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千金






    最后一句,简直成为疯狂的呐喊。

    几人纷纷沉默。

    阿剑,没想到,今天一见,竟成永别……

    方青只感到心里说不出来的绞痛,一波波的席卷而来痛彻肺腑!

    “放开我……”她泪流满面,无力地想拿开席太太的手,“我要去换衣服,我要去看看他,求求你放开我,呜——”

    “天哪!”席太太与席董面面相窥,“看来我们真的没看错……”

    “孽缘,孽缘!”

    我管你什么缘……

    方青猛地摆脱二人的约束,疯狂地向房门扑去。

    冰川条件反射般张开双臂贴到门上去——

    “让……开!”方青将下唇咬得一片雪白,恨恨道,“要不跟你拼命!”

    “男男你冷静点!”席董和老姐急忙跑来抱住她往后拖,“你听我说说!”

    “不听不听不听……”方青被按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任性地捂住耳朵,“阿剑,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牵连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哎呀我的小祖宗!”席董气得脸色苍白,“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方青被这暴喝吓得不啃声了,却依旧一个劲儿抽噎——

    “谁告诉你……那个荣剑出事了?啊?!这里就姑姑、我、还有你哥三人……谁说他出事了?”

    没死?

    逐一看过三人哭笑不得的神色,方青才知道被“耍”了,她心头禁不住无火起:“你们捉弄我?”

    “他没事了……”席董真诚地瞧着她,“手术侥幸成功,一个礼拜就能苏醒过来!”

    “什么叫‘侥幸’?”方青慢慢坐起来,梳理着蓬乱的头发,开始大作文章,“问你呢,什么叫‘侥幸’呀?!”

    “宝贝儿,你干嘛呢……”席太太一见兄弟被呵斥得哑口无言,急忙开始解围。

    “爸的意思是:手术本来很危险……”

    “你给我闭嘴!”方青阴沉起脸蛋,冷笑道,“我问你了吗?你们几个……配合得真有默契啊!为什么要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也就看看你喜欢那小子有多深而已,呵呵,都怪姑姑啊,是我的意思……”

    “你们现在满意了?我什么都暴露出来了……”方青说完徐徐站起身来,凄美的笑着,“骂我吧,是!我是喜欢他、我甚至爱他,骂我吧,我水性杨花、我不知羞耻……骂呀!”

    她耻辱地捂上脸,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一见阿当几人如临大敌般堵着大门口,只得跑向卧室。

    “让我去!”

    席太太说完跟着跑了出去。

    卧室里灯光黯淡,方青完全没了舞会时那积极的兴致,眼哞中泛射出无尽的孤单,呆呆的凝望着窗前的风铃……

    荣剑没事了,她却开心不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欠着冰男什么,好像你搞错了吧阿剑,就连你手术成功,我也冤冤枉枉为你大哭一场,看来,是我欠你的多……

    “宝贝儿……”席太太内疚地来在她身边做下,“不要怄气了好不好?我们其实都是关心你!”

    “我哭的样子很好看是吧?”方青一动不动,幽幽道来,“为什么那么急着告诉我呢?等我穿着睡衣,跑到了医院再给我一个惊喜也不迟呀!”

    她突然感到上流社会这个阶层的人情冰冷来,同时也看出诸如荣剑这类没有地位之流的性命,只是这些有钱人拿来取乐的一副工具……

    阿剑,你好痴……你根本不会知道,你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是一枚用来试探席大小姐的棋子!

    “姑姑给你道歉好吗?我是有用意的宝贝儿……”

    “你当然有用意,是不是决定马上赶荣剑离开,再或者,索性杀了他,好让我全心全意的爱着张嶙,”方青抿起嘴唇,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嗯?说话呀……”

    席夫人默默地摘下眼镜擦拭着镜片,这个时候,这名对方青而言算得是熟悉的陌生人脸上,慈爱的神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深沉的思索……

    他们……该不会真的想干掉阿剑吧?

    她开始沉不住气了,几度想开口询问都吞了回来——

    老实说,就姑姑现在的模样,她根本不敢再说什么,搞不好,自己所担心的事,马上就会发生!

