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狐狸精
了,又可以吃,一举两得呢。曦宇你再查查,我们院子里还有什么花草又香又可以入药的,我正愁着没事干呢。”
曦宇虽然懂事,可终究是个孩子,如今皇后率领着玩,她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两眼闪亮地道:“母后,我看见屋前屋后有不少益母草,已经从书上找了益母草膏的方子,想自己偷偷熬制呢,母后您看这个。”
玮月接过曦宇夹在书中的纸片,看了笑道:“益母草我们自己去采,蜂蜜和当归小厨房里有,川芎与木香得问御医拿了。这都不是问题。那我们说干就干,这就开始吧。”
球球和油油被派去拿川芎木香,宫中其他人到处找益母草全草,有的负责整理清洗,大家都巴不得有好玩的,一时到处莺声燕语。玮月耳朵尖,却听见有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脚步声里透着焦躁,不知为何,她的心微微揪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善的事情又要发生。便放下手头的益母草,到水盆里洗了手,略微抿了下头发,等待事情上门。华贵妃见此也洗了手,站到玮月身边,默默看向门外。
终于看见远处相光与总管一起大步过来,总管跟不上相光的大步流星,只得一溜小跑。华贵妃见此失声惊道:“出大事了?他们两人否则怎么会跑得这么急?”
玮月心里没当一回事,除非是有人想推翻朝廷,害她的熏儿无法当皇帝,否则管他什么事呢,一概不管。所以气定神闲地站在庭中,看着相光和总管走近。见相光到门口便止步,跪拜于地,大声道:“启禀娘娘,前方战报,皇上失踪,下落不明。”
什么?玮月只听身边一声惊叫,见华贵妃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忙一把扶住她,急问相光:“具体怎么回事?有无性命之忧?你起来说话”
相光是不得已才硬着头皮来见皇后,现下虽然十万火急,可是听了皇后的声音还是神魂为之夺,哪里还敢起身看着皇后。还是跪着道:“今日紧急战报,十天之前,皇上亲率大军千里奔袭,中途遇小股蛮匪侵扰,皇上与大军失散。三天之前,还未寻得皇上踪迹。西域大漠辽阔,一人进去犹如水入大海,寻找工作非常艰难。而且……”
见相光说不下去,玮月帮他说明:“而且西域荒凉少水,人烟稀少,一旦迷路,性命难卜,是不是?”话音刚落,怀中的华贵妃更是轻轻尖叫一声,软软蹲了下去,竟是昏过去了。玮月只得把她交给碧思他们。腾出手来缩在袖管里面一算,嘻,没事,他活得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正骑马上跑着,身边还有几个人,只是缺个软玉温香。只是眼前都是人,不便算得太过仔细,但已可对付着用了。
相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皇后所料不差,正是如此。至此已经十天过去,朝廷闻讯一片哗然。京城上下,七嘴八舌,什么传闻都有,也什么揣测都有……”
玮月奇道:“战报今天才到朝廷,怎么可能已经传至京城上下了?相将军是不是危言耸听了?”
