑子轻轻地放在左下角。
修远静静地看了看棋盘,而后定定地望向我,眸中似有惊喜。
嗯,和他相处很舒心。我拖着下巴,笑笑地看着修远。哥哥也没有阻止我与他之间的交往,连雀儿对时不时突然出现的他也见怪不怪了。这几日一想到那个拥抱,脸颊还是不自觉的微烫。用手贴了贴脸颊,偷偷看了看垂目凝思的他:很俊美啊。清晰地听见了心跳声,不由愣住:这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低下头,喉中微动,一颗心百转千回:嗯,不算吧,还没有那种思之欲狂的躁动。那,是朋友?摸了摸跳的有些慌乱的心房:唉,也不是,看到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底酥麻啊。那,那算什么?抱着头,思绪纠结在一起。
“云卿。”耳边传来清泠的声音,惊的我猛地抬头:“嗯?”
修远黑眸熠熠,优美的唇边绽出一朵浅笑:“该你了。”
“嗯,嗯。”静心,静心。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脑中重构黑白文枰。半晌,嘴角飞扬,缓缓睁开眼。从棋笥里取出一粒黑子,轻轻地放在两相缠斗的阵里。
靠在长椅里,享受着微暖的秋阳:终于放晴了。
半晌,修远挺直身体,深潭似的黑眸紧紧攫住我的眼睛。两两对视,脸颊微烫,怦然一动:再这样下去,西施怕是真要出现了。
“我输了。”薄唇勾出一抹浅笑,声音淡淡,却没有半点沮丧。
抬起手,将棋子一一提起,笑道:“修远是让着我吧。”
“没有。”他也帮着收拾起棋盘,“是你赢了。”
抱着沉甸甸的棋笥走到书架前,将黑白子分开放好。
“云卿。”
“嗯?”不经意地应声。
“我要回去了。”
怔住,偷偷地握紧拳头,抿了抿嘴:“什么时候?”
“今日。”依旧简短的回答。
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怎么这么快?”
修远面容肃肃:“荆国大乱了。”
扶着桌案,轻笑一声:“可是外戚之乱?”
他眉间似有似无地一颤:“是。”
“修远可是在好奇我如何知晓?”柔柔地看着他,轻道,“就在我第一次夺去人命的那夜,我亲眼看到了文太后和荆王的冲突。或者可以说,是我将荆国大乱的火引点燃的。”盯着双手,自嘲地苦笑,“其实,我早就不干净了。”
“没有人是干净的。”他站起身,径直走来,目光坚定,语气果决,“火引本就存在,不必自责。”
“嗯。”叹了口气,走进内室,从首饰盒里取出那只凤簪,用丝帕包好递过去,“修远,这个还你。”
他睇了丝帕一眼,似有一分不快:“不用。”
“嗯~”摇了摇头,向前走了一步,“这簪子遇风则鸣,一看就是珍品,岂能让我这个粗手脚的人糟蹋。”
修远接过帕子,将簪子快速插在我头上:“你是第二个让它低鸣的人。”他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第一个,是我娘。”
怔怔地望着他,心中惶恐不已。
“替我收好它。”他湛然的眸中流溢着许许温柔,眼波微漾,好似冰山上的一汪湖。
好似被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应声:“好。”
俊雅的微笑,似春风一阵,抚过我的心底:“云卿。”
“嗯。”
“我会回来的。”
“嗯。”淡淡一笑,“保重。”
“保重。”话音犹在,人影却无。真是清风一许,扶摇而上九万里啊。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矫情,突然发现包着凤簪丝帕已不见踪影。脸颊微烫,暗道:替我收好它,修远。
风动凤鸣,清丽的声音穿越云霄,惊的雁字有几分歪斜。
是离人的惆怅,还是没骨的清狂?
当时无人知晓,只是多年之后史学大家张弥将这一年定为“乱世元年”。
而我,则是他笔下的那位“谜样红颜”。
香饵一粒豰纹起
秋高气爽,浮云流逝。蓝湛湛的苍穹下,金瓦朱墙显得格外肃穆。
青穹殿里,朝臣恭立,颔首持笏,悄然不语。
“啪、啪、啪。”座上,青王凌准敲着手指,睨视下方,“各位卿家都听到了荆王的求援书了,有何看法?”
