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
“没关系,对了,赵杰,那个什么柱子的,就吊死在这儿吧。”我指着屋顶中间寻只铁钩问道。
“本来这里准备装吊扇的,谁知,唉,先吊了人了。”赵杰犹有余悸的指了指大铁钩。
“哦。”我仰头望着铁钩,这瞬间,突然,我觉得有团悬空晃动的黑影竟直朝着我重压下来。
“妈的。”我悚然暴退,拔出了短刀。
“啊!任兄,你,你,你做什么。”赵杰倚在门上,几乎软瘫在地上。
我死死盯着那只铁钩,什么也没有,只有烛光倒映中我和赵杰晃动蠕动的身影,象二个游动的鬼魅。
“真邪门,哦,对不住啊,赵杰,我有些累了,有些眼花。”我尴尬的说。
“只要你有刀在手时,你比鬼还要象鬼。”秦老大评语一向都是一掷千斤的。
我把赵杰这个书呆子吓的不轻。
“你太累了,休息吧,我走了,不用送,我会关上大门的。”赵杰逃也似的走了。这里阴怖实在已超出了他胆量的极限。
望着窗外那片零星种着不知什么植物的泥土地,我吁了口气,黑夜的幕色更稠浓了,十步之外的景色我都已看不出了,诺大的空间除了我这扇凶窗中还有昏黄闪动的灯光外,四周一片黑暗死寂,天边传来了闷雷声。
今夜,将是个雷雨之夜。
第三章 闪电
半夜,雷雨终于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糟了,雨声太太,有什么紧要的声响反而听不到了,真要命。”
赵杰已经走了三小时了,现在是午夜一点。
我倒在床上,狠狠瞪着房顶的大铁钩,好几次我都仿佛看见铁钩上吊悬的尸体,狰狞苍白的脸,惨绿的眼睛,腥红的舌头。
“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晚你不让我睡觉,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我赤红着眼,向森寒的大铁钩挥了挥同样森寒的猎刀。
我终于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睁开了眼,倏的坐了起来,外面雨下的仍很大。
兽性的意识告诉我一定要醒来,否则将会永远睡过去。
后颈的大动血脉剧烈搏动着。
我知道,绝对有什么东西正危胁着我,并且就在离我不到一百步的距离。
一百步,是我安全的极限。
如果你胸膛上有十八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如果每次深呼吸时你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旁,那条长达五寸的刀痕压迫心脏的剧痛。
你也会有极限。
我象野兽般跳下床,窜到了门边,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危险来自门外,我的每根神经,每个毛孔,都告诉我房中除了我,没有第二个生命。
如果没有鬼。
有闪电,突然暴起的闪电,好似希望用它聚蓄已久的能量撕裂这令人窒息的梦魇黑夜,但结果,当然无功而返。
对于我来说,够了,一道闪电,三秒的视力,我看清了房中的一切。
桌子,床,窗户,包括一进屋就不断对我施压挑畔的铁钩,一切无恙。
我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我瞳孔瞬间收缩。
“沙,沙,沙。”有一种极轻的脚步声,正从楼梯处隐隐传了过来。
朝着我的房间方向走了过来。
虽然门外是弱不可闻的声响,但在这一片黑暗中听来,无蒂惊雷。
我的耳膜震的生痛。
那是三秒一步的步伐,如果外面不是鬼,那一定是可怕的疯子。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用这种速度走路。
这时。
第二道闪电。
每隔十二秒一道闪电,脚步声距离我已很近了,约三十余步。
我决定在下一道闪电,也就是外面的东西再走四步后突袭。
“蓄生,不管你是什么,十二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左手用力捺着心口旁的刀疤,痉挛的剧痛使我极度清醒。我知道,现在我的脸不会比鬼好多少。
我不能点蜡烛,门缝会残酷的泄露我的警觉。
今夜是雷雨之夜,也是满充诡异的黑暗中搏命。
一步,二步,三步。。。。。。
来了!!!!!!!!!!!
