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
细细的听着,那声音越发令人心急,好象是两只鬼爪在挠门,郝大胆小心的下了地,壮足了胆子向门那边挪了过去,他不想弄醒妻子,因为他会被吓坏的。他缓缓的挪着,不到几步的距离变得如此的漫长,好不容易才挪到门前,但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拉开那层窗帘,郝大胆此刻才发觉他的胆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心脏在狂跳仿佛随时有可能冲破喉咙,他咬紧了牙,还是把手伸了过去,他紧闭双眼,猛的把窗帘拉开,然后慢慢的睁开眼,声音嘎然而止,窗外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郝大胆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把帘子拉开到一边,然后回到了床上,很长一会儿过去了,郝大胆渐渐的有些困意了。就在这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郝大胆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什么也没有。于是他再一次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一点点的推开门,这时看清了,原来是一只大老鼠正在门上打洞,郝大胆便是一脚将将其猛的踢了出去,那老鼠就“吱”的一声不见了踪影,此刻的郝大胆站在院子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才的那泡尿经这么一吓差点装进了裤子里,于是他狠狠地骂了几句“***见鬼去吧!”便撒气般的在院子中央方便了一通,然后就回屋继续睡觉了。
这一夜的惊魂反而使得郝大胆心中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转日来到厂里郝大胆将那一夜的事讲给他那帮工友们听,大家笑的前仰后阖,恐惧的气氛也缓和了很多。
“怎么样?你们谁愿意到我家去玩一宿?”一听“大胆儿”这么一说刚才的那一屋子笑脸一扫而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支支吾吾的向门边上移,郝大胆一看大家这样一下子便红了脸“你看你们这熊样儿,还是个爷们儿吗?”一听他吼了起来,那几个人便嗖的溜了出去,这回郝大胆可急了,只见他蹭的一下蹿出老远一把便揪住了正在向外溜的小赵小吴“好小子,哥哥我叫你,你还想跑?”“郝哥!饶了我们吧,我俩儿天生胆小经不起吓。”看小赵,小吴平时都是老实人郝大胆也不再那么粗声粗气了,好兄弟,哥哥我做东请吃饭,咱们就一起打宿牌,那么多人,没事儿,就当哥哥我求你们吗?你们就应了吧……“经不起郝大胆的软硬相加,软磨硬泡,俩人只好同意了。
下班后,三个人各自回家说了一声便去了一家小菜馆里狂撮了一顿,酒足饭饱后几人就一同去了郝大胆的家,牌桌支起来了,郝大胆三人加上他老婆正好凑齐了一锅麻将。哗啦,哗啦几圈牌过后已是深夜两点钟了,但几人的玩兴不减,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子中的变化,几个黑影正在那里飘来飘去。又是几圈过后,背冲门的小吴好象有些困了,他打出手中的牌深深的打了个哈欠,正在他抬头用手擦去眼角的眼泪时,他发现对面墙上镜中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鬼,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映过镜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顿时小吴感到裆下一阵湿热便说不出话来了。他低下头一动也不动,可是郝大胆,小赵和郝大胆的老婆却什么也看不见,看到小吴一动也不动,大家感到很奇怪“你快出牌呀!”郝大胆喊了一声。“……鬼……有鬼……”小吴头也不抬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哪有什么鬼呀?”郝大胆三人一起起身向门口走去,大胆在前老婆和小赵跟在后面,小吴则早已被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了。屋门被吱的一声推开了,好家伙真叫好看,满地都是死尸,甚至还可以闻到尸臭,院中间还站着几个日本兵,他们身上还插着铁棍,有的头上还嵌着砖头,黑红的血浆夹着白花花的脑浆涂的满脸都是。来不及叫,三个人一起倒了下去……
