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拳手和她的仙人球 作者:顾念(文秀网2014.08.26完结)






以容初为圆心,以五米为半径的圆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天气。容初那张俊秀的脸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字“生人勿近”。
师兄很火大,情况很糟糕。
一向没脸没皮的林恩都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她把香喷喷的千张结红烧肉双手奉到了容初的眼前,一脸讨好的笑容溢于言表。
容初瞅了一眼,冷哼一声,接过了饭盒开始狼吞虎咽。
他恶狠狠地夹起一块红烧肉丢进了嘴里,嚼了一俩口,安笙的身影却突然在眼前清晰了起来。
他不小心呛着了,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林恩心疼地、体贴地给他拍着后背,帮着他顺了顺气。
容初捏着筷子的手一瞬间青筋毕露。
安笙那个死丫头,我不给她打电话算账,她难道就不能主动点儿给我打个电话吗?
天地良心。
这世上,谁见了债主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吗?哪还有自己送上门去的道理呢?那可不是比羊入虎口还要惨上几分吗?更何况,这个债主的脾气烂得可以。他不赖着自己就要烧高香了,哪儿敢自己送上门去呢?
容初越想越生气,只把眼前的千张结红烧肉当作了安笙,一个一个地都吞进了肚子里。
从那天,他在校报上看见了安箫和安笙的比赛照片后,他就一直这样阴晴不定,肚子里满满地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泄。
自己这么惦记着她和她的哥哥,变着法子地四处打听那个曾经的世界拳王。在校报上一见着安箫的消息,自己第一时间便通知了她。可那个死丫头居然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我知道”。我呸,你知道了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呢?我巴巴儿赶着告诉你一声难道是犯贱么?
还有还有,自己明明是一副弱女子的样子,虽然有时候是蛮暴力的,但是跑去参加那什么格斗比赛,也不怕弄花了自己的脸,以后嫁不出去。
哼!气死我了。
容初心里的火山已经快要爆发了,一双筷子把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千张结红烧肉给捣得面目全非。
林恩坐在对面看得胆战心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师兄居然对自己钟爱的千张结红烧肉都能下此毒手了,这说明……这说明一定是出大事了。但是赶在师兄的气头上,林恩却不敢多问,只得默默地同情着那一份千张结红烧肉。
容初的气急败坏一直维持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
整个课堂里静悄悄的,无论是那些胆大包天的男学生,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学生,都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
在青大,谁都知道,容教授一般不发火,一发火了绝对不一般。
今天这节课讲的是近代诗,一讲起近代诗,新月派自然绕不过去,新月派绕不过去了,徐志摩就一定得拿出来好好讲讲。既然徐志摩得拿出来好好讲讲了,他的《再别康桥》又岂可错过?《再别康桥》没法子错过了,那其中的经典名句“悄悄是离别的笙箫”又哪能不说道说道呢?
容初站在讲台上,头一次舌头打结。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笙箫……”
容初的手里卷着书,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自己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就很爱徐志摩的诗歌,这一首《再别康桥》更是背得滚瓜烂熟,但是这会儿,到这儿之后,就卡壳了。任他绞尽脑汁,也没办法再接下去了。
台下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了。
坐在后排的林恩却丝毫不紧张,竟托着腮对着讲台上的容初犯花痴。
师兄就连口吃都这么帅。
他手里的那卷书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讲台,白衬衣衬得他书卷气很浓,外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短款风衣,再配上一条直筒牛仔裤和一双豆豆鞋,真是帅得无与伦比。他微微低着头,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打着转。安笙的脸庞却不知怎的突然清清楚楚地印在了明晃晃的大理石地面上。
容初气坏了,追着大理石地面上安笙的脸庞一路踩了过去。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容初终于找回了感觉,心中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想我自己这么些年看尽了百花,从来只有百花为我烦忧的份儿,哪有我在这儿长吁短叹的道理呢?
再说了,我和她说穿了就是债主和欠债人的纯洁男女关系,我何苦因为她而自己和自己生气呢?
