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绽放的幸福
舒清有些汗颜,她和乔逸征的感情毋庸置疑,但是貌似两个人在一起的初期,也并非如现在般的美好,他有所需,她有所求,而这些东西的存在,算不算是在洁白无暇的真丝绢上落下了一丝洗不去的污点呢。
这些事情过去不几日,叶志诚的父母和女儿就从老家来了。舒清听到消息后,想着他们不但楼上楼下的是邻居,而且自己还曾答应过叶志诚,等他女儿来了帮忙照顾一下的。那她应该先上去认识一下,大家相互熟悉熟悉,以后再见面也不会疏离。
于是在这天乔逸征刚好又有应酬没回来吃饭的情况下,舒清一个人吃过晚饭后,提着一兜子水果上了楼,敲响了叶志诚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近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虽然年近花甲,可是头发依然光亮,仅有的几缕花白头发从鬓角和额前的碎发中悄悄地冒出头,眼角和嘴边有轻微的皱纹,但不明显,眼睛是明朗有神的。看得出来这是一位性格开朗的老人,舒清猜想这应该就是叶志诚的母亲,便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叶志诚的母亲一听是楼下的邻居,和儿子又是一个单位的,马上笑呵呵的把人迎进屋。
叶志诚的家里收拾得相当简单,踏进门口玄关处有一个不高的鞋柜,然后就是偌大的客厅,里面只摆放着一组拐角沙发,一个茶几,对面是一组简单又实用的小组合橱,上面是一台三十七寸的液晶电视。除此之外,别无大件。
听到门口的动静,拐角沙发里坐着的一位老爷子从手里拿着的报纸中抬起头来,见是有客人到,抬起身站起,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表情,就连说话的口气都是淡淡的。
他只简单的说了句:“坐吧。”然后拿着报纸就进了旁边的卧室。
老太太苦笑又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老头子,到了这里还是这副模样。”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对舒清说,“姑娘,你别见怪啊!我们家老叶他爷俩的脾气都一个样,不爱吭声不爱搭理人,可是心肠却是很好的。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叶志诚和他父亲的的确确是很像,这种像不只是单指性格脾气上,就是连外貌,叶父也都和儿子一样,都是属于身材高大魁梧型的,六十多岁的人了,身板依然挺得笔直,就和叶志诚一样。
舒清忽然想到,以前她总讨厌叶志诚以做过军人为自傲,认为他是在以此炫耀自己,但是如今,她好象已经许久没再冒出过这个念头了。相反的,她还认为,叶志诚不愧是名军人,做事光明磊落,少有他们那个层次的浮夸和市侩。
舒清在坐下的同时,一眼就看到一个梳了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趴在沙发扶手边缘,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姗姗,快叫人啊!”
老太太拉起姗姗的胳膊,提醒道。
“阿姨好!”
姗姗有些羞涩还带着一点乖巧的喊了一声。
叶志诚正在厨房里洗碗,听见门铃响知道有人来访,就赶紧从厨房里走出来,匆忙间却忘了身上还扎着做饭用的围裙。他一个高高大大的大个子,却扎了一个小不出溜的围裙,有着说不出来的滑稽。
叶志诚看到来的客人竟然是舒清,不由的一愣,见舒清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直瞄,脸上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瞅,叶志诚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解下扎在身上的围裙。笑了笑,解释说:“我父母他们年纪大了,又坐了一天的车,晚饭就不好再麻烦她老人家,所以今晚我就充当了一回厨子。”
接着又扭头对女儿说:“丫头,有没有叫阿姨?知道吗,爸爸给你买的那两身衣服还是这个阿姨帮忙选的呢,还不快点说谢谢。”
舒清忙欠了欠身子,阻止说:“快别这样,就举手之劳而已,弄得这么客气,反倒叫姗姗和我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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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冲姗姗招招手,姗姗带着羞涩的笑容,将左手的食指尖放到嘴边含住,有些忸捏的凑过去。
叶老太太叹息了一声说:“这孩子,跟我们老两口待在镇上时间久了,见得世面少,懂得规矩也少,一见了生人就害羞。”
