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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眼光炯炯有神,冷冷地看着谭武说道:“太后深知,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定要前来生事,本使亲自镇守于此,倒要看看有谁能将这囚犯劫将出去!”
这位萧副指使说话间的自信心极为强大,谭武捂着嘴唇,咳了两声,迸出几丝血来,他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眉眼间却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微眯着眼看向小院后侧。
高树之上地范闲此时也没有再注意前院的厮杀,而是将目光投向小院后侧的那个小推车上,此时小推车已经紧紧地靠着小院后的石墙,这道墙看寻常,却是结实无比。
一声极轻微地嘶嘶声响起,萧副指挥使微微皱眉,一掌劈退抢攻上前的谭武,回头望向楼宇的后方。
……
……
范闲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式,随时准备下树,看着那个小推车,他轻轻地张开了嘴唇,吐出了一个无声的单字儿:“炸。”
一声惊天的巨响,便在这一瞬间炸响开来!那辆小推车竟是不知如何爆炸了!像一记雷般直接将小院后的石墙轰出了一个大洞。
石屑如箭矢般劲飞,顿时将埋伏在后墙下地三十位锦衣卫炸成了浑身血点的死人!
这是监察院方面对上杉虎付出的最大诚意,一车三处秘制的炸药,此时终于发挥了作用!这当然是范闲安排的事情,只是没有料到三处的诚意竟然这样足,他不禁有些后怕,别怕楼里的肖恩给炸死了。
石屑初落地,籁籁啪啪的响声中,就有一辆浑身乌黑的马车悍不畏死地驶到了后墙的缺口处,几个人顶着不时落下的石砾与满街的灰尘冲进了小院,过不多时,这些人便背着一位行动不便的人从缺口里跑了出来,上了马车便向远方的巷口冲去,远远可以看见那位被背在背上的人物,头发花白,潦乱不堪,正是肖恩。
但很奇怪的是,范闲微微眯眼,却没有下树跟踪而去。
后墙处那辆悍勇的马车疾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嗒嗒嗒嗒的马蹄声,车轮压辗石道的声音,还回荡在巨响之后巨静的上京城中。
萧副指挥使被谭武悍不畏死的战法拖住,根本无法顾及到后墙处的惊变。今日上杉虎一脉强攻院门,却在后墙处暗渡陈仓,整个小院的防守力量都被吸引到了前院,虽然后墙处萧副指挥使依然很小心地埋伏了三十名锦衣卫刀手。
但谁也没有料到,那声巨响之后,意料之中的厮杀声并没有如愿响起!
想到那声巨响,萧副指挥使也不免一阵心悸,那种响声哪里应该是人间应有?难道是天神降怒?想到这节,他的手下也渐渐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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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机会,谭武一声厉喝,直拳抢攻向前,整个人的身体却强行退后,在付出几位下属生命代价之后,残留的八九名黑衣人已经杀出了院门,准备消失在夜色之中。
……
……
嗒嗒嗒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的那辆马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又疾速地驶了回来!
谭武一惊,领着一干黑衣人奔了回来,在小院南向的三岔路口与那辆马车会合到了一处,厉声喝道:“为什么没有走?”
马车上满是破碎的痕迹,明显不是石头击打出来,而是被某些远程兵器所伤。坐在驭手位上的军中好手面露绝望之色,嘶声说道:“将军!咱们中伏了!”
说完这句话,此人才松开按在胸上那记凄裂的伤口的左手,脑袋一歪,倒在了位置上,再也无法起来。
前方拉车的骏马很幸运地没有受伤,但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死去,有些不安地踢了踢后蹄。间奏轻缓的嗒嗒声又响了起来,似乎是想与这几声落寞的马蹄声相呼应,小院四周那些密织如网的小巷里都开始响起了嗒嗒声,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密。
如漆般的夜色,天上的星星受惊般地探出了头,撒下些许清晖,让众人看清了这些马蹄声从何而来。
四面八方的巷中沉默地涌来无数的锦衣卫,里面还夹着上京府的将兵,马蹄声起,那些肃杀的埋伏者,将那辆孤怜怜的马车与车旁的九名黑衣人围在了当中,长枪所指,无一处缝隙可逃。
“就擒吧。”锦衣卫的队伍分开,那位范闲认为像个富家翁一般的北齐大人物,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沈重大人微笑说道:“上杉将军给了本官这个机会,实在是多谢多谢。”
劫囚不成,沈重终于找到了扳倒上杉虎的机会,当此局势由不得他不欢愉。
谭武脸上没有绝望的神色,也没有惊愕,只是无比愤怒和郁怨,在今夜劫囚的计划中,本就已经想到失败后的情况,自己身为上杉大将当年的亲兵,根本没有惜命的想法。只是……谭武依然很愤怒,因为计划中明明知道沈重可能有埋伏,自己这一方早就做好了应对!
