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菁 婢女戏情
而她会如此……秦冷杉一下子感觉到了什么,凌厉的眼中竟流露出激动的表情,但他毕竟非同常人,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一挥手,“上菜。”
稍刻,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伙计们端上桌。语蝶一看,竟都是她平常爱吃的口味。伙计上完菜后正要退下,忽然被语蝶拦住,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伙计偷偷地瞄了一眼秦冷杉,“那是……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们的厨房师父在一直循环不停地炒菜是不是?”语蝶叹了口气接口道。
“咦?”伙计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但没敢问出口,只是点头,“是!是!”
“你去告诉厨房的大师父,我会重重打赏他的。”语蝶笑道。
“是,是!谢姑娘赏赐!”伙计恭敬地道。
“银子我已经付了,他们这样做也是应该的。”秦冷杉喝了一口酒,冷冷地插了一句。
“是,是!小的明白!应该的,应该的!”伙计又是连连点头,还不时地擦冷汗,不知为何一接近这位客官三丈内,他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实在佩服这位天仙一般的绝色女子竟然敢坐在他身侧,不知她还能喘气吗?
还是这么狂妄啊!语蝶暗笑,忽然对秦冷杉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我总不能也给你打赏银子吧!”站在身侧的伙计听不懂,但秦冷杉却是清楚的。
闻言,脸色不禁一变,有些懊恼地瞪了语蝶一眼,道:“我不是上容,任你随意捉弄。”
“捉弄什么?”语蝶笑。
“你……”秦冷杉皱眉,忽然对周围侍卫命令道:“你们都下去。”瞬间整个店里就只剩下两人。哦,对了!还有那个站在桌旁不知所措的小伙计,正万分为难地寻思着,我可不可以下去啊?
“语蝶惹你不开心了,那我走便是了。”说罢,语蝶站起身,蓦地,手被秦冷杉抓住了。
“好了,别闹了!”秦冷杉脸上竟显出一片赫然之色,“你不是饿了吗?快些吃吧!”
语蝶重新坐下,转首对伙计说道:“以后要称我夫人,下去吧!”伙计解脱般地跑了下去。
语蝶也不理秦冷杉乍惊乍喜的表情,想抽回手,却发现手被他握得更紧了,“你不放手,让我怎么吃啊?”
“我喂你好了!”秦冷杉笑道,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狂妄神情,仿佛适才的不自在都只是错觉而已。
“你不气语蝶捉弄你了?”
秦冷杉蓦地叹了口气,他怎会不清楚,语蝶突然让一个毫不相干的客栈伙计叫她夫人的原因呢。“其实,我知道只有你喜欢的人,你才会有捉弄的心思。”他夹了口菜放进语蝶嘴里,继续道:“但是你的改变太快,我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以为你对我必会极其冷淡才对,岂知……”种种应对的说辞,竟然一句也没用上,“你已经作出决定了,跟今天发生的事有关吗?”
语蝶点了点头,秦冷杉一笑,“幸好,我没干涉你管闲事,否则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到你。”
语蝶鼻子一皱,突然一笑道:“谁说你得到我了!”
秦冷杉继续喂她,手一直没松开,说道:“我会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昭告天下?”语蝶一惊,“你疯了,那样天下人岂不都知道你黑羽堂堂主的身份了?”
秦冷杉大笑,“堂主之职,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暂代而已,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黑羽堂里。”他语气狂妄至极,人人梦寐以求的堂主,他却嗤之以鼻。
“我并不在乎这些的。”语蝶垂首道。
“我知你非世俗那些女子,否则我也不会娶你了。”
语蝶被握住的手,突然反扣住他,使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有时,真的受不了他的狂妄!
