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柒月葵花.[完]





“你吐过,为什么不告诉我?”智厚紧张道。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跟你说也没有用啊,忘记我还是学医的呢。没什么的。” 
“真的?”智厚挑眉。 
“真的啦……” 
“呵呵……你们俩,那我先走了。要注意身体哈。拜拜。”瑞贤起身离开。 
“拜……” 
智厚和丝草送到门口,转身回到房间。 
“你真的没有事情吗?”智厚还是不放心。 
“是啦是啦……没事的!”丝草推着智厚坐到院子里,敷衍道。 
学医的她,几乎没有考虑到晨吐的另一个暗示。在她的身体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属于她和尹智厚的,生命。已经将近八周。 
“智厚啊,吃药了。”丝草端着一杯水和一些药丸,从屋子里出来。 
“可不可以不用吃了啊。”智厚讨厌那些一粒粒的药丸进入胃里的感觉,明明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尹智厚!”丝草也是在智厚住院后才发现他竟然是个极端厌恶吃药的人,能不吃就不吃的那种。丝草在发现智厚曾偷偷故意逃避吃药的行为之后,就一直亲自监督着他把药吞下去才罢休。 
“好吧,给我。”智厚无奈,伸手接过丝草手里的水和药丸,痛苦的皱了皱眉头。然而相对于丝草怒意明显的脸,他还是妥协比较好。 
“好苦……”智厚好看的眉头纠结着,艰难万分的咽下嘴里的药丸,灌下一大杯的水,才感觉稍微好一点。仰头看向丝草,竟然有点可怜兮兮的表情。 
“呀……这么大的人居然害怕吃药……”丝草仍是匪夷所思,面对着一堆药丸的尹智厚,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表情无辜的很。不过这样的尹智厚,是有点小可爱呢。 
“呐。”丝草在智厚身边坐下,递给他一颗水果糖。 
智厚接过,剥开,塞进嘴里。嘴里的苦味被橘子甜酸的味道覆盖。 
“晚上要吃什么?”丝草伸手挡在脸前,夕阳从指缝中划过,溜到脸庞上,微暖的感觉。 
“鸡蛋卷?”没有得到回答,丝草试着询问。 
“昨天刚吃。“智厚淡淡应道。 
“那拔丝苹果?” 
“洗锅很麻烦。”又不要你洗,丝草瞪他一眼。 
“排骨汤?” 
“前天晚上吃过。” 
“……”丝草无语的看着今天特别异常的智厚,忍不住叫道,“呀!尹智厚,你到底要吃什么!!” 
下一秒,橘子甜酸的味道充斥感官,丝草的脑子有几秒钟短路,智厚嘴角坏坏的微笑和那句调侃的“你”,让丝草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应。 
结束了一个橘子味的久违的长吻,丝草脸颊还泛着可爱的红晕,智厚浅笑着看她。夕阳打在院落里,温存美好。 
“我看你是需要吃药了!!”丝草羞红着脸,起身要回到房子里。 
“金丝草……”智厚往后仰,叫住丝草。 
“嗯?”回头,还是一脸调侃味道的笑容。 
“辣鱼汤……”终于好心的说出了正经的菜名。 
“知道了!”丝草瞪他一眼,走进屋子。 
“金丝草……我是菜吗?……”丝草切着葱,自言自语嘟哝着。不过一会儿,丝草脸上还是有了一丝恍惚的神色,智厚受伤之后,貌似是…… 
完了完了,金丝草啊,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懊恼的捶了捶脑袋,丝草把飞走的思绪拉回来,好好准备她的辣鱼汤。 
智厚在院子里,仰头看着不再刺眼的天空,碧蓝如洗,很好很好的天气。转过头,开放式的厨房里可以看见那个忙忙碌碌的小小身影。 
时光静止般,填住胸口位置的那团暖暖的柔柔的东西,叫做幸福,是吧? 

