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鹰
堪忍受。布莱克赛走到半路就厌恶地扭头离开。
“给这个家伙录口供!”布莱克赛咆哮着,挥舞着双臂。“指控他什么都行,
譬如说长得太丑陋。我不管是什么理由,一定要指控他。”他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中途又转过身来。“检查一下他那该死的铸模。我需要鉴定结果。然后把他关起来!”
布莱克赛走向格里夫斯的车,气得满脸通红。他对吉姆勉强地笑了笑。“他们
那边需用要人手,格里夫斯。”吉姆向外看,布莱克赛挥挥手。“去帮帮他们,去
吧!我要开这车回去。九点钟一定把我的车开回警局。”
大队人马八点钟回到约翰大街,发现汤姆·麦金尼斯焦急地坐在桌子旁边,等
待着消息。凯茨向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假装手头有些重要的事情忙活起来。探长皱
着眉头,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督察摇着脑袋,“白跑一趟,汤姆。爱德华有
问题,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冲探长挥挥手示意跟他来。
莫伊拉看起来很累,喃喃地说:“咖啡!”比利走了过来。“你好,比尔。”
她无精打采地说,“凯茨和我要去格普普斯酒吧,你去吗?”
“好主意!”比利说。三个人边说边走出警局。
“过得怎么样,比利?”凯茨问。
“二十二天没有吸烟了!”他自豪地说。
“你所有衣服都送去干洗店吗?”
“送那儿干什么?”
“戒烟期间,烟草的味道会让你感觉很难受的,比利。”
“我会注意的,”比利说,“可是我没有钱去干洗店。”
莫伊拉拿来了饮料:自己喝桔汁,威士忌给凯茨,一品脱的苦啤酒给比利。她
对爱德华的事情非常失望。“没必要,莫儿,”凯茨说,“至少我们可以把对上帝
的恐惧推到他身上。这会使他慢慢明白的。”
“我只是想我们能找到他,扭着他的衣领。”
“也可能只是拍拍他的背。”
比利说:“又找到了几个穿黑色和琥珀色球衣的俱乐部,埃什足球俱乐部和一
个叫瓦斯普的在坎伯雷盟踢球的周末俱乐部。”
“他们都记在格里夫斯的名单上了吗?”
“是的,我今天下午记上的。”
“你查过你的个人口信了吗?凯茨?”
凯茨门头想着球队的事情。她看着莫伊拉,“什么?”
“你有口信,凯茨。还记得吗?”莫伊拉解释说,“打这个电话——非常紧急。
当时你把拍纸便笺贴到手背上了。”
“我几乎忘了。”凯茨说,她还在想球队的事情。她伸手在夹克口袋里乱摸一
气,摸出来一只钢笔、一个小包、备用的发夹,还有一把零钱。另一个口袋是她的
证件和那张黄色便笺,上面写着“你会感兴趣的。请打电话,万分紧急!”还有联
络的名字D·K·斯诺以及分机号码○七一。凯茨晃晃了她的威士忌,从钱包里拿出
五镑的纸钞递给莫伊拉,“拿着它们,莫儿,我得去打个电话。”
电话在休息室外,冰淇淋机的边上。这会儿,上白班的人都回家去了,晚走的
还在工作,酒吧里没几个人,电话正好没人用。凯茨把硬币塞进电话,按键拔号。
“世界新闻。”
电话铃才响了一声,就传来了应答声。凯茨还没有准备好。
“世界新闻。”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迅速恢复过来。“我想找D·K·斯诺。”
“什么报纸?”
“什么?”
“D·K·斯诺,什么报纸?你有分机号吗?”
凯茨拼出了号码。
“那是《太阳报》的电话号码。”空洞的声音耐心地解释着。“我帮你接通。”
电话听筒里传来蹩脚的古典乐曲。还没等凯茨辨别出是什么乐曲,已经有人说:
“请问找哪位?”
“我想找D·K·斯诺。”
“德比现在回家了。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声音听起来很轻也很友好。
“我叫凯茨·弗拉德,”她说,“我来自布赖顿。有人给我留了口信,叫我打
这个电话,上面说我会感兴趣。”
“是凯茨·凯瑟琳吗?那个漂亮的女警官?是你把那架飞机降落到了海上?拯
救布赖顿的女孩?一定是你。我是德比的傍晚接待员,叫迪克。口信确实是德比留
给你的。我们很担心,我们认为《镜报》和《星报》已经跟你说了。听着,我能否
给你打过电话去?”
