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没有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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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师,您又自带装箱来怕MV啦,于筝可得对口型啊!”杂志编辑是个瘦高瘦高的姑娘,见我们走过去老远就打招呼。 
     摄影师从人群咖一端回过头来,细碎的短发落在额边,郊外的泥土沾满了他的裤腿和球鞋。他回过头的姿势撞进我的视线,熟悉的侧脸有小麦色皮肤;因为逆光,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这是我第二次意外遇见林非。 
    周老师手上的小音箱发出Broshers Four柔软的和声:“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ler/when life was slow and oh so mellow……” 
    于筝弯下腰换好高跟鞋,接着对我挤挤眼——意思是“看,这就是那个完美主义工作狂!” 
    只听见编辑在问:“林非,这一套能拍到脚吗?要么于筝不换鞋了吧?跑起来怪危险的。” 
    林非似乎在思考,没有马上回答。倒是于筝说:“没事,Sue姐。我慢点跑不会摔的。” 
    于是林非举起相机,示意助理调整好遮光板的角度,准备开始跑。于筝双手提起裙子,穿着大出一号的系带高跟鞋踩着枯叶堆和尘土迎着光线往前奔跑,一边保持平衡一边不忘回身看镜头。   
    林非举着镜头跟在后面,不停地做出简短的要求:“回头看我。”“整理整理头发。”“遮光板偏高一点。”“眼神不要定住。” 
    如此反复跑了多次,他不停地朝身后跟着的另一个助理伸出手,“换一张存储卡。”助理换出存的卡奔到一边,在大箱子上支起电脑往里倒图,然后再将腾空的存储卡换给他。 
    杂志编辑在旁边安排着镜头以外的一切,时而鼓励于筝“很漂亮”、“放松,你怎么高兴怎么玩”;时而拉过周老师给她补妆弄头发;时而召小静去车上把水拿下来…… 
    如此折腾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大家都凑到林非相机后来看片。 
    只见林非的眉毛还是微微有些皱,不知道是阳光强烈,还是对片子不满意。编辑看着看着忽然回过头问:“周老师,这次用的什么底妆啊?哑光效果特别自然,跟上次的不一样。” 
    “偶尔也要换换,找点新鲜感的嘛。”周老师关掉了ipod,开始整理化妆箱。 
    “那倒是,”编辑的表情看似对整体都很满意,问完了造型师又开始问于筝:“对了,上次我那朋友跟你说过签约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谢谢Sue姐,我再想想吧,怕能力不够。”于筝客气地回答。 
    “那你想想吧,这机会不是总有的。”编辑拍拍她的肩,她已经弯下腰开始脱高跟鞋。 
    林非电话忽然响起来,是下一家杂志跟他约时间去看景。他走到一旁安静处接听,我还是隐约能听得到熟悉的声音:“我们这边差不多了,大约一点左右可以回市区……午饭吃过了,谢谢。如果四点都定下计划是最好……对,好的。” 
    他说的“午饭”,只是在回程车上吃编辑给工作人员买来的汉堡。回去的路上于筝、我、林非以及两个助理跟商务车回市区,他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上,拧开一瓶水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这才回过头吩咐助理:“一会照片全部倒好之后给我看看。车上还有点时间。”  
    助理在后排抱着笔记本转存图片。 
    “咱们怎么走?”司机师傅问。 
    林非回过头看看我们俩,问:“先看看大家都哪里吧。你回学院路,于筝你回哪里?” 
    “你们认识的啊?”于筝看看他,又看看我。 
    “时装周见过。”我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告诉林非,“我搬家了,现在跟于筝住一起。要么师傅先送你们吧。” 
    “那先把我们放在工体就行,谢谢。”林非转回头告诉师傅。 
    于筝整个人躺在座位上,感叹:“林非你真行,都一天一夜了再一天了,你还不休息。我是不行了,爬都爬不动了。” 
    他眨眨眼:“时间永远不够用啊。Paris waits for me。” 
    “大师,你有这耐力,还真不如省下机票钱,走路去巴黎!” 
    “巴黎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信念……”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回头问助理,“Nell,照片好了吗?”  
