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狐狸精
玩够了趟水而行,赌徒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洛洛,我们这么回去,会不会挨你两个猫的白眼?我们不去旅游,出尔反尔,已经很对不起她们了。这儿附近有没有超市,如果有,我们还是采购一些她们给的单子上的食品回去献媚吧。”赌徒因为知道俩猫会说人话,所以自觉就把“两只猫”的称谓换成是“两个猫”。
“好啊,不远就有一个,我们过去。”拉着赌徒往小区外走,忽然想到城隍通过忘机给她的单子,今天回来后就忙着情情爱爱,都没时间去参详单子上的本事,怪不得老师家长都规定大家读书时候不能谈恋爱,看来还是对的,恋爱很会分心。
赌徒见洛洛忽然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忙大声问:“洛洛,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洛洛闻言一怔,笑道:“我在想着我还有两样本事要学,一件是自由穿梭时空,一件是掐指计算前尘往事。等我学全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的初恋女友,捉起来打一顿屁股,哼,我的初恋给了你,很不公平。你还是老实交代,你的初恋在何时何地,省得我好找。”
赌徒也知道她这是开玩笑,道:“你要是敢掐指计算那个洪叶罗的后世是谁,我第一个先把你捆起来打屁股。”
洛洛想到赌徒是在吃醋,心里开心,笑嘻嘻道:“你放心,我说不做了的事肯定就不做的,陆叔叔说过了,知道了又怎么样,徒添烦恼。对了,你以后也跟着我叫他陆叔叔。”
赌徒连连摇头:“叫不出来。有心理障碍。”
洛洛自然不会勉强他。
虽然只是去个超市,可是那是两人一起生活的开始,爱情让他们风雨无阻。
三年后。
局促的书房里,赌徒对着电脑工作,洛洛坐在他侧面靠着他的肩膀看有关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书籍。他俩刚从欧洲打个转回来,洛洛现在正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娜娜猫今天捷足先登,抢了洛洛的怀抱。晒猫无奈,只有爬到电脑主机箱上。可惜主机太小,晒猫躺得很不舒服,只得把俩前爪耷拉在主机前面。
“赌徒,你车子今天停哪里了?”
“地下车库,怎么了?”
“噢。”洛洛语气中满是懊恼,“本来想你车子停在上面,拿着容易的话,我出去买些冰激凌。”
赌徒笑道:“不用急,我昨天下班给你带了四个家庭装的雀巢咖啡味,可能你没发现,去找找。”
洛洛做个鬼脸,笑道:“早被我们一人一个消灭了,我还多吃一个。可是我现在又想了。赌徒,你三天前坐上陆叔叔的位置后,还没请客呢。今天就请我们仨吃冰淇淋吧。”
赌徒笑道:“这个位置又没什么意思,苦着呢,你没见我现在还在偷偷查资料,免得明天会上说不出来给人取笑。”
洛洛又给他一个鬼脸,道:“你坐上陆叔叔的位置,也学着陆叔叔老奸巨猾了。你这些小心思瞒得了别人,哪里瞒得了我,昨晚你梦话都是来来回回的‘少年得志’呢。”
赌徒只有尴尬地笑了,是,还有谁能这么了解他,连他小时候洗澡不听话都被她偷偷穿越时空回去逮到了。干脆笑道:“不如我们就当晚上散步,多走出一点路,去路口那家大店买去。回来一人一盒,一路吃回来。”
大家都是欢呼一声,娜娜猫还是由洛洛抱着,晒猫也顾不得常常念叨的男女之间有大防了,跳上赌徒的肩头,站得高看得远,比蹲洛洛肩头拉风多了。
一家四口手拉手在深夜喧嚣散尽的街头散步,身后还是赌徒以前买的房子,房间内依然凌乱而方便。幸福的感受写在他们四个的脸上,印在他们自个儿的心里,无需展示。
(完)
第二部:
“洛洛,你怎么眼圈都红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回去吧,就当我这是出差,你赶紧去下一站等我。”
“可是……每次你出差我也是送你到机场安检处的。”
“回去吧,这回你答应我的,我们青梅竹马地开始。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要和你在一起。”赌徒一边说,一边如常地张开手臂,准备给一个告别拥抱。可是两人都很尴尬地发现,赌徒的拥抱虚无如空气,只具型,不具实。赌徒只得无奈地一笑,摊开手倒退着走开。他的背后是座不起眼的石桥,桥边一块抛光黑金大理石碑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小篆大字:奈何桥。
洛洛的手也不知往哪儿放才好,怔怔地看着又回复年轻时候模样的赌徒的魂,看着他倒退着依依不舍地走上奈何桥,知道把他拽回来是不可能,只有赌气地道:“好吧,你走。哼,我下一秒就在幼儿园等你。”
赌徒这才放心,大笑着转身,很快便消失于愁云惨雾中。
洛洛嘀咕着伸出五枚青葱般的手指,偏着头照着城隍提供的法术捻指算计,天为乾,地为坤,人为……
忽然,守在桥边的孟婆眼见这个千娇百媚的狐狸精一窜三丈高,随即自半空落下,大汗淋漓跌坐于尘埃,嘴里喃喃不绝,神色如凡人见鬼一般,白玉一般的俏脸上没一丝血色。孟婆心下称愿:未必长一张好脸蛋便可通吃四方,这不也一样束手无策了吗?
