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魔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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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叹气摇头:「老弟你有所不知了,目下形势,可说今非昔比,当朝天子虽是我的三伯父,只是……唉,不提也罢!」
辛钘更加不明,正要发问,忽听得身旁的筠儿道:「李公子不肯奉职,莫非是为了韦皇后的事?」
李隆基听得眉头一扬,心想这个丫头见事倒也透彻,叹道:「这几年我身在潞州,担当别驾一职,但我这个剌史佐官,只是一个闲官,可说并无实职,闲时便约些同僚吃酒打牙儿,对宫中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
辛钘听见瞪大眼睛:「你好歹也是个小王爷,竟……竟去当这种差事?」
李隆基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我当时年纪尚轻,就是给我高官重职,我自己也担当不来。那时我在同僚口中得知,自从阿母子崩驾,宫中已变得不成样子了!」
辛钘问道:「阿母子?这人是谁吶?」
李隆基微笑道:「阿母子就是武后,宫里的人直来都是这样称呼她。」
辛钘「啊」了一声,顿即恍然,李隆基续道:「我三伯父虽然天性懦弱,登极之后,就更加不堪,便如着了魔似的,变得是非不分,亲疏不辨,黑白不明,忠奸不清,凡事不论大小,全由他老婆女儿摆布!现在国家一切大权,都落在韦后手中,宰相以下的重臣,无一不是她的亲信。莫说是我本人,便是我父亲和姑母太平公主,同样被她排斥在外!我不妨与你们说,在目前这种环境下,只要有丁点儿言行不慎,咱们李唐宗室随时都有灭门之祸!」
辛钘听完他的说话,心中不由一凛,忽地想起宫中那个妖孽来,低头想道:「莫非这一切都是那个恶魔所为?就算皇帝再窝囊,决不会变得如此快,除非鬼摸脑壳,或是脑袋给驴子踢了一脚,方会这样。但妖怪肆虐宫闱的事,我要不要和他说好呢?」
李隆基见他低头沉思,正想得邓邓呆呆,问道:「老弟想着什么?」
辛钘猛然醒转,抬头道:「老哥,你既能全不避讳,倾心吐胆的把这事说与我知,无疑是当我是至亲兄弟,辛钘不能不把这事说你知。」
李隆基茫然不解,怔怔的望住他,说道:「你我义同骨肉,辛老弟但说无妨,到底是什么事?」
辛钘道:「我认为皇宫里有妖怪出没。」
李隆基和筠儿齐觉一惊,一时难以置信,李隆基道:「你……你是说笑吧?鬼神之说,岂能当真!」
辛钘道:「我没有骗你,你知我自小学道,兴妖作孽,焉能逃出我的法眼,况且紫琼也是此道的大行家,前时也有和我说起此事。皇宫之内确有妖气袅绕,以卫社稷,必须早早断除,方可屏绝后患。」
二人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由有几分相信,李隆基问道:「听老弟你这样说,该如何应付才是?」
辛钘道:「紫琼曾说这妖孽厉害得紧,要把他找出来并非容易的事,我和紫琼早已筹商对策,打算找机会潜入宫中。这样做虽然有点危险,更不知能否找得到这妖物,但为了匡时济世,光复社稷,就是再艰难也得一试。」
筠儿吃了一惊:「辛少爷……你……你要进宫和那妖怪周旋,能……能斗得过吗?」
辛钘摇头道:「我也不知能否拾掇他,只得尽力而为。我这段日子埋首练功,便是为了这个原因。」
李隆基对妖魔一事仍是半信半疑,虽然这样,但见辛钘如此浩然正气,心中好生感动钦佩,当下道:「老弟不怕涉危履险,视险如夷,实在教人敬佩!但要潜形入宫,确实不容易,恐怕老弟难以做到!虽然我在宫中没有供职,但朋友知交倒也不少,待我与他们打点打点,为老弟寻个职司,你道如何?」
辛钘笑道:「老哥的好意,兄弟先在此谢过!但这个妖物深藏宫中兴风作浪,且能拨乱朝纲,必是隐藏在皇帝身边,方能操控朝政,一般职位,恐怕难以接近皇上。」
李隆基点头一笑,说道:「瞧来也有道理,要接近皇上,除了他身边的太监,相信也没有多少人!」
