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庄






  “从四嫂那儿拿回来的?”卡泰问。

  “唔!我正要去找她。”张芬妮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拿着酸瓜到贝儿的房间,她指住自己的肚子说:“真命天子在此!”

  “你说什么?二少奶。”贝儿惘然地看着她。

  “卡泰是长子,我生的儿子是不是正正式式的长子嫡孙!”

  “二少奶……”贝儿站起来:“恭喜你了!”

  张芬妮瞪大眼:“有什么好笑,你不慌张,我生的是儿子,你生的是女儿,我身体比你好,又没有小产过,我的儿子一定又胖又壮,你的女儿一定又瘦又弱!”

  “老爷、奶奶一直希望抱男孙,现在二少奶怀了龙胎,高家后继有人,老爷奶奶这回开心,我也开心了!”

  “我生了儿子,你在高家就没有地位,你没想过?”

  “我一向都没有什么地位,穷媳妇但求生活平静安稳,还敢争什么地位?二少奶,我真替你开心,奶奶知道没有?”

  张芬妮上下打量贝儿,看样子她真的很开心,张芬妮越来越不了解她。

  张芬妮回到自己的卧室,大呼小叫:“阿珍,死阿珍,给我倒杯茶,唉!咸死我了,真难受。”

  “谁叫你吃这些零食,多吃了还会胃痛。”卡泰摇一下头。

  “需要嘛!阿珍,喂,”她叫高卡泰:“倒杯热茶给我。”

  “你不是吩咐阿珍去炖鸡?茶来了,喝吧!你看你,整个床头都是零食。”

  “你以后每天下班,还要送我一份礼物,慰劳我。女人生孩子真不容易。”

  “你在说什么?”卡泰一愕。

  张芬妮瞟了丈夫一眼:“你快要做爸爸了!还傻傻的,我替你生儿子,争光彩,我为高家添第一个男孙!”

  “你不要胡言乱语!”高卡泰很不高兴,板着脸。

  “胡言乱语,你才发神经,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产期在明年中。”

  “不,弄错了!不可能!”

  “弄错了?周医生的报告书,你自己看。我以为你会高兴得流泪。”

  卡泰一看报告书,脸色惨变。

  “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卡泰歇斯底里在叫:“你偷汉!”

  张芬妮心虚地倒退一步,马上冲过去揪住卡泰:“你在说什么?你疯了!”

  “孩子不是我的,”高卡泰张开两臂高叫:“我不能令任何女人怀孕!”

  “神经病,你可以……”

  “我可以做个丈夫,但是我不能令你怀孕,你明白了没有?”卡泰抽抽咽咽。

  “我不明白!你发神经!”

  “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很活泼的男孩子,那时候,我还在美国,我们一伙人去爬安地斯山脉,我出了事,由山腰滚下来,奇怪,我只是受了皮外伤,住了几天医院,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至我们结了婚,几年都没有孩子,你检查过身体也没有事,于是我偷偷去检查,才发现那次堕山的后遗症,我的输精管断了,我……总之,我不可能做爸爸!”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害死我,你……”张芬妮伏在床上放声大哭!

  “我知道很对不起你,所以,我处处顺着你,迁就你,弥补我的缺憾。”

  “不!”张芬妮抓住卡泰:“那医生弄错了,你为什么不多看几个医生?”

  “全世界的医生我都看过了,”卡泰开了锁,把厚厚一叠文件扔向张芬妮的身边:“这些报告书足够你看一天。还记得去年爸爸陪我去瑞士?他带我去见一个退了休的专家,他的报告书在这儿,我的身体没有能力产生精虫。”

  “老爷也知道?”

  “爸爸,妈妈都知道,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替大姐打理生意,他本来还要交一间酒店给你管理,弥补你的损失。”

  “啊!怪不得。”张芬妮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抓住卡泰的手:“怎么办?”

  “离婚!”卡泰嫌恶地甩开张芬妮。

  “离婚?”张芬妮尖叫:“就因为我有了孩子?”