    “马上!”Nell手忙脚乱地递电脑过来,我接下了再递给林非。 
    他回头捧住电脑说“谢谢”,接着轻声问了一句:“你换手机了?” 
    “是啊。旧的坏了。”我又笑了笑。 
    我看到他小麦色的皮肤有种疲惫时特有的光泽,他细碎的短发沾有些许尘土的味道,惟有漆黑明亮的眼睛从来不曾变过,里面写着一个梦想:巴黎、巴黎、巴黎。  
    离初见这张面孔已经整整十年。时间总是有一种让人内心悲喜难辨的力量。 
    到工体,他们下车了。我隔着车窗对他挥手,也许深褐色玻璃窗外边的他根本看不到我的表情和动作。而我,此时的心情仿佛回到了十年之前的初见:他站在校门外的公车站牌下向我微笑,笑容干净清澈,眼睛漆黑明亮。记忆渐渐向后退去,越来越远,愉快地向我挥手说再见。 
    林非,再见。巴黎,再见。 
    我坐在车里,看着明晃晃的阳光从车窗外与我们擦身而过。 
    从此以后可以让所有一切重新开始了?对于这个问题十年以来一直都没思考过。忽然思考起来还有点儿不适应,就像一被挤扁了的皮球忽然恢复形状,它肯定都回不过神来自己还能跳。 
    于筝在车上睡着了,一直到家才被我叫醒。本以为她终于该洗澡睡觉了,谁知道她还是一进屋就扑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不动了。 
    我看她的抱枕抽走:“去,洗个澡屋里睡去。” 
    她闭着眼睛垂死挣扎:“不能睡,下午有个面试……让我趴一小时吧!” 
    “你还说人家,你才铁人叫!下午什么面试啊,是刚才那编辑说的模特经纪公司吗?” 
    “我傻啊,干模特能干一辈子?我学平面设计的,怎么也应该干回老本行吧!下午是家网让,我应聘做美编。”她伸出一只手在茶几上的一堆资料里扒拉了会儿,抽出一份给我。 
    那是几张打印的文档,Title上标有“新橙”两个字——很明显是下载了这家网站的电子版刊例后打印下来的。她去应聘还做这么详细的功课。 
    “你真行,我只能说Good Luck。”我拍了拍可怜的娃,从心底里觉得生活下去不容易。不管你是漂在北京还是一土着,都同样在为了一点安全感拼命努力。  
    谁知道她抬起手来晃了晃:“No,除了Good Luck你还能做很多,比如行行好帮我接杯水吧……” 
    不到两小时,于筝爬起来洗澡换衣服出门了。她出去的时候浑身散发着颠倒的气质,居然也没有背错包,没有忘带东西,没有撞到墙上,顺顺利利地就这么出门去了。 
    我一直对着电视机发呆,遥控器按了不知道我钞圈,总还觉得找不到想停下来的感觉。莫非是太久不理踩电视这个物体,难得开一回不知道该看什么了?” 
    手机屏幕在闪。 
    是白彦来的电话。 
    “在干嘛呢?” 
    “在家看电视。你呢?” 
    “我也在你家,快来开门!” 
    我触电似的哗啦一下从沙发里跳起来冲到门口,拉开门正看见他站在那儿。我把他让进来:“怎么不敲门?” 
    “于筝不在?”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她出去面试了。” 
    白彦看了看我,没说话。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掌里握着某样类似首饰的物体,而且似乎保持这个造型很久了,只是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于是接着我问了个很蠢但很必要的问题:“给我的啊?” 
    “嗯。” 
    看到这个状况我乐了,赶紧接过盒子打开看。虽然本人心理素质在跟白彦交往后有了一定的提升,居然还被那钻戒吓得有整整两秒钟没说出话来。好半天,才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神看向他,脱口而出:“真的假的?” 
    “那要看你问的是我的真假还是钻戒的真假。”他这会儿气定神闲了,不拘谨了不反常了,都有心情跟我说笑了。 
    “当然是问钻戒的了,问你的你要是骗我怎么办?”我倒是说了句实话。 
    “我这人没别的缺点,就是不会说谎,你得信任我。” 
    “凭什么信任你?” 