还没等孟婆的嘴角微微吊起来,露出一丝千年难遇的笑容,洛洛早一蹦而起,绝尘而走,仿佛后面追着一群恶鬼。孟婆不解,只得也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捻指心算,一算之下,顿时笑倒于地,一张老脸笑成一朵皱巴巴的蟹菊。“你这狐狸精,原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二
洛洛站在一家私人幼儿园门口,里面破墙而出的喧闹的孩童尖叫声中,有一抹声音是承载着赌徒灵魂的躯体发出来的,她只要扣门进去,便可接上奈何桥边的前缘。可是……
正不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傻愣愣地站在大毒日下发呆,幼儿园的铝合金拉门“嘎拉”一声拉开,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此人一见洛洛,神色中闪过一丝鄙夷,但随即便淡淡地道:“你这么早来接阿乐了?我去叫她出来。”
洛洛心里狂叫一声“慢!”,可一张嘴却跟灌了铅似的,怎么也张不开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中年妇女转身进去,留给她一个触目惊心的胖圆屁股。就要见赌徒了,可是洛洛此刻却是心里面如开了食品超市一般,甜酸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
未等洛洛理清头绪,便是连额角瀑布般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干净,只见黑暗的房间里跑出一个小小身影,但是到得门边,她却又慢了下来,咬着小嘴唇扶着门框停了一下,这才若是想通了似的低着头走了过来。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小孩,倒是有满腹心事似的。
洛洛虽然掐指算时已经知道赌徒投胎居然反而回到两千年,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可是真正面对面了,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不由自主地往下扯了一下身上短得露脐的黑色缀珠片吊带衫,艰难无比地蹲下,只觉得身上这条劣质牛仔裤绷得人快断气。无论如何,现在洛洛是借了小赌徒妈妈的躯壳,总得做出个妈妈欢迎孩儿的模样来,还得穿上小女孩熟悉的衣服。奈何桥前与赌徒约定在幼儿园见,虽然是一分不差,但洛洛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般情形。首先接受不了的是赌徒是女孩的现实。
洛洛战战兢兢如见鬼一般看着小赌徒,不,现在应该叫阿乐,很奇怪一个孩子的眼睛怎么会有那么多内容。但与年龄最不相配的还是阿乐眼睛中的冷漠,似乎是阅尽世态炎凉后,看穿红尘的冷漠。
阿乐走到洛洛一手可及范围之前,便停了下来,仰起一张小脸吃惊地看着“妈妈”,心里好生奇怪,今天“妈妈”怎么举止这么反常。小小的心便害怕起来,又不敢问,只是夹着两条手臂,瑟瑟颤抖着看着“妈妈”,不知道接下去招呼上来的是爆栗子还是脆耳光。
“母女”俩就这么眉来眼去地若是陌生人般地对视了好久,洛洛的眼光终于停留在阿乐耳边的一条抓痕上。什么,居然有人敢对小赌徒下手?洛洛几乎想都没想,跳起身对中年妇女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管的小孩?”
中年妇女本来是看好戏一般地倚在门口,闻言“嗤”地一声冷笑,道:“管好你自己吧,要不是你不要脸,你女儿怎么会挨打?明知故问,今天吃错药啦?哎,下月饭钱要交了,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洛洛满心的责难,却被人一句话就挡了回来,可又不知道怎么还嘴,怕牛头不对马嘴,再说又知道阿乐的妈不是好东西,气势便已弱了三分。犹豫了好久才道:“上月的饭钱总给你的吧,可你怎么管的孩子?孩子打架都伤成这样子,这要落下疤痕该怎么办?”
