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桐着花未by陆到青(受捡到攻 攻爱上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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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若他能一直似这般捡些瓶瓶罐罐破里破烂也勉强过得,死物嘛,怎么摆弄不行,可他连活物都捡上了。先是捡了只风虫。此物生在极北之地,肚内有颗“风珠”,吐口气能使方圆百里狂风大作。不过此物在北,桐少舫在南,如何遭遇得上?
这说来话可就长了。
桐少舫怕热,年年夏日都极难熬,身上的衫子都除得没二两重了,汗还是一把一把地掉,因了这怕热,年年天刚热出点儿苗头来他就望北去,去陈抟老祖那儿,那老头也好这杯中物,洞府内放了几十口大瓮子专门盛酒——尽是佳酿哇!桐少舫思想起都是一肚馋涎。
看来,避暑消夏是假,捞几坛子酒喝是真。
他也不晓得客气,去了便放开肚皮喝,喝得十分美畅,麦黄麦黄的脸膛被酒滋润得好生伸展。他倒是美畅了,人家老头儿可不乐意——好容易酿出来的酒一个夏天就让这臭小子喝去大半!简直要叫人肉痛死!!
酒喝干不算,边喝还边照镜,照完还要问:……您看……鄙人面上可白了几分……
谁受得了这个?!
臭小子脑壳还木,作死也听不出老头儿话里的刺,年年夏天都抻长了脖子候得油桐树下的第一声知了叫便欢欢喜喜地上路……
如此过了好几年,老头儿终于让他吃“败家”了。不过老头不甘心,想着重振旗鼓,要重振旗鼓自然得扫清障碍——臭小子不是怕热么,放只风虫让他捡去,冻杀他!
于是老头儿从狄原上捉了头小的,候得桐少舫来,酒也喝足了,天也转凉了,该回了,便差人偷偷放在半路。老头儿还怕他撞不着,殷勤地劳动起老胳膊老腿直把他“送”到那风虫跟前。怎奈天不遂人愿,桐少舫长腿一迈径直跨过那头风虫,施施然往前去了……
老头儿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儿没憋住。
眼看就要错过,老头急了,大喝一声:“噫!风虫!”
“哎?”桐少舫停下,四处望了望,什么也没望见。
老头送佛送到西:“你脚边……”
“喔!”
桐少舫把头低了低,见到一只小小风虫,团团圆圆,白白肉肉。
“你不是怕热么,这风虫小是小了些,也可权做团扇用用。”
老头试着提点他。他想想也是,就把酒斛子放到一边,伸出手去,一把将之捞起夹于腋下,再捧了酒斛子施施然去了……
嘿嘿,这下太平咯!
老头笑得欢。
欢也没欢多久——隔天桐少舫又来了……
原来那风虫年纪尚小,不会自己觅食,桐少舫也不知道该给它吃些什么,特地回转来问问。老头为了长久太平,黑着脸拔了棵百年首乌给他,嘱咐道:每日卯时将首乌划开,盛了汁液喂它即可。桐少舫拿了首乌,道了谢,又施施然去了。
这下没事儿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转天桐少舫又来了。
这回问题出在首乌上,那何首乌过了百岁,已然有灵,桐少舫正待拿刀去划,它即化做一个小童,哀哀的求告。桐少舫一见是个“人”,哪里敢下手,老老实实把它送回去。
不想老头精了,早早留了一手,远远望见他就溜得精光作滑,只让守门童子推搪说采药去了。桐少舫赖在人家洞府那儿等了两日,他等得,那风虫可等不得,饿得“叽叽”直叫,不时在他怀中拱来拱去,想是嗅见了首乌的气味,愣愣拱过去要咬上一咬,把那首乌吓得——浑身震得地动山摇。桐少舫怕它一口咬出个好歹来,只好擒住首乌的茎,将它送到边上去。他左边首乌擒着,右边风虫抱着,一边饿得“叽叽”,一边吓得“吱吱”,登时头大。
那风虫头里还叫得响,后来渐次小下去,最后竟没音儿了。桐少舫揉它一揉,它就哼几哼,饿得脸都瘪了,怪惨的。
眼见是等不得了,桐少舫问清老头去向,望东飞。
正飞着,风虫“叽”一声,活泛起来,肉肉的身子扭来摆去,闹着要下。一下就下到个素面摊子前边。
嘶……妖也吃这个么……若不是,它扭得恁欢为的是甚么……
踌躇一阵,桐少舫低头问它:要那个?
