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守墓人
着,喊叫声已经告诉了胡三和范氏兄弟我俩的方位,可胡三还是迷路了。”
后来胡三回忆说,他和范氏兄弟正走着,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王昌的喊叫,王昌是这样喊的:“胡三哥,你们可别扔下我俩不管,我们找不到路了,快出来接我们呀,胡三哥,拜托,快一点回来呀。”倒是韩生比较镇定,在一旁不停地劝着王昌。胡三便顺着原路,辨着声音寻了过去,没想到这土窑洞进去的时候还没怎么觉得有何不妥,返回去的时候却辨不清路了,四周的墙壁都是一模一样的,土门洞也是一模一样的,反正就是明明听到王昌的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处,可就是找不到原先进来时的门,他心里本来就有些烦躁,王昌又在外面哭天喊地地嚎叫,他心里就更烦了,可嘴上还得安慰着王昌,越是安慰,自己心里就越乱,三转两转地便渐渐听不到王昌的哭喊声了。
所以,胡三说自己迷路主要是由于王昌在外面哭喊,才导致自己心慌意乱,忙中出错。而王昌则坚决否定自己曾经在外面哭喊过,王昌说大声喊叫和哭喊是两码事,自己没哭过。
两人争执不下,便各自找证人替自己作证,胡三找来了范氏兄弟,王昌找来了韩生,结果范氏兄弟和韩生均面露微笑,闭口不语。所以,这件事便成了一桩无头案,两人至今仍各执一词。
但是胡三和王昌都极力赞同一件事,那就是,以后如若在墓穴中遇到土坑迷洞,千万记得不能走散,随时保持不掉队,最好是大家手拉手心连心地走进窑洞。
但是后来,我师父杨剑却一语点醒梦中人,杨剑说:“胡三,你掏洞的功夫天下一绝,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明白为何你找不到路的时候,不顺着王昌的声音直直地挖个洞过去,那比你来回转悠还要省时间。再说王昌,一定是被吓懵了,站在原地连腿都不敢抬了吧,你不会边喊边沿着土墙走动走动,抬脚踹上土墙几脚,或者用羊蹄子凿出个窟窿,胡三他们也好辨别你的方向呀。”
这都是后来大家闲聚在北京三里屯的一间酒吧里才说起的,现在却没能来得及想这些。我和韩生、王昌走在土屋子里,屋子很多,又很小,屋与屋之间或用门洞连通,或用通道连通。
但是屋子的高度却和普通的屋子的高度差不多,土墙的顶端需要把头使劲往后仰才能看到,就像刷牙的时候嘴里含着水在喉咙里打转那样,所以我们三人只抬头望了一眼,便不再打量土屋子的顶端,而是前后有序地走在一模一样的土墙壁旁边。这样的土墙壁即使打磨得很光滑,也不会像普通墙壁那样反射手电的光束,土墙就静静地站在两边,不动声色地吸取着你手中的汽灯和手电发出的光束,三个人的一盏汽灯和三个手电的光,刚好能照亮一间屋子,如若往远处照射,便会看到光束中灰蒙蒙的细小土层悬浮着且还在慢慢飘动,就和薄雾中汽车大灯射出去的光柱差不多。
我们三人就这样从一个屋子进入另一个屋子,反反复复好多遍。就像一杯开水从一个杯子倒入另一个杯子反复重复好多遍,开水就会变成温水。而我们三人的心里也越来越凉,不知道要走遍多少个屋子才算到头。
在屋子里边根本觉不出屋子之间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大小不同罢了。门洞和外面的通道却是如同一条流水线加工出来的,大小宽窄,完全相同。
我们不知道有没有迷路,在这样的迷宫里走上十几分钟,人的脑子就麻木了,反应也变得迟钝了许多,走了两支烟的工夫,才想起来在屋子里和门洞旁、通道中留下记号。
后来王昌回忆起当时的感受,说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妓女,生意好得不得了,连着接了十几个家伙大小不等的客人后,猛然想起来,安全套忘记给客人们戴上了。妓女想起了安全套后,便握在手里等着给再次光顾的客人戴上,结果却没有一个客人再来光顾她。
就像上面说的那样,等我们想起来做记号的时候,却没有机会去做记号了,因为我们已经走出了这片土屋子迷宫。对,我们走出来了。后来胡三说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没做记号走了二十多分钟时间后,竟然能自己找到出路,走了出去。