中年妇女“哼”地一声,无中生有出一口清痰,“呸”地吐在两人之间,然后懒懒地旋身欲回房去,临走抛下一句话:“算了,我也不希罕你一个月的饭钱,你家阿乐放在这儿,人家好人家的孩子都不敢送来我这儿了。明天开始阿乐就别送来了,你也省得出那几个钱。”
洛洛平静地看了那胖妇一眼,抱起小小的阿乐,一句话没有,转身就走。打从遥远的北极进入人间始,洛洛就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市井男女,心里也排斥与这些人接触。现在虽然明知中年妇女的话很不好听,句句都是暗指着什么,可是洛洛就是懒得与这种人说话,还是早早带着阿乐离开。一边在心里哀叹,小赌徒怎么投生到这种娘胎,这种环境。那胖妇一嘴丑话,她开的幼儿园能好到哪里去,小赌徒在这种幼儿园能受到什么好的教育?走就走,还不如换个环境从新开始。小赌徒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她能懂什么,环境变好,她只有开心才是。
中年妇女本来被这闷热天气憋了一肚子郁闷,正想抓住火爆脾气的阿乐妈吵一架,便是连稿子都已拟好,没想到对方今天像是吃错药到底了,只是冷冷瞥她一眼就走,让她一句话憋在肚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连冲着“母女”俩吐口水的欲望都灭于嘴边。心里好生奇怪,怎么今天这个婊子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不是轻轻一撩拨就跳的吗?架没吵成,心里没劲,只有关上门扭回屋里。
洛洛则是长长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中年妇女不依不饶地冲出来跟她辩个你长我短,都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人说话,光是那一把大嗓门,洛洛听着就怵头。逃也似的走出好几步,这才从沉甸甸的手感里想到阿乐还抱在怀里,忙勉强挤出温和的笑容,可又很排斥看阿乐这张脸,只得两眼乱晃地道:“阿乐,今天我们不回家了,妈妈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
反而是阿乐异常冷静地道:“妈妈,你别乱花钱。”
洛洛只觉得背心全是虚汗,心说看来孩子也不容易骗啊。但不容易也得硬着头皮上,那个家是说什么都回不去了。终究是已经有了在人间几十年的见识,说个谎还是容易的,但叫她看着小阿乐纯真而冷漠的眼睛说话,那还是有点难度。所以只有看着前面的路,强作镇定地道:“阿乐别担心,妈妈刚赚了一笔钱,我们以后住城里。”
没想到阿乐人小鬼大,冷静地答道:“妈妈你就不怕虎哥打断你的腿?”
洛洛心中暗说一句“早打断了,还打死了呢”,可嘴里却不敢说,只是道:“我们乘火车逃走,虎哥追不上的。阿乐放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转到小巷尽头,洛洛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一路上,阿乐一言不发,只是扭着脸往车后面看,满脸都是紧张。洛洛想,她这可是在担心虎哥追上来?看着阿乐懂事又害怕的小脸,洛洛心里非常不忍,真想紧紧把她抱进怀里,柔柔告诉她从此可以不再害怕。可是自己心里却是迈不过那条坎,总觉得好怪,一向都是赌徒主外,把她好好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这会儿却要换个个儿,要她为小赌徒挡风挡雨,虽然明知阿乐身体里面只是忘记过去的赌徒的灵魂,可她还是接受不了,一路只知道偷偷地怪怪地偶尔瞄一下阿乐,无法立即适应目前这个阿乐妈的最新身份。都不知道该是用洛洛的身份抱赌徒,还是用阿乐妈的身份抱阿乐。
所以虽然明知虎哥不可能追上,也明知即使有其他人追来她也不怕,可洛洛还是象逃命似地抱着阿乐窜上最近到达的一列火车,都不知内心的惶恐来自什么,究竟是在逃避着什么东西。便是上了火车找到位置坐下,一颗心还是“砰砰”乱跳,还是阿乐清冷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妈妈,阿乐饿了。”
洛洛条件反射一般想都没想就道:“好,妈妈带你去餐车吃饭。”说完才想,这母女俩这么穷,哪里可能去餐车奢侈。可话已出口,收回已难,只得硬着头皮看阿乐的反应。
阿乐到底还是小孩,闻言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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