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因为生我的父亲是个老畜生,我杀了一个与我有一半血缘的未出世的孩子,我把魔爪伸向两个不知是无辜还是有罪的老人。但是我真的很快乐,在他们的痛苦中快乐的要死,这就是所谓的变态,我已经极端变态,再也回不到正常人的状态,上天有报应的话,我会绝子绝孙,不得好死,那我也很快乐,因为我早就死了,我是穿着丧衣跳舞的骷髅,大笑着踩在父亲与他情人和孩子的尸首。
傻子;警察;小女孩;死
作者: 玄鹰
发表日期: 2004…10…03 19: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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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人死,是在小学二年级。学校的大门正对着远处的铁道,每天都会有火车轰轰隆隆地经过,那时我们一群小孩子就会跟着火车疯跑。有个男孩不是学校的学生,他是个傻子。每天在我们放学后他都跟着我们,一边跑着一边流着口水。我们叫他跟屁虫,他却一直对着我们笑。
我们骗傻子往火车上扔石头,一听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就嘻笑着跑开,剩下傻子一个人被大人训斥。
一天下午我们远远看着火车开来,却还是着傻子跑过铁道。
当我跳下铁道,风从背后把我的头发撩起,我听到了傻子的尖叫。
那个傻孩子的上半身倒在我的脚下,他的下半身却在铁轨当中被压成了肉饼。大人们用草席把他的尸体盖上,我却一直疯了似地抓着他露在草席外的手,那手冰冷已经没有了一点温度。
我不喜欢穿白衬衣,讨厌的要死。从那以后,我变得沉默少语。每天都盯着学校外面的铁道发呆。因为大人说那条铁道有鬼,我想看到傻子。
铁道的附近有两根电线杆,它们之间的距离一米多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里成了杀狗的地方。大人们将狗四肢分开绑在两根电线杆之间。轻轻一刀,狗血便飞溅到电线杆上,那红红的血在灰白的电线杆上异常的明显。
那两个电线杆周围的地上从来没有长起过草,血色深深嵌入地面,我用小脚轻轻踢着那里的石子,我听见石头相撞的声音,那声音像狗叫。
我就这样在铁道边踢着石头,一直到深夜。
妈再不让我去铁道那边玩,她知道一次就打我一次。打过就抱着我哭,那时我就会轻轻摸着妈的头发,妈的脸颊。
妈不哭。
我喜欢火车,每次都偷偷躲在铁道下面的草丛中盯着火车经过。我仔细地数着每一列经过的火车,火车开得好快,我总是不能清楚地数清火车的节数,但有一次例外。
大人们说那个人是自杀的,当火车经过时他飞跑着冲了过去。我来回地数着火车的节数,是十三节,数了两次都是十三节。
那个人的把枕木都给染红了,一大团好像是盛开的花。花的中间是嵌着白点,那是脑浆。可惜火车只有在撞了人才会停下,有一次我看过一只猫在经过铁道时被迎面而来的火车撞飞。火车依然像风一般地飞弛而过,猫却像树叶一样飘到了空中。
后来我找到了那猫,它飞到了铁道下面十几米的地方。它的肠子散了一地,四肢不停地抽搐。它喵喵地叫着,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小猫,你很疼吗?
我同学家养过一只纯种的波斯猫,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睛好像是大大的玻璃球。我每次去同学家都把它抱在怀里,弄得一身猫毛。
有一天,同学笑嘻嘻地告诉我,他家的猫在门口的马路上被压死了。
我想起了被火车撞死的猫,问他,猫的肠子出来了吗?
