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不承欢(女强男强)
瑟瑟之前的内功心法练到了第四重,上次在海上和西门楼大战,损失了些许内力,如今的功力只有三成多。这次回到东海,是要好好的习练内功了。
其实露宿山野这种事,对于闯荡江湖的人来说,并不算稀奇。只是对于瑟瑟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家闺秀,就有些不舒服了。何况,她还受了点轻伤。
不过,此时,她躺在这棵技繁叶茂的大树上,身上盖着风蔷儿给她的披风,倒还算是舒服的,林子里比之方才在山崖上,冷风小了些,身上也不怎么冷了。
瑟瑟缓缓闭上双眸,暗运真气调息内息。约模过了一个时辰,她才再次睁开眼睛。透过枝枝丫丫的村干,看到头顶上的夜空碧蓝如洗,上面缀满了碎金子般的星辰,闪烁着无比瑰丽的光芒。
这么美丽的夜空,她顿时满心欢喜,第一反应便是要唤明春水来看。但随即意识到,他再不会在她身边了,一时间,望着天幕上的星星,心中凄凉极了。
从此后,这一生,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从此后,这十丈软红里的情情爱爱,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所谓的前尘旧事,就当作烟花春梦一场好了。
瑟瑟仰望着星空,闻着林子里幽淡的野花的香气,坠入了梦乡。
*
明春水是突然醒来的,他并没有做恶梦,不知为何,便突然从酣眠中惊醒。醒来后,这才发现怀里抱着的,是锦枕。
他心中蓦然一沉,不好的预感袭来,睡意顿时全消,一纵身便从床榻上跃了下来。屋内屋外寻了一遍,寻不到瑟瑟青衣翩然的身影。
“来人!”他厉声喝道,黑眸中一片凛冽。
几个侍女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垂首跪了一地,连头都不敢抬。
“谁看到夫人了?”明春水冷冷问道。
他犀利的眸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吓得几个侍女连连摇头,浑身战栗。
云轻狂恰在此时推门而入,瞧见屋内境况,沉声禀告道:“楼主,属下有夫人的消息。夫人方才已经出了山谷,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
明春水黑眸中墨霭重重,闻言眸色一亮,大步向外走去,竟然连外衫也不及穿。
一个侍女慌忙取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却只能遥见明春水疾步而去的身影。云轻狂低叹一声,接过披风,追了过去。
风蔷儿给瑟瑟的那颗珠子,是涂着持殊香气的,一只小白鼠从风蔷儿袖中爬出来,在空气中辨认着那香气,沿着山道向前爬去。
风蔷儿和一众侍卫举着松油火把,尾随着小白鼠一路奔去。他们追到一处山坡上,看到一只被杀死的大虎,趴在那里。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明春水和云轻狂恰在此时赶到。
明春水的眸光犀利地从地上扫过,冷声问道:“人呢?”
小白鼠不再向前爬,钻到大虎的爪子处,啾啾地叫。
明春水伸袖一拂,虎爪被掀开,爪子下,压着一颗泛着柔光的珠子。早有春水楼的人上前将珠子捡了回来,递到明春水的手中,明春水捏着珠子,眸光忽然一凝。
珠子上沾染着血丝,他蹲下身,看到虎爪上,也是淋漓的鲜血。虎身上流出来的血还不曾流到这里,可想而知,这是和虎搏斗的那人身上的血。
瑟瑟!
珠子寻到,却断了人的消息。
明春水伸掌一拍,腰来粗的大树咔嚓连腰折断,碎屑纷飞。他的心底,也乍开一种心被揉碎的痛楚,一点一点,那痛楚蔓延到全身,四肢五脏,无一处不痛。
他环视四周,看到四周的地形,都是极其陡峭的,受了伤,她绝不会在深夜再次向山下而去。看到不远处那处林子,他冷声吩咐道:“到林子里去看看。”
众人分散开,到林中搜寻。
偌大的林子被火把照的一片亮堂,明春水的眸光好似被定住一般,凝注在一棵树上。
江瑟瑟蜷在树上正在酣眠,身上盖着的是风蔷儿送给她的那件貂皮披风。四周的动静将她惊醒,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沉沉的黑暗。忽然忆起自己这是在幽暗的林中,她动了动身子,从树桠上坐起身来。
黑暗中,方才的声音似乎又消失了,林中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瑟瑟觉得有些奇怪,仰首向空中看了看,空中是一片浓墨般的黑,睡之前那美丽的星星和月儿已经不见。
这么快便阴天了吗?
