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没有摩天轮





花,心情好。” 
    刚放好花,她又转身出来把我拎到桌子前边,“吃蛋糕,这边这块猕猴桃多的你干掉。本来我就不习惯生日人多,谁也没叫,每年都是晚上回去跟爸妈一起吃饭。谁知道今天上午敖然他自己拎一蛋糕就来了,来就来了吧,还不帮我吃完,待了会儿就走了。还好你来了。” 
    敖然还真是挺细心的。之前我对男模都没什么好印象,去了一趟凤凰感觉到他这个人还挺实在不浮躁,对于筝也挺好。今天看来,他们俩还真能算是这个圈里的稀有动物,生活简单舒服,跟工作完全不一样。 
    我吃着蛋糕含含糊糊地问:“你怎么没想让敖然住这儿啊?” 
    “嗐,我们俩还有好几十年呢,不急着这一会儿。再说了,要还没领证就住在一起,他妈非杀了他不可。”于筝趴着拿个小叉子在蛋糕上叉水果吃,“我跟你说过吗,敖然和我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摇摇头:“有我没听过的八卦赶紧说!” 
    “我们俩大学时候就认识,一直跟兄弟没区别。他老妈特别喜欢我,没事老叫我上她家里蹭饭、让我陪她逛街,我失恋她还特意拉她儿子陪我去欢乐谷,这老太太可够意思了。敖然以前也交过个小女朋友,没多长时间就分手了,老太太一直都不爱搭理她。也就前几个月,有一天我又在他们家蹭饭,敖然忽然问她,说‘妈,您觉得于筝当咱家媳妇怎么样?’你猜她什么反应,她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说‘你小子总算是有点觉悟了!’结果我们俩吃完饭就手拉手出门去了。” 
    “你们俩这恋爱开始得还挺逗。说真的,难得人家老妈喜欢你,这可是减掉了未来生活中最可能出现的主要矛盾。” 
    “可不是,老太太能看我这么顺眼不容易,我不嫁他嫁谁啊?难道非得找个婆媳不和的?21世纪什么最贵?和谐!”于筝说着,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你还没拆礼物呢。”我指指沙发上那个大包装袋。 
    “哎呀,忘了。”她跳到沙发里开始拆包装袋,纸袋封口的胶布被撕得沙沙响。终于撕开了,里边是一个MMJ丑娃娃包。包的吊牌处还用小夹子夹了张卡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戴上眼镜会更像!” 
    于筝惊喜地叫唤了一声“哇”,接着对着卡片乐了,“嘿,这小子还真把这个包买来了。” 
    我见状两眼发光地扑上去:“怎么,又有八卦?” 
    “有一次咱俩给杂志拍春装片,其中有一件衣服搭配的就是这个包。在棚里拍的时候敖然老蹲一边逗我,说你看你长得多像这个丑娃娃。我有这么难看吗?当时我就怒了,说,我要是跟这个娃一样值钱我就把自己论斤卖了。他说哪天我一定买一个给你天天对着看,看你像不像!还以为他忘了这事呢,结果真把这个包买来了,还说我戴上眼镜会更像!” 
    “哇,这也太有情趣了吧!如果我是他,我可舍不得买个三千多的包就为了挤兑你。”我说了句老实话,当然,是不无羡慕的。 
    “搁我我也不干,要挤兑他还不容易!根本不用花钱买回来,每天把人拉到店里,指着包对他说‘你看,你长得真像这个丑娃娃’!哈哈!” 
    看她乐成这样,我真怕她一高兴伸出勺子糊我一鼻子奶油。 
    我们吃完蛋糕聊了会,把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两间卧室都在阳面,新冰箱也已经送来了,什么都齐全交通也方便,于是当即决定周六就搬过来。为了庆祝于筝荣升我的二房东,咱们俩商量着等搬完家一定要拉上顾昕一起在家里做第一顿饭。 
    俩女人一聊起来时间就哗哗地过了,到了快五点我打算闪人了,她这才一拍脑袋,“坏了,赶上这点出去一定得堵车,我都忘了早点出门回家吃饭了。” 
    “那赶紧走吧,咱地铁,出了地铁再从地面回家,躲过一段是一段。”我已经换好鞋穿好外套了,站在门垫上等这姑娘收拾。 
    她倒是快,从沙发上揪起一件浅灰色连帽的抓绒外套,把长卷发用手扒拉两下随便扎了一乱糟糟的马尾辫,妆也不化抓起包就把脚往球鞋里塞。 
    我都看呆了,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疑问:“同学,你今年高几了?赶着去上课呢?” 