兀自开着没有人看的电视上,正在播出一条新闻。 
财政部部长朴秀成日前宣布,将参加下届总统竞选。朴秀成部长近年来政绩斐然,民众普遍对其参选表示支持,据十月二十三日的民意调查数据显示,朴秀成部长的民众期望值高达百分之四十…… 

天幕渐渐发黑,晴空晚霞,夜色降临。
 
65、 
晨吐的情况持续了一周,丝草才感觉到异样。算了一下自己的生理周期,才惊觉好久没有和老朋友见面了,而之前一直忙着照顾智厚,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难道是……丝草微微讶异于自己的想法,可是也合情合理,嘴角不禁挂上了甜蜜的微笑。搞不好是蜜月宝宝,据说蜜月宝宝是特别健康的,以后的人生也会是最幸福的,想到这里,丝草笑得眉眼弯弯。 
生命真的是很奇特的东西,生生不息,她和尹智厚的血脉,会一直延续下去。此时的丝草,有多感激上天的安排。 
韩屋最近热闹了许多,因为不断有朋友过来问候,而智厚的身体,也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唯独不见的,是俊表和真希。俊表不来可能是因为内疚,可是真希,丝草比较纳闷的是,为什么她也好像一句话没有就失踪了一般。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十月底,真希总算冒头了。 
“我说你怎么失踪了呢,也不经常来看看。”丝草端给真希一杯水,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智厚他……还好吧?”真希端着水杯,小心翼翼的询问。 
“很好啊,真希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丝草感觉真希有点奇怪的拘谨。 
“啊~~!呵呵,没有啊……”真希埋头喝水。 
“因为崔大人吗?崔真希。”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噗~~”真希嘴里的水整个的喷了出来,“咳咳……你……”手指着从花园慢吞吞踱步进客厅的智厚,惊诧不已。 
“我知道。崔尚勇的外甥女,崔敏淑阿姨的女儿,崔真希。”智厚淡淡复述他知道的事情。 
“你认识我妈?!”真希更加惊讶了,而丝草,坐在一边琢磨着智厚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很小的时候见过,崔阿姨,我还记得。”智厚双手抱在胸前,戏谑的看着两个女孩子,用一种很洞悉的语调说道,“你们两个,到底还要隐瞒我多久?” 
“哈?!”真希和丝草对视一眼,回头冲着智厚干笑,“哈~~你都知道了?” 
智厚看的出来,两个人的紧张,是害怕他不能接受吧。接到崔尚勇的电话的时候,智厚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事实,但是就在刚刚,他在书房发现了一份鉴定报告,夹在丝草的各种笔记当中,又联想到丝草之前的古怪行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无意间发现的。”智厚走到一边的茶几上,拿起那份报告,展示在丝草和真希面前。 
“为什么你会看见!!”丝草叫了出来,她还特意很好的藏起这份鉴定报告。不过没空纠结这个问题,丝草马上更关心的问题就在于,智厚可不可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智厚……你,能够接受吗?”丝草小声的询问。尽管从智厚这么平静的表现看来,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说起来,智厚不平静的时候,也很少见到吧……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居然还有至亲,在这个世界上。”智厚淡淡一笑,似是嘲讽,又似释然。这样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这个事情提醒着他父亲的形象受到了动摇,另一方面,真希又确实不是个讨厌的女孩子,很多时候,甚至很感谢她。 
“智厚,你听我说,这个事情,爸爸不算出轨!”丝草着急着解释。 
“我相信。”智厚朝丝草点点头,“不过不管怎样,知道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存在在世界上,这样的感觉,其实还不差。” 
因为智厚知道,活着的人,要比死了的人更加重要。经历过那么多的死亡,尹智厚,明白什么是更重要的东西。 
“尹,尹智厚……”真希呆呆看着冲自己微笑的智厚,不敢相信这样的秘密就这么简单的被接受了。 
“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妈妈,但是,真希,欢迎你回来。”智厚上前,轻轻拥抱真希。 
……“你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你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前辈,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亲人存在,前辈的心是不是会温暖一点”…… 
早前说过的话,终于归结成了一个圆。智厚看向丝草,感激的微笑。 
哥哥…… 
这样的称呼,从真希心里出发,,迂回了好久,终于叫出了口。 
丝草看着这对终于相认的兄妹,视线有点模糊,突然坏心眼的一笑,如果智厚知道自己可能还会再出现一个亲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希望不要像刚刚这么平静还说什么“到底要蛮我多久”这样的话吧…… 
要快点去做个检查了呢……丝草在心里盘算着。
 