她轻轻蹙眉,若是山间下雨便糟糕了,她从树上跃下来,决定继续下山。
林中,被火把照的通明,众人屏息看着瑟瑟,却见她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风蔷儿心中一沉,八九月份正是林中黄茅障最盛之时,她竟然忘记给她一颗解瘴毒的药丸。看样子,瘴毒侵休,已经致使她暂时目盲了。
瑟瑟摸索着走了两步,顿觉诧异,怎地,眼前竟是这般的黑啊。这样子摸索着下山,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的脚步忽然一顿,只觉得玉手摸上了一棵树的树0干。
不对,树干怎么可能是温热的,还伴有咚咚的心跳声。
这是人,一股青竹的淡香扑鼻,瑟瑟一呆,连连后退,可是手,却已经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掌牢牢握住了。
如梦令 033章
明春水在林子里卓然而立,白衫当风,猎猎飞舞,看上去风姿闲雅云淡风轻,只是白衫下的身子却绷得像一根弦,面具下的黑眸墨霭重重。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瑟瑟,看着她从村上跃身而下,看着她纤长的黛眉轻蹙,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迈步。
他一言不发,就那样淡淡望着她,眼神如冰封镜湖,不兴一丝波澜,薄唇紧紧抿成了“一”字。
直到瑟瑟一步一步,茫然地走到他面前,直到她的手,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胸膛,他才猛然伸手,一把握住了瑟瑟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怀里。
瑟瑟整个人僵硬地伏在他的胸前,当鼻间那淡淡的青竹味袭来,瑟瑟便知晓眼前之人是谁。她的心骤然一缩,怎就被他追上了呢。可是,他看到了她,为何她却一点也看不见他呢?
这沉沉的泼墨般的黑,如此沉重,如此浓郁,压得她几乎窒息。
难道说,她目盲了?怎么可能?她仰首,眨了眨眼,在黑暗里搜寻着他的脸。可是,却一无所获。
明春水望着瑟瑟那双黑眸,曾经清澈如水顾盼神飞的黑眸,此时虽依然美丽清澈,只是,却沉静如同两面镜子,只是反射着火把的光辉,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虽然方才他已经怀疑她目盲了,如今亲自确定,他如遭雷击,心头剧震。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纤长的眼睫上划过,指尖竟是不可遏止地颤抖。
她看不到他了!
像是火折子点燃了炸药,所有的冷静和沉稳全然崩溃,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她,那么紧,似乎是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云轻狂将一支松油火把插在地上,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从林子里退了出来。一瞬间,林子里只余瑟瑟和明春水两人紧紧相拥。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明春水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不稳的气息的颤抖。
那颤抖好像是哽咽,瑟瑟彻底被惊呆。这一瞬,她感觉到了他的真心。可是,想起那个被他抱回来的女子,他对她,也该是真心的吧。他的真心,何其多!?
“明楼主,你来,是要送我离去吗?”瑟瑟挣不开他的怀抱,便淡淡说道,请丽的容颜在火光掩映下,透着一丝冷冷的疏远,“你看我,似乎是目盲了,楼主不来,我自己还真的走不出这绵云山呢!”
听着她疏远的称呼,冷淡的话语,他一点一点放开他的怀抱,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唇角那抹冷淡的笑意,他的心好似被揉碎了一般疼痛。
当日走的太急,没顾上给她留话,害她在黑山等他,又多日不归,她这些日子一定对他失望透顶。如今又带回来一个女子,她怎能不怨。
他低低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可是眼底深处,却明明有着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情意,剪不断理还乱。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又恨又恼,又爱又怜,为情所困的神色。
“你是我明春水的妻,今生今世都只能留在我身边,我不会放你走的!”明春水一字一句,霸道地宣布,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是你的妻吗?”瑟瑟冷冷笑道:“我记得,我们还没有拜黑山神呢,貌似在你们昆仑奴中,这就等同于我们汉人的拜堂礼节,既然没有拜堂,你我依旧不算夫妇。”
明春水心中一痛,他柔声说道:“瑟,对不起,我让你委屈了。明日我们就去拜黑山!”
