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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地眉毛忽然急速跳动了两下,看着范闲,半晌之后忽然说道:“帮我,范闲。”
范闲冷静乃至有些冷漠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二皇子幽声说道:“将来你总是需要选择一个人的。”
范闲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想着……面前这人从血缘关系上讲,应该是自己的哥哥吧?自己和一般地臣子不同,自己根本不想做出选择,只是稍微有些心惊于那位庆国陛下铁血无情的教育方式,渐生隐惧。
看着二皇子“诚恳”的目光,范闲终于开口说道:“不要和信阳方面走的太近,那个女人是一个极有才干的疯子,我都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二皇子回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对方虽然心动于自己的力量,但依然更信任长公主的实力。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至少以后自己在对付面前这位二殿下的时候。心肠会硬一些。
“我依然不想与你为敌。”二皇子正色说道。
范闲沉默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就算不发生抱月楼这件事情,我也会将你打落尘埃……”
二皇子眸子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似乎是觉得范闲的自大有些过了边界。
范闲根本不理会他的眼神,淡淡说道:“或许。这是能让你……和弘成活下来地唯一办法吧。”
二皇子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怜悯与鄙夷,大怒霍然起身,冷冷地盯着范闲的双眼。
范闲微嘲说道:“殿下。永远不要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一切,包括抱月楼地事情。”
茶铺里气氛急剧地降温,自铺外缓缓走来八个人,八个穿着一模一样,却看不清年纪究竟有多大的人。
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深蕴体内的杀气!
有人像是一把刀,有人像是一把剑,有人像是一柄开山的巨斧……一往无前。
……
……
范闲知道二皇子不可能选择在闹市中狙杀自己,微眯着眼,看着不知道从何处走入茶铺的这八个人。轻声说道:“甘、柳、谢、范四大将军,何、张、徐、曹四大君子,传说中二殿下手中地八家将,原来生的就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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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看着他说道:“范闲,我看重你,但并不代表我必须需要你,所以不要自恃过高。”
范闲站起身来,笑着挥挥手,说道:“我手下那个启年小组,可打不过殿下手下这八个人,就不喊出来现眼了……不过有句老实话还是得说,殿下,手下再多死士,对于大势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不然陈萍萍早就当皇帝去了。”
哈哈大笑中,他丢下最后一句叛逆无道地话,潇潇洒洒地离开了茶水铺。
出铺之时,他看似意态适然地穿过那八名二皇子最得力的家将,只是在甘谢二将之前微微耸了耸肩,在徐曹二君前挥了挥手,一道淡淡的气息,与八人体内蕴而未发的杀气一触即分,便瞬际沿着茶铺的木柱往上发散,与铺外的秋日下午阳光混在了一处,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
……
范闲走了之后片刻,二皇子撑颌于桌,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忽然在范闲面前失了态,说出了许多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清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肃然,寒声说道:“如果将来有一天,需要杀了他,你们需要几个人?”
谢必安缓缓将那柄鞘中剑收回自己白色的衣袖中,木然道:“属下一人足矣。”
范无救一张黑脸,微微摇头道:“八将齐出,还不见得留得下这位小范大人。”
二皇子略一失神,心想连八家将都不执一辞,这个范闲,还真是个看不透地角色……但他旋即想到,经由抱月楼一事,对方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出手,便摇摇头不再多想。
坐在马车上的范闲,小心李翼地用清水洗去了指间残存的淡淡迷香,有些失望于这番谈话,虽然冒了大险诱出了二殿下的些许心声,却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对于他与长公主的安排还是没有了解,看来这位二殿下果然是位心志沉”里透着书生意气的人物,不过自己又不是知心大姐,知道这些事情,没有什么用处。
马车到了范府,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很冷静地穿过角门,快步走到后圆,对于路上那些满脸莫名所以的范柳二族成员视而不见,直接来到了书房,用稳定的双手推开房门,然后一脚踹了出去!
