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
且馔飧卸!?br /> 青如跟了出来,使了个眼色将另两名丫鬟打发出屋子,立在温柔身旁讨乖巧的替她介绍桌上摆放的吃食,由指着那晚鸭血粉丝汤道:“夫人,这汤面上飘的那层红油是辣椒油,老太爷最爱的,只是头一回吃兴许会觉得不惯。这碟生煎,里头有滚烫的汤汁,吃的时候要小心烫了嘴。还有着几碟粽子,夫人爱吃咸的还是甜的?青如替夫人挑捡。”
温柔好笑的瞧了青如一眼,见她面上隐约现着几分得意卖弄的神色,向足在刘姥姥面前炫耀贾府财势的凤姐,只不过凤姐那么做是为了讨得贾母欢心,而青如这么做的动机,可令人颇为踌躇。
“我吃咸的吧。”温柔在桌旁坐下,想看看她这般殷勤,究竟还有什么话要说。
“咸的……”青如那纤细的指尖在一碟碟粽子上游移着,最后检出一碟,替温柔剥去粽叶,搁在碟内推到她面前,笑道:“万幸还未凉,夫人趁热吃。”
温柔点点头,咬了一口粽子,又去喝鸭血粉丝汤。
青如在旁边不停的劝她吃点这个,又劝她吃点那个,最后笑道:“府里规矩大,夫人要是过了门,每日怕需亲自下厨,偏偏老太爷和老爷都讲究吃食,爷虽不太讲究,但若是饭食精致,总会多吃两口。”
温柔“唔”了一声,没有接口。
青如沉默了一会,按耐不住,又道:“小婢在府里伺候了不少年,各人什么脾性,爱吃什么,倒也记得清楚,夫人要是想知道,回头小婢细细说给你听。”
听完这番话,温柔总算明白青如的想法了,又是点头一笑,不语。
这回轮到青如不知所措了,原本她心里料定温柔是小户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凭着祖坟冒青烟的运气嫁到陆家这种仕宦之门,总需步步留神,生怕做出什么不合规的事情来,惹人耻笑。
又想温柔若想固宠,必定要讨好陆家老小,这才在话风里带出自己能帮她的这层意思,谁想她听了之后,竟半点反应都没有,真不知是要她说谨慎过度,还是迟钝过度了。
青如心里猜测……
温柔却没什么不安的念头。横竖陆策是个有主意的,看来要不要纳妾收丫鬟,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左右他什么,也不想迫他承诺什么,因此由着青如去施展,至于结果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不想太过杞人忧天。
听着青如的絮语,温柔慢慢吃完一顿饭,站起身道:“我吃完了,要去外头走走。你回爷那去吧,嘱他早点歇息。”
青如见温柔一派淡定安然,举止大方的模样,压根没有半点局促不安,已知道是自己错了念头,不敢再奢求能在温柔这里求到什么结果,何况她也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不走,因此迟疑了片刻,就告退回去了。
温柔站在门槛边,望着青如那窈窕的身影穿院而出,默立片刻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陆策在书房里足足立了十个时辰,才见骂他骂了个畅快淋漓,口干舌燥的陆凤林端起茶杯,喝出一声“去”。他迫不及待的出了院子,往温柔的梧桐轩去,可是走到门外,才发现院门已紧闭,里面黑漆漆的灯火俱无,猜想温柔大概已经睡下,不想打扰她,于是又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刚跨进房门,陆策喊了两声“洗竹”,却见伏在桌案上的青如,揉着一双朦胧睡眼立起身来,娇娇怯怯的向着他笑道:“洗竹累了一日,我让他早些歇息去了,爷要什么,嘱咐我也是一样。”
陆策点点头,自顾自走到桌案前磨墨,口里道:“替我跑一壶茶,放床铺上。”
“床早铺好了。”青如笑着取过桌上的茶壶,拿手摸了摸,倒出一杯搁到陆策面前,笑道:“爷,这是才泡的清露茶,爷将就着润润嗓。”
陆策“嗯”了一声,也没抬头,只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又捉了毛笔,铺开纸笺去写字。
青如不敢打扰,在边上默默立了片刻,扰了一把莲蕊香,在香炉燃起来。不多时,一缕带着清香的烟线,便从香炉内飘了出来。
陆策写完一纸字,微动了动鼻翼,吩咐道:“把香炉撤了吧,这味道太烈。”
青如忙道:“还有宁神香,点那个可好?”
