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
温柔自然不知小环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听她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尽管她不愿进宫,也许有割舍不下他们的缘故在内,但更重要的是,她本身不愿意去侍奉一个连好感都没有的陌生男人,更不愿意还因此去与一群嫔妃争宠,偏偏,她答允了陆策暂不说破,连解释都不能,只好望着小环微笑,再微笑。
“放心吧。”陆策接了小环的话,脸上带着莫测的神情瞟了她俩一眼,忽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不一样。”
呃,这话听着怎么这样怪异呀,温柔无奈一笑,小环同自己比较起来,真的太单纯,她只盼着自己能嫁得好,甚至认为进宫是一件好事,只是她大概不知道,在后宫那样勾心斗角的生活环境下,真正能过的安适快意的,大概只有皇帝一个人了。
“时辰不早了,我…我不打扰姐姐歇息了…”小环说着,瞟了一眼屋内点的大红蜡烛,面上不由自主就飘了红,轻笑道:“我先回凝碧馆去。”
“小环。”温柔追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抱歉,今晚我没有机会替你娘求情,日后,待我慢慢设法。”
“姐姐,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小环一笑,将她往陆策那边轻轻一推,转身就走了。
她原先是有些失望的,但是听见温柔今日胆敢拒绝皇帝的事后,早就将这点失望吓到九霄云外去了,毕竟她娘还好好活着,只是受了点苦,但隔上数年后还能再次相见,温柔若是出上点什么岔子,那才真是天塌般的大事。
温柔被小环一推,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刚巧立身在陆策身边,两人离得有些近,近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连忙错开脚步向旁斜走了数步。
此刻两名丫鬟迎了上来,预备伺候她沐浴更衣,温柔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又是油渍又是汗渍,早已污浊不堪,赶忙借机逃开。
沐浴完温柔准备穿衣裳时,这才黑线的发现丫鬟们替她预备的是一身绯色的轻容薄纱裳,轻容这种衣料珍贵难得,常是贡物,许多宫里的后妃或是时常受赏的官宦人家也用来裁制夏衣,穿着轻薄透气又美观,这原没有什么,但令温柔头痛的是,那些丫鬟只替她备了这轻容薄纱裳,却没有准备亵衣穿在里头来遮蔽!
“云裳,云裳——”温柔不得不喊人了,好在方才那两名丫鬟已然自通了明姓,说是夫人派来常日里伺候陆少爷的,一个名叫云裳,另一个名唤水容。
“姑娘唤我?”帘外,云裳躬身侍立。
“帮我换一套衣裳好么?就是我昨儿住在凝碧馆是换下来的那套衣裳,应该都洗净晾干了吧?”
“那套衣裳先前含碧确是拿过来了,只是这样大喜的日子,穿那颜色不太吉利吧?”云裳的语气有些惶感道:“从前老爷纳妾时,都叫给如夫人预备艳色轻容,姑娘不喜欢么?”
艳色轻容——
天哪!原来沈梦安的风流好色还是家传渊源的,真没想到沈缘一把年纪了,外表看上去有那么庄重儒雅,私下里竟还有这样的爱好,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像沈缘这样身份的人,若是家里没有两个姬妾,恐怕别人才要怀疑他不正常吧?
温柔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道:“随便啦,穿这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麻烦你们将我的亵衣拿给我可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洞房花烛
云裳偷着笑,把温柔的亵衣递了进去。温柔换好衣裳出来将还湿的头发轻轻挽了起来,没有办法,古代没有吹风机,长发洗完后不容易干,而披头散发在古人看来是很不合礼仪的一件事,只好将就一下了。
“姑娘,这样子睡觉会头疼的。”云裳体贴道:“我让人拿些干手巾来替你抹干可好?”
温柔点了点头,原本她就觉得眼下的情形很尴尬,若是要演戏,必定要与陆策同居一室,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只好能拖延一时就拖延一时。
待到长发被反复擦抹到略带湿意的干爽时,云裳才停了手,又要拿香粉替她扑面,倒骇了温柔一跳,挡住她的手道:“做什么?”