纪语蝶也知自己的确不在乎那些世俗礼教。她从小父母双亡,又曾被惟一的亲人舅舅卖过,性情有些偏激。加之她孤傲倔强,又聪明绝顶,对世俗礼教针对女子的要求有自己的看法,绝非愚蠢死忠之人。今天与那五位女子交谈时才猛然间意识到,其实,秦冷杉对那些世俗礼教也是嗤之以鼻的。这从他平日的言谈举止,所作所为早已显现出来。而对她,他也是纵容的,这可非一般的世间男子能够做到的。他从没压抑过她的本性,也没限制过她的行为。她大哭,她大笑,她大闹,她狡诈,他全视为理所当然,从没觉得这等女子伤风败俗,有失体统。即使在三年前,她捉弄上容,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说什么。
虽是后知后觉,但当她意识到这点后,便作出了决定。而这决定也只是在她迈进客栈看到秦冷杉手执酒杯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喜。
与那些女子相比,她其实是幸福的。能容忍她性情的,这世间怕只有秦冷杉了吧!或许不应该称之容忍,应该称为纵容才对。在某些地方,他其实是有些欣赏她的惊骇性情的。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语蝶一边乖乖地吃着秦冷杉递到嘴里的菜,一边问道。
“想带你去个好地方,得到回信知道你会在这里,就来了。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什么地方?”
“让你惊喜的地方。”秦冷杉神秘地笑道,“怎么……吃饱了?”
语蝶将他的手臂推开,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语蝶有些黯然,“我有些怕的!”
“怕什么?”他挑眉。
“我怕所有的幸福都是假的!我怕你对我的宠爱也是假的!我怕你对我好,只是想报复我三年前的背叛。”
秦冷杉忽然一笑,“怎么变得没有自信了……那,为何又作出决定了,不怕了吗?”
“怕——”语蝶突然直视秦冷杉,“如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语蝶的话,那……我把命赔给你就是了。”
秦冷杉动容地凝视着她,许久,猛然将她抱进怀中,“你终于属于我了,我的蝶儿!你永远只能是我的蝶儿!蝶儿……”突然间身体蓦然僵住,秦冷杉危险地眯起眼睛,冷声道:“你点我穴?”
语蝶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折断了,居然抱得她快要窒息了!她也毫不似弱地回瞪他,“谁让你总是这么狂妄自大!我累了,至于你……自己待着吧!”说完,语蝶当真不再理他,叫了伙计问了客房位置。然后,头也不回,蹬蹬地跑上楼去了。
直至语蝶进了房间,秦冷杉才改变僵直的姿势,拿起桌上的水酒,缓缓地饮了一口,薄唇微微抿起,笑了!
语蝶刚推开门进来,就见锦园坐在床头打盹。一听有声音,她立即惊醒,揉揉惺忪的眼睛,叫道:“姐姐回来了!”
“怎么还没休息啊?”语蝶笑着走过来。
“本来睡不着,想等你的,谁知等着等着竟睡了……姐姐,那个感觉很可怕的男人就是你的主人吗?他就是你的夫婿?”
“你等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锦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我很好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啊?”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
“我只是偷偷扫了一眼,他坐在那里,不知为什么,我浑身都吓得发抖……我不敢看他!”
语蝶笑,“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么?”
“哎呀!反正人家就是怕啦!”
“好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明天再看好了。”语蝶铺好床褥,两人笑着钻进去。锦园睡里面,语蝶睡在外面。
熄灭蜡烛,房间瞬时变得漆黑一片,锦园身子微颤地向语蝶的身边靠了靠。
“害怕了?”语蝶轻声问。
“嗯!”
“别怕,没事了!”语蝶侧过身,轻拍她的肩膀给她安慰,“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姐姐,其实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沉默中,锦园突然哀叹地说道:“我的爹娘半年前相继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只有一个远房的叔叔,我们住在同一个村子,叔叔很爱赌博,家里的东西都被他赌光了。前几天,他赌输了,喝醉了酒,竟然说要将我卖人妓院。我气极之下,便哭着跑到爹娘坟前,谁知又遇到了人贩子……”锦园到最后,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乖,别哭了!我会在你身边……”语蝶柔声轻哄着,沉吟了一下儿,道:“既然这样,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正好我也缺个伴。”
“姐姐真的肯收留我?”锦园蓦地坐起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语蝶也支起身子,笑着点了点头。
锦园喜极,突然跪在床上,对着语蝶磕起头来,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收留!锦园做牛做马……”
“停,停!”语蝶急忙挡住她,有些受不了地叹口气,道:“我不要你做马,我也不要你做牛,我只要一个妹妹,现在乖乖地给我睡觉。”
“是,姐姐!”锦园清脆地答应,又哭又笑地钻进被窝,“姐姐,你为什么对锦园这么好?”