辛钘连忙道:「你不要说笑,要我做太监,倒不如要了老子的命。」
筠儿听见,不禁掩着嘴巴「噗哧」一笑。
辛钘笑道:「其实我和紫琼已想到一个方法。」
当下便将他如何认识崔湜和上官婉儿,打算倚仗他们的势力混进入宫,一一全与他说了,关于窥视上官婉儿淫行一事,辛钘自然隐去不说。
李隆基听毕,摇头叹道:「我认为不妥,你可知道二人是什么东西?」
辛钘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上官婉儿是皇帝老子的小老婆,崔湜却是她的姘头,但这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李隆基道:「话可不是这样说,崔湜这个小子早就臭名远播,宫内宫外,无人不知,还有这个上官婉儿,直是个没槽道的行货子,姘头一个接一个!此女和韦后同是一窝儿,树立私党,广纳贿赂,无所不作,你沾带到她身上,没的污了自己名头,该得三思才行。」
辛钘笑道:「我正怀疑那个妖物附在这些人身上作怪,只要能混在他们中间,就更容易寻得那妖物所在,要灭魔除妖,就不能顾忌太多。」
李隆基沉思一会,也觉有点道理,说道:「老弟此举如入鲍肆,韦后身边尽是些小人之辈,万事须得小心。」
辛钘道:「这些人我辛钘倒不放在眼里,谅他们也不能对我怎样,只是隐在一旁的妖孽实非易与,我是否能敌得过他,确实没多大把握。」
筠儿满脸忧色,说道:「既然这样危险,你……你不如另想他法,不要冒这个凶险,好吗?」
辛钘见她一脸焦心毁颜,心下感激,当即笑道:「我会尽量小心行事,筠儿妳不用太过担忧。」
筠儿说道:「你要去对付妖魔鬼怪,又怎叫人不担心!」
李隆基道:「筠儿就说得对了,邪魔妖怪可不同一般人,要对付他们,并非单凭武功便能成事,若然危险,依我看还是算了。」
辛钘虽然明白二人是对自己好,但玄女娘娘既然派遣彤霞来此相助,无疑是下了旨意,但这事又岂能和他们说,现听见李隆基的说话,也只好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想李唐江山落在他人手上?」
李隆基忙道:「当然不想。」
辛钘道:「既然不想,就先要把宫中的妖物铲除,方可有望。」
李隆基登是无语,一时竟难以反驳。辛钘笑道:「不要再说此事了,总之我一切小心就是。」
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来到长安县的光化门,进入光化门,便是永安渠,此渠流经修德和辅兴两坊,西面却是店铺林立的安定坊,古朴盎然的千福寺,直挺挺的兀立在三人眼前。
第三回扶善惩恶
是时朝阳初升,京城内的店肆仍没营业。三人走过安定坊,离远便见千福寺外摆着数十个地摊,摆卖着形形色色的小物儿。
千福寺原为章怀太子李贤的邸宅,咸亨四年寄舍为寺院。李贤是武则天第二子,因宫中时有流传一则闲话,说他并非武后所生,却是武后亲姊韩国夫人之子,使李贤心疑恐惧。调露二年,明崇俨被强盗杀害,武后疑是李贤所为,果在东宫马房搜到数百具铠甲,终被流放至巴州。
武则天仍怕他轻举妄动,派丘神绩到巴州监视,丘神绩竟误会了武后的意思,逼使李贤自杀,武后得知此事,立贬丘神绩为迭州刺史,并追赠皇太子地位,谥章怀太子。
李贤当太子时,有感母亲为了权力,把母子亲情弄得荡然无存,便作有黄台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此诗以藤蔓比喻母亲,四瓜代表母亲四个儿子,盼望能让母亲醒悟。然而这首千古绝唱,仍是改变不了章怀太子的命运。
辛钘素来喜好热闹,看见有东西摆卖,当下兴匆匆的走将过去,张眼一望,也不由为之呆住,看见摆卖的东西全是些半零不落、又破又旧的物事!如一些百衲布衣、破孔鞋子、缺口花瓶、破锅敝笱等,全都是些破铜烂铁,残旧无用的东西。
再看那些摊贩,无一不是风烛残年的长者,有男的,有女的,更有些肢体残障、衣衫褴褛的中年汉。这些破旧斑残的东西,京中的富贵人家自然不会问津,便是一般人家,也难把这些东西放在眼内。
