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





他说。——小雨你的眼睛好大!“哦,哦?你终于醒了,前面你怎么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都担心死了,告诉我,你前面怎么晕了?有什么不对,还是你身体不好?”女人似乎刚意识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就涣散了下来。她疲惫地靠在他身上,脸在他肩膀上摩挲,“你一个人走了我害怕,胡思乱想越来越冷,前面窗户上好象有个影子,我就……”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躲进男人的怀里。“我怕,我很怕!”女人这个生灵是很古怪的,没人知道她们一秒钟后的心情。他是知道女人胆小的,而且身子又弱。看来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只是他自己心理太紧张造成的幻觉。猫安静了,风雪安静了,他的心便也安静了。但是小雨却由他从心的地窖里提了出来,现在正盘踞在他心里的一隅,不自觉压迫他的心弦。“别怕,没什么好怕的!这么大人了,听到猫叫就昏倒,说出去不给人笑话死?”他使劲长出一口气,微笑着刮着女人的鼻子。经过调息后男人觉得前面发生的一切惊怕是那么的不真实,只是梦。“我不知道,我总有种心头非常堵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过,我想又是身体不舒服了。”女人的脸红红的,在他眼睛里别有一番味道。“我前面醒来就看见你在墙边抱头蹲着,叫着什么小雨小雨的……”她白了他一眼,“我就气坏了!也不知道害怕了!”“你定是听错了,脑子给吓糊涂了吧?我可没有叫过谁这个名字,你吃哪门子醋啊?”——小雨?小雨?——我在啊,你这么没完没了地叫我名字,做什么?——你的名字好听啊,我真想一直这么唤下去,听着你答应我。今晚……——我在啊……——我在啊……他看到女人脸色在一点点地变白。贫血的人到底身子弱,总是这么苍白。 
这女人是很漂亮的,而且对他极好。他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是确实花了一番功夫的。自从他从那一场阴影中过来以后,他就发誓要对身边的女人好,不让她再受苦。但是他也很清楚,不管怎么做,他终究是毁了小雨。“你在想什么啊?呆呆地出神?来,抱抱我,我感觉冷!”女人娇柔无限地张开了双臂,他默默地将这温香软玉的身子拥在怀里。有一丝内疚从心里升腾,男人知道他是喜欢这怀中女子的,他也知道女人对他更为欣赏。但当一天知道女人的父亲的身份和手段后,在他眼里两人的关系就蒙上了一层奇怪的色彩。他不断对自己说:我是爱她的我是爱她的。然而这色彩却是越来越浓,随着他事业的发展,职位的提高,而越来越浓。他庆幸那时候聪明地决断,虽然有些残忍,但不是那样的话,今天他将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而不是雄姿英发、少年得意、高学历的自己了。也可能是个死人了,和小雨一样。女人幸福地拥着他,他闻到了头发的香味。——小雨,让我抱抱。——小雨,你的头发好香啊。——唱支歌给我听好不好?小雨?“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他似乎睡着了,歌声还在继续。“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男人蓦然惊醒,他听见这歌声是怀中的女人在轻轻吟唱。他触电似挣脱女人的怀抱,脸色一下子全白了。“你……你……你会这首歌?”她阴郁地冷笑,“是,你不记得了么?你不是最爱听的么?”——小雨,这孩子一定要拿掉,否则我们都会被学校开除的。——这药很苦,不过他们说管用。——千万不能去医院。会给发现的。——瞒不住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天堂吗?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小雨,对不起,来世我们再在一起吧,原谅我的自私。——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她看着面前剧烈喘息的男人,继续冷笑。“我回来看你了,和我们的孩子一起。”他记得那眼神应该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若干年前,当他看着她的生命之光在瞳仁中消失后,他没有和她一起走,她也再不会成为他的羁绊了。他看见她的眼神居然是灰色的幸福。现在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强烈的恐惧刺激让他肌肉紧张得几乎不能移动半分,他再不能说不能走,除了剧痛中的思考。“哼!”她冷笑,同时死寂多时的音箱里,传出那猫哭的声音。同时风雪声又再次呼啸了起来,将小屋子摇得咯吱做响。猫的哭声越来越响,在房间里来回环绕激荡。刺耳的声音,再次撕扯他的身体。——那一定是你阻碍了它的某些目的,比如说,它饿了。“这是我们的孩子,和你一样,它在哭呢!你们真的很象。你还没有见过它吧?今天终于都在一起了。”小雨面无表情却用着喜悦地口气说。他哭泣起来,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哭泣,在恍惚中他觉得,这哭声竟然和这猫哭声相似,甚至更凄厉………… 