  “这原因还不足够吗?”卡泰走到窗前,看见卡迪扶着贝儿散步:“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你。这十多年的婚姻中,你没有真真正正尽过妻子的责任。你一天到晚争名争利,完全忽略了我,在你的心目中,我只不过是窝囊废,你不关心我,只对金钱有兴趣,我有妻等于无妻,既然如此,何不索性离婚?”

  “你想不要我,没有那么容易。”张芬妮实在不愿意离开高家:“卡泰,其实,我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替你生个儿子,领取那一亿元奖金!”

  “你是为了自己,你知道我一向不在乎钱,否则我早已回公司争地位,争权力。就算我真的视钱如命,我也不能忍受妻子偷汉,你已经背叛了我。”

  “没有,没有!”张芬妮摇着十只手指:“我根本不认识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卡泰气得闭上眼睛:“你竟然和一些不认识的男人杂交!”

  “卡泰!”张芬妮跪在床上,双手掩住脸,呜呜咽咽。

  “两条路任你选择,明天我把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告诉全家,由爸爸出面替我们办理离婚。另一条路,也是最容易走的路,我明天和你去律师事务所办理分居手续,你回娘家,然后我回美国,两年后我回来和你正式办理离婚手续。这样,对你的声誉,我的面子都有利无损,你自己作出决定。”

  “我嫁了你十几年,没有孩子生养,是你的错,你说离婚就离婚,”张芬妮不甘心:“我不要离婚!”

  “爸爸、妈妈知道你怀了个杂种,不离婚你也难以在澄庄立足,何况你平时待人尖酸刻薄,单是三弟也不会放过你。”

  张芬妮想起刚才在贝儿面前耀武扬威,她马上打了一个寒噤,她不禁对大嫂怀恨起来,都是她出的鬼主意,本来她可以在高家好好享一下福。卡泰有缺憾,她可以尽量欺负他,骑在他的头上。老爷为了代替儿子弥补,说不定会让她进地产公司,没有孩子,她一样可以享福。

  “你也不用太难过,你虽不义,我不会无情,离婚前,我会送你一笔钱。”

  “多少?”张芬妮从床上爬下来,那种金钱万岁的样子,令卡泰恶心。

  “一千万!”

  “一千万?”张芬妮翘了翘嘴:“我生个儿子一亿元,单是房子也有五百万,一千万,大巫见小巫。”

  “那随你的便,明天我向大家宣布你肚里孩子的来历,到时婚还是要离,但是一个钱也没有。”

  “好吧!”张芬妮马上一口答应:“我明天一早要离开澄庄?”

  “你有勇气留下来,我不反对。”

  “该死,该死!”张芬妮放下东西走到卡泰的面前:“如果我肯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芬妮!”卡泰按着她的肩膀:“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一定要回美国,你明白吗?”

  “这,这……”

  “别忘了带你的皮草。”

  芬妮倒在椅子里:人像棋盘里的棋子,真的不能走错一步。

  高卡泰和张芬妮离婚,除了高正安夫妇,每个人都大感诧异,因为表面看起来,高卡泰夫妇一向夫妻恩爱。

  尤其是贝儿,他们离婚前,张芬妮还表示过已经怀孕,声言明年就可以为高家添一个男孙。

  她为翁姑不安,长子嫡孙没有了。

第15章
   珍妮午睡醒来,佣人进来通传,有一位高太太要见她。

  “高太太?”珍妮耸一下肩:“我不认识什么高太太,八成是找错人。”

  “那位高太太一身珠光宝气,坐劳斯莱斯来的,人也像个贵妇。”

  “八、九是祖利的朋友,少爷认识的都是社会名流。”珍妮马上换一件漂亮的衣服去见客人。

  两个女人互相打量了一会,珍妮问:“高太太,我们见过吗?”

  “没见过,今天冒昧登门拜访。”

  “请坐!”珍妮吩咐佣人倒茶:“也许你认识外子,最近我怀孕,人很懒,因此很少和外子一起出外应酬。”

  “我是高卡达太太。”余玛莉微笑。

  “高卡达?”珍妮想了想,摇摇头。

  “你先生呢?”

  “白祖利!”珍妮诧异:“你不认识外子的吗?”

  “根本没有白祖利这个人,谁会认识他呢?”