辛钘看着这等情景,不禁长叹一声,便连身旁的李隆基,亦瞧得嗟叹摇头,欷殻Р灰选P凌椗芄牡胤娇伤挡簧伲羁嗳思乙布嗔耍疵幌氲皆谡饷依龇被木┏抢铮灿姓獾冉倘送锾镜氖虑椋?br /> 筠儿同样看得心头发酸,低声说道:「每日破晓时分,他们都会候在城门外,待得宵禁一过,城门打开,趁着街鼓未响,店铺还没开门营业,便集中在这里摆卖,因他们没有本钱,所有货品,都是从垃圾堆捡回来的,运气好的,或许捡得有点价值的东西,倘若运气不好,当日便要忍饥受饿了!」
李隆基叹道:「这些人每日都在这里摆卖?」
筠儿道:「人每天都要吃饭,你可以饿一日,却饿不了两天,在我还没进杨府前,同样遭受过这些日子。公子你是贵胄之家,或许不明白其中苦处!」
辛钘说道:「但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会有人买吗?」
筠儿喟然道:「买的人当然不多,但有些清贫人家贪图物品便宜,间歇也会来帮寸。其实只要有人会买,能够换得一两个文钱,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三人来到一个小摊子前,但见地上铺着一张青荅布,上面放满大大小小的石子,再看那摆卖之人,却是一名年约六十的老者,鹄面鸠形、面容憔悴,一看便知是个饱尝风霜的人。
辛钘大感奇怪,蹲下身子,拈起一枚鸡卵大小的石子,掂量一下,拿在手上仔细打量,只见石子表层异常光泽滑润,石上还有几道红绿色斑纹,颇为特别,便向那老者问道:「老丈,请问这石子是什么名堂?」
那老者摇头道:「不知道,都是在山上捡到,公子若喜欢,一文钱三枚。」
辛钘再找起其他石子看看,都是大同小异,瞧来这些石块并非什么珍宝之物,只是外表特别,这老者才检回来摆卖,遂问道:「这都是检来的!但要找到这样漂亮的石子也不容易呀,必定跑了很多山头才找到吧?」
老者叹道:「食不餬口,力未赡农!人老了,身骨子又不争气,只好干些没本钱的买卖,到处捡些东西来摆卖,盼能买得一分半钱,免得饿死街头,说来真是惭愧!」
李隆基在旁问道:「老丈现在没有子女照顾吗?」
老者摇头道:「原本是有个儿子,本是淳于处平麾下一名小兵,不幸在沂州一役,给突厥军杀了,我婆子痛失亲儿,一病不起,也随他去了,便只留下我这个老骨头。」
辛钘问道:「你儿子为国捐躯,难道没有丝毫犒赏慰劳?」
老者又摇头长叹,说道:「这小小的犒赏,又能济什么事!当年老夫追随薛将军远征高丽,大破高丽军,连陷南苏、木底、苍严三城。在这战役中,老夫送了一条大腿,才是派发二两白银,遂将老夫送回老乡,这么一星儿银两,便用来做小买卖亦不足够,要不然,也不会落魄到这步田地!」
李隆基道:「原来老丈是薛仁贵薛将军的部下,失敬,失敬!」
老者挥手道:「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实不消多提。」
辛钘叹道:「老丈当年投袂荷戈,保境息民,没想会落得如此下场,老丈行动不便,仍要四处捡拾石头为生,也难为你了。」
当下伸手往腰袋一摸,身上便只有二两白银,而这些银子,却是前时冒名杨峭天,从杨家取来的,本想用来买礼物给紫琼,但此情此景,他也不再想了,把银子全掏了出来,递与那老者道:「请老丈收下这些银子,虽然不多,省吃俭用倒可维持一段日子。」
只见那老者不住挥手摇头,说道:「这样不可以的,老夫虽然是穷,但还有点儿骨气,请公子收回银两。」
辛钘拈起刚才那枚石子,说道:「你说这些石子一文钱三枚,这只是老丈你不识货,我认为这枚石子,足可值得六七两白银,我就买下这个,瞧来已算是便宜我了。」
老者何尝不知道这石子的价值,这类彩石子随山可见,说句不好听,实在是一文不值,忙道:「这个……这个怎值二两银子,公子爷说笑了!」
辛钘笑道:「只要我认为值得就是,老丈不用和我讨价了。」
老者无奈,只好收下:「老夫就多谢三位了。」
辛钘把那枚石子收入怀中,正当他徐缓站起身子,忽闻得么喝四起,接着「啪啦啪啦」几声巨响,像是器物掉在地上的破碎声。辛钘循声望去,却见几名身穿青衣的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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