女人从地上醒过来,头疼得厉害。天光已经大白,他不见了。她开门去寻,发现门前厚厚的雪上,有两行新鲜的爪痕,一大一小,消失在远处的空蒙里。     
山魅   
我要说的是一个诡异的山中传奇。    
八岁那年,由於父亲职务上的变动,我们全家人跟着迁往陌生的小镇。记得搬家那  
晚,车子於弯 小路上行走着,颠簸中被震醒的我,迷迷糊糊听到一句司机先生与父亲  
的对话:「听说那地方是出了名的鬼城呢!」这句话的真实性恐怕难以考证,但在小镇  
的几年生活里,的确经历一段难以忘怀的特殊经验。    
事情发生在我十一岁那年。    
当时的我还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女生,要说起这个故事,必得先介绍我们学校的地  
理环境。依山而建的学校,由上而下阶梯式的分了好几层,最上一层和最下一层都是操  
场,「下操场」是每日朝会升旗的地方,「上操场」则是上体育课、开运动会的场所。  
而「上操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位处山中的一块大平台,其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那儿我们称之为「後山」。每年九月新学年开始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全校师生一起带  
着 刀上山割草,因为经过二个月的暑假,上操场早已湮没在荒烟蔓草之中,若不把这  
些已有半人高的野草清一清,这一学期的体育课就甭上啦!    
这就是我的小学生活,非常「森林小学」式的教育,除了常常随着老师享受树下教  
学的乐趣之外,更是每天都有二节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任凭我们满山遍野地乱跑。    
那天又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我、阿芬、阿芳、玲玲、敏君五人结伴成行,在後山里  
钻进钻出的--後山是我们最大的游乐场,玩上千百遍也不觉得厌倦,因为大自然随时  
赋予它不同的面貌。尤其是发现一些未曾走过的小径或山洞之类的,还可堂而皇之的为  
之命名,列为自己的私有基地,那可是令人得意的一件事。    
「哇!这里好棒!」    
当我们从某一灌木丛中「钻」出来时,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叹,在我们眼前出现  
的是一片碧绿如茵的青草地,一个小小的山洞,几株垂挂着红色果实的不知名植物,二  
只黑色大凤蝶翩翩飞过....。面对如此美丽景色,再听着树上小鸟清脆悦耳的呜唱  
,真有说不出的舒服。    
不说二话,五个人全都开心地滚倒在草地上,同时决定这儿将是我们新的秘密基地  
。当嘻哈一阵後,最顽皮好动的敏君又提出了新主意--    
「玩办家家好不好?」    
这个提议自然无异议获得一致通过,眼明手快的我抢了个先,占了山洞做我的「家  
」,之後各人也都寻好自己的据点。我的邻居玲玲小姐,要来我家拜访我,只见她煞有  
其事的按按门铃,提高音喉喊了声--    
「有人在家吗?」    
之後发生的事,至今仍鲜明映在心头,虽然不是很确定事情是怎麽发生的,但绝不  
是幻觉,肯定不是,五个人都听见的声音不可能是幻觉!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声低  
沈、缓慢的--    
「谁-呀-?」    
三秒钟的惊愕後,每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凄栗尖叫,连滚带爬地逃离那个地方  
。因为,我们五人都清楚看到,在那面积不到二坪大的小山洞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别  
的人!而声音又确确实实自山洞中发出。我甚至无法辨别音源方向,只觉得那二个字就  
在空中 荡,清析而深沈....。    
在我们惊慌地大囔大叫下,不多时便迅速传遍全校。只见校园中聚集着一群群的人  
潮,交头接耳纷纷谈论着此等怪事。更有一批义勇军在我们几人带领下往後山移动,决  
定探一究竟。    
「喂--」  
「有人在家吗?」  
「喂--你在不在呀?」    
这回不管大夥怎麽问、怎麽叫,都不再有回音了。    
「他妈的,根本骗人嘛!那里有鬼?」    
不知那个粗鲁男生,不耐烦地大叫一声,随手扔了一块小石子。这时,奇怪的事又  
发生了!只见那块小石子滚进了山洞,就在大家都还搞不清楚状况之时,一块比那粒石  
子大了数倍的石头,「咚」地一声弹了出来!没有人看见它是怎麽来的,就是这般从山  
洞中迸了出来。数秒钟的静默後,有人似 不信邪,悄悄地拾起一根小树枝扔进去,几  
同时地,一根胳臂粗的木棍又从里面甩了出来.....    