语蝶淡淡一笑,许久,叹息般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我同病相怜吧,小时候我曾被惟一的亲人卖入妓院,那时他也是为了还赌债。”
“原来姐姐也是命苦之人啊!”锦园也叹,“当时你舅舅卖你的时候,姐姐一定很伤心吧?”
“是啊!”语蝶悲伤地点点头,许久,“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哦,好。”
婢女戏情
黎菁婢女戏情
第八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梳洗完毕,用罢早饭后,语蝶便遣人将另外四名姑娘安全地送回了家。将锦园留下来的事跟秦冷杉说了,秦冷杉只是淡淡地扫了锦园一眼,没有说什么。为怕招摇,秦冷杉只带了两名侍从,加上语蝶与锦园,一行五人在清晨时分离开了客栈。
本来是语蝶与锦园坐马车,一名侍卫充当车夫,另一名侍卫同秦冷杉一样骑马。但行不到半里,语蝶便与侍卫调换了位置,与秦冷杉并骑而行。
“走了大半日了,究竟还要多久啊?”语蝶忍不住问道,从客栈出来,他们一直往北。北边深山峻岭,人烟稀少,这一路行来,也只是遇到几个猎人而已,眼看再往前行便不见路了。
“怎么变得没耐性了!”秦冷杉调侃地笑道。
又行了一刻钟,再也无路。别说马车,连马都难行了。
秦冷杉翻身下马,对满脸疑惑的语蝶说道:“我们步行上去……放心,很快便到了。”
山路难行,语蝶武技虽然平庸,但好在轻功卓绝,倒也没什么。只有锦园不识武功,累得气喘吁吁。本想让侍卫背她,谁知锦园死活不从,原因是男女授受不亲。无奈,语蝶只得亲自扶她。
山路越行越陡峭,他们一路往上,直到崖顶方才停下。
秦冷杉将语蝶拉到崖边,山风呼啸,衣袂飞扬,他笑,“敢不敢跟我跳下去?”
语蝶望着脚下云雾缭绕,再看秦冷杉眼神熠熠,别有深意,猜知崖下必有蹊跷。盈盈眼波微微流转,也不说话,笑着上前抱住秦冷杉,“这样即使摔得粉身碎骨,也分不开了。”
秦冷杉大笑,揽住她的腰身,“那就抱紧了!”说完纵身向崖下跳下。语蝶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侍卫见语蝶不问原由,面不改色,恬淡镇静地随堂主跳崖,那份从容,那份胆色,那份自信,连他们自己都自认做不到。无不心中暗想,怪不得一向不近女色的堂主对她如此重视了。
但是那个锦园就难对付了些,脸色煞白,哭天抢地,死活就是不跳。不得已,只好点了她的睡穴,抱她跳了下去。
语蝶睁开眼睛,已落在一片绿阴之上,向上一望便已明了。原来,崖顶与崖底并非看到的那般深不见底。只是雾气太重,遮住了视线,才会让人产生误会。十几丈的距离对身负武功的秦冷杉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锦园被解开穴道,许久,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心有余悸,但已不再害怕了。
山谷绿草如阴,却越走越是狭窄,直到前面出现一处山洞。语蝶忽然明白,一切秘密应该就在这处山洞里。
语蝶停下站在洞口,侧着头,忽然问道:“你说给我的惊喜,就在这个洞里面吗?”
“进去不就知道了。”秦冷杉似笑非笑,语蝶突然感到一阵紧张,还有丝淡淡的不确定与恐惧。她是真的摸不清秦冷杉的心思,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洞内狭长,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插有火把,隐约可见壁上的青苔与水珠。洞呈S形,并不是很长,不到半刻光景,语蝶便看到前方洞口处的亮光。
走出洞口,不经意一望,天啊!竟是别有洞天,语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