  “高太太!”珍妮盯了余玛莉一眼:“你怎可以这样说,外子就是白祖利,他也是殷商。”

  “珍妮小姐……”

  “叫我白太太!”珍妮马上更正。

  “好,白太太。”余玛莉为她摇头:“你讨厌欺骗吗?”

  “当然!甚至没有诚意,我也不能忍受,尤其是夫妇。”

  “万一你发觉被人欺骗了一年多,他对你完全没有诚意,他欺骗你,玩弄你,你会怎样?”

  “高太太,你不是在暗示我丈夫吧?”珍妮忽然不再喜欢面前这个女人,他似乎怀有目的而来,难道她是白祖利的新情人?不会,她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自己年轻、貌美,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的:“你放心,外子对我忠心一片,他很老实,连谎话也不会说。”

  “真令人羡慕,卡……白祖利生长在一个大家庭,你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你到过他家吗?”

  “当然到过,祖利每星期带我回家一次。”珍妮昂起了头。

  “澄庄?”

  “澄庄?”珍妮反问。

  “白祖利生在澄庄,活在澄庄,现在也住澄庄。”

  “啊!澄庄,就是澄庄嘛!”

  “那你对他家的情况一定很熟识。”

  “当然熟识,他有父有母,是个独生子。”珍妮开始不耐烦:“高太太,你干嘛问来问去?”

  “珍妮小姐,我是来告诉你,你受骗了。不错,他是有父有母,但他不是独生子,他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他排第三,人称三公子。”

  “三公子?”珍妮仿佛记得有一次他们上夜总会,有人叫白祖利三公子,珍妮追问他,他连忙顾左右而言她。

  “你还知道什么?”

  “他们一家四兄弟姐妹早已结婚,而这几天内,他就要做伯父了,”余玛莉补上一句:“他们没有分家,一家人都住澄庄。珍妮小姐,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和白祖利一定没有正式结婚。”

  “你……我……”珍妮脸都红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容易明白,他早已有妻子,结婚四年多,重婚是犯法的。”

  “他……”珍妮瞠目结舌:“他早已有了妻室?”

  “有了妻室还是小事,我认为他最对不起你的是对你根本没有半点诚意,他是一心一意玩弄你,还有,你将来为他生的孩子,他父母也不会承认,真可怜,你只能活在黑暗中,埋在谎言里。”

  “撒谎!”珍妮气得挥手:“你这莫名其妙的女人,为什么中伤祖利,他跟你有什么过不去!”

  “我对你说真话,不想你受骗,你偏不信,他是真骗了你,告诉你吧,他连名字也是假的,他并不叫白祖利,你看这个人,连姓也可以改。”

  “他是白祖利,他不是白祖利是谁?你说。”

  “高卡达!”

  “高……高卡达。”珍妮面孔发青,声音都颤了:“那……这……这不是你丈夫的名字吗?高太太?”

  “不错,我是高卡达太太,也是自祖利太太,不过我最近才知道我的丈夫竟然在外面改名换姓。由于他从不在外留宿,所以我疏于防范。”余玛莉把一张相片拿出来:“这是澄庄的全家福,我是他的正式太太。”

  珍妮拿着那张相片,看了一会,突然站起来,退过一边:“今天来,是要拆小公馆?”

  “我一个人来,怎样拆?”余玛莉始终语调温和:“况且我由始至终,没有对你说过半句责备的话!”

  “你不恨我?”

  “你本身已是个受害者!”

  珍妮含泪点一下头:“你今天来,要我和祖利,不!高卡达分手?”

  “要不要和他分手,由你自己去决定,我今天来,只是告诉你,卡达无论答应过你多少,都不会实现,他甚至连真姓名也不告诉你,别的就不必说了!”余玛莉站起来:“我要告辞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你会……和他离婚吗?”珍妮很小心地问。

  余玛莉摇一下头:“我还没有决定,毕竟,我们曾真心相爱,那要看他的表现了。不过,就算我和卡达离婚,他也不可能娶你,是吧!”

  余玛莉离开珍妮那儿,马上钻进汽车,她用手帕掩住脸,哭了起来。

  澄庄。

  高夫人在贝儿的房间,陪媳妇聊天。

  “你的产期就在这几天,你不要再下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