不,发现时已经被过往的汽车压了好多次,扁扁的成了一片。
后来我开始不断变换着学校,最后一次转学我已经四年级。
我的同桌是一个黑黑的女孩,她用左手写字,右手用漂亮的手帕包着。
我坐在她的右面,她的右手总放在书桌里,只有写作业时才用右手压着课本。
那里面包着什么?我指着她的右手。
她解开手帕,我看见光秃秃的手臂,手臂的一端有着人字形的缝痕。
好看吗?两年级时坐火车时被车门压到,右手当时就跟(又鸟)爪子似的,医生说怎么也留不住了。
每天早晨光她都扎不正辨子。早自习上她放开自己的头发,于是我帮她抓着发辨,她用唯一的左手给自己绑好皮套。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转过学。
小学毕业时,她用手帕包着的右手轻轻摸过我的脸,我假装睡得很熟一动不动。手帕里面肉肉的,很柔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因为我们在不同的中学和高中。
知道她自杀已经是我大学毕业以后的事了,很多人都对她印象很深。因为她的右手,还有她的孤僻。她高中毕业时无法报考大学,有人说她整个高中从来没有笑过。
我去了她家,看到了她的遗像。她黑黑瘦瘦,头上的发辨依然后没有扎正。一丝浅笑挂在嘴边,如同十年前一般羞涩可爱。
她喜欢过我,这谁也不知道。我在高中时就收到过她的信,可是我却把那些信都撕碎扔到了学校后的山上。
跟我一起去看她的遗像的是一个警察,一个只有右眼的警察。
他哭了,眼泪只从右眼中流出,三年医学生活让我在第一时间里就发现了他的左眼是假的。
她是怎么死的?
她妈告诉我们,她是卧轨自杀的。瘦小的身子像是树叶被风吹入铁轨,一瞬间就被火车车轮碾得粉碎。
你为什么一直在找没有右手的女孩子?我问警察。
警察低下头,从自己的左眼里取出那个假眼球。动作熟练,像是从烟盒中抽出香烟一般轻松。那粒假眼有着琥珀的颜色,在阳光下闪出耀人光采。
我五年级时坐火车,被窗外的石头打中了左眼。那时我痛得乱撞,后来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尖叫,我把一个小女孩的右手夹在了火车过道中的铁门里。
我手颤抖着从他递过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我从来不抽烟。
等我从北京的医院里回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的右手已经没有了。可是我一直没有见到她,因为她治好了手以后就搬了家。
你去查谁扔的石头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警察笑了。
是一个傻子。听说后来被火车轧死了。
我问妈,为什么我害怕穿白衬衣。
妈沉默了好久,那次傻子被轧死时,你的后背上溅了好多血。整个一件白衬衣都花了,那几天你晚上都会惊醒,抱着我哭……
不久我穿了件白衬衣去参加了警察的葬礼,葬礼上黑压压都是穿着警服的人。他的局长在念悼词时说因为警察的左眼看不见,所以当第二个匪徒拿着刀从他左面冲上来时,他还在紧紧抓着右边的匪徒……
面具
“小姐,要面具吗?”
林雪遇到那个卖面具的老妇人时,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街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地往家赶,而林雪却不想回家。家里没有了要等的人,回家又有什么意思呢?
也许也是这种心情使然,让她在这个卖面具的小摊边停下了脚步。这个摊子很普通,木架子上摆着十几个神态各异的面具,都是人的脸,材料似乎是塑胶,说真的做得并不太好,但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紧紧抓住你的心。卖面具的老妪一身黑衣,(又鸟)皮鹤发,眼睛藏在深深的皱纹里,几乎让人看不到它的位置。林雪能联想起一些形象,比如黑夜里有蝙蝠变身的黑巫婆,周身带着森森的死亡气息飞入用骷髅装饰的古堡。这老妪真像邪恶的化身呢!林雪好笑地想,眼睛瞟了一下摊上十几个或笑或哭的面具,顺口问道:“还有没有了?”
“有,有!”老妇人仿佛怕她走开,急急忙忙翻起东西来。不久一个小木箱子就被翻了出来,木箱子黑沉沉的,一道锈迹斑斑的黄铜小锁锁住了箱子口。老妇人颤着双手打开锁,将箱子推到林雪眼前:“小姐,挑吧!”
林雪只是扫了一眼,就几乎惊讶得喘不过气来。箱子里那十几个神态各异的面具,实在已经不像制做出来的东西。那种生动的质感,逼真得简直无法形容,就像人的脸被生生剥了下来,带着各种表情被放到箱子里。对,就是这种感觉,这些不是面具,是真的人脸!林雪盯着这些面具,惊诧得差点喊了出来。眉毛、眼睛、鼻子、嘴,无一不似带着鲜活的生气。你甚至能感觉到皮下淡青的脉络中,新鲜的血液正不停地流动……林雪恍然觉得那些面具已不是安静地躺在木箱中,它们是活的,在咕噜噜地转着眼珠。所有的面具都盯住她,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张张干瘪的嘴中吐出来,如同毒蛇吐着丝丝鲜红的长信。面具在说话!林雪呆得连动也动不了,面具的声音却轻轻穿透她的耳膜:这个女人,她是我的!