    “一个女人……”她感伤地凝望着心爱的宝贝,“幸福要把握在自己手上!”

    “姑姑你……”

    “孩子,让我把话说完!”

    “嗯!”

    “我给你讲个故事……”

    原来这位冰男的姑姑,一直对席成达颇有好感,然而当年身为豪门千金的她,心仪事业仅仅起步的席成达,显然不可能成为现实。她父亲身系国会议员,位高权重,母亲在法国继承了外祖父十一位数的资产,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风声水起——

    席成达不是木头,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平凡人,二人一直‘眉来眼’去了好几年,最终,席太太还是依照父母的意思,与现在的老公生走进了结婚的礼堂——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心药!

    然而多年过去了,席董却一直过着茕茕孓立、形影相吊的生活,他把这份情,深深压抑在心底,那这份爱,化做了父爱,全部付诸到了冰男的身上。

    走进教堂之前,席董这个当时并不算个人物的“混混”,被她认作了“弟弟”……

    时过境迁这么些年来,席太太一直过得不开心,与丈夫同床异梦已是家常便饭;但她心里清楚,为了当年的父母之命,自己这一生,就这么默默过去……

    “姑姑你别哭了……”方青反过来安慰她了,“现在和爸爸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她心中暗暗震惊,想不到这人前称姐道弟的两个人,竟然曾有触电的感觉——

    “姑姑本来打算和你爸,将这事代进棺材了事的,可我看到你现在这样……”席太太难舍地抚摸她的头发,“我不想自己失败的路,让你再来走……”

    你该不会在鼓励冰男喜欢荣剑、离开张嶙吧?

    “不过有一点!那个荣剑,我也见过两回,可能是我了解他不多吧,他倒是没有你爸年轻时那种魄力!”

    “魄力?”

    “不错!男人的魄力,他似乎有点缺乏;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席太太恹恹地瞅着方青,“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可能姑姑老啦,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步伐……”

    “别这样讲啊姑姑,你瞧瞧你的打扮,不是很前卫的么?”方青劝慰着她,露出一张淡淡的笑脸。

    “别打岔,姑姑可是过来人,你听好!以你现在的身份与地位,喜欢一个男人,不怕他穷困潦倒,关键要看这个男人有没有勇气、毅力还有智慧!这三点,便是一个男人的魄力,然而这个世界上,毕竟凡人居多,想你爸爸,当年就差那么点勇气——当然这勇气,说得自私点,就是我们女人所说的死缠烂打;不过你爸具备毅力和智慧,他懂得把我们之间结局的伤痛,化作对事业的追求,这并非每一个男人都能做到的……宝贝,姑姑现在问你:你的荣剑,有这三点中的多少?”

    我怎么知道?这论断只能让冰男来下,我对那家伙,谈得上‘了解’二字吗?

    “我……”方青踌躇了。

    “你得冷静的思索,这可是关乎到你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呀,”席太太一脸苦口婆心,“姑姑等你的答复!你比我幸运,至少你要悔婚,你爸和我都将支持你!可是我觉得:那个张嶙,其实也蛮不错啊……”

    “哎呀!”方青头大了,“别谈这个了嘛?让我想想好吗?”

    “姑姑懂你的心情,还有一点啊,若你选择放弃这门婚事,那么肚子里的小家伙,趁他还没成型……”

    “知道了知道了……”

    姑姑走后,方青缩进被窝,辗转反侧着无法入睡。

    我不是席冰男,我现在应该喜欢张嶙,装的也好、真心的也罢,可是只有他,能带我走出这片沼泽!

    对不起姑姑,我代替冰男谢谢你的关心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12点呢,哎,真是好惨,每天都要挨过那时候才敢睡觉。

    方青爬起来,随便穿上两件衣服,扣响了冰川的房门。

    冰川也还没睡,一见方青出现在门口,立刻红起脸来——

    “妹妹,你……你还没睡?”

    “眼睛睁那么大干嘛?”方青莞尔一笑,“我样子很恐怖吗?”