这回再也没人忍得住了,全都哇哇大叫、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去。    
这件事在加油添醋、囗耳相传的情况下,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自此後山失去了往  
日的宁静和安详。访鬼热潮持续了约二个月,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潮涌上後山想要目  
睹卢山真面目。可是没再听说有些什麽特异迹象发生。後来,听说有人在数度探访均无  
收获之下,愤而捣毁了山洞。後山闹鬼之事也渐渐被人淡忘。    
在闹鬼风波偃然已平息的某一天,我们五人,第一次发现山洞有鬼的五个人,又手  
牵着手来到这儿,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却不再是原先的世外桃源--山洞只剩下一方坍  
塌的碎土堆,草地已遍地蹂痍....,不知为何我们竟感觉几分心酸。    
「都是我们不好,你们看,『它』的家被我们害成这样。」阿芬柔柔地说。我们,  
当时不过是一群天真善良的十一岁小女生,面对眼前这番情景,全都难过得不知该如何  
是好。    
「对不起,请原谅我们!」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们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该怎麽办,几个人还是喃喃地表达了歉意。    
就在此时,我看见「它」了!    
「它」怎麽出现、如何出现的,我都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但「它」就在那里!一个  
白色的人形,像是穿着一件白色大袍子的人,飘在半空中!「它」不知从何而来,好像  
就是突然地出现在空中,没有任何的先兆。就在那坍成一堆的山洞顶端,「它」的脚,  
不,根本看不到脚,总之「它」的底端并没有碰到土堆,距离大约有二十公分高。我不  
知道「它」长得如何,因为看不到它的脸。    
我看不到它的脸,可是感觉到「它」正盯着我们看!我们则像被钉住了般,彷佛连  
呼吸都快停了,就这样呆立着与它对 。    
这时四周是一片绝对的死寂。    
这片死寂,不知持续了几秒、或是几分钟後,「它」开始移动了!不是用「走」,  
而是「飘」。也就是说看不到足部的移动,是整个的形体开始往右边移,一寸、二寸.  
..大约飘了二公尺後,「它」--消、失、了!不见了,就像不知它怎麽来,这回我  
们也不知道它怎麽消失的。它在我们注视下凭空出现、凭空不见了!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吗?还没呢!    
几天後,阿芳一早来到学校,神秘兮兮地把我们几人拖到一旁。「昨天晚上,『它  
』来找我!」阿芳一开囗便是句惊人之语。    
「半夜里,我听到脚步声走到我床前停住,我张开眼睛没看到什麽人,但是我听到  
它在和我说话。它说它要走了,想送我们一个纪念礼物,它说我可以有一个问题或一个  
愿 ,它可以帮我们实现。」    
「我想了想,实在不知该许什麽愿 ,後来想到我们常常在天气不好时祈求老天爷  
赶快放晴,让我们能够出去玩,如果我们可以自己控制天气,要晴天就晴天、要雨天就  
雨天,那该多好 !」    
「它告诉我,找三枝难得见到、很稀有的笔,一枝写上『晴』、一枝写『雨』、一  
枝写『阴』,我们想要怎麽样的天气,只要把那枝挂在窗外,就可以实现我们的愿 了  
。」    
阿芳一囗气说完,五个人十只眼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