    “就凭我在屠刀下也会这么说。”他面不改色大义凛然。 
    我乐了:“你说什么了?你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别闹了,赶紧戴上。” 
    “戴上干嘛?” 
    “只要你戴上,我家沙发的右半边永远属于你,每天都可以看电影,享受不用排队、不用买票、不用挑座位、可以按暂停键、中途随便上洗手间的待遇!” 
    “还有呢?” 
    “只要你戴上,我家大床的右半边也永远属于你,随便你怎么折腾,可以侵略我的国土、强占我的枕头、踢打我的身体——动作轻一点就行,只要不罚睡沙发什么折磨我都能忍受!” 
    “还有呢?” 
    “只要你戴上,我家厨房全部永远属于你,红豆绿豆玉米百合只要是看得见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煮,不管煮出什么来我都视死如归全部吃光!” 
    “还有呢?” 
    “只要你戴上,存折、信用卡、IC IP IQ卡统统双手交给你,不要省钱,随便花!” 
    我已经忍不住快要笑出来了,可就是不舍得让他停下来,只好拼命憋住,接着保持声调问:“还有呢?” 
    “还要?我已经全部都给你了,你能接受一个财和色都要被老婆收走的男人吗?他以后可能穷得只能去送快递了。” 
    进行到这里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得彻底趴在了沙发上。 
    “喂,你到底还戴不戴戒指了?!”他伏过身来一把抓住我。 
    门口传来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我吓得猛然把手一抽,还没来得及摆好若无其事的姿势,就见于筝闪进了屋。 
    她一见这阵势,换了鞋飞快地往她自己房间冲去,一边还念叨着:“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没有回来,我根本没有出现过,我是空气!” 
    …… 
    常常会在回忆起这一段情节的时候兀自握住左手的无名指,虽然戒指早已经脱下来收藏起来了,但总感觉它还环绕在手指上,闪闪发光就像不灭的电灯泡,不知疲倦地照耀着我记忆里每一个角落。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又发现是白彦的房间。   
    窗外仍然是漆黑如墨汁的夜。这一天混乱的心情跟坐了一整圈儿的过山车没区别,高高低低擦着空气呼啸而过,急转弯处闭上眼不敢尖叫,只死死抓住了身边的护栏。还好终于平安着陆。此时此刻白彦翻了个身,我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好好长在原来的位置,没被过山车颠错们。 
    看这形势怎么说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不踏实,翻来覆去。如同一条被摆在微波炉里的鱼,正被微温烘烤得舒服,忽然一下感觉水分要被烧干,自己却已经没了翻身的力气。 
    于是我十分不厚道地猛摇白彦:“喂,别睡。” 
    “……嗯。”他不自觉地微微皱眉,颇有种想抗议又懒得出声的无奈。 
    “一分钟,就醒来一分钟。”  
    “醒着呢你说吧。”他吐词都含含糊糊,不过看样子勉强可以算作大脑清晰。 
    “没事,就是叫你别睡。我睡不着。” 
    “在想什么你就说吧,”这个时候他倒是十分清醒了,“我听着。” 
    “没想什么,就是睡不着。” 
    “心里不踏实?” 
    没料到他这么问,我一下子睁大了惺忪的眼睛,差点没跳起来。不过幸好在这种半睡眠状态下要跳起来体能跟不上,于是我躺在枕头里点点头。 
    “那你说吧,怎么不踏实。” 
    “真没事。” 
    “要真没事那我睡了?” 
    “嗯,睡吧。” 
    “我真睡了啊。”  
    “……别睡。” 
    “那你说啊。” 
    “谁规定了不说话就必须睡觉?” 
    “那你想干嘛?” 
    “不干嘛。” 
    经过这段让人徘徊在抓狂边缘的对话,白彦终于忍不住了,爬起来十分严肃地问我:“宁默,该不会是婚前焦虑吧你?” 
    “不是婚前焦虑,是闪婚焦虑。我们俩这样能结婚吗?”我茫然地挠了挠头。 
    “抬起你右边的爪子,看看上面有什么,看完了睡觉 
!”他把我按倒在枕头里。 
    ……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我们如此轻信了彼此,以为这就是结局。直到最后才恍然发觉。其实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