第57节:第十三章 守墓人(1)
第十三章 守墓人
迷宫外面是一个四四方方,没有屋顶的屋子。有四堵墙壁没有屋顶的那叫院子,不叫屋子。我不知道该叫它院子还是屋子。一眼看过去确实像院子,因为向上看不到屋顶,只能看到四堵墙壁直直地延伸上去,消失在黑暗中。
地面上铺着一层木炭屑和石灰掺杂起来的黑白灰,厚厚的一层。(注:后面很多地方会出现一些盗墓人的专有名词,文中不会详加解释,自己琢磨。)这样的黑白灰踩上去,应该会有那种松松软软的感觉,就像秋天走在林荫下的落叶里,春天踩在河边的草丛中一样。但是我们的脚踩上去却没有这种软绵绵的感觉,只能感觉到脚下的黑白灰硬邦邦的硌脚,就像夏天走进了干涸开裂的稻田,冬天踩到冻得结实的坚冰一样。
这就说明地下可能有暗流,或者墓室里有通向地面的洞。这种黑白灰也是用来防潮的,并且防潮的效果是最好的一种。地下涌上来的潮气和地面渗下来的水,都会被吸收进这种黑白灰里,黑白灰遇潮变硬,紧紧地裹住下面铺的一层霸王泥,时间一长,便在墓室内部形成坚硬的保护层。地下哪怕有暗河在流动,也涌不过霸王泥上面的这层黑白灰,即便是山洪冲进了墓室,也会从黑白灰的缝隙中迅速渗入地下。
所以我们三人就像初冬时分,走进了上冻的庄稼地一样,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没走几步,猛地听到前方也有脚踩在黑白灰上发出来的声响,大家急忙停脚,手电的光束顺着声音晃射过去。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土台,四四方方的土台,近两米多高,周围趴着通上土台的几阶土台阶,声音就是从土台后面传过来的。
王昌脑袋一缩,弓腰含胸,脚下一个后垫步,悄然无息地藏在了我和韩生背后,拿着手电的左手向上一翻,架住右手端上来的弩弓的弩身,探头探脑地朝土台方向瞄着。
韩生扭头瞥了他一眼,转过来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分头绕过去。”说完,熄灭手电,握着羊蹄子,踮着脚尖走近土台,然后背靠着土台向右边走去。
我也熄灭了手电,将手中的汽灯交给了王昌,边抽出羊蹄子边示意他往前直走,一直走上土台为止。王昌面显难色,没等他开口说话,我拔脚便朝土台左边溜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却瞅见王昌的手电光束往右边晃了几下,又往我这边晃了几下,最后终于直直地晃上了土台,不再来回晃动。
土台边的黑白灰照样是硬邦邦的,必须垫着脚尖才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可身旁的土台却异常潮湿,就像一场暴雨过后的土城墙一般,所以不能用手扶着土台往前走,那样会抹上黏糊糊的一手泥,我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感觉,如同看电视里主持人嗲声调笑的节目。一旦粘上这些泥,我就必须把手伸在裤子上使劲地来回擦拭,而我更害怕手心里粘满了滑不溜秋的泥后握不紧羊蹄子。
尽管手上没粘上泥,汗珠子却从手心深处渗了出来,若不是六棱的羊蹄子每个棱面都凹刻着一行阴文,我现在一定正攥着手心在衣服上擦汗呢。但不管怎么样,往身上擦汗总比擦泥干净多了。
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上去也越来越沉,脚步声中夹杂着丝丝喘息声,听方向像是朝着土台上面走去。
再走几步,便听不到脚踩黑白灰的声音,而是踏着土台阶的脚步声,然后是用力的嘿哟声,像是一个人在使劲地往土台上搬东西时发出来的声音。
我这心里忍不住地纳闷,我们打着灯从土屋迷洞里出来,又朝这边走了一段距离,灯光不停地来回晃动,只要是在这屋子里的人,决无看不到灯光的道理,若是常二胡三他们看到灯光,应该能从狼眼手电发出的白光束猜到是我们,就应该出声呼叫我们才是,为何这么长时间都不理会我们,自顾自地往土台上搬什么东西呢?就是急着搬东西,喊我们一声过来搭把手不是更为妥当吗?