    “去!真正的美女敢于直面不化妆的脸,知道不?”她说着转身闪进厨房拎出了个垃圾袋,跟我一起出门锁门下楼。 
    不得不承认,这姑娘就算不打扮也属于回头率挺高的那一种,她反而在不工作的时候喜欢穿得越简单越好。 
    “老看我干嘛呀?哎对了,今天下午你怎么没上班啊?”于筝发出了疑问。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光明正大翘班出来的。   
3。   
    地铁车厢里,于筝背靠着座椅侧边的扶手,忍不住感叹:“我靠,你太拉风了!这气势典型的从奴隶到将军啊!” 
    她听我说完下午翘班的经过之后就这么一个感想,而我欲哭无泪地站在这个跟她说话我都得抬头的女人身边,开始冷静下来琢磨着如此拉风的后果。 
    当着整组人的面把一张带鞋印的纸拍在女魔头面前,这个举动多像自杀啊……但愿公司别扣我银子,还是开了我吧,开了还能赔俩月薪水呢。 
    情绪high了一下午的我终于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于是,跟于筝道别后我翻出手机就给Stella发短信——还不到六点,可不敢再打电话让女魔头发现了。咳,这就是拉风一时的代价啊!虽说女魔头是比较过分,但我当众让她这么没面子似乎也不太合适——或者说她的面子跟我没关系,只是我当众表现得这么不尊重上司似乎不太合适。 
    短信我就发了五个字:“情况怎么样?” 
    不一会儿Stella回过来了:“你闪了之后女王啥事没有似的,继续开会,现在还没散呢!我建议你赶紧找Frank聊聊,得跟他把情况富有感情地汇报一遍。赶紧啊!” 
    想到Frank那张充满了和蔼假象的脸我就有点冷。跟他汇报?还要富有感情地汇报?怎么说? 
    当我回到窝里,坐在电脑前经历了种种思想斗争终于打好腹稿,点开MSN上跟Frank的对话框时,还是紧张得够呛。我承认我对跟他沟通充满了恐惧,因为觉得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你,他看上去很亲和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让你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吗。 
    紧张归紧张,怎么都还是要汇报的。 
    不管了,我一闭眼敲了个笑脸和“在吗”,按了发送。 
    那边反应很快,马上回了一个字:“说。” 
    我明显地感觉脑门出汗了,试试探探地先问了句:“您觉得我工作表现怎么样?” 
    Frank那边迟迟不见回音,对话框中间的提示栏总在显示他还在打字。我感觉心跳速度有点不正常了——他到底在那写什么呢? 
    不知道是两分钟还是三分钟还是五分钟,总之过了好一会儿,屏幕上跳着颇有规模的一片汉字:“在工作上我跟你直接的接触不多,这一点相信你的主管领导比我更有发言权。虽然不常直接接触,但很多事情并不代表我不知情。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推进工作,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很多时候执行力和态度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作为一个成年人,今后你不能再让自己的不成熟影响整个团队的氛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一刻,我有种被人当头抽了一棍子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落海里了,好不容易见着个划船的,他划过来之后不但不把我捞起来,还抄起棍子给了我一下。当时,就是这个人在我升职任命都发出来了的关键时刻成功地忽悠我千里迢迢跳了个槽,把我从在国企正稳步上升的工作岗位上拉到北京来漂着,给了我有别于旁人的工作量和期待,却给不了我有别于旁人、甚至等同于旁人的信任。 
    Stella下班回家也爬上线来了,发来个消息问我跟大头沟通得怎么样。 
    我郁闷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于是把Frank跟我的聊天记录整个复制了发给她看。 
    “让你赶紧,你又让人家先告状了吧!”她敲过来这么一句。 
    “没办法了,Frank现在对我这么个印象,我是不想再跟他聊了。以后工作着看吧,时间久了他自己慢慢改观吧。” 
    “可不能这么想,以后得更积极地沟通和汇报。他也想了解你工作的想法和看法,但作为老大他不可能主动来找你沟通吧?你自己不主动沟通,这才是造成误解、让他相信人家的根本原因。你来这么久还从来没直接找他聊过天吧?” 