书房里一声惨叫!在阖家大小惊恐的眼光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范思辙,被这一脚踹成了一个圆球,狠狠砸在了太师椅上,将椅子砸成数截。
第五卷京华江南第三十八章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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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府现在分成前后两宅,庭院豪奢,家宅阔大,光书房就有三个,响起一声惨叫的书房在正西边,靠着圆子,是三间书房里防备最松,也是下人们最能亲近的一间,骤闻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圆中众人悚然一惊。
范思辙一声惨叫之后,书房里立马响起两声女子的尖叫。范若若与林婉儿花容失色,上前死死拉着范闲的胳膊,生怕自己的相公(哥哥)一时火起,将范思辙再踹上两脚,活活踹死了。
在这两位女子的眼中,范闲一直是个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年轻男子,纵使也有不愉悦的时候,但从来没有表露出如此暴戾的一面,今日看着范闲脸上的重重寒霜,二女心里不由打了个颤,不知道范思辙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生气,却还是死死拉着范闲的胳膊,不让他上前。
范思辙被藤子京领着老爷命揪回了范府后,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才觑了个空,千乞万求路过书房的思思姑娘,偷偷给嫂子姐姐递了个口信,请她们速速过来。
范若若与林婉儿姑嫂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进书房后,听着范思辙连呼救命,还打趣了几句,这时候,看见范闲那踹心窝的狠命一脚,才知道事情肯定闹的挺大,两张小脸都白了,略带一丝畏惧地看着范闲那张生气的脸。
“放手!”范闲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像是被三九天的冰沁了一整夜般,冷嗖嗖地带着寒风,“父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谁也别再拦我,我不会把他打死的……”
范思辙伏在地上装死,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哥哥表情平静。又说不会将自己打死,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不料范闲接着寒寒说道:………我要把他给打残了!”
说话间从两位姑娘死死攥着自己地胳膊里轻松抽了出来,气极之间,来不及找家法,直接抓住书桌上的茶碗,劈头盖脸地就掷了过去,碰差一声脆响,盛着热茶的茶碗不偏不倚就砸在地上范思辙的脑袋旁边!
热茶四溅,碎瓷四溅,范思辙哎哟一声。被烫地一痛,脸上又被刮出几道血痕子来,再也不敢躺在地上装死。一跃而起,哭嚎着便往林婉儿身后躲,一面哭,一面嚎道:“嫂子……哥哥要杀我!救命啊!”
林婉儿看着小叔子一脸血水,唬了一跳。赶紧将他护在身后,将满脸怒容的范闲拦在身前,急促说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
范闲看见躲在婉儿身后范思辙那狼狈模样。却没有丝毫心软,想着他干出来的那些龌龊事情,反而是怒火更盛,指着他骂道:“你问问他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
范思辙正准备开口辩解,却是胸口一甜,险些吐出口血来,知道哥哥刚才那脚踹的重,一时间吓得半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了。惊恐之余,大生勇气,跳将起来尖声哭嚎道:“不就是开了个楼子!用得着要生要死的吗?……嫂子啊……我可活不成了……啊!”
一声气若游丝的惨叫之后,范思辙就势一歪,就往地上躺了下去,真真把婉儿和若若两个姑娘吓了一跳,赶紧蹲了下来,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仁中的。
这时候范闲已经将今日之气稍许反泄出了少许,看着这小子装死,气极反笑,再一看书房之门大开,圆中有些下人远远可以看着这里,反手将书房门关上,面无表情说道:“这一脚踹不死你,给我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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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思辙见他全是下狠手的模样,哪里敢爬起来,只伏在地下躲在嫂子与姐姐身后,盼着能拖到母亲赶过来。
范闲这时候已经坐到了书桌之后,面无表情,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若小心李翼地递了碗茶过去,轻声问道:“什么楼子啊?”