叶志诚听了母亲的话,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脸上是不赞同但是又有些伤感。
“不会啊!姗姗很乖的,女孩子嘛,就是乖乖巧巧的不爱吭声。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可比姗姗内向多了。有一年放暑假,我回老家爷爷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等再回来的时候,一见了去车站接我的爸爸和妈妈,就吓得躲在我爷爷的背后怎么也不肯出来,也不肯叫爸妈。姗姗比我那时强多了。”
舒清为姗姗圆场,顺便回忆了一下她甜蜜又可笑的童年,如果知道父母会早离她而去,那时她一定会多喊几声“爸、妈”,而不是现在,徒留遗憾。
只是现在这是在别人家里,不是她感怀伤感的时候,舒清很快的收回心神,把注意力放在姗姗身上。
她一直不清楚叶志诚的妻子是怎么过世的,但是看姗姗的情况,估计她待在爷爷奶奶身边只怕有不短的日子了,和老人在一起久住的孩子,总是不如和父母同住在一起的行事大方。舒清对姗姗不由心下生怜。
因为这个心思,舒清揽过姗姗,温和亲切的说:“姗姗,告诉阿姨,从今往后你就和爸爸天天在一起了,心里高不高兴啊?”
姗姗抬起头望了望坐在那里依然如塔般的黑脸爸爸,再回过头看了看舒清。在舒清鼓励的眼神下,脸上终于绽放出兴奋的光芒,干净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对亲情的渴望和期盼。她对着舒清狠狠的使劲点了点头,“嗯!”
舒清在叶志诚家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叶老太太很健谈,她向舒清打探这里的地理环境,物质生活方面的情况,同时也向舒清讲述他们家乡的一些风土人情。另外姗姗也很快的就和舒清熟悉上了,并且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舒清和姗姗讲好,等到了周末就带她出去玩,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姗姗自从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后,已经许久没有得到来自年轻女性身上的关怀,所以当舒清起身告辞的时候,小姑娘恋恋不舍的拉着舒清不肯放手,直到门口。
舒清蹲下身子与其平视,向珊珊再三保证,周末一定会带她出去玩,但是前提是她必须要听话。比如现在,阿姨得回家了,因为时间不早了,大家都需要休息。
也许是出于对玩耍的向往,也许是姗姗真的很听舒清的话,她乖乖的松开手,与舒清手指拉勾勾讲定。
叶老太太似乎也没想到姗姗会和舒清这么投缘,一时有些感慨的说:“你这还是自从姗姗她妈去世以后,第一个能被她接受的人哩。”
下楼回到了家里,就听见卫生间里淅沥哗啦的水流声,乔逸征难得的已经早点回来了,正在洗澡。
采油厂的副厂长一职在乔逸征解决完井喷污染事故以后,就已经走马上任了。新领导一上任,下面的各科室以及各三级单位的主要领导自然要尽快争取在他面前混个脸熟,联络感情拉好关系。而他也需要在厂里很快的站稳脚跟,这几天他除了接受其他人的邀请,同时还反请了采油厂许多在职的副厂和副总们,以及正职的厂长和书记吃饭,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来的午饭加晚饭他基本上都是在酒桌上解决的。
舒清已经好久没和他坐到一起吃饭聊天了,而且每次回来后他不是喝的醉醺醺的,就是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有时连洗刷都顾不上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
舒清也早料到,只要跟他在一起,他的职位坐得越高,像以前那种两个人坐下来安安心心的吃个饭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更别提谈心交流什么的了。虽说有心理准备,可是一旦真到了这一步,看到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盼着人回来了,却也是说不了几句话,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失落。再看到身旁熟睡了的人的脸,一脸的疲惫,因为这段时间喝酒过多导致的脸色难看,心里更是多了一份心疼怜惜。
可是这种现状是目前谁也无法改变的,在酒桌上联络感情玩社交,已经成为了这个社会当前必然的行为之一。他或者她,要想混下去,就必须要遵守。
(修)
舒清进了卧室换下衣服,看到乔逸征脱下来的衣服随便的扔在床上,过去拿起来,一股浓重的烟酒味扑鼻而来,熏得舒清不禁皱了皱眉,赶紧拿去扔到盆里接上水泡上。
她再次返回卧室,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翻找着。
乔逸征洗完澡出来,看到舒清便问:“刚才回来不见你在家,出去遛弯了?”