    Stella忽然问我这么一句,让我有点疑惑:平时所有人工作中都很少跟Frank直接接触,难道真的只有我大脑一根筋,没单独找他聊过天?难道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有越过自己的直接领导私下跟总编沟通的习惯?到底还是我把层层的关系想得太简单,在国企养成的“埋头干活等人观察”的工作作风太守株待兔,总之就是失败。 
    失败的时候偏偏破事特别多,MSN上白彦又弹出了个对话窗口,问我:“在干嘛呢?周末有空吗?” 
    这人每次都掐准了我最郁闷的时刻来骚扰,我要不拿他撒气似乎真的很对不起自己。于是直接回了四个字:“你要干吗?” 
    他以为我逗他呢,还来劲了,敲过来一排更欠揍的字:“宁默同志,你这个态度不对啊。作为你男朋友,我干嘛就不能约你了?” 
    “你谁啊你?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我打这行字的时候心情混杂着惊奇和气愤——他怎么能这样呢?虽然咱俩已经暧昧了一年多,又曾经有过点儿超越友谊范围的亲密举动,我是很期待我们的暧昧关系转正,但他也不能这么随便不当回事吧? 
    “嘿,那天晚上还说让我负责呢,现在换你不认账了?” 
    “怎么说你也得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吧?” 
    “你爱咋咋地,周末我来找你。”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嚣张成这样的;见过欠揍的,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一个事实:“别来,周末我搬家,没空接见!” 
    “搬哪儿?帮你搬吧?” 
    我手在键盘上敲了个“懒得理你”,然后想想,又一个个字地从对话框里删掉了;干脆关电脑、关手机,收拾衣服去洗澡了。   
4。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如常,工作中宋小姐对我的态度没有任何异样,就连时不时扫射过来的眼神都没有一点特殊。同事也都一样。这里的人不是不善于八卦,而是全都习惯了不动声色。 
    周五晚上几乎收拾了一夜,站在那一大堆也许只有诺亚方舟才能全都装得下的行李中间,我忧伤地叹息:刚来北京的时候就一个大箱子,怎么现在这么多废铜烂铁? 
    因为上述状况,我实在是没好意思叫顾昕上楼帮忙,打电话叫了个车之后慢慢把行李往电梯口拖,顺便把一些完全可以抛弃的杂物喂给垃圾桶。 
    谁知道顾昕一大早自己冲上来了。当时我正卖力地往外拖一个装满了书和杂志之类物体的巨大编织袋,只听后面一声大喊:“停!你丫再这么拖就穿底儿了!来来来,给我给我,你细胳膊细腿的一边待着去。” 
    我们俩加上房东大姐和出租车司机师傅友情协助,总算是把一大堆东西倒腾到了目的地。我们累趴下了不说,司机师傅这一路估计都快哭了——这哪是出租车啊,整个堆成了一货车,副驾驶位底下塞着盆桶之类的玩意,里边还叮叮当当的满是各种瓶瓶罐罐,座位上摆了快有一个人那么大体积的袋子;后备箱里挤满了装被子枕头等物品的编织袋和两大箱衣服,我和顾昕一人抱了一堆零碎玩意,电脑没地方搁只好夹在座位中间,也不知道杵着师傅的胳膊了没有。 
    到了新家之后迎接我们的是更大一轮的挑战,顾昕、我加上于筝七手八脚把行李塞进了屋,装好简易衣柜并铺上床之后三人都动弹不得了,整整齐齐地倒在沙发上,脚下是一堆散乱在屋中央的行李。 
    于筝问:“喂,咱上次是说搬完家了一定要做第一顿饭吧?” 
    顾昕艰难地摇了摇头:“实在要做你们俩做吧,我洗碗。这现在是不能再动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麻烦二位给我抬客厅里去。实在抬不动用拖的也行。” 
    我动了动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爪子,指指门口,话都说不完全了:“做——什么饭?出去——吃!” 
    “双脚赞成。我是趴下了。”于筝平躺着,头顶着我的肩膀,晃晃悠悠地抬起脚来。 
    顾昕问:“不对啊于筝,我们俩怎么也是两头折腾搬家搬累了,你怎么也累成这样?” 
    “姐姐,我不用收拾屋子吗?这屋今早上扔出去的杂物都有四大袋,接着还打扫地板墙壁床和柜子……” 
    听到这里,我无比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