对宅院闹鬼再也没有人怀疑了,因为小吴进了精神病院,小赵却因为心脏衰竭当场瘁死,于是一直到九六年平改那院子再也没有进去过人了。后来听说那片院子的底下发现了一个秘密的地窖,里面上百件密封了的人体和脏器标本,有男也有女,有大人也有孩子,在地窖的甬道里还发现了几具搏斗后死亡的尸骨,其中有几具穿着日本军服,从粉碎的头骨和折断的肋骨可以看出那是一场很惨烈的搏杀……
虽然一幢幢新的大楼拔地而起,虽然尸骨已经被好好的安葬,但听说在那片楼中每夜还可以听到女人的抽泣,永远,永远……
守诺的女鬼
01
“见鬼了,死老头子,你快给我起来……”一大早,关大婶就在大呼小叫,把睡梦中的关伯吵了醒来。
“怎么了?一大早的,真是见鬼了?”关伯揉着惺松睡眼嘟咕着。
“你看看你看看,你昨天晚上收的是什么钱?这不是见鬼了吗?”关婶手里抓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在关伯眼前晃。
关伯接过来一看,立马惊出了一身汗来,手里的赫然是一把冥币,冥币上的阎君仿佛瞅着关伯在嘲笑。
关伯木然地跌坐在床头,细细回忆起昨晚的事来。
02
昨天那场暴雨是从下午开始下的,同时刮起了阵阵强风,把这个本来就偏静的海边小镇刮得空寂清凉,街上人影也不见一个。还听说每天进出这个小镇的唯一的一班车在五峰山出事了,车到半山腰不知怎么回事就翻了下去,镇上的年青人都去参加搜索去了。
关婶吃完午饭象往常一样要去镇另一头的女婿家去,女儿上礼拜生了个胖小子正在坐月子,需要她去帮忙侍候。关伯心想这天气也不会有生意了,便盘算着关了门一个人喝两盅。自己这样的小卖部做的是本地街坊和游客生意,游客今天是不会有了,街坊们有事自然会叫门。
八点多的时候,搜索的队伍回来了,年青人到关伯店里扛了几箱啤酒和一些吃的,关伯打听到他们一无所获,因为雨势太大,下不了山崖里去,于是作罢,等明天雨停了再说。关伯叹叹气感到世事无常,祸福难测。
十一点多的时候,关伯酒刚喝完,电台的大戏也唱完了,他准备关灯睡觉,就听到大门传来几下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关伯一边应着一边还纳闷,这种鬼天气来拍门的一律是又急又重,仿佛被鬼追似的,关伯常这么形容那些人。是谁拍门拍得这么有涵养呢?
门开了一边,关伯看到屋檐下站着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女,浑身湿淋淋的,长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的两侧,大大的眼睛显得很疲惫的样子,好看的嘴唇可惜由于淋雨的缘故吧,看起来一点血色也没有。
“快进来吧姑娘,你没带伞吗?”关伯连忙招呼这少女进屋。
那少女扯了一下嘴角笑笑摇了一下头,低头看了一下脚,少女的鞋上沾满了黄泥。
关伯明白少女的意思是鞋脏,怕弄脏了店里的地板,关伯立刻对这个有教养的姑娘有了好感,不过也不再勉强她,便说:“那你要点什么?”
少女没说话,指了指柜面上的即食面饼干和纯净水,于是关伯用袋子装好了递给她,然后收了钱,准备找完钱后借她一把伞。谁知当关伯找好了钱转过身来时,那姑娘已经走了,关伯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已不见踪影,只好摇摇头关了店门。
看来,这冥币定是那少女所留了,这么说来,那少女岂不是……鬼?
关伯惊出了一身冷汗。虽说自己也是奔六十的人了,这大半辈子来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听了不少,也见过不少,但真的见鬼还是第一次。不过,很快关伯便哑然失笑,如果那个姑娘真的是鬼的话,那么鬼其实也并不可怕啊。
03
下午,搜索队的人回来了,依旧是来关伯店里扛啤酒买吃的,同时也给关伯带来了最新消息,原来昨天那车上就一个乘客,是个女的,车坠下山崖的时候把她抛了出去,落地的时候脑袋砸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把后脑勺凿了一个洞,当场就已经死了。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啧啧摇头,感到无限惋惜。
到了晚上,雨又下了起来,虽然没有昨天凶猛,却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关伯早早关了店门,拧开了收音机,倒了一杯酒,抿一口,眯一下,很快就融进了生旦的缠绵爱情里去了。
十一点半左右,“啪啪”两声不急不慢的敲门声又传来,这一下把关伯猛地从椅子上扯了起来,他知道谁来了。