“不用。”陆策言简意赅,又写了两行字,等着墨迹干透,便折叠起来,拿信封封起,这才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去睡吧。”
青如应了一声,撤了香炉,但仍是立在原地不动。
陆策站起身来,想要拿茶壶再倒一杯水喝,青如瞧见,赶忙抢过来,偏偏吃了陆策一步,陆策的 手已握在了壶把上,而青如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上。
“爷,我来倒。”青如脸上飞起红晕。
陆策瞟了一眼她仍不放开的手,淡淡道:“我自己来。”
“那……我替爷把桌案收拾收拾。”青如万般不愿的松了手,收拾起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来,还不时地偷眼窥觑着陆策,脸色越发红起来。
陆策不动声色的喝完一杯茶,撂下茶杯就准备去睡。
青如在温柔那里撞了软钉子,心里当真是急了,觉得要当通房丫鬟,还得在陆策这里想法子,偏生这种事她又不好明求,但不说,陆策待她仍如往日,她简直素手无策,左思右想下,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让洗竹去睡了,才得了这与陆策独处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弃?于是赶忙三两下整理好桌案,跟上陆策,低头嗫嗫道:“爷,我服侍你。”
陆策脚步略顿,但没有停,走到窗前站下道:“不用。”
青如仍不死心,鼓足勇气踏步上前,要替陆策宽衣解带,口里犹道:“爷,这是青如份内的事。”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跳井寻死
陆策回转过身,拿淡然的目光望定了青如。
青如被他看得心里忐忑,低了头,只是不言语,但她的性子里也有执拗的成份,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总不能就此放弃吧?她咬咬唇,伸出手去替陆策解开了外赏衣带,随后那只手就滑入了他的衣内,带着微微的颤抖游移其内,见陆策没有出声拒绝,缨咛一声,身子就靠了过去。
陆策没有伸手将她搂入怀里,仍是目光清明的望着她。
青如一直没敢抬起眼来,可是直觉的感受到了陆策的冷淡,原先就有些发烫的脸颊顿时变得更加火热起来,不是情动,而是尴尬得无地自容。正在她不知是该进一步搂抱住陆策,还是立刻知难而退之时,陆策脚步一错,往旁边一闪,就轻轻巧巧的从青如的偎贴中抽身出来。
“够了没有?”陆策的声音淡然如初,与平时却没什么两样,但是身子失去依靠跌落在陆策床前的青如听了,不知怎的,心里大恸,加上无颜去面对陆策,索性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咽起来。
“你在陆家待的时日不短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想你心里自有分寸,也不必我多言。”陆策将目光从青如身上挪开,任由她哭了一阵后道:“时辰不早了,你回房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青如哽咽着,答不出一句话来,抬眼看看陆策,心知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只得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一路直奔出去。
洗竹就歇在陆策屋侧,睡到警醒,听见女子泣声,不知出了什么事,立刻从床上翻身爬起,连外裳都来不及披,只着中衣跑了出来,恰恰看见青如一路远去的身影,心里忐忑,不及多想,连忙进屋来看陆策,却见他恰褪去了外衣,也不回头,只叮嘱道:“你去睡你的,明儿把青如打发去别处伺候。”
洗竹不敢多问,答应一声,由听陆策接着道:“记得再问问她的意思,若是有意中人,愿嫁出府去,就替她备一份嫁妆,好歹她也算辛苦服侍了我这些年。”
洗竹此刻心里雪亮,知道青如一定是做了些触怒陆策之事,轻声问道:“她若是不愿出府嫁人?”
“那就由她住着,等她想嫁人时说一声,府里连她的卖身契也一并给还。”陆策说完,没有再多语的意思,随手一挥,将床头点的灯熄去,室内立刻黑暗寂然下去。
洗竹轻轻替他带上门,转身回房。
次日清晨,温柔起身正在梳洗,就听得门外守着的婢女在窃窃私语,因她们声音压得低,听不清字句,但明显能感觉到她们语气里带着的讶然和隐约的兴奋,不由好奇心起,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夫人起身了?怎没唤我们进来服侍?”其中一名小婢推门进来,满脸都是忐忑之色。
温柔对着镜子微微一笑道:“不过是着衣梳头,我自己收拾就成了。”
另一名婢女勉强笑了笑道:“也没出什么事,不过有个姐姐想不开,寻了短见,已经救回来了。”
温柔停住挽发的手,讶然回头道:“人没大碍吧?”