瑟瑟倏地一把退开,冷声道:“拜黑山,和谁呢?和我吗?那对不住了,我已经决定不再嫁你了。我看,你还是和你的心上人去吧。”
难道他以为她还愿意嫁给他么?她冷然抬眸,就算是看不到他,也依旧不输了气势。
她的冷漠和疏淡,她的洒脱和傲岸,令明春水心中顿时抓狂。他感觉到她就像是一缕风,随时都会飘远,让他,无论怎么抓也抓不住。他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得到她的心,不然,她何以会如此潇洒地弃他而去。
他黑眸骤缩,痛声道:“瑟,你觉得我明春水是那样一个人吗?你觉得我们这些日子的恩爱都是假的吗?”
瑟瑟静静伫立在那里,听着他的质问,思及他的柔情他的宠溺,心中一颤。只是,她脸色依旧清冷,没有说话。就算是真的,她能留下来吗?他们之间,还隔着他受重伤的意中人。
“江瑟瑟,你的目盲了,难道心也瞎了吗?”看到她良久不答话,他冷声说道,“还是,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情都是假的?”
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却在这里质疑她的感情?如果是假的,她会将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他?他以为她是那般随便的女子么?
瑟瑟感觉到自己被轻贱了,她就好似刺猬一般,迅速抖开了身上的尖刺,撇唇冷笑道:“我早就嫁过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睡了两夜,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没什么大不了。你还真以为我爱你至深吗?”
她的话令他黑眸危险地眯起,为了离开他,她连这样自贬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是吗,那你是说你和潜王也曾经那样蚀骨地缠绵,是吗?”明春水咬牙恶狠狠地说道。
“不错!”瑟瑟冷声道,“明春水,既然知道了,你该放我离开了吧!”
“如若我说不呢?我偏要留下你,永不放你走!”明春水的声音从黑暗中徐徐传来,带着永不放弃的笃定。
眼前一片幽黑,瑟瑟看不到明春水,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很显然,他是生气了。自从相识以来,她还从不曾见识到明春水生气。虽然说,她知晓,身为春水楼的楼主,必定也是身经百战,心狠手辣的。可是,他在她面前,永远是那样慵懒的,洒脱的,戏谑的,好似云朵一般纯净明朗的。
然,今夜,他终于生气了吗?
他的气息透过夜风向她身上一点一点侵来,凌厉、霸气、愤怒。
瑟瑟惨然一笑,伸手,摸到腰间的刀柄,一点,一点,轻轻地抽了出来。
明春水看到她的动作,眸光一寒,冷声道:“江瑟瑟,你要做什么?”
新月弯刀在火光映照下,闪耀着冷冷的寒芒,那冷冷的寒芒将瑟瑟的清眸映亮。
瑟瑟眯眼呵呵笑着冷声说道:“明楼主,今夜我是一定要走的,请你放了我,不然,我们只能兵戎相对了。”
“哈哈哈!”黑暗里,传来明春水的笑声,狂傲中透着深深的痛楚和浓浓的自嘲。
“好!好!江瑟瑟,既然你这么想走,那你好自为之。”他似乎是又气又恨,冷笑了几声,便听得他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走了吗?
良久,瑟瑟依旧怔怔站在那里,听着周围的动静。
静,夜好静!没有一丝声音。
瑟瑟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是,心头犯上来的除了苦涩却还是苦涩。
他走了!走吧!
把所有的温暖、所有的羁绊、所有的柔情都统统带走,把坚硬、孤单、寂寞和傲岸统统都还给我。
默立片刻,瑟瑟抓紧弯刀,向前探着,缓缓挪动着脚步。
一步,两步,目盲的人要在山里行走,是何等艰难。四周的黑暗令她心中极是焦躁,这眼睛怎地就这样无缘无故盲了呢?他着实是狠心啊,竟然都没有将云轻狂来为她治眼。是了,云轻狂应当是还留在春水楼为他的意中人治伤吧!怎么可能顾得上她。
她淡淡笑了笑,继续挥舞着弯刀前行。一不小心,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倾倒。瑟瑟提起内力,身子向后一飘,总算是没有扑倒在地。只是,后背却毫无预兆地撞到了树干,一阵疼痛袭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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