凯茨低头看了看这部油腻腻的旧电话。“这个电话不能接收来电。”
“没问题。我给你一个号码。五分钟之后打来,由接话者付费。我给德比打电
话。她会接你的电话的。”他迅速说了○八一这个号码,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问凯
茨是否记下了。“我真蠢!”迪克在她开口之前又补充道,“你是警官,你可能都
已经录下了我们的通话。”凯茨笑了一笑,放下了电话。
凯茨回到莫伊拉和比利旁边,拿起威士忌,茫然地看着莫伊拉。
“什么?”莫伊拉说。
“什么什么?”
“那神秘的号码是怎么一回事?”
“《太阳报》。”凯茨说。她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威士忌。莫伊拉用她的钱又
买了一份。凯茨靠在椅子上,放松肌肉。她在想,这个德比·斯诺找她会有什么事
呢?头一杯威士忌温暖了她的腹部,这一杯则使她浑身都发热起来。凯茨感到全身
有股说不出的舒畅。
“那么《太阳报》找一个禁食的酗酒狂干什么?”莫伊拉故意挑衅道。
“凯茨不是个禁食者!”比利迅速说道。莫伊拉棕色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他立
刻缩了回去喃喃道:“不完全是……”
莫伊拉的眼光仍然犀利如剑。她叫比利去拿些饮料来。
比利站起来飞也似地逃向吧台。凯茨告诉莫伊拉,她自己也不知道斯诺想要什
么。她几分钟后会给他们回电话,她又问莫伊拉为什么对比利这么凶?
“我一点也不凶。我只不过是让他规矩些。”
“让他规矩些,莫儿?我真搞不懂你。”
莫伊拉还不服气。“我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因为他喜欢你。”
“人人都喜欢我,就是比利不喜欢我。你知道的。”
莫伊拉咧嘴一笑。“虽然这样说,确证一下也没关系,不是吗?”
“不。”凯茨说。
“你说不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要太大的权力。有权力就意味着腐败,记得吗?”
“你不要权力?”
“我不需要权力。”
“你疯了。那你选择什么?”
“平等。”凯茨轻声建议。
“我们中间不会平等的。每一个警局都会有三个比利,而我偏偏喜欢我的比利。”
比利回来了。凯茨站起来去打电话,经过比利时,她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回过头来向莫伊拉摆摆手,然后直奔休息厅。
德比·斯诺开门见山,就像和凯茨是多年老友一样。
“迪克说你喜欢别人叫你凯茨,伟大的名字!我对你的英雄壮举——把飞机迫
降在海面上印象很深。真不愧为帼国英雄!”
“我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知道,他们告诉我说你很歉虚。我们有必要见一下面。”
“为什么,真的吗?”
“我们想为你进行一次特殊的报道。”斯诺说,“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很漂亮。
我们想给你一大笔钱。”
“为什么?”
“你的故事。一个详细的专访,有照片。你知道,你应当为树立警察的良好形
象多做些贡献。我们读者有一半认为女警官都是饭桶。”
“你是说花瓶?”
“当然……”
“确切地说,给我多少?”凯茨单刀直入。
“二万五千镑。”
“不。”
“三万镑。”
“好吧!你知道有些东西我不能谈吗?”
“当然。”斯诺说,“我们完全能够理解。”
“三万?英镑吗?”
“是的。”
“我需要和谁上床?”凯茨问。
“哈,哈!”
“我一直想买一辆MX5。”
“现在如愿以偿了?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我正在忙一个大案子,”凯茨说,“我们可以在傍晚或是周末谈一谈,这取
决于是否紧急?”
“合同很急,最好是今晚。”
“你当真吗?”
“我们离二十三号公路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斯诺说,“我一小时多一点就可
以到达布赖顿。合同已经拟好了,就等我们鉴字了。”
“我可以有辆MX5……?”凯茨梦幻似地想着。
“我们见面再说。”斯诺说。
“好吧。”凯茨说,“我在一个叫格曹普斯的酒吧,在约翰大街警察局的隔壁。
我和朋友们正好经过在这里喝些东西,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
“我十点钟到那里。”
“你吃饭了吗,德比?”