66、 
十月三十一日,慕尼黑医学院的入学通知寄到。入学的时间,因为丝草是留学生,所以稍微比那边的学生晚了一点,报到的截止日期是十一月十日。 
“那么,丝草啊,我们差不多可以准备了。”智厚浏着随通知书一并寄过来的学院介绍。 
“可是……”丝草欲言又止,可是她现在方便去读书吗? 
“嗯?”智厚抬头看着丝草。 
“我,有点……担心了。”丝草垂首绞着手指。如果真的有了小孩,还有医学院的繁重课程,是没有办法兼顾的吧。 
“不要担心了。”智厚伸手握住丝草的手,捏了捏,柔声道,“有我在身边啊。丝草,你一定可以的。” 
“……哦。”丝草知道智厚不知掉她在担心的问题,闷闷应了一声,心里有点混乱。不过唯一确定的是,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哪怕放弃学业也要生下来。抬手抚上小腹,丝草靠在智厚怀里,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智厚注意到丝草覆在小腹上的手,眼神闪了闪,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猜测。纠结着眉头算着什么东西,突然垂下眼睑看着怀里的丝草,莞尔一笑,拥着丝草的手往里收了收,轻笑道:“明天,去趟医院吧?” 
“诶?哪里不舒服吗?”丝草紧张的直起身子,握着智厚的手臂询问。 
“丝草啊……”智厚好笑的把紧张自己的丝草揽回到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没有不舒服,医学院那边,需要体检报告。” 
“哦……”轻轻松了一口气,安心的窝在智厚怀里,懒懒的闭上眼睛。 
丝草不知道的是,尹智厚的细心简直是无微不至,略略推算了一下她的生理期,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可是同样的,智厚也有了更加担心的问题,不只是丝草的学业的问题,而是事实上,他预感到那些事情还远远没有了结。 
很早很早的时候,智厚就预料到真正的主谋不是姜明熙。神话再厉害,却是没有办法控制住媒体的,那个时候智厚就料到背后肯定有人,而被他下令禁止播出的画面居然最后也被播出了,就更加证实了背后的黑手远比姜明熙要厉害。收到那份威胁恐吓的快件之后,智厚去找了国务总理崔尚勇,因为敏感到事情也许会牵扯到政界,所以不得不找到爸爸昔年的好友,却没有想到在结婚典礼上,还是出了意外。 
不过这一连串事情,却让智厚知道了背后的黑手,就是爷爷当年的政敌,现今财政部部长,近日宣布参加韩国总统大选的,朴秀成。 
不知道他还要干些什么,智厚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时隔这么久,他还要对付尹家的人。智厚一直以为目标虽然是尹家,但是主要的目的是和神话联手想要吞并尹家的产业,直到那颗真正被引爆的炸丨弹,智厚才明白人家要的,根本是他的命。 
既然是这样,既然他还活着,那么对方的行动,也断没有这样停下来的可能。 
犹豫了一下,智厚抵着丝草的头顶,低声唤道:“丝草啊……” 
“嗯?” 
“……没事。” 
还是先不要说吧,最近她也已经够累了的。 
拥着丝草的智厚,突然一阵恐慌,仿佛抱不紧丝草了一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最初把丝草留在身边的选择是否正确。 
现在他在明,他们在暗。唯一能做的,只有见招拆招了。可是他可以做到吗? 
低头凝视着丝草,智厚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打击来的太快,甚至来不及思考。昨天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丝草自己的疑虑,今天就已经出事。 
医院的走廊上,智厚等在洗手间外面良久,丝草一直没有出来。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五分钟,取一下尿样,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皱了皱眉头,智厚拦住推着清理车从洗手间出来的大婶。 
“请问,里面还有人吗?”智厚询问。 
大婶扫了一眼智厚,垂下头用力摇了摇,推着车,快速从智厚身边离开。 
智厚纳闷的看着大婶的背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拉住经过的一个护士,请她进去洗手间查看一下。 
“对不起先生,里面没有人。”护士简单回复了一句,径自走开。 
智厚冲进洗手间,空空荡荡的镜子里只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洗手台上丝草的手袋还摆在那里。智厚一下子懵了,他一直守在门口,而洗手间又只有这样一个出口,那么丝草到底是哪里去了!? 
智厚抓过丝草的手袋,冲了出去,一边给丝草的手丨机拨电丨话。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从安全通道门后传过来,若隐若现。智厚推开门,看见一部眼熟的清理车。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