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
据保卫科王科长的工作笔记,莲蓬老师一天下午在阅览室看报刊时,突然无故发狂。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将室内的桌椅全部砸毁。
在这期间,阅览室工作人员小彭一直在旁边,她竟然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制止也没有逃跑。小彭说她当时是吓傻了,她不认识那个大个子是谁。
小彭后来被诊断出患了失忆症,她只记得她曾从一条长长的黑黑的通道中爬出来过。那是不是地狱的通道?
小彭的家庭也再也不敢逼她嫁给副市长公子。
象猫一样大的老鼠已经不止让一个人看到过,小花园中被打开的水暖维修口引起保卫科的怀疑,他们派人下去,发现了一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尸体上的肉差不多已经被老鼠吃光,怪不得老鼠会长得象猫一样大。
这件离奇的事没有被警方立案,他们认为那不过是个流浪汉的尸体。是冬天的时候下去取暖死在里面了。
小彭后来去看过心理医生,她坦述自己有很变态的自慰行为。就是每次总要在一种半窒息的状态下(被禁止)。
学生会副主席小艾放假回家的时候,顺路去九龙山精神病院看望莲蓬老师。她同莲老师抱怨了半天,说莲老师你走后呀,后面那个老师,课讲得还没有你的一半好,我现在逃课都成习惯了。
她顺便给莲蓬老师带去一封信,那是林娇娇来的。
落款是北京首都机场。
小艾说:林娇娇还真的在机场上班了,漂亮女孩的命就是好。
(全文完)
夺命车(1)
天沉沉地黑下来。
五彩缤纷的城市在远方闪烁,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后面,藏着很多温馨和肮脏的 事件。而潘萄被抛弃了,她无所事事,一个人在夜路上溜达。
这里是郊区农村,离她租的房子不远。没有人到这里来,只有路旁的梧桐树哗 啦哗啦响,显得有些荒凉。
潘萄是那种不善言谈的女孩,她背负着沉甸甸的心事,缄默地活着,像游荡在 黑暗水底的一条鱼。她的青春只剩一条滑溜溜的尾巴了。回首这人生中最灿烂的岁 月,竟没有一点亮色。
她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父亲是个不争气的人,酗酒赌博打架,被判了重 刑,进了监狱。家里很穷,母亲和父亲离婚了,嫁给了一个外地男人,生活还算平 静,可是她薄命,得了癌,去年死了。
潘萄很要强,在学校,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是,她报考一所金融中等专 科学校,竟然没考上!她在家绝望地呆了半年,最后只身来到市里,到一家饭店当 服务员。尽管她干的活又脏又累,没有人看得起,但是她发誓一定要挺住,一定要 闯出一片天地。
她长得挺漂亮,她一直珍爱着自己,从来不乱交男朋友。她等待着梦中的白马 王子。可是别说白马王子,她的青春连一个王子的马夫都没有出现……
她有一个同学叫张浅,长得跟潘萄特别像,人家都说她们是双胞胎。不过,她 的人品并不好,有点贪财,经常占别人的小便宜,学习成绩也不好。可是,她偏偏 考上了那所金融中等专科学校,毕业后留在了市里一家银行做职员。她交了一堆男 朋友,后来,听说她遇到了一个年轻、英俊、渊博、富有的男人,两个人一见钟情 ……
现在,尽管潘萄和张浅都在一个市里,尽管潘萄也听说过张浅在哪里工作,但 是,由于地位的差别,潘萄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张浅。
潘萄的年龄一年年大了,她换了几次工作,干的都是下等活——宾馆清洁工, 街头广告员,甚至当过保姆。她一直孤独一人。
每天工作结束之后,她都累得腰酸背痛,躺在简陋的床上,她经常幻想,她当 年考上了那家学校,现在她也会坐在银行里工作,很清闲,她对所有的顾客都十分 热情、周到,领导把她评为优秀职员。有一个潇洒的小伙子经常来办业务,后来爱 上了她,两个人结了婚……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银行里, 窗明几净,阳光明媚……
现在,她经常考虑一个问题——命运。一个人在一生中会做出无数的选择,每 一个选择都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人生。而站在生命的终点看,每个人都只能划过一 条人生轨迹,决不可能改变。实际上,命运包含了每一次选择。最后,她的灵魂得 到一种启示:时间深藏玄机。
此时,她甚至希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鬼魅,给她的生活带来转折,她不管转折 之后是什么结果。