第58节:第十三章 守墓人(2)
如若不是常二胡三他们,为何看到灯光却不躲不避,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往土台上走来?听声音绝对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难道周围还埋伏着其他人不成?
我心里胡乱猜测着,脚下则干脆放开步子往前小跑。心想,若是自己人,有声响没声响的都没关系,就是点燃一挂炮仗边走边响都无所谓。若不是常二胡三他们,而是另外有人,看到我们的灯光后,人家都不怕,我们却蹑手蹑脚、如履薄冰地绕过去,像什么话?我们三个还怕了他一个不成。
我心底甚至盼着这人不是胡三等人,而是那个掳跑了雯雯的怪人。
就在这时候,就听王昌大声喊道:“什……什么人……韩生……快……上来……”
声音惊恐慌乱,后面的喊声已经是语无伦次中夹杂着哇哇乱叫,听声音便知王昌一定是遇到了那个掳走雯雯的怪人,通上土台的台阶就在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现在却来不及跑过去,听王昌那颤巍巍的喊声,这十几步的时间怕是能把他给吓晕了过去。
我当即朝土台往上一跃,左手扒住土台边,右手使劲将羊蹄子扎进了土中,脚下再用力一磴,双手顺势借力按着土台爬了上去。
果然是那个掳走雯雯的怪人。借着王昌手中手电的光亮,我看到那个身穿西服脚穿绣花靴的人正弯腰朝土台上使劲地拖着什么东西。
直到我爬上土台,站直身子,对面的韩生也站了上来的时候,那人仍旧背对着我们,一步一步地倒退着拖着东西朝土台中央走来。
他仿佛全然不知身后有人大声叫喊过,也不在意整个身子都被笼罩在王昌的手电光中。反而像那个凿壁偷光的人,趁着王昌手电射过来的光亮,加大力道拖着地上的东西。
这可把韩生给激怒了,他就像一只老虎,遇见了面前的一只吃完草却不离开,站在面前剔牙的羊。
韩生握着羊蹄子,蹿到了那人身后,开口说道:“雯雯呢?快把她交出来。”
我也快步上前,倒拎着羊蹄子站在了那个怪人的侧边。王昌站在原地,握着手电照着他,手电上的弩弓自然也对准了他。
那人头都没回,还是使劲拉着手里的东西。
他双手抓着一块木板,上面有一只硕大的四足高耳大方鼎,鼎后面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支撑着,斜起来的鼎没从木板上滑落下去,他嘴里嘿的一声,使劲一拉,木板便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向前移动一步的距离。就像一个打鱼回来的渔夫,使劲地把渔船拖上岸一样。
韩生涨红着脸,他没料到这人竟然对他的吼叫毫不理会,继续专心干他的活儿。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甚至连王昌都被这种方式的羞辱激怒了,大声喊道:“站住,再走一步老子一箭射死你,老子这弩箭下死的人不计其数。别说是你,就是当年的……”
王昌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身影一晃,那人已经从我和韩生中间穿了过去,手里的木板“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等我回过头去,却看到那人站在王昌一边,手里赫然多出了一把弩弓。
王昌的右手里却变得空无一物,只剩下左手里的手电。
弩弓并没有对准王昌,也没有瞄着我和韩生,而是弩身朝地倒拎在他的手里,手柄上还挂着王昌刚才挂上去的那盏汽灯。
汽灯来回晃动着,向上发出的光便左右交替着投射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的脸便一下子变得煞白,一下子变得阴暗,下巴和鼻子映出来的黑影儿也在他的白脸上来回窜动,游动在披下来的黑发和白脸的空隙中,整个人也在灯光旁一瞬间变得异常高大,一瞬间又变得非常矮小,一下子离我们很近,一下子又飘得很远。
王昌“啊”的一声惊叫,迅速地跃到了我和胡三身边,又哇哇大叫了几声,才惊魂不定地看了我和韩生两眼,手中的电灯光束也慢慢移向了那个怪人身边,来回照射着那人小腿以下的部位,始终没敢再往上移动半分。
那人缓缓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是倒拎着那把乌黑的弩弓,汽灯仍旧在弩弓的手柄下晃来晃去,看着绣花靴子的双脚逆着王昌的手电光束一步一步地移了过来,与王昌擦肩而过,一直走到木板前面才停下来。他轻轻地放下弩弓,从手柄上摘下汽灯,抛在一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