左右两列各站出一个人来,异口同声道:“臣以为!”“臣以为!”
两人互视一眼,目光缠斗。半晌,站于右边的笑面人扬了扬手,温声道:“董相先请。”短眉男子摇了摇手:“不不不,容相先说。”
库府佥事偷偷地瞥了瞥座上,只见青王挑着眉,并不开口,只是略带兴味地看着二人推让。圣意难测啊,先前帛修院两位尚书联名上书弹劾左相,就在众人都以为董建林官运已尽之际。谁知峰回路转,负责侦办此事的刑狱寺太卿洛寅竟然宣布左相无辜,罪名皆是捏造。而后上书的两位大人皆被罢官解职,右相一派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帛修院朝官虽有不满,但亦不敢多言,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王上的属意。而后……
“两位大人再客气下去,列位同僚可是要等急了。”一个身著紫色官袍的清俊男子笑言道。
而后,朝堂里暗流汹涌,凡四品以上的官员无不觊觎帛修院空下来的尚书一职,尤其是户部的那个肥缺。谁知,就在众人四处奔走、蝇营狗苟之时,一纸诏书将户部尚书的官帽戴在了这位江东名士……聿宁的头上。
“既然如此。”容克洵窥探了一下上座的脸色,向董建林拱了拱手,“那老夫便先抛砖引玉了。”
“请。”董建林向后退了两步。
“王上。”容克洵抬起头,“臣以为此为天赐良机!”
“哦?”青王垂眼笑看,“良机?”
“是,荆国内祸堪比前幽大乱,实在是我王开疆辟土的大好时机!”容克洵语气略显兴奋,“文氏一族把持朝政已逾十载,可谓是天怒人怨。荆王此次怒杀文贵妃,亲斩太后胞弟。文太后大怒,整其旧部逼王退位。而荆王因无实权,只能求助我国。若能出兵,那可是打着助荆平乱的旗号,是名正言顺啊!”
“嗯。”“是啊。”周围不是有人小声附和。
座上的那位不惊不喜,瞥眼看向另一人:“董爱卿觉得呢?”
“启禀王上,臣认为容相所言甚是。”
“怎么?”青王语调微扬,似有三分戏谑,“今日你们不争了?”
此言一出,容、董微愣,心中惴惴,颔首而立。
“王上。”一名瘦削男子出列,声音略向沙哑,“臣认为不可。”
“何爱卿,说说。”青王以拳掩口,忍住咳嗽,胸膛微伏,脸颊憋红。座下射来一道了然的目光,青王眉头轻皱,再看去,却已消失不见。
监察院御史何岩挺直脊背,扫视四周,一板一眼地说道:“众位臣工难道忘了前幽的教训了吗?”
朝列中,韩月杀微微一怔,不自觉地捏紧白笏。
“当年荆雍设局,巧诱前幽仓皇出兵。结果呢,乾州一役,前幽损兵折将,直接走上了亡国之路。”何岩的面部线条很是方直,像极了他耿直不屈的个性,“两位丞相切不可以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丧失警惕。”
容克洵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偷偷瞥了一眼座上。青王面容淡淡,看不出喜怒。在王上没发话之前,先静观其变吧。
“哦?何御史是怕历史重演?”董建林挑了挑短眉。
“是!”何岩清晰地应道。
“其实最有资格说这话的并不是何大人啊。”董建林走到朝列之前,对着一名红袍官员拱了拱手,“是不是啊,洛大人。”
啧,容克洵冷笑一声:自从洛寅被七殿下纳入麾下,这老匹夫非但忘了洛太卿的救命之恩,反而三番五次地暗指他的降臣身份,借以笼络那些朝中的本土中坚派,真是忘恩负义。
洛寅慢慢抬起头,清清淡淡地一笑:“董相太抬举了老夫了。”
“唉,洛大人可是亲身经历过那次国耻的。”董建林笑得亲和,“就当是以史鉴今,大人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我们说说,可千万不要私藏啊。”
暖暖的秋阳照在青穹殿里,细微的尘埃在光影中旋转,将空气折射的有几分诡异。
百官谨然,呼吸减轻。
“洛卿。”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青王低沉的声音,“孤准你畅所欲言。”
洛寅心头微动,深深地低下头行了个礼:“谢王上隆恩。”再抬起头,却见他的眼中闪动着睿智神采:“前幽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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