惊艳的闪电,跨实的第四步,甩开的房门,野性的扑击。
第三道闪电。
在离我三十余步处赫然站立着一条与黑夜完美融合的黑色的魅影,依稀中,我只觉得它极高大,且没有脸。
本应长着凸凹有致的五官部分一片灰朦的平坦。
不论它是什么,我都不打算放过它,从我弓着弹出的躯体,说是象条豺狼或许会更贴切些。
魅影象是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刀刺空了。
不,它没有消失,它在后退,我能明显感觉出它快捷后退时带起的急促空气流动。
在下一道闪电闪现前,我一动不动,黑暗中不知会有多少陷井等着我,我的命是用来拼的,不是烂死的黑暗。
冷汗使背心紧贴(禁止),我仿佛站在暴雨中。
第四道闪电。
虽然我毛骨悚然,但我还扑向了楼梯。
闪电赋于我短暂的视力使我看到了那条魅影正倚在楼梯口奇异的扭动着,它竟看着我。从它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我感到了深深的讥诮的目光。
二刀刺空,我犹如置身冰窖。
是人是鬼?!
但是,它的讥诮重创了我,除了秦老大,没有敢这样看着我,就算鬼也一样。
愤恨的杀意炙伤了我。
第五道闪电。
魅影在我脚下,在一楼的楼梯口。
“去死。”我和身扑了下去。
在地上迅捷的一个前滚,我背紧贴在墙上。
血液超忽寻常的循环使我窒息了,但紧握短刀的右手亘定如常。我知道,它能够退缩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困兽之斗就在下一道的闪电中。
第六道闪电。
第四章 脚印疑云
魅影消失了,它始终没有和我正面搏杀。
与我房间一块楼板之隔的一楼左边第二间房门是虚掩的。
我清楚记得,在我第一次进门厅时,楼房内所有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房内不似走廊,楼道那么伸手不见五指,窗外微弱的光线使我确定了这是间空屋。
房间陈设和二楼完全一样,惟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涂抹黄色油漆。
正对着门敞开的窗户在风中劈啪作响。
它从这里逃走了。
我在窗旁驻立了五秒,完全确定安全范围内除了雨点声就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后,我一按窗格,穿入了雨幕。
冰冷的秋雨使我打了个寒颤。
“如果不是这场雨,你不会有机会再在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留下脚印。”我看着窗下泥泞中的脚印,无限遗憾。
这不是什么怪物庞大,可怖的脚印,这是平常的鞋印而已。
“比平常人略大。”喃喃自语,突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沿着所有的脚印一路弯腰观察下去,每当我多看一个脚印,我眼中的疑惑就更浓烈。
脚印在围绕孤楼的铁篱芭处消失了,无疑,它是从这里逃走的,篱芭只有半人高,村里人就算穷疯了,也不会到鬼楼来偷东西。篱芭外是沥青铺成的路,没有任何痕迹。
我仰着头,雨水落入我的口中,我嘴里一片苦涩。
我在篱芭处的脚印旁,并排踩了一个鞋印,然后四处搜寻,在确定花园中不再有其它线索后,回到了我踩的鞋印旁。
和其它深陷的脚印一样,我踩出的小洼坑里也几乎积满了泥泞的雨水,只是时间较短,其内积水略浅一些,我用食指(禁止)水坑,比测了一下泥水的深度,“比我的深,应该是个极魁悟的混蛋。”
我想起了李涛!