就像马车逃遁的方向的那片民宅,应该此时已经起火,可是依然一片安静。
就像这些埋伏着锦衣卫的小巷,应该也会出现动乱,可是今天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
……
范闲与树枝混在一处,平静地注视着远处场中的局势,他看着那个像受伤后的老鹰一般愤怒的谭武,没有丝毫表情。不错,在计划当中,由上杉虎方面主攻,掩护撤退的任务应该是由信阳方面与监察院潜伏在上京的密谍行事。但是,长公主没有动,言冰云没有动,范闲也没有动。
与上杉虎手下这些北方军人比较起来,庆国人在对外方面无疑拥有相当一致的阴险与默契。
第四卷北海雾第八十一章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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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五年秋,少年皇帝在密信里答应远在北方冰天雪地里的上杉虎:“朕会将肖恩换回国来。”所以一代名将上杉虎舍了经营十数年的北方要塞,只带着亲兵营与谭武回了上京,因为他相信,天子无戏言。
结果肖恩换回国了,皇帝却不肯放他出来,因为皇帝想知道肖恩的那个秘密。
同时太后却想要肖恩死,因为苦荷不想肖恩的那个秘密被任何一个人知道。
因为锦衣卫盯得太紧的缘故,上杉虎在京中并没有强大的助力,但仅仅凭倚他在军中的声望,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帝,都必须给他几分薄面,而不敢逼之太甚。这种局面,想来是北齐皇宫十分不想看见的,所以能够寻找到一个削弱上杉虎实力或者声望的机会,他们必须要掌握住。
比如今天。
沈重望着马车旁的谭武,知道经此一事,就算不能给上杉虎定罪,但只要抓住了上杉虎这位当年的亲卫,相信上杉虎在军中的声望也会遭受到致命的打击,与南庆勾结,这种罪名是任何一位军人都难以承受的。
便在此时,谭武却偏了偏头,张开双唇骂了一句:“***南庆人。”
沈重微微一笑说道:“先前那声巨响,本官倒是清楚的狠,除了南庆监察院三处能整出这些花梢玩意儿,还能有谁?南庆人帮助谭将军劫囚,这事儿可是定了的。”
没料到谭武竟是理也不理他,只是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九名属下,大帅的亲卫营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地。今夜已经死了不少,如果不是南庆人背信弃义,自己一定能够带领众人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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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望向沈重,忽然长身一礼道:“请沈重大人传句话。”
“什么话?”沈重并不相逼。因为他还存着万一的念头可以抓个活的。
“杀我者……范闲也!”
谭武身为大帅心腹,自然知道这个计划的几个当事方,范闲身为南朝监察院提司,又恰在上京,他在其中扮演地角色自然明显。范闲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嘶声喊出,充满了不忿与怨毒,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场中数百人的耳中!
高树之上的范闲满脸平静,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心里却清楚上杉虎事后一定会明白自己在此事里扮演的不光彩角色。更何况谭武临死前还狂吼了这么一声。
话音落处,谭武一翻手腕,刀光如雪由下而上削去。生生将自己的脸颊削掉!刀光再转,自颈上抹过,头颅落地!