“嗯。”舒清随意的回答了声。
“干嘛呢?一回来就在这翻饬。”
乔逸征好奇的凑过来坐在床边,伸着脖子往抽屉里瞧了瞧,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要舒清找的这么带劲。
“哈哈……找到了。看,好看吧?”
舒清举着手里的一对亮晶晶的小夹子笑嘻嘻的问乔逸征。
“你就为了找这个?”
“唔,你不觉得很漂亮吗?这还是春节我去银座的时候,看到里面进了许多南韩的头饰,当时觉得挺精致的,看着喜欢就买下来了。可买回来又觉得太花哨,戴不出门去,于是只好扔到一边 了。我记得从叔叔家搬东西的时候顺便带过来了的,回来一找还真给找到了。”
“既然不戴,那你还干巴巴的找它做什么,我当你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乔逸征撇了撇嘴,一副“搞不懂你”的模样。
“哦,不是叶矿的女儿来了嘛。我寻思着我反正是戴不着了,干脆就送给那小姑娘吧。小孩子家不怕花的,戴上反而洋气。”
乔逸征闻言一怔,正在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一下,略微一皱眉,“叶志诚的女儿来了。”
“嗯,”舒清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干发巾,替他轻轻擦着湿发,“这几天你都忙着应酬,肯定不知道。今天他父母和女儿从老家过来了,说是要叫姗姗在这里上学。我寻思着都是楼上楼下的邻 居,叶矿又是我们的头儿,所以刚才就上去坐了坐。诶!等哪天你有空了,咱们再一起去一趟吧?邻里之间总要打个招呼的。”
“唔。”乔逸征随口答应着,脸上却是深思状,不知道是又想起了什么。舒清看了看他的脸色,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话点到为止就好,说得太明白了反而会叫人遐想。
擦干头发,舒清便催着乔逸征也别做别的了,难得回来这么早,还是赶紧早点睡吧。乔逸征答应着,顺手拉住舒清,“陪我躺会儿。”
“你先睡吧,我还得把你那些衣服洗出来呢。”
“先放一放,不要紧的。我们都好多天没一起睡了,好想和你聊一聊。”
嗬,原来你也知道我们都好多天没有好好的谈过话了啊!那就先委屈一下那些脏衣服了——为了它们的主人。
舒清随着乔逸征躺下,两个人肩并着肩头挨着头,共枕着一个枕头,挨的是如此的接近,近的连乔逸征身上的体温舒清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最近怎么样,请你的和你请的都应该差不多没有了吧?”
“唉,这些哪有个完啊,整天不是你就是他的。还有那些平日里交好的一帮哥们儿了,我和他们讲了,请客可以,不过要等几天,让我缓缓。最近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一天到晚的喝,还又不能耽误工作,弄得我是酒喝得不痛快,工作也干的不顺心。现在我一听见喝酒就感觉胃疼。”
“那你们就不能换个方式应酬啊,难道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娱乐了?”舒清有些不满,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知道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还非要喝,这不是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嘛 !
乔逸征也是感到万般无奈,如果有的选择,他一定不会天天过这种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他没得选择,因为他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有自己的事业,就要在外面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地,叫她可以在这片天地里生活得更加自由舒适,安逸幸福。
思及到此,他微微侧了侧头,望着舒清的侧脸:“清,跟我说实话,你现在感到幸福吗?”
舒清也歪头看了看乔逸征,见他正执着的坚持着等待她的回答,便干脆侧过身子,正面朝他,挽住他的左胳膊,“那你呢,你感到幸福吗?”
乔逸征蹙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颇有深意地说:“从你答应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舒清展颜一笑:“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