关伯直直地盯着大门,他清楚知道门那边站着的就是一只鬼,昨天晚上见过的那只鬼。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开门。这时候,仍是不急不慢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关伯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去做这只鬼的生意,因为他知道这只鬼对他并无恶意。
“姑娘,你又没带伞啊,今天要点什么?还是和昨天一样吗?”关伯故作镇定地说。
那女鬼依然是昨天的妆扮,只是身上不再湿淋淋的了,关伯也注意到她鞋上的泥土没有了。
女鬼笑笑点了点头,伸出手把钱递给了关伯,关伯看也没看就接过放进了口袋,然后装好食品和水交给女鬼。女鬼接过来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关伯连忙探出头,他惊讶地看到女鬼的脚是不沾地的,然而却走得飞快,才几步的功夫就到了街口一转不见了。
关伯赶紧关了店门,坐下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拿起酒杯使劲嘬了一口酒,然后哆嗦着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刚才那女鬼给的钞票,果然,又是两张冥币,同样的阎君,同样地嘲笑着他。
04
接下来的几天一到晚上依然下起雨来,而那个女鬼非常准时,十一点半一到,那敲门声便会响起,关伯也一声不响,把准备好的食物和水递给女鬼,接过女鬼的钱看也不看塞进口袋,女鬼依然会在离开的时候微笑着点一下头再离去,而关伯也赶紧闭上大门灌上几杯酒,在混混沌沌中才能睡去。
“老头子,你最近怎么了?”关婶在吃午饭的时候看到关伯最近脸色似乎青白了一些,关切地问。
“怎么了?没怎么啊?”关伯反问道。
“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被鬼吓了?”关婶开了个玩笑不再理会,她现在心里惦记的是胖孙子,一会吃完饭又得赶过去带孙子了。
关伯却再也没胃口了,他草草扒掉了碗里的饭后对关婶说:“你先别忙去女婿家,我今天要去进点货,下午你看店吧。”
关伯骑了摩托车就出门了,他今天确实要进一些货品了,不过他还另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一趟吕大仙庙,那里有他的好朋友庙祝张老头。那张老头整天神神化化,说话不着边际,仿佛张天师再世,还给自己改名字叫“张真人”。不过关伯能和他成为好朋友并非是相信张老头的阴阳神功,而是因为张老头和他一样好两盅和好下象棋。偏偏这个小镇上也就他们俩会下象棋,除此之外,他们谁也找不到其它棋友了,因此,关伯总在酒后对张老头说,我交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朋友也是不得已啊。只是,张老头并不在乎关伯对他信仰的揶揄,每次都笑笑说,老关啊,你总有一天会找我帮忙的。
这不,关伯现在就急需张老头的阴阳神功了,只是几天时间,关伯已经完成了无鬼论到有鬼论的彻底转变。
张真人拈着山羊胡子听完关伯的叙述后眯着笑眼看了半天关伯问道:“那你说,你想怎么样?是要收服那女鬼呢?还是赶走她,让她永远不要来骚扰你?”
“不不不,那女鬼并无恶意,我也不想害她,我只想知道,她天天来我那里买吃的喝的干什么?按理鬼是不吃这些东西的,我想她可能是给什么人买的吧。”
“呵呵,老关啊,你还有点悟性嘛,说吧,你想我怎么样?”
“你能不能教我一个方法,让我能跟到那女鬼,她走得可真是太快了。”关伯急切地说。
“这个好办,我给你一道符,你把它叠好放到女鬼买的食品里去,然后你再去弄点狗尿,天亮了抹到眼睛上,你就能找到女鬼所走过的路了,怎么样?”张真人轻描淡写地瞅着关伯问。
“为什么要天亮了呢?”
“天亮了鬼出不来,你才可以慢慢找啊,天黑鬼很凶的,怕你被发现了反误了你的老命,”张老头故作吓唬地说。
关伯闻言喜出望外,连声称好,于是领了张老头的符小心地放到口袋里就回去了。
05
在这样的小镇里,狗尿非常容易弄到,几乎家家都养了黄狗,关伯随便叫了一小孩,用两块糖就换来了一小瓶的狗尿。
关伯小心翼翼把张老头给的符纸叠了一个细细的长条状,然后在即一个饼干盒的直角处仔细塞了进去,估计这地方不轻易被察觉,最后用煤油灯熏一下塑料纸,粘合回了原状。
十一点半,敲门声准时响起,关伯一如既往不动声色地把早已准备好的物品递给了女鬼,而那女鬼也一如既往地点头微笑交钱离去。
只是在这之后,关伯怎么也睡不着了,拿出装着狗尿的瓶子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心盼着时间快快过去,赶紧天亮起来。
只是时间这玩意,你越想它快的时候,它会越慢,只有在你不注意它的时候,它就走得飞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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