紧接着刷刷九声响,竟似同一时间响起,九个头颅被血水冲着离开黑衣人的身体。滚落在了地面上,与谭武的怒目圆睁、血肉模糊、凄惨无比的无面头颅滚到了一处。
很奇怪的,沈重并没有阻止他们自杀地举动。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半晌后,才轻声说道:“这些都是国之勇士,可惜丧于南庆人的阴谋,诸位,好生厚葬。”
谭武毁面自杀之时,高树之上的范闲心脏微微颤了一下,凭借超群地耳力听见沈重的发话,这才知道沈重果然不简单。
……
……
所有劫囚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有那辆孤伶伶的马车还停留在锦衣卫众的包围之中,大家都知道,锦衣卫地祖宗肖恩,那位早已不复当年之勇的老人,此时正在马车里。
毫无预兆的,马车不知上面附着什么,竟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火势极烈,片刻间便笼住了整个车厢,前方地马儿受惊,衔着枚的嘴却无法发出嘶嘶的声音,便要带着马车往前直冲!刀光闪过,两匹骏马四肢一弹,砰砰两声摔倒在地上,马头处鲜血横流。
沈重冷漠地看着熊熊燃烧的车厢,不知道在想什么。萧副指挥使看了大人一眼,有些焦急说道:“大人,快救火,陛下要肖恩活着。”
沈重微微一笑,挥挥手,止住了下属救火的举动,示意萧副指挥使到了身前,轻声说道:“可是太后要肖恩死去。”萧副指挥使面色一凛,知道自己先前的说法有些冲动,他接着发现沈重的眼角眉梢浮现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听着大人轻声自言自语道:“被关了这么多年,既然不能脱身,死亡……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火苗冲天而起,不一会儿地功夫,马车被烧的垮了架,跌落在街道中,黑灰渐起,热气薰人。
待火势停止的第一刻,就有锦衣卫的专用仵作上前,开始仔细地检验车中的那具尸体。不一时,便回报道:“正是肖恩。”
沈重点了点头,问道:“腿伤是新成的?”
“是,受伤不超过两个月。”
“牙?”
“与雾渡河处接手时的记载一致,缺损三颗。”
沈重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不敢相信肖恩就此死去,似乎是他此时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总之那一丝微笑有些诡异,有些淡漠。
城南上杉大将的府中,一代名将上杉虎正与他的夫人正在说话,二人身旁的茶几上放着礼单,院子里隐隐可以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夫人眉眼间略有忧色说道:“老爷,太后做寿,这几日您离不得京,这可如何是好?”若放在往常,这个时候将府里应该是安静一片,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竟是连夫人都没有入睡。
上杉虎面色不变,沉声说道:“自然是不离的。”
“那这寿诞的礼……”夫人低着头请示。
“自然也是不备的,夫人,你还是准备一下行李吧。”
说话间,忽然有一位虎背熊腰的壮士疾步走入后厅。夫人识得此人是大帅的贴身亲随,但时已凌晨,对方居然不请而入,想来一定是自己那个不吉利的猜想变成了现实,她有些慌乱地地看着上杉虎一眼,颤声说道:“你真做了?”
上杉虎不怒而威,一双黑蚕眉渐成剑锋,沉声说道:“本将忠于朝廷,但事有不协处,也要允我小小放肆一下。”
夫人不再多言语什么,只是沉默地退到了后室,也不再有心思去打理太后寿诞的礼物。
“大帅,府外的钉子多了起来。”
只有与上杉虎最亲近的那些人,才会执拗地称呼上杉虎为大帅,而不称其为大将军。此时说话的这位贴身亲随本无姓氏,只是一名孤儿,后来被上杉虎从雪林里拣了回来,养到了这么大,赐姓上杉,单名一个破字。他与上杉虎的关系,有些类似于上杉虎与肖恩之间的关系,只是他对于上杉虎是敬畏多于亲切。
“等着消息吧。”上杉虎稳若东山地坐在椅上,面目沉静,根本看不出一丝紧张。
上杉破领命而出,监视着院外的动静,同时准备着后续的手段。
……
……
许久之后,上杉破再次回到后室之中,半跪于地,沉声说道:“事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但不知怎地,却依然掩饰不住一股悲凉透了出来。
上杉虎扶在椅把上的右手顿了一顿,闭上了双眼,闭眼的力量用的极大,眼角的皱纹像菊花一般绽开,直到此时,才能发现这位一代名将的真实年龄。
他走回了后室,看着床边有些不安地坐着的妻子,笑了一笑,说道:“已经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将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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