“没……已经缓过气了,养几日便好了……”
见婢女答得遮掩慌张,温柔心下起疑,略一思忖,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那年纪略小的婢女诚实答道:“是青……”
他话未说完,已被另一名年纪略长的婢女给打断了。
“夫人想到哪去了,没什么事……”那婢女说完,瞟见温柔沉吟的神色,想起她的身份,心里又觉不安,最后还是低头忐忑道:“罢了,婢女不敢瞒夫人,只是这事婢子若说了……夫人你可别动气……”
温柔听这两名婢女一说,更清楚事情必然与她有几分关系,心里便有了几分隐约模糊地猜想,当即点了点头,催她们快说。
“婢子也是听旁人说的,并不知真假……”那年长的婢女犹豫……方道:“说是昨夜里有人瞧见青如姐姐哭着从爷的屋子里跑出去,今日早起就……就投井自尽了,恰被一名起来提水的小厮撞见,这才叫嚷起来,将她救了上来……”
年幼的婢女忍不住接话道:“是爷救上来的。”
她话刚说完,又被那年长的婢女瞪了一眼,怨她多话。
温柔听完这番话,低头半响,沉默无言。她做梦也没想到事隔一日,青如竟会投井自尽!生命只有一次,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要走这样的绝路?难道就因为当不成陆策的通房丫鬟?那就太犯糊涂了!
两名婢女见她不语,不敢再说,只惶惶不安的站在一旁,深深懊悔起自己的多嘴多舌来。
不提那里温柔心里感触,只说这边陆策换掉湿衣裳,方沐浴出来,就听得洗竹在旁禀报:“爷,已让人替青如请了大夫,开了两剂安神驱寒的房子。”
“唔。”陆策点点头,别无他话。
洗竹忍不住道:“爷,你为何要亲自救青如?你明白她坐下这事损人不利己……真没想到离府一年,她会变成眼下这幅摸样,往日的机灵全不往正道上用。”
陆策微微摇头道:“你也知道她做这事是损人了,我岂能眼睁睁看着?”
洗竹闻言低头凝想片刻,随即恍然,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这时门外匆匆奔进一名小厮,见了陆策躬身禀报道:“爷,老爷他说……”
他话未说完就被陆策打断了:“我知道了,我就去见他。”
陆策不慌不忙的束好头发,随着那名小厮往书房里去,谁知方踏进门,就见陆凤林捉着把剑,劈头向他砍来,口里还怒道:“孽子!这逼迫婢女至死之事,你也做得出来?”
陆策也不分辨,闪身到一旁,躲过了这一剑。
陆凤林还待再刺,却听陆策无奈道:“爹,你真信这事?”
“早起满府里就传开了,说的绘声绘色,我能不信么?”陆凤林举剑再刺,“青如好歹服侍了你几年,你狠心下这样的毒手?”
“对啊!策儿好歹是你亲生的,你狠心下这样的毒手?”陆沉舟今日兴致颇好,吃饱喝足了出来遛弯消食,谁想听了一路闲话,走到厨房又刚巧撞见儿子教训孙儿,忍不住就出来抱了个不平。
“爹,这事您不知道,您别管。”陆凤林总算理直气壮了一回。
“不知道?”陆沉舟笑笑,“老夫还没老到不堪!耳朵好使着呢!你还是先把事问清楚明白,再下断论吧!”
“还不够明白?”陆沉舟怒指着陆策道:“都是这小子见色起意!”
“老夫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陆沉舟一把抢过陆凤林手里的剑,喝道:“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要冤枉策儿,逞逞你当爹的威风!”
“儿子不懂您这话……”陆凤林盯着那明晃晃的剑尖,拿眼角余光搜寻着向门外逃脱的最佳路线。
“你不懂?你装傻子还要带上老夫?”陆沉舟晃着剑尖道:“要跳井半夜人静时不能跳?左近无人时不能跳?偏选在早起各人都忙着用水的当儿跳,摆明了是要让人瞧见,其心可诛!”
“哪有人拿自己性命开玩笑?”陆凤林分辨道:“您怎知那青如不是哭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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