    “不是不是……”

    “我呀,”方青顽皮地把手背到身后,一挺饱满的胸脯,“很想参观一下席大少爷的华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什么华居……妹妹真是会说笑,”冰川尴尬地闪身让开,“请请请!”

    房间里确实布置得相当豪华,大小同冰男的卧室差不多,家具与摆设之间彰显着贵族门第的富豪气息;方青之所以找到他说话,是喜欢同其用国语聊天交流,那是让她感到很惬意的一种享受……

    “念去去,

    千里烟波,

    暮霭沉沉楚天阔……

    应是良晨美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方青含笑念出墙壁上的字画,回过头来:“你的墨宝呀?”

    “嘿,”冰川发窘道,“闲暇时写着解闷的,谈不上墨宝,妹妹别见笑就是……”他边回答边递给方青一个削掉皮的梨子,“我比较喜欢柳咏的词,意境还蛮不错!”

    “啧啧啧!”方青不客气地大大咬了一口,随意的坐下,“书读得多的人就是不同,崇拜崇拜!”

    “别糗我啦妹妹!”冰川说着跑出枕头下摸出烟和打火机跑过来。

    “哇!”方青咋舌道,“你竞敢学抽烟,当心我告诉老头打你屁股!”

    “嘿!”冰川几分难为情道,“早就学会啦……对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才怪!”方青憋气道,瞅着他点上烟后,随即嬉皮笑脸道,“给我一只烟好吗?”

    冰川闻言立刻地把烟藏到衣服口袋里:“这可没得商量!”

    “不是吧?”方青失望地抓起打火机“砰砰”把玩着,“就一只好不好?”

    “不行!你可是淑女耶,别破坏在我心中的良好形象啊……”冰川微笑着弄灭自己的烟头,“这绝对没有商量!”

    “什么淑女,你可没见我疯的时候……”

    “见过啦?”

    “什么时候?”

    “就刚在爸的书房里啊,啊!?不知道是哪个美女,嚷嚷着要同我拼命!”

    方青不好意思得顺手将打火机扔过去:“你还说?”

    “好啦,你不是只是来找我要烟抽的吧?”

    “挺聪明的,呵!我问你呀:你真喜欢那个许琳?”

    “对啊……不妥?”

    “爸知道这事儿吗?”方青正色起来。

    “知道得不是很多……”

    “别说我没告诉你,许琳同荣剑在一起,也是爸的意思……”

    “你是要我放弃她?”

    “不错!再有你想想,许琳是中国人,在韩国没什么背景,爸会同意你们深度交往吗?”

    一番劝解下来,方青才发觉自己是浪费了表情与口水——

    冰川对许琳的痴迷,丝毫不亚于荣剑对冰男的感情!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走着瞧!”方青有些恼火,决定先礼后兵,“有我在,你别想带她进门!”

    “那好办哪!”冰川一脸的赖皮,“反正你要嫁了,嘿!”

    跟老头一个样,老是“嘿”“嘿”个没完!

    她闻言窦起娥眉,一拍桌子:“嫁不嫁是我的事儿!你别指望爸会那么迁就你!”

    “妹妹……”冰川正色起来,“我都给你说了,我没有处女情节,我喜欢的,是许琳自然流露的风采……我不会因为你对我说她曾有几个几个男友就改变对她的看法——对于自己的爱人,不能介意她的从前不是吗?”

    天明白——她那是自然流露?简直是笑话,莫非你有我了解她……

    “好一个情圣!”她随口讽刺道,“简直是冥顽不灵、对牛弹琴!不理你啦,我睡觉去!”

    拉开门,席董笑吟吟地望着她。

    “笑什么笑?”方青负气地一个劲儿往卧室冲,“我要好好大睡一觉,没事别叫我,有事也别叫我,有事没事都别叫我!”

    她用力关门的时候,席董依旧笑吟吟地跟着她来到门外——

    “告诉爸爸,是不是教训你哥没得手哇?”

    方青一甩长发,扔给他一个白眼,径自跑到床上,拉起被子捂住脑袋。

    “我宝贝儿真的生气啦?啊?”

    席董轻轻掩上门,来在她床头,温柔地笑问。

    “没有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