相光在心中赞了一声好,忙道:“这正是微臣所担心的。军报早上才到,可消息昨晚已经传开。似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玮月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皇帝没死,只得装出一付沉重的口气,道:“皇上受命于天,此番即使失踪,也应是有惊无险。”心中却是骂了句,祸害遗千年,他哪那么容易死了。“宫外事务,皇上临行前应有布置,而且相将军应知,我朝严禁后宫干政,所以还是请相将军与朝中诸臣能者多劳了。我将率宫中上下为皇上念经祈福,翘盼皇上早日回归。”
相光虽然趴在地上,可以大致知道有一个女人已经倒下,应该是刚刚与皇后在一起的华贵妃。可不明白皇后怎么能够如此镇静,尤其是说的话,听上去全是道理,可是落到实处,却是一团空虚,他来这儿禀报了等于没禀报,什么答案都没捞到。只得继续道:“朝臣也是昨天已得消息,今早都是议论纷纷,虽然不曾明说,可是话中都是透着无望。已经有人开始传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担心,照此下去……”
玮月打断他的话,冷静地道:“相将军,刚刚我已经说了,皇上受命于天,断无出事可能。你不可先自乱了阵脚,朝中上下目前都是看着你呢。西疆好消息到来前,相将军,你的职责是守卫京中要害,维持京城安定,压制流言蜚语。”
相光一时被说得无话,推了推总管,总管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娘娘,大臣们都等候在承天殿,求见娘娘。”
“什么?”玮月惊住。皇帝没死,她却得被逼上梁山见一大堆的人精?可是值此危机时刻,她有立场推却吗?老天,老子不干了,也晕倒算了。
二十
玮月坐在承天殿龙座斜后边的珠帘后面,据说这里曾是皇帝幼年时候皇太后垂帘听政的地方,心里除了觉得滑稽,还是觉得滑稽。对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现实,她给予“沐猴而冠”的评价。太监总管尽心尽责地跟在她身边打点,但玮月怀疑,他最大的动机还是在一边监看着她,免得她行差踏错,失了体统。
玮月想起路上与相光的对话,当时相光就跟怕见鬼似的远远避着她,让她深刻怀疑,这家伙对她有贼心没贼胆。从对话中,玮月感觉,相光应该是昨天京城传出皇帝失踪消息前已经知道西疆内情,但那时他不来宫中禀报,究竟是选择隐瞒不报呢,还是另有其他隐情?说起来也是滑稽,丈夫失踪了,做妻子的却是最后知道,都不知把皇后和其他宫妃放在什么位置。而刚刚他跪在门口禀报时候也是大喘气似的,问一句说一句,使得玮月更是在心中怀疑,今天上殿面对的人和事将非常错综复杂。
殿下众人跪拜仪式可比电影里面放出来的要乱多了,年轻的跪下爬起比较快,年纪大的要在地上撑一把才行,便是朝贺的声音也有先有后,间中还夹杂着尖锐的方言腔。玮月好奇地打量着,因为心中没有担忧也没有痛苦,所以沉重不起来,只除了脸是板着的。
跪拜过后,等了半天,还是没人站出来说话,玮月不知道其他时候他们是怎么上朝的,便偏着头轻轻冲总管问了一句:“怎么都没人说话?”没想到她话音刚落,珠帘边一个敦实高壮的太监尖着嗓子大声道:“尔等为何不说。”玮月吓了一跳,这才明白过来,那么大殿堂,说话原来是靠这么传声的。否则皇帝手头不是还得配一块惊堂木了?心想这下得注意着不要胡乱说话了,否则就跟未来法制社会时候说的那样,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当下有一人站了出来,朗声道:“请娘娘就皇上失踪事与臣等商榷善后事宜。”
玮月心说,都知道真皇后是什么德性,他们急着请皇后出来表态,那不是要她好看吗?她从传话太监嘴里得知,这个说话的人是东留王。如此看来,此人的司马昭之心准备晒在光天化日之下了。玮月舒舒服服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清晰响亮地道:“适才相大人急急进宫禀报此事,可是相大人口齿不清,语焉不详,我除皇上失踪,竟不曾听出第二重意思。既是皇上失踪,各位急促西疆将士细细找寻便是,东留王何来善后事宜一说?莫非相大人对我有所隐瞒?烦请东留王将此事再述一遍。”
一言既出,站在下面列班的相光一张脸都黑了,什么,刚才不是全说清了吗?她怎么还明知故问大加讽刺的。想到当初黎府是由他率兵查抄,心说,会不会是皇后借机报复打击?倒要好好用心对付了。他刚刚在宫中见了皇后正面,也跟在后面看了皇后侧面与背面,发觉比起声音与香气,其本人也就不过尔尔。所以向往之心少了很多。此刻也就可以集中精神注意殿上动向。
东留王听皇后夹枪夹棒地对相光一顿揶揄,也想到了相光与黎府的渊源,心中感到有意思,虽然他并没有把这个懦弱的皇后放在眼里,让她出来不过是做个样子,现在看来皇后自觉站在相光的敌对面,那么事情又可以好办一点。他胸有成竹地道:十天之前……”