小家伙扭成麻花模样,泪汪汪地把他望着。
“呃……那个倒是吃得……只是……只是……今日无钱伴身……”
桐少舫多年不沾铜钿,今日不慎掉入人间烟火中,那股穷酸味儿又给烘了出来。
“叽!”一听没得吃,小家伙扭成麻花的身子顿时瘫做肉饼。
“那……等我回去取了钱来?”桐少舫不忍,试着和它打商量,它哼了哼,掉转身子把个大屁股对着他,赌气呢。
桐少舫哭笑不得。无钱就是无钱,哪里好吃白食呢?他搓手碾脚的在摊子前边打转,忽听得一声:钱……我这儿有……
哎?
那首乌托了个钱袋子,缩在他肩上怯怯地道。
有钱就好。
“咳!店家!来五碗素面!要海碗!”
“好嘞!您几位请坐!马上就好!”
桐少舫在素面摊子上拣了个座坐了,首乌化个孩童,七八岁的光景,看着比前天更显小。风虫不能化人,桐少舫便让它窝在肚腹间,再用袍子把它包着。
不多一会儿,面上了,碗顶得锅子大,一字排开,热气袅袅。
“吃吧”桐少舫将一碗放在首乌面前。首乌摇头,又推了回来。
“怎么?”
“腻得紧哩。”
桐少舫瞅了一眼,那碗内铺起的一坨油花,着实腻得紧。腻得这俩脸都菜了。
于是五个海碗全都堆在桐少舫那头,也不等他喂,风虫大嘴一张,再一吸,五只海碗滴溜溜地净。
“叽!”不饱!
“呃……店家!再来五碗!”
“叽!”不饱!
“店家!再上十碗!”
“叽叽!!”不饱不饱!!
“……店家……上二十碗……”
“叽叽叽!!!”不饱不饱不饱!!!
这风虫敢是饥死鬼投胎么……
桐少舫的肚腹眼见着胀起来,袍子已然遮不住,它还不饱。他每叫一轮,店家就把眼睃他一睃,末了没忍住,数落开了:你这人!自己混个肚儿圆!把那崽子丢在一边!做得出!
桐少舫捂住动个不休的肚皮,干笑,有晕红透过老厚的脸皮泛上来:咳!这孩子不好吃素面,待会儿带他去前头吃包子……
那也不兴你吃着孩子看着呀!
是是是!您说的是!马上马上!
桐少舫掏出钱袋子,数好铜钿过好账,蹿得飞快。
这顿算是打发了,下顿呢?捡条风虫,莫说充团扇使,不将它老子吃败就不错了!桐少舫愁愁地看着这怀里一团、肩上一坨,吸溜一下鼻涕,想着干脆把这俩送回北边去得了。
俩都不愿。一个说是回去了得进炼丹炉,一个狗皮膏药似的贴死在他身上。
又吸溜一下鼻涕,认命地把这俩拖回他那小小的洞府中。
回去后又给这俩取上名—— 一团叫“丰赡”,一坨叫“何曲”,算是正式当儿子“供”了。
你说这世上的事儿有多怪道——桐少舫捡回来的活物什也随他一个性子,好捡。
没几天,那首乌就从后山捡了只短尾巴猫妖回来,说是伤了脚,带回来养养。
风虫也没闲着,四处拱,拱累了就睡,睡醒了就饿,饿得“叽叽”叫唤。每每这时桐少舫就灰头土脸的出去找钱。首乌的钱不能用,全是假货,树叶片片变的,一离开就要打回原形。再用,再用就不厚道了。因他洞府里头从来没预备过铜钿这种东西,实在耍不开,就得到天上捡些天女们的头花发簪之类,存够数了一总发付到市集上去卖。那日桐少舫卖了东西,从市集上回来,远远就听闻咯吱咯吱的声响,走近些看,依稀见着风虫不知在嚼些什么,等近到跟前,他“嗷”的一声先把自己个儿吓个胆裂——胳膊呀!那可是条胳膊呀!!娘喂!!
他扑上前去,一手伸进风虫口里去掏,边掏边吓唬它:快松开!还不松开么!吃了会变猪呀!!
小家伙饿了半日,好容易拱到个能下口的,它会放才有鬼了!叨上就拱,拱得好比泥鳅,那叫一个快!