云裳笑道:“这是特制的香粉,夜里在面上扑匀后,能使肌肤香白细腻,咱家的四姑娘,可是每日都要用的,还要仔细的扑遍全身呢。”
“不…不要吧… 我贫户出身,没见过世面,用不惯这种东西…”温柔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了,刚洗完澡,好不容易弄得浑身清爽了,再扑上这香粉岂不是自个找罪受么?最重要的是天气这么热,她又不像那些心静娴雅的淑女那样,即便是炎夏都能冰肌玉骨,清凉无汗,抹上这香粉,等会再出上一身汗,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云裳依了她,将银粉盒放回妆台上,替她将长发松松挽起,又择了两朵清香的茉莉与她簪在鬓旁,那是她趁着温柔沐浴时去外头采摘来的,花朵儿还新鲜着。
“姑娘,可打算歇息了?”云裳做完这一切,轻声问了一句,结果便瞧见镜中的温柔变了脸色,最后她咬了咬唇,露出一脸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绝,点了点头。
被云裳迎到卧房门前,温柔脚步一顿,忍不住问道:“他已经在里面了?”
“应该是吧。”云裳也不太清楚,笑道:“是水容服侍陆少爷沐浴的。”
会是怎么个服侍法呢?想到她昨儿头一次在沈家沐浴,那两名丫鬟甚至要帮她洗澡的情形,她就觉得冷汗要滴下来了,陆策该不会也是那样被人服侍的吧?
呃,她干嘛总是要去想与自己无关的事?陆策怎么洗的澡,同她有关系吗?事实上他们目前的关系,只能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块相处几月之后,就要分道扬镳了。
温柔摇摇头,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伸手一推门,迈步走入了卧房,她身后的云裳轻声笑道:“姑娘,我们就守在门外,若是夜里要用水,换我们一声就得了。”
当丫鬟连夜里睡觉的权利也没有?这也太没有人权了吧?何况她们守在门外做什么?听房?黑线!温柔还来不及多想,刚要嘱咐她们不用守着。自己睡就行,便听见房门轻微的响了一下,被悄悄带上了。
算了!
温柔抬眼瞧清卧房内的情形时,就默然无言了。
窗上贴着两张大喜字,桌上燃着两只大红龙凤烛,将整个屋子都映出一片洋洋的喜气,陆策坐在桌前,刚洗过的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头巾丝毫不乱的束起,而是随意用一根玉簪挽在头顶,样子很懒散,他手里还执着一卷书,想必先前正在夜读,瞧见温柔进来,才将目光转向了她。
“咳————”气氛安静到让人心感异样,温柔清了清嗓子,极力弄出点动静,又透过已然放下的薄纱帐,轻瞟了一眼卧房里那张黄花梨木的雕花拔步床,见上面已铺好了香薰过的簇新的大红色的水纹锦被,更是觉得尴尬,迟疑了半晌,方问道:“晚上我睡哪?”
“自然是睡床啊!”陆策说话的同时,窗外一阵风过,刮得树叶沙拉拉轻响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转过脸瞥了眼窗子,将手里的书卷搁在了桌上。
呼
温柔长出一口气,不错,这人还挺有男士风度的,将床让给她睡,于是略有些歉然的笑道:“真抱歉,要让你打地……”
她话未说完,忽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原来陆策已然站起身来,将食指点在了她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随后带着一抹微笑,以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道:“这身衣裳的颜色挺衬你的。”
天雷呀!谁能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不是双子座的?又或是有双重人格?明明前一刻还是那种淡漠的样子,怎么紧接着就化身为一潭春水,眼波里全是溺死人的柔情?
“你————”温柔大退一步,惊极传疑,不应该啊!再怎么转变也不会这样突然。
“夜深了,该睡了。”陆策再次打断她的话,反手一挥,将桌上燃的红烛煽灭,紧接着道:“这一刻,我们不是等了很久了吗?”