范闲缓缓啜完碗中清茶,闭目少许后,寒声说道:“青楼。”
婉儿和若若又是一惊,两位姑娘家今天受的惊吓可真是不少,不过相较于范闲的那一脚踹心窝,范思辙开青楼虽然显得有些荒诞,却也并不怎么令她们太过在意,这京中权贵子弟,大多都有些暗底里地生意,皮肉生意虽然不怎么光彩,范思辙……的年纪似乎也是小了些,但……至于下这么重的手,生这么大地气吗?
范闲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监察院一处在一夜半日之内查出的抱月楼案宗,扔给了妹妹。
范若若满脸疑惑地接了过来,低头看着。案宗并不很长,上面抱月楼的斑斑劣迹却是清清楚楚,证据确凿,无从解释,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看完了。
先前一阵乱,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络青丝搭下额头,恰好遮住了她的面容与眼眸,看不清楚她地反应与表情,但是渐渐的,若若的呼吸沉重了起来,明显地带着一丝悲哀的愤火,下唇往嘴里陷入,看来是正在咬着牙。
林婉儿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也很想知道案宗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想走到小姑子旁边一同参看,又怕范闲趁着自己不在,真走上前来将范思辙活活打死了,所以不敢挪动。
……
……
范若若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宁静,但往日里眉宇间的冰霜之色显得尤为沉重,一双平静的眸子里开始跳跃着火火,她望着躲在嫂子身后装死的范思辙,咬牙一字一句说道:“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问话的口气很平静,但平波之下的暗流,却让房中数人都感到有些不安。范思辙自小被姐姐带大,相较之下。更怕这位看似柔弱地姐姐些,也与若若更为亲近些,下意识里缓缓坐了起来,颤抖着声音。无比惊恐地解释道:“姐,什么事情啊?”
范若若面上一阵悲哀与失望,心想弟弟怎么变成这种人了?眸子里已经开始泛起泪花,将牙一咬,将手上的案宗扔了过去,正好砸在范思辙的脸上,伤心斥道:“你自己看去!”
范思辙看着安坐如素的哥哥一眼,又看了嫂子一眼,拣起案宗看了下去,越看面色越是难看——原来抱月楼做地事情。哥哥都知道了!
便在此时,范闲眯着眼睛,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范思辙尖叫一声。嚎叫着跳了起来,拼命地摆手,吓得半死口齿不清解释道:“哥!这些事情不是我干的!你不要再打了!”
范闲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冷冷说道:“杀人放火,逼良为娼。如果这些事情是你亲手做的,我刚才那一脚就把你踹死了!但您是谁啊?您是抱月楼的大东家,这些事情没您点头。那些国公家的小王八犊子……敢做吗?”
范思辙颤抖着声音,说道:“有些事情,都是老三做的,和我没关系。”
“范思辙啊范思辙。”范闲冷笑道:“当初若若说你思虑如猪,还真是没有说错,你以为这样就能洗得干净自己?我还是真小瞧了您了,居然俨俨然成了京中小霸王的大头目,你好有能耐啊!”
你好有能耐啊。
范思辙心越来越凉,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心思却是玲珑的狠,知道哥哥是听不进自己的辩解了,愈发觉着冤枉,哭丧着脸嚎叫道:“真不关我事啊!”
便在这当儿,他又看见了一个令自己魂飞胆跳地画面。
范若若一脸平静地从书桌下取出了一根长不过一臂的棒子,递给了范闲。
范闲第一次来京都的时候,范若若便曾经用戒尺打过范思辙地手心,戒尺……便是范家的小家法,那大家法又是什么呢?
是一根棒子。
是一根上面缠着粗麻棘的棒子。
是一根打下去就会让受刑者皮开肉绽的恐怖棒子。
在整个范府之中,有幸尝过大家法的,只有一个人,那人曾经是司南伯最得宠地亲随,仗着范府的势力与范建的恩眷,在户部里搞三搞四,结果惨被范建一棒来打倒,如今还在城外地田庄里苟延残喘,只是腿早已断了,凄苦不堪。
范思辙小时候受教育的时候,曾经看见过那人的惨状,此时一见范闲正在掂量着那根“大家法”,顿时吓成了傻子,张大了嘴,说不出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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