容初暂时恢复如常,丢开了手中的书卷,和台下的学生们侃侃而谈了一节课的徐志摩。
林恩和一众女学生们又开始眼冒红心。
林恩那晚没敢黏着容初,乖乖儿地坐上姐姐派来的车,回家去了。
容初捏着车钥匙站在夜幕浅浅的青大里头,不知是否该去跆拳道社看一看。今天是跆拳道社训练的日子,那个暴力女又该来了。
容初一直想得口干舌燥了也没想出什么名堂。夜幕浓重的时候,整个青大都是安安静静的,唯有秋虫的叫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了耳中。
容初叹口气,独自一人坐上车离开了。
自己对那个暴力女虽然的确有过些不纯洁的想法,但那都是自己大发慈悲地想给她个机会,让她接近接近自己这样人神共愤的帅哥,好让她个土包子开开眼罢了。
以后和她,还是有账算账,没帐就甭见了的好。
容初一出校门,便驱车拐去了灯红酒绿的去处。
小九熟稔地和容初打招呼,“容哥,好久没来照顾我们的生意了。”
容初微笑着点点头,“今晚这不来了吗?”
小九照着老规矩给容初上了一杯精心调制的Martini。容初端着杯子,浅浅地呷了一口,启动了美女雷达,开始在舞池里搜索今晚的猎物。
说起来自己自从被安笙照着左脸颊挥过了两拳之后,已经许久不曾沾过荤腥了。今晚再不尝个鲜,自己的那一手活计都快生疏了。
容初很快便锁定了猎物。那个正旁若无人地跳着艳舞的姑娘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男人了。那样的好身材与其便宜了那群豺狼,还不如便宜了自己这个衣冠禽兽。
容初打定主意便下了舞池。
女人对于容初而言,还不都是手到擒来吗?
当然,那个暴力女是个意外。
安笙突然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容初的脑海,大大地影响了他和美女跳贴面舞的兴致。
晦气!
容初心里朝着那张冷冰冰的脸啐了两口口水。
美女挽着容初出了酒吧左拐进了一家主题酒店。俩人的身体贴得紧紧的,就好像是连体婴儿一样。一进房间,俩人便毫无浪漫可言地脱衣上/床。
一番云雨之后,美女裹着被子,半露酥胸,沉沉地睡了过去。
容初却起身冲了个凉,然后整整齐齐地穿好了衣服。他虽说是个风月场的老手,却是个极有原则的风月场老手。他的原则之一就是从不在外过夜。
空荡荡的路上,容初的辉腾发出了低吼,咆哮着往茉莉公馆赶去。
心不在焉的容初一手扶着头,一手扶着方向盘。
红灯把他拦在了十字路口。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随着低沉、魅惑的爵士乐打着拍子。
绿灯亮起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地打了左转灯,方向盘一带,他的辉腾便往家的反方向去了。
他隐隐地知道自己想去哪儿,但是却并不确定。

☆、第三十六章 心有牵念细无声

容初的辉腾一路低吼着来到了勇安拳馆的外头。
这个地方,他明明只来过一次,但是这条路却深深地留在了脑海里。这样深的夜里,他独自寻到这儿来了,竟也是熟门熟路的。
勇安拳馆的招牌在这座流光溢彩的夜晚里头,显得灰蒙蒙的,十分不起眼。
车窗外已经是黑黢黢的了,拳馆里头却还有着若隐若现的光亮。
容初心中一动,不知那光亮之下,可有安笙。
他坐在车里头一连抽了三四支烟,烟盒空了的时候,他才开始纳闷自己这三更半夜的跑这来做什么?总不能因为气不过想找那个暴力女单挑吧?
别说那个暴力女今晚不一定在拳馆了,就是在拳馆里头,他又究竟是气不过什么呢?
容初没空理会自己是否能招架得住那个暴力女的拳头,一门心思地研究自己究竟气不过什么。
气她从来不主动联系自己这个债主?还是气她不似旁的女人一样眼冒红心地黏在自己后头?或者是气她直到如今还是只当自己是那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容初再细想想了,自己和她可不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嘛?所以,自己在这儿和个陌生人较劲又是为了哪般呢?
容初车头一转,自己还是回家洗洗睡觉才是正经事。至于那个暴力女,还是爱咋就咋的吧,和他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辉腾才嗖出去几百米,容初又折了回头。
自己和那个暴力女的确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却有着两个拳头的关系,自己岂可这么轻轻松松地饶过她?
门儿都没有。
他容大少岂是这种有仇不报的善良人?