桐少舫一时没拢住,它拱到树洞里去了,桐少舫在外边手段用尽,最后还是靠碗素面把它钓上钩的。那家伙一嗅见素面的味道就美了,“呸”地一口将东西吐出来,奔素面而去。桐少舫瞅准时机,一把把那缺胳膊少腿的怪物抢过来——呃,这是个什么精怪?好生难看……
再难看也不能就这么扔出去,好歹也得等它缓缓么。
得,又多了一个。一年一年,活物也堆得高了。真是“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简直的要把这捡破烂的习性发挥到天尽头去。
再看看桐少舫,不像是成仙,倒像是下了趟转轮殿,叫阎罗罚他变个穷酸秀才,还带上许多“儿子”——生生累杀他!
原来这“穷”竟是种进根里的东西,连成仙都不能转时改运。
二、春三月
唉,运烂便烂,穷便穷,日子还是要过的。
门前的油桐花开开落落,转眼又是一年春三月。
外头雨水盛,滴滴答答地漏进来。外头大下,里头小下。
桐少舫戴着顶斗笠窝在洞府内喝小酒。左手边是铜镜子,右手边是酒斛子,前边摆着碟“棺材板”(腌萝卜),他心不在焉的啃了口棺材板,脑子里开起小差:现下是三月,到了五六月间油桐将收了,附近乡民才会陆陆续续拿些供品到庙里来拜拜,这中间还有两三个月沾不得半点油水,该如何打点才好……
想得嘴都跟着棺材板一道发酸发苦,硬是没想出个好赖来。
咳……真正青黄不接春三月哪……
桐少舫捡回来的这些活物—— 一个大吃货,一个破烂王(这点随他),一个贴墙根,剩下的散淡惯了,一逛荡就没了影,饿了才挨窝,啧,想来想去就挑不出个可以帮衬帮衬的。
怎么没有,没有这“棺材板”哪儿来的?这酒谁烫的?这洞府谁平整的?
不是没有,是他不太敢使唤。
以前还好,捡了当狗养,可这几年越发似狼——一身黑毛,根根箭似的立着;一双金眼,黯淡淡,夜里还冒绿光;一张阔口,一口可以啃掉一个脑袋——不是狼是什么?!
他这是在说杜衡。说得有点偏了,杜衡可不是捡来的,他是自己跟过来的。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夕暮,烈日的红味慢慢退下去,夜晚的青味悠悠飘上来,熬了一天的桐少舫带上酒斛子出去吹风。吹到北斗星转向了,酒斛子也喝干了,才醉醉的往回走。正走半道上,觉得不大对,一回头看见一团黑黑的东西。
啥呀这是?他停下来眯了眼要细看,那东西也停住不动。他眯了半天费了老劲才看清楚——喔,是只狗崽子。天黑漆漆,就只看见一对金黄色的眼光亮亮的。
桐少舫老毛病又犯了,想捡。后来飕飕一阵小凉风将他刮醒了几分——家里还有个大吃货,再把这个弄回去,哪里折腾得起!
狠狠心装作瞧不见,又七扭八拐的拐了许多弯,到家的时候想着应该是甩掉了。可等他返身关门的时候才看见那狗崽子正在油桐树下蹲着。狠狠心把门关上,想着转天它就自己去了,可转天门一开,还蹲那儿。桐少舫去哪儿它都不远不近地跟着,连起三四天,跟得他都不敢看它。这几日里他怕它饿着,还放了些吃食在油桐树下,也不见它碰。
到了第五日,桐少舫实在是守不住了,扭过头来对它说:唉……我养不起你,别跟着了……要不我替你寻户人家?
狗崽子不做声,默默地跟着。
桐少舫吸溜一下鼻涕,蔫头耷脑地接着走。最后还是狠狠心把它关在外边了。
那天白天还好好的,黄昏时分风就紧了,到半夜,暴雨泼下来,桐少舫的心跟着紧,他把门打开一道缝,想偷眼看看狗崽子还在不在。外头风雨交加,油桐树下没了那对光亮亮的眼。哎——走了?
桐少舫大松一口气,关了门正准备睡觉,忽然一道闪,跟着半空炸开个响雷,就听“夸嚓”一声,门外那棵大油桐塌下一条大杈,砸出好大响动。
一阵细细的哀号穿透风雨雷电递进来。
桐少舫一下毛了。他冲出去,正看见塌了的树杈压在狗崽子的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