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多重
“你就是贺玉郎?!”
“你这女人说话怎麽这麽无礼。没错贺玉郎正是在下!怎麽了?”
“呵呵……”她不怒反笑,“真是好肚量啊闻重!今日我才不得不佩服你,你就不怕你主子醒过味儿来,就觉著你不合口味了?!”
闻重笑,他何时就合过那主子的口味了……
“我也就是主子床上寻开心的一物件罢了。娘娘您何必将我放在心上?还真把闻重当盘菜了。”
“我拿你当盘菜?我敢嘛我!合著你一人可都抵上後宫佳丽三千了,你整个一席宴了都!”
才说完,贺玉郎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连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一甩衣袖,气乎乎就离去了。
又只剩下他们俩。
“刚才那个凶女人谁啊?”
“是宫里的连妃娘娘。”
“皇帝的老婆?!”吃惊地望著他,“你居然可以如此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
闻重能明白他的意思,傻孩子,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能如此好命的嘛,爱他的人,是这世上最有勇气的人……
“……他是皇帝。”一句话,道出多少无奈。
时间掌握的刚刚好,正是贺玉郎嚷著肚子饿的时候,皇帝和小王爷,出来了。
“饿了吧,走去那边亭子里,朕已经命人准备了饭菜。”
“那我可要试试这宫里的菜比起王府里的如何!”边走还边不住打听,“刚刚你们说什麽来著?!”
“你就甭问了,没什麽。”通常贺玉郎都是很好奇的,可一旦小王爷说了叫他别多问,他还是很识相的。
不问就不问,可刚刚闷了这麽久,好容易爱人回到身边了,叫他停嘴会很难。
“刚刚碰到了一个叫连容的,就在花园里头。听闻重说那是你老婆啊?”
“是啊,怎麽了?”
“没什麽,就是觉著你怎麽讨了这麽凶一老婆。可把我们好一通教训。”他倒是也不客气,虽然说的很小声。
小王爷摇头叹息……拿他没有办法,这小子真是让他给惯坏了,什麽话都敢说!看皇兄的面色,小王爷头痛不已!
他不知道,皇帝气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这个连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她跟闻重他们说了些什麽!
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麽话,怎麽就生气了呢?这皇帝还是跟以前一样那麽爱生气!
闻重见小王爷快步上前,去和主子聊天,就轻轻拉了拉贺玉郎的衣角。
“怎麽办?他生气了。”
果然是在担心……
“是啊,要是连累九王爷就不好了。”
“那、那怎麽办?他才收回那话,说好不再生我们气了。”
真是好骗!
“这容易,你唤他一声‘铮儿’便是了。”
“为什麽?”
“他死去娘亲就是这麽叫他的,他喜欢你这麽叫他。”
……
自己已经做了决定,那麽至少再为他做点什麽……
饭桌上,闻重只吃了两口,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别人一家团聚,开开心心的,他挤在里面凑什麽热闹!
早早回了房,早早上了床。可没想到自己也才上床躺下,皇帝主子就已经到了。
“是你让他这麽叫的?!”
“您不是希望他能这麽叫吗?” 怎麽了?为什麽那麽生气?
“那是以前!现在只想听一个人这麽叫!”
“……谁?”问得小心翼翼,只是因为心里害怕。
“你是故意的吗?还能有谁!”
闻重还是像以前很多回一样,静静地看他,只是看他……
“你信不信,朕!可以毁了你!”
“……我的殿下,您早已毁了我了,您不知道啊……”
撇过头去,只是不想让他见著这个脆弱的,正划落泪滴的自己。
做为一个男人,闻重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去!
可皇帝还是看到了,所以不想再要多说什麽。他知道闻重执拗,所以像留给他他想要的空间,今天晚上,他决定不打搅他……
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明儿个朕就叫宗人府撤了你的奴籍。”
说完才走,留下闻重盯著那扇门好一会儿……
这世上的人,都各不相同。
有的人如若认清了自己的感情那就是义无返顾,因为他习惯主动争取;有的人如若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却是选择逃避,因为他害怕一旦失去……
皇帝做梦都想不到他竟会这样!
刚才说要撤他奴籍,他竟收拾了包袱就走!就这麽迫不及待了?!就这麽见不得他?!