容初停好车,施施然走进了拳馆。
就算自己要找的那小尼姑不在,可这尼姑庵总归是跑不了的。自己先来探探敌情总归是错不了的。
拳馆里只剩下伶仃的人了。
好容易有人见着容初了,只无精打采、冷冷淡淡地回道,“闭馆了,明天再来。”
容初这心里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真是一个拳馆里培养出来的优秀拳手,连说话的调调都是一路货色。
可自己进是进来了,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正当容初绞尽脑汁的时候,那人见容初居然杵在那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你是想来报个健身课程还是来练练手上的功夫?”
容初冷哼一声,这人也忒没眼力见识了,自己这样标致的身材需要那劳什子健身课程吗?这不是场兹寺穑?br /> “练练手上的功夫。”
“哦,有基础吗?”那人依旧冷冷淡淡的,跟容初欠了他万儿八千似的。
容初摇摇头。
那人耐心倒还好,“在我们拳馆有中意的教练吗?”
容初眉头一皱,一时间没拦得住自己的嘴巴,“安笙”的名字便这样脱口而出。
那人的冰块脸终于有了变化。他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容初说道,“安笙只有VIP课程。”
容初心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嘲讽,VIP咋了,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钱。
于是,他分外潇洒地摇摇头,“钱不是问题。”
那人露出了一抹贼笑。
容初心中暗叫不妙。难道这人已经挖好了坑,只等自己傻呵呵地跳进去?
“问题是,安笙的一对一课程只招收女学生或是未成年人。”
靠,这人怎么说话前后颠倒、埋没重点呢?他的语文一定是数学老师教的。
容初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知这眼前的谈话该如何进行下去。
那人见容初没了主意,收起了贼笑,淡淡地说道,“不如我给你推荐几个教练吧。”
“好。”容初现在就是那被逼上梁山的好汉,心里的油锅已经开了,正噼里啪啦地炸着煎饺。
那人想了想,慢慢地说道,“格斗术是我们才开的新课程,教练是安箫师兄……”
容初匆匆忙忙地打断了他,“好,就这个了。”
那人迟疑地看了一眼容初,但终于没再多问一二,“正好安箫师兄还在,我帮你去喊,具体细节你们沟通吧。”
容初点点头。待那人走远后,才敢干咽了一口口水。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喉结在上下挪移着。他不知怎的竟有些莫名地紧张。
安箫是安笙的哥哥,那自己是不是也得喊一声哥哥呢?
呸呸呸,瞎琢磨什么呢?自己和安笙又不是那什么关系,管她哥叫哥是几个意思呢?
“你好,是想报格斗术课程吗?”一个年轻人落落大方地站在了容初的眼前。
容初不忙答话,先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圈儿。这人比顾年意那小子竟还高出了一些,长手长腿长躯干,看着分外利落、舒服。这张脸上的确有着安笙的影子在其中,但自己的刚硬气息也是表露无余。
容初打心里很欣赏这样的男子,便也并不为难他,点点头。
不想这个安箫和他妹妹的那张冰块脸却不一样,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让人看着格外舒心的微笑。
他点点头,随即又询问道,“以前有过这方面的基础吗?”
容初摇摇头。
安箫笑着点点头,“那您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呢?我帮你排下课程安排,你同意的话咱就照着那个走。”
容初本来盘算着一定要厚着脸皮问一问安笙的情况,但是这会儿却问不出口了,愣愣地跟着安箫的节奏没头没脑地跑着。
“安箫,好了没?”远处,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响了起来。
安箫的面上微微一失神,但只一个瞬间便恢复如常,扬扬头,“快了。”
容初心头却又涌现出了万般失望。这个声音不是安笙的。
声音的主人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娇小的姑娘,绑着马尾辫,圆圆的脸盘白净得很。那双眼睛神采异常,让人不由得想要多看几眼。
她小鸟依人地站在安箫的身后,安静地等着。
容初忽然生出了八卦的心思,翩然一笑,礼貌地问道,“女朋友?”
安箫平和的微笑里突然掺杂了些许的不自在,沉默了良久后,终于点点头。
容初笑着点点头,“好眼光。”
安箫倒不大好意思了,羞涩一笑。
容初心里不由得感慨道,这个文质彬彬的哥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