“啊!”林雪失控地喊了出来。卖面具的老妇惊道:“小姐,你怎么了?”林雪定了定神,发觉自己的失态,抱歉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我看得太入神了!”老妇人皱得可怕的嘴角向上提了提,大概是笑吧,嘴里叽叽咕咕说着含混不清的字句。林雪竖起耳朵听着,但发现连一句也没听懂。她不得不打断老妇人的话:“对不起,您能不能说话慢点儿,我听不清!”
老妇人抬起头,皱纹在已经看不清原来面目的脸上凹凸起伏,整张脸如火山熔岩般布满恐怖的图案。她盯着林雪,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慢慢咧开空空的嘴说道:“这些面具是有魔力的,它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箱子里的面具拥有的魔力最强,你戴上它,就可以实现一切!”
“什么?”林雪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她第一个反应是笑出声来,一边笑还一边指着老妇人说:“真是太好笑了,这怎么可能?”
老妇人却没有笑。只是张开黑洞洞的没牙的嘴,像笑又像哭地咧了一下。林雪顿时觉得没来由地浑身起了一个寒颤,心里不知怎地有种拔腿想逃的感觉。
林雪讨厌这种感觉,她把它强压了下去。笑话,她会被个老妇人给吓住?勉强控制住脸上还在乱跳的肌肉,林雪深吸一口气,带着好不容易保持住的微笑说:“谢谢你给我推荐这么精彩的面具,不过我想我并不需要,我只要这个就好。”她弯腰取下一个摆在外面的面具。这面具远不如小木箱中的面具精美,相较之下,它明显缺乏那种鲜活的生气。但林雪觉得踏实。是了,木箱中的面具过于生动,以致于让她产生了那是真人的脸的错觉,那种感觉太诡异,如果摆在家里,还不知有多可怕呢!
老妇人似乎有些意外,甚至于忘了去接林雪递过的钱。她只呆呆地重复着:“你真的不要?小姐,再看一看嘛,这些很好的……”
纵然林雪耐性再好,面对着一个如此唠叨的老妇人,也不由得烦燥起来。
“好啦,我就要这个。五块钱你卖不卖?”林雪实在不想耗下去了。见她已经沉下脸,老妇人适时闭上了嘴,默不作声地接了林雪手中的钞票。林雪忽然有种感觉,老妇人虽然低着头,可是眼中迅速掠过一道精光,脸上双露出了那种恐怖诡异的笑容。林雪心中一阵悸动,抓起面具就逃也似地从面具摊旁跑走了。
“我这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怕一个老妇人?”林雪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仍打鼓一般猛跳不停。街口,绿灯,过不去了。林雪停下脚步试图略微平静一下湍急的心跳,这才发现手里抓着刚才的战利品——面具。
这张面具是一个哭丧着脸的男人,浓眉,大鼻子,尖而突的下巴,左脸颊上还做了个刀疤。“看起来活像个刚死了老婆的混黑社会的。”林雪得出结论,不知自己戴上它会是个什么感觉。
“一定很可笑吧!”林雪忽然生出一丝顽心,好像又变成了十来岁的小女孩,想要找个人来吓一吓。左看右看,旁边有个拐角,她走了过去。
把面具戴在脸上,掏出手袋里的小化妆镜,林雪望了望镜子里的人:一个哭丧着脸的刀疤男人,偏偏穿的是浅灰色的套裙。“不伦不类。”林雪笑骂了一句,想把面具摘下来。
忽然她的手僵住了——面具竟像长在她脸上似的,怎么也摘不下来。
天呀!林雪这下吓得不轻,死命扯着脸上的面具。咔的一声轻响,面具碎成几块掉了下来。
林雪顾不得那个面具,靠在墙上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从她身边走过,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林雪连忙扭过头去,不想别人看见她此时的狼狈神情。直到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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