罢了!走就走吧。偏偏就不相信没了你就真不成了?!
为了自己的一时意气,静文皇帝後悔了整整三年!
连著三天早朝,静文帝都心不在焉的,更怪异的是,他特别在意闻家父子的举动。
为什麽?!怎麽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爱卿,你没有什麽事要对朕讲吗?”终於是忍不住了,在退朝之後,皇帝留下了他。
奇怪的看著这个年轻的皇帝,他应该要说些什麽吗?这是怎麽了?
都说到这样了怎麽还不明白!
“闻重不是回去了嘛!”这样总该明白了吧。
“什麽?皇上!那孩子他、他怎麽了?!没能伺候好皇上?!”有这样的事?他怎麽不知道?!
糟糕!皇帝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他原以为闻重也不过是回了家里,不然他还能去什麽地方呢!
“他没回去?!朕特地恩准了,他从今往後就不再是朕名下的奴才了。朕还以为他这是回家了呢!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真是可恶这父亲是怎麽当的!皇帝丝毫不掩对闻浩之的不满。
“这、这、臣真的不知道这事!待臣回去再好好问问。”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希望闻重不是真要躲著他才好。
自己明明……他倒是还想如何呀他!
在宫里等得著急,皇帝干脆换了便服直接上他们家去了。
闻府的人都在,就是平日不出门见客的老夫人都在。偌大的厅堂居然如此安静,这令皇帝心中不安更甚一分。
果然,闻浩之难为地将一封信笺交到了皇帝的手上。
“这是闻重的母亲,”闻浩之指著这许久未曾谋面的女人──也是他的妻子,解释道,“这信是三天前府里的下人送进来的,那奴才不知轻重,竟就递给了她。臣没能教好逆子,臣万死!”
“你是当万死!”急忙抢了过来,皇帝还是抓紧时间训斥他,即便这一家老小都已跪倒在地,心中惶恐不定。“这时候知道他是你儿子了?!若是闻重有什麽事儿朕定不轻饶你!”
信笺根本是匆匆写就的,而且还是写给他父亲的,提到了他母亲,那是希望他们能好好待她;倒也提到了自己,说的却是什麽:主子不要他了,他也知晓闻府容不得他,他自会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自己好好过日子云云。
气得皇帝直接就把信纸给揉了。
见皇帝生气,闻府的人更是不敢抬头看他,有些胆儿小的,更是哭了起来。
“哭什麽?!朕说了要杀你们了嘛!杀了你们他就回来了吗?真是一群混帐!”想想闻重,真有些为他不值!想到了他,再看看手里揉了的纸,又有些舍不得,还是慢慢展平,藏入衣内。
“皇上息怒……”
“哼!息怒息怒你倒是教教朕,如何息怒呀?!罢了,知道靠你也无用,朕自己去找!瞧你这乌烟瘴气的一家子,闻重能回来嘛!这是闻重母亲?!”
“是。”
“闻重都说了,叫你们好好照看的,回头朕封她个诰命夫人,你们可不得怠慢了她。”
闻重母亲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真能等到这麽一天,还是皇帝下的旨意!她原也就是多年来所想的却又得不到,心中积郁,这才成了成天恍恍惚惚的,如今皇帝的一句话,可不令她不药而愈了嘛!
“你这一家一当都给朕留著,你不是瞧不上闻重这子孙嘛!朕今儿个就做主了,要是朕把他找了回来,他就是你们闻家一家之主!谁要再敢难为他,朕第一个不饶他!”
本来就著急,皇帝只留下这惊魂未定的一家子,快速离开了,他要去找另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还不知道,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寻找……
闻重果然是去找过他,只是……没有告诉他,他要离开,去向何方……
他消失的很彻底,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9
闻重并没走远,他选择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三年来从未踏出一步,生活很合他的心意……
这日孙老头病了,就吩咐自己儿子先给闻重送些柴米来,坏就坏在此人手里……
闻重倒也是可怜他们一家,父亲又聋又哑,如今又病了,就多赠了五两银子给他,要他父亲好生养病。没成想惹来此人见财起意……
他料定闻重孤身一人,长居在这秦府大院中,身边必定是有什麽好东西,一时动了心念,下定决心夜里过来找找……
结果偏偏还就是这麽巧,书房里,让他摸著了当年那人还是“二王爷”时“送”给他的那串珠子……
留著它倒也不是心疼它的价钱,实在是有太多“故事”在里头……虽不是自己想提起的,可毕竟是“那人”留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即便是疼痛,他也不愿舍弃……
问题就是出在了这里。
闻重直到见著被押送进来的孙家小子和他身後的人手上那串珠子,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不该为了贪恋,留下来的……他,早该逃地远远的才是!