“不,还没有。”
“我知道有个不错的意大利餐厅,我们不如……”
“好主意。要登在报纸上。”
“那么等会儿见。”
22
德比·斯诺雷厉风行,十点钟准时到达格蕾普斯酒吧。她披着长长的黑色秀发,
瘦而高耸的鼻子,尖尖的下颌,说话很冲,穿着得体,处处散发着诱人的魅力。一
进酒吧,德比就穿过桌子和酒吧中的人群,直奔吧台。一分钟后她已经手拿四个玻
璃杯和一深绿色瓶的酒转过身来。她把酒瓶放在齐胸的位置,用眼角把整个房子扫
了一圈,咔嗒、咔嗒、咔嗒,似乎她已经用眼球给每一个顾客都拍下了快照。最后
视线停留在凯茨身上,径直走过来。来到桌子旁,二话不说坐在凯茨对面,惊了掠
头发,将酒瓶呼地放在桌子上。
“喝一点!”她说,玻璃杯还在她手里攥着。
凯茨拿了两个。“德比·斯诺,我想就是你吧?”
斯诺放下另外两个杯子,一个放在比利面前,一个放在莫伊拉面前。她拿出名
片分给四座的陌生人。莫伊拉大声读出了名片上的内容。
“是的,特色版的编辑。”斯诺说,“你们读《太阳报》吗?”
“我只读时尚版。”莫伊拉静静地说。
“这就很好了!”斯诺说。她拿起酒瓶看了看比利,“你能否帮忙……?”
“比利。”
“好的。”
比利除掉锡铂。瓶子由于冷藏变得又凉又潮。
“你怎么这么快就能得到服务?”凯茨说,“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这儿还卖香摈
酒。”
斯诺笑了笑。“我在来的路上时,我的助手就已经先到了。他订了两瓶上好的
香摈,然后对老板说是报纸将为这个小酒吧作宣传报道,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派人到
别处去取。他们可能将它放到冰箱里快速冷冻了。”
“那四个玻璃杯呢?”
“你们的老板很乐于助人。几瓶价值六十英磅的香摈还是能办些事情的,我告
诉他我是谁,他就告诉我,你和两个朋友坐在这儿。”
“你可真不简单啊!德比。”
“彼此彼此。”
比利把瓶子放在桌子下面,铆足了劲儿,笨手笨脚地用力往上拔。“砰”的一
声,他终于拔下了软木塞。泡沫飞溅,撒了一桌子。比利懊恼地说:“真他妈的。”
赶紧将瓶子伸出来。三只杯子本能地举到他面前,比利为三位女士各倒了半杯。三
个女人为了不弄湿自己的衣服,都尽力伸着拿酒杯的手。她们异口同声略带讽刺地
说:“干杯!”比利的脸涨得通红。
凯茨向德比介绍了她的朋友们。
斯诺很有礼貌地对俩人很有分寸地笑了笑。她又转到自己的话题上来:“你说
这里有家好餐馆。”
“在巷子里。”凯茨说,“离我们停车的地方不远。”
“那么赶紧一点,”斯诺很快地说。她眨了一下眼睛,只有凯茨明白怎么一会
事。“比利,柜台还有一瓶香棋,”她说,“是给你和莫伊拉的。我现在要和凯茨
离开你们,祝你们愉快。”
“谢谢!”比利说。他满脸窘迫地站起来和德比握手道别,膝盖碰到了桌子。
“比利!”莫伊拉低着头说。他一听几乎跌坐回椅子上,但他的手还伸着。
德比·斯诺伸出手紧紧地握了一下比利的手。“我们会再见面的。”她向满脸
通红的莫伊拉点点头。
凯茨在前,德比在后,两人离开酒吧。穿门而出时,斯诺尽量委婉地说:“这
家意大利餐馆有些独特,我本来停在格朗大酒店,就想顺便在那儿定了两份晚餐。
不知你是否愿意去?”
凯茨几乎已经感到了脚下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不了,谢谢。”她强撑面子,
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德比。我更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