正想着,她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她猛地回过头去,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朝她 撞过来。这辆车没有开大灯,驾驶室内却亮着昏黄的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极其恐怖。
那一幕永远地铭刻在了潘萄的大脑里——那个司机穿的好像是一件白色的工作 服,之所以说它是工作服,是因为潘萄感到有点脏。他的身体微微朝前倾着,那张 发青的脸几乎贴在了车窗上。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更像两只鹰爪,干枯,有 力。
她在被撞飞的一刹那,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命中注定的,这个车是在索 我的命!之后她就没有知觉了。
她没看到什么阴曹地府。几个小时后,她竟然醒过来了。她看见自己躺在医院 里。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坐在她的身边。医院不明亮的灯光照着他善良的脸。
他见她醒了,露出干净的牙笑了笑:“姑娘,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该走这 条路啊。”他的声音像梦一样飘渺。
她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想自杀。
“我没有自杀。”
四周很静。卫生间的水龙头好像没关严,水在寂寞地滴着。
“一个农民发现了你。当时你躺在路边的麦田里……”
“有人想杀我。那个人四个眼睛。”
他收了笑容,怪怪地看着她。她知道他又误以为她是疯了。
“真的是四只眼睛。”她重复道。
他垂下头,低低地说:“好好休息,好好想一想……我走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然后,他像梦一样就走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
卫生间的水声更加清晰了。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听寂寞的水声,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这次莫名其妙的车祸,竟然没有使她残废,却在她的心里留下厚厚的阴影。连 续几天,她一直都在做恶梦,梦见那辆车的司机在追她!追她!追她!他怀揣阴谋, 他没有表情,他要把她轧成纸片……
她多希望有个亲人在身边啊,成为她脆弱神经的依靠。可是没有。
她快崩溃了,抓不到一根稻草。
过了一些日子,潘萄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件事。她渐渐喜欢上了网络,而且陷入 其中不能自拔。她的工资几乎都花在网络上了。
她在网上为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地拉那。但是,她并不聊天,只是看。一会儿 就有人主动对她说:“你好。”
她不应。
那天,有一个男人在网上对一个女人吹牛:“我有五个项目要做。其中最不怎 么样的项目是,我将要开一家孕妇服装厂。孕妇也是女人,她们对美更加在意,但 是,没有人关注她们,所有的孕妇服都是实用,不讲究美感。我为全国各地孕妇定 做,根据孕妇喜好的颜色,款式,根据她们提供的尺寸,专门为她们生产……全国 有年轻女性两亿人,平均每年有两千万怀孕,又有两百万人在我这里订做……”
最后,这个人宣告了他的雄伟计划:“我未来5 年的计划是——赚50万人民币!”
一个叫“我不想说”的人,随便地插了一句:“我未来5 年的计划是花掉50万。”
潘萄一下就笑起来。在网上聊天,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智商来。她觉得这个“我 不想说”的人很机智。
她开始主动跟他聊起来。
一来二去,他们熟悉了,经常在网上见面。
这一天,她刚刚吃过晚饭,传呼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
她复了机,听见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你好。我就是‘我不想说’。可以见见 面吗?”
潘萄十分紧张,说:“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市郊。”
她想了想说:“我们约到城里哪一家酒吧,好吗?”
他说:“我从不去那些地方。”
“你家在市郊什么地方?”