“你怎麽找到这儿来了。”他自己都觉得是明知故问。
“一直都在打听你的信儿。这东西我记得,之前你还托我在我们家银楼里寄卖呢,结果是你拿了回去的。”来人走上前,如同进自己家门一样随意自在。
闻重想起来了,那是决定离开之前的事儿,游疏浚当时还问他,这麽好的东西,哪儿来的来著。
“哎……终究还是没能躲闪过你,先把他放了吧,一个小毛孩子,也不懂事儿,这一回他长记性了。”
“嗯!”游疏浚一摆手,抓著他的那俩家丁放开了手。
“可不准再伸这个手了,也不许到外头去瞎嚷嚷。知道了吗?快点回去吧。”闻重心想,嘱咐倒是嘱咐了,可还真不知道管不管用呢……
如若真是教他知道了,那也是天意……
游疏浚遣了底下人,就只剩他俩了,这才开口道:
“你这小子忒不是东西!瞒天瞒地竟把我也给瞒了过去。这三年可把我一通好找,你可倒是聪明!就搁在眼皮子底下呢!”
“……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闻重为他倒了杯茶,就著他对过,坐下了。
“你是不是故意啊,你成心!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在找你嘛?!还得想辙瞒著你那皇帝主子!你可不知道,他愣是叫人死盯了我大半年,就连如个厕都有人盯著!我招谁了我!你这一躲就是三年,你可别告诉我,这麽长时间你一回都没出过这门!”
好笑的看著好友连珠炮似地说话,仿佛要把这三年没跟他说的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出过……买过回药。”那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就一回?”
“嗯,就一回。”
“天哪!你这可比作和尚还清苦呢,你、你这是干嘛呀?干嘛呀这是!”游疏浚实在是安这个朋友没辙,他待自己几乎是到了自虐的地步。他自己不心疼可有人心疼啊!
“我与秦家有渊源,为他们守坟也是应当。”闻重手捧茶杯,看的是窗外满目所及的坟堆。
“再有渊源也不该住这儿啊,可不怕半夜做噩梦!”游疏浚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寒毛直立的。
闻重不语,他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三年来的确无时不受其苦。
见他不语,游疏浚接著说道:“阿重别再在这儿呆了,还是和我回去吧,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跟我回去,我也好就近照顾你。”
闻重听了只是微微笑,摇了摇头。
“你别怕嘛,那小狗皇帝一定找不著你的,当初你刚不见的时候,他还拼命向我打听来著,几乎没把我下了大狱,可如今呢已经是很少见他往我家跑了。”
“什麽?他要捉你下狱?!那、那闻家……”怎麽回事?他不是那麽不冷静了人,已经不再是他的奴才了,他还难为疏浚做什麽?
“就知道你还关心那个不要你的家,闻府能有什麽事儿,豆丁点儿大的事儿没有,想也知道,他啊是在闻家找你不著,这才撵上我的!”
闻重点了点头,恢复了心情。
“疏浚啊,我看来是注定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我不能去你那里,我不能连累你。再说,我在这里也挺好的,我……不想离开。”这里是他的壳,外面是他的痛……
“别开玩笑了,我还怕你连累不成。你呀就放心大胆的跟我回去就是,这麽个阴森森的鬼地方,早走早好!”
“别瞎说!”闻重忙打断他,“我住这儿都习惯了,不想走。你听我的就好,不然我了不起不住京城,我转换地界儿,一样自个儿过日子去。”
“你、你!”游疏浚让他给气地说不上话来,可又深知自己好友脾性,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好容易找著了,总不能又让他给跑了吧?!得,最多往後自己多跑上两回,待他好好劝吧。
“得了!算我怕了你了!我不逼你还不成吗,你呀还是乖乖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也好,这里我找不著,那人也一定是找不著的,也算安全。”
“都已经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