温柔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他那深情款款的言语给激了起来,再也忍不住,想暴跳起来吼他一嗓子,问他到底是不是中了邪,谁知还没来得及将想法付诸行动,陆策的一只手就向着她腰间圈了过来,轻轻一带,拥她入怀。
有没有搞错啊!先前不是明明说好只做假夫妻的吗?还是这家伙也像沈梦安那样无耻?温柔发誓,如果他的嘴唇敢贴过来,立刻免费赠送他一锅贴,谁知陆策真的贴过来了,不过是拿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外面似乎有人,将就一下吧。”
有人?温柔身子一僵,怔得一怔才反应过来陆策原来是在演戏,那,接下来她难道真的要扮演被推倒的角色?黑线!这样一想,她被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拂过的耳朵就不由自主烫热了起来。
“躺倒床上去。”陆策再次小声嘱咐她。
好吧!窗外若是有人,那必定是皇帝老儿派来试探虚实的,到了这地步,不配合也不行了,好在外头光亮屋里幽暗,若是有人从外向内看,基本是瞧不见什么的。温柔感觉到陆策的手松开她后,乖乖的掀开被子自个躺倒床上去了,当然,没有脱衣裳。
“哇——”
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呼。
“怎么了?”陆策那关切的声音传来。
温柔不知道他是演戏太认真投入,还是真的关心自己,偏偏喊都已经喊,再掩口已迟,只得郁闷道:“床上。。。有东西。。。”咯的她很痛呢,用手一摸,摸到一个圆溜溜的,外表光滑的坚硬东西,稍一回想,立刻恍然大悟道:“是栗子啊!”
真笨!早该想到古代洞房时经常有这种习俗的嘛,于是她拿手往床上一探,相继摸到了不少别的东西,“花生、龙眼、红枣…”
“我不知道他们放了这个。”陆策帮着她摸黑将这些东西扫开,随后跟着躺倒了床上。
两人的身体虽然没有贴在一起,可是挨得很近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热气。温柔鼻端嗅见锦被上浓烈熏香的气味,还有陆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薄荷香味,又觉得脸孔有些发烫了。虽然,她是见过世面的现代女子,可是这样近距离的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多少有些羞怯和不习惯。
一片静寂中,温柔仰面躺着,慢慢的深呼吸,试图让自己跳的稍有些快的心平缓下来,不过躺着躺着,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得不转过脸去,贴着陆策的耳朵轻声问道:“我们…这样安静没有…关系吧?”
“嗤”陆策被她问得竟忍不住低笑了出来,转过脸去悄声道:“那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我…”温柔的脸孔更加燥热了,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啊!她侧着头想了又想,最后硬着头皮道:“要不…我们把床摇两下…”
半晌,陆策都没有回应她,让她觉得十分尴尬。的确,这个提议太不纯洁了一点,他听到之后肯定会无言的。但是,为什么她觉得被子在轻微的抖动呢?而且感觉越来越明显,最后忍不住探手往陆策的肩上一碰,才发现是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你————”温柔疑惑了,微一沉吟,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在憋笑,顿时臊的更无地自容了,真想此刻墙上立刻开一条大缝,好让她躲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
“拜托你…”过了一会,陆策终于出了声,可是话语中仍带着那掩也掩不住的笑意,他断断续续低语道:“沈府里的床,没有那么不结实啦…不过你若是想摇两下,我也不反对…”
地洞啊!强缝啊!我深情的召唤你们,你们在哪里——
温柔窘的一头就缩进了锦被里,原本打死都不想再钻出来的,可是天气实在太热,被子里更是闷人,加上那熏香的气味极其浓烈了,呛得她不得不出来透口气,否则没窘死,也被憋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虚度良宵
摇床这种丢脸的即兴想法,温柔自然是没勇气去付诸行动的,最后只得以装傻沉默敷衍过去,不过好在他们方才的低声细语多少闹出了点动静,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时,还当是两人在调笑呢!窗外偷听壁脚的人似乎满意了,在一阵风吹树叶的响动过去后,陆策的声音恢复了清明,低声告诉她道:“那人似乎走了。”
“嗯。”温柔松了一口气。
心略微放松了一些,可是躺着,还是睡不着,想想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偏偏记不起来,待到略一翻身,侧睡过去时,她才一掀被子,猛然坐起——
“你怎么还躺在床上?”终于想起来了,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在床上多了一个陆策!
“那我应该在哪?”陆策的声音里带了点软软的倦意,似乎想要睡了。
“你…你不是说过让我睡床的吗?”温柔可没忘记。
“对啊。”陆策懒洋洋道:“你睡床,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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