“从F 口朝北走,出了城之后,路边有一个叫高坡的村子,我的别墅就在那个 村子的北面,和村子半里路之遥。我可以接你。”
潘萄沉吟半晌,说:“对不起,太晚了……”
他并不坚持:“那好吧,哪天我再约你。”
“哎……”她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机。
从这一天起,潘萄的心开始浮躁起来。可是,那个人再没有打电话来。
寂寞的潘萄拿起传呼机,上面除了一些公用信息,只有一个电话号。她几次想 给他打个电话,最后都止住了。
这一天她下班后,天色已黄昏。她骑自行车闲转,突然想,为什么不去那个神 秘男人的地址附近看一看呢。于是,她骑自行车从F 口出了城,朝北走。天很快黑 了。她跟一个停在路边修车的卡车司机问路,他告诉她前面就是。
潘萄过了村子,朝北又走了半里路左右,哪里有什么别墅,那里是一个公墓!
潘萄慌乱地骑车返回。路过那个卡车司机,他问:“你为什么回来啦?”
潘萄不答话,骑得更快。
回到住处,她越想越觉得奇怪:这其实是一个老套的鬼故事。
有人恶作剧?她觉得她的信任被践踏了。
杀她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
她向警方提供的那个凶手的相貌特征,几乎毫无用处。警察总不能发这样一个 通缉令——杀人犯,男,穿白色工作服,四只眼睛……
有一次,她偶尔路过张浅工作的那家银行,就走了进去,想看看她。
她进了门,觉得这家银行特别熟悉,好像她在梦中工作的就是这家银行!她甚 至觉得那些办公桌椅,那些职员,门口那个保安都有些熟悉!而她从没有来过这里 啊,多么奇怪!
“请问,张浅在吗?”她问。
“我们这里没有张浅。”一个职员告诉她。
没有?潘萄想也许是她调走了,转身想离开。她的眼睛一下看到了墙上有“服 务监督窗”,上面有这家银行所有职员的姓名和照片。
她在上面看到了张浅,名字却是:潘萄。咦?难道她改名字了?
她有些伤感,仿佛自己的照片挂在上面。假如当年自己幸运地考上那家金融中 等专科学校,那么现在她的命运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又问:“潘萄在吗?”
那个职员说:“她最近没上班。”
潘萄觉得跟张浅无缘,就走出了那家银行的门。
走在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头:她为什么改了自己的名字呢?自己为什么经常梦 见自己在这家银行工作呢?她仿佛觉得这个世上有两个潘萄!
一天晚上,她从她工作的宾馆回家,走在一条漆黑的胡同里,突然看见前面走 过来一个人,是她自己!
她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她的脸色很白皙,穿的衣服也很高档。是张浅!
张浅脸色阴沉地站在潘萄的对面,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到银行找过我?”
潘萄觉得她的口气很不友好,就说:“是的,我路过那里,想看看你。”
“你不要再去找我了。”
“为什么?”
“没什么。我连我妈都不让去。”
潘萄似乎理解了。她是一个虚荣的人,她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她的出身。
潘萄低声说:“对不起……”
张浅不想再说什么了,转身就要走。
潘萄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改名了?”
张浅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口气更冷:“不行吗?你叫的名字我就不能叫吗?”
“不是……”
“那不就得了!”她说完,嘲笑地看了潘萄一眼,转身走了。
潘萄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诧异。
这天夜里,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又坐在了那家银行里上班了。可是,张浅 走了过来,她很敌意地和她挤同一个座位,大声说:“你坐我这里干什么?”
她挤不过她,一下摔在地上。
领导来了,严肃地说:“怎么冒出了两个潘萄!”
张浅恨恨地说:“这个家伙是冒充的!快杀了她!”
潘萄很自卑,很害怕,像做了什么丢人事一样,急匆匆地溜出了那家银行。
从这以后,她一想起潘萄她就害怕。
几天后,潘萄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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