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房间,天空已慢慢发白,东方一抹淡淡的红晕。
秋天的天气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今天会是个好天。
第五章 杀我,是你停止呼吸的惟一理由
房内点上了蜡烛,刚才窒息的黑暗让我有很强的呕吐感,我需要光亮。
我疲倦的倒在床上,一种被蹂躏后的疲倦。
除了脚印,我生生的让这条魅影从我眼角下逃脱,这就好象警察说自已带回了凶手的全部指纹,然后指了指自已的脸。
我感到耻辱。
我叹了口气,任目光四处游动。
霍然,我抽搐了,胃骤然间的收缩,使我浑身痉挛。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就在这间房间,一定有什么可怕的改变。
我坐在床缘,目光警惧的搜寻,极力回忆着让我胃骤然间的收缩的瞬间,我的眼光曾停留在何处。
“一定要找出来,那是致命的改变。”我站在悬崖边。
终于,目光停滞在了门左边墙壁上。
墙壁前的桌上放着蜡烛,所以墙上除了我的投影外,空无一物。
“对,就是影子。”我呐喊。
我身上最镇定的器官是我的右手。
因为刀在右手。
我不是左撇子,所以进门时我放置的蜡烛应该在右面的桌上。
我在花园内搜寻的这段时间内,屋里一定有第二个人。
脚印是径直逃出了孤楼,我一直在花园中,大门外若有人进来,他首先遭遇的应是我的刀。
“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举着本放在床角边的紫水壳,有些残忍的望着正慢慢倒泻出来了泉水。
这是我在语响大道旁小溪中汲取的,水依旧清澈,但我可以肯定,现在这水足够毒死五头牛。
你是个很高大魁悟的人,体重还略重于我,又是左撇子,村子里有多少这样特征的人呢,李涛。”
“不对。”我进屋时是背对着房门,凶手为了找到我的紫水壶,点燃了蜡烛,走到床边,但又恐被花园中的我发现烛光,所以很快的吹熄,放好烛台,迅速下毒,此时你应是回转身放的烛台,
因为我随时会上楼,你不会在这种紧迫的境况下一步步倒退去放置,所以,你用的也是右手。
我吁了口气,刚才的九死一生,我犹有余悸。
如果不是情况紧迫,凶手若有充裕的时间布置陷井,他会不会把烛台放在右边呢?
“你是个比鬼都可怕的杂种,但是你做错了,所以你的命运已没有了选择,要杀我,是你停止呼吸的惟一理由。”我看着已依稀可见不远处的桥霜村,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
天已完全大亮,我的眼睛也更亮了。。。。。。
第六章 抽丝剥茧
“大李,这麽早。”我朝著向我走来的李老实颔首问早。
走近处,我发现李老实竟在窃笑。
不老实的窃笑。
“笑什麽呢?”我望著李老实背後的空柴担,知道他要进山砍柴。
“啊,任兄弟。”李老实看到我,咧嘴大笑,兴备的冲过来搂著我的双肩,“知道吗,兄弟,今天开始 你就是桥霜村的英雄了呀!哈哈。”李老实笑的眼角都流了泪。
“说什麽呀?”我很讶异。
“你在鬼屋住了一夜,今早竟还能鲜蹦活跳的走出来,哈哈,全村都知道任兄弟你可是我带来的呀!”
“能从鬼屋出来就是英雄,这麽有意思。”我有点哭笑不得了。
“唉,兄弟,你是不知道,别人莫说住了,就是在铁门外站上瞅一瞅都不敢啊。”
“为什麽?”
“就在十余日前,桥霜村可不象现在这麽太平,连著三天,失踪了三个小孩,每个都仅是在鬼屋前好奇探头看看而已,唉。”李老实惭惭笑不出了。
“找到尸体了吗?”
“尸骨无存啊,就算被山里野狼叼了去,也该能找到些碎骨吧,唉!”李老实眼中又有了泪,这次却不是笑出来的。
“哦!”我陷入沉思。
鬼屋,小孩,失踪,昨夜的魅影,窗外的脚印,毒药,这些好似散在各处的零星线索,其时就像一个人的躯体的各个器官,体戚相关,只要能找到充实的血肉就一定能将他们紧密的吻合。
李老实看我沉思无语,就道了声别,要走了。
我突然想起了有事要问他,“大李,刚才你在笑什麽?”
李老实四下张望著,神情鬼祟的不得了,然後又用他不老实的窃笑低声说,“嘿嘿,昨半夜不是下雨了吗,我怕放在外面的干柴打湿了,就出屋准备拿进房,你猜我看到谁,哈,李涛,你猜他从哪里出来的, 嘿嘿,陈寡妇房里啊。任兄弟,你是知道的,一个寡妇,一个壮汉,一间屋子,能干什麽,用脚都想的出呀!”
“几点?”听到李涛名字,我左眼抽动了一下,紧张的有些低喘。
“半夜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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