玮月听他与相光说得一样,不由又想到一点,御驾亲征,皇帝身边应该是众星捧月一般,怎么可能被小股蛮匪冲散?难道是随驾的将士中有心怀叵测的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等东留王说到“京城哗然,人心惶惶”结束,玮月才又清晰响亮地道:“我有几点不明,请在场各位大人指点,更请东留王指点。一,战报是否机密?既是机密,何来今日战报抵京,即导致满城哗然之说?这其中,究竟是东留王危言耸听,还是有人蓄意传播机密战报,造谣惑众,动摇人心,或者更有甚者,乃是有人与军前私通消息,早知此事?请东留王答。”
东留王想都没有想到,皇后会字字见血地指出其中纰漏,顿时脸上掠过一丝黑云,眼睛斜睨了一下站在一边的宰相,才道:“娘娘此言差矣,值此危难之时,我等需得从速想出主意安定大局,安抚人心,而非追究责任,急于算帐。事实摆在这里,西疆荒蛮之地,荒无人烟,缺水少食,十天已经过去,皇上至今还无踪迹。眼下西域征战未息,京城内外又是人心惶惶,而朝廷更是群龙无首。为今之计,急需有人出来发号施令。娘娘,乱象已生,必须快刀断乱麻,否则民众危殆,边境危殆。”
玮月心说,这不是明摆着逼宫吗?怎么朝廷上下都无一人出来反对?难道说东留王早就有所布置,站在殿上的这些人都已是提线木偶?那么,相光的那些精兵强将呢?但是,东留王的目的非常明显,不外是挟群臣而篡位。他要干什么都行,唯独篡位不行,否则自己辛辛苦苦跑来这儿一趟不是白来了吗?所以她一点不客气地道:“这就是我的第二第三问题。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公文快马传来,路上需用三天,所以东留王十天之说不妥,应该是七天才是,这三天里面风云变幻,发生了什么问题,谁都不能说清,所以东留王还是危言耸听了。再者,西疆虽是荒无人烟,可是皇上身后跟有随从,胯下各自有马,渴可饮马血,饥可食马肉,马粪又可烧狼烟指路,维持七天甚至十天半月绰绰有余。东留王口口声声之中直指皇上罹难,却不以常识推断皇上天命所归,吉人天相,以平众人心中之疑,究竟是何居心?”
最后一句既出,东留王不由自主倒退一步,暗中倒吸一口冷气,皇后字字句句直指向他,以字为刀,剥下他话中的伪装,露出他密谋篡位的野心。即便是皇上都不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对他说话,他这下是大大低估这个皇后了。而此刻本来已经被传言搅得人心惶惶,当墙头草以作壁上观的大臣心中开始有所动摇。
玮月几乎不给东留王喘息的机会,干脆站起来,站到珠帘之后,继续大声道:“第三个问题,请掌管兵部战报的主事答话。最近战报所言,究竟我军战况如何?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既然你们请我出来这儿坐着,我不得不说,皇上御驾亲征之时,据我所知,西域战局已经基本明朗。至今已经一月过去,想来皇师到时,大局已定。如此说来,小股蛮匪岂能冲散皇师大营?如今关山万里,军报一路行来,究竟会不会出现恶意偷换之事,着实可疑。当战报与常理推断冲突之时,我宁愿相信后者。兵部主事出班说话,宣明最近西疆军情变化。”
不止东留王目瞪口呆,原本预备着殿上关说不行,武力发难的相光都瞠目结舌,他压根就没把皇后当作他行动中的一枚棋子,只是想着,群臣既然要请出皇后,那么他就请出,程序必需一点不差才行,因为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没想到皇后咄咄逼人,东留王才说几句,她却已把东留王批得体无完肤,只差一点直接指出,此刻谁来讨论大权之事,谁便有篡位嫌疑。东留王的处境顿时非常尴尬了。同时,原本明哲保身,指望含糊其词的大臣都不得不做出选择,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相信,没几个人会得明目张胆站在篡位之人一边的。因为照皇后的分析,皇上可能未必失踪,所谓失踪传闻只是某些人的蓄意篡改,而且,即使失踪,也未必不能找到。目前举国兵力一大半在西疆,皇上若是无恙,谁敢支持东留王登基?墙头草几乎是一边倒了。
那个兵部主事本来已被东留王关说成功,军报便是由他流入到民间的,此刻他在皇后的咄咄逼人之下,不敢再做手脚,但却上前答道:“为保证所报确切,臣提议将最近七天军报拿来,殿上交由娘娘亲自审阅。”他想拖延时间,看看形势发展再说。
玮月批准,于是那个兵部主事亲自跑出殿外,终于脱离台风圈。反正他谁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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