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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书房,看着华发渐生的司南伯,范闲有些困难地行了一礼,很直接地说道:“父亲,我需要一些人手。”
范建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你要盯哪里?”
“长公主的别院,宰相家的佣人房,太子经常逛的妓院,二皇子喜欢去的马球场……靖王府家的葡萄架子?”范闲耸耸肩,“您知道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专业,所以需要您支援我一些比较专业的人手,然后由他们作出判断,怎样才能查到幕后那人。”
范建举起食指摇了摇:“我们不需要专业,这句话你说对了,但是我们需要统筹安排,一群专业的人,在一个没有经验地人的安排下,依然做不好这些事情。”
“请父亲指点。”范闲说的很诚恳。
范建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其实你说的那些地方,已经有人在盯了。我只是很奇怪,你刚来京都不久,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
范闲笑了笑,知道父亲表面上劝自己先忍耐,其实自己早就开始了暗中的调查:“多和下人们聊聊天,就很容易知道一些事情。”
范建头也未抬,目光依然停留在书上:“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在京都的调查,估计不会有任何结果。”
范闲皱了皱眉头。
范建继续说道:“还是要看司理理那里。”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杀死的那两名女刺客……好象是东夷城四顾剑的徒子徒孙,而且听说四顾剑很久没有在东夷城露面了,你小心一些。”范闲愁苦着回答道:“如果一位大宗师专心付出一切来杀人,谁能躲得过去?”范建点点头:“不过你应该没有值得他动手的资格才对,且放宽些心,这只是一个有些用处的信息。”
……
……
十几日后,京都向北约有五百里地的沧州城外,一行人正顶着晨间的寒风往南前进,这行人是监察院四处的人手,千里追击,终于在司理理快要逃出庆国之前,将对方拿下,这便是要押回京都准备受审去,队伍已经往南走了许久,眼看着再过些天就能回到京都。
领头的监察院官员递了个馒头进囚车,说道:“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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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理理此时满脸憔悴,长发散乱披着,脸颊上还有些灰垢,若范闲此时见到,定然想不到这便是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一夜的京都头牌红倌人。司理理嚼了几口硬硬的馒头,忽然扬脸咬牙说道:“就算将我押回京都,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什么。”
那位官员看了她一眼,眼光里满是嘲弈:“你认为我们押你回京都,是想从你嘴里知道什么?我实在是不明白,北齐的那些同行是不是没事儿做
了,居然让你这样一个蠢货留在京都。”
司理理确实是北齐的探子,但日常却是以花魁的面貌见人,听得多是恭维或是称赞,哪有男人会这样冷冰冰地骂自己是蠢货,颤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因为我说出来后,庆国朝政只怕会乱上好一阵子。”
官员讥诮说道:“其实你最开始有个最好的选择,刺杀发生当日,你就应该束手就擒,而不是远遁,这样一来随便你指证与北齐勾结的是哪位官员,都足以达你们北齐的目的。而你逃了,这说明你将自己的性命,看的比这次任务更重要。”
司理理低下了头,承认了这个事实,手指用力地捏着那个发硬的馒头,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指痕。
第二卷在京都第五十三章沧州城外话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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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又冷冷说道:“我们一直知道醉仙居是你们的暗盘,只不过没什么作用,所以只是盯着,谁知道你们竟然胆大包天,做出那种事情来,做完之后还想跑,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司理理一行在边境线上被抓住后,才知道自己一行人的一举一动,全部在监察院的暗中观察之下,心中不禁大起寒意,对于庆国皇帝的这个特务机构感到十分恐惧。
眼看着那名官员骑马准备离开,司理理忽然嘶声大喊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等会儿你们朝中那位大人一定会来救我的!”
官员皱眉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说道:“应该是那位大人会派人来杀你。”话音刚落处,囚车一行人的前方山坡之上,便出现了众人预料之中的拦路者。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拦路的竟然像是庆国北陲与诸小国接壤处的马贼,人数虽然只有几十人,但怒刀亮刀,对上只有十几个人的监察院队伍,明眼人都知道,谁会是这场遭遇战的获胜者。
虽然马贼人数不多,但竟然敢出现在离京都只有五百里的地方,而且拱卫京都的州军竟然一无所知,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了,一定是会让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此时司理理的脸已经变得惨白,虽然她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知道如果落到那些人的手里,一定会被灭口。
官员似乎也没有想像到那位朝中大员竟然与呼啸边疆的马贼有牵联,表情似乎有些紧张,靠近了囚车。说道:“司理理,看来你我都将命丧于此,都这个时候了,不如你告诉我。与北齐勾结的朝中大员究竟是哪一位,如果我这帮属下能有几个逃出去的,将来捅上朝廷,也好为你我报仇。”
司理理长睫微垂,想到自己即将命丧此地,泫然欲泣,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忽然想到一丝蹊跷处,抬起头来冷冷道:“大人又在唬我。”
这位官员似乎料不到司理理居然会识破自己地伎俩,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司理理悲哀说道:“大人应该知道理理做的是什么生意。从小便学会察颜观色,大人先前声音微抖,但抓住囚车的手却是稳定放松。明显心里不怎么担心。看来这趟狙击是你们早就料到了的事情。”
“不错。”官员这时候才发觉这个漂亮地女子确实有做探子的潜质,微笑看了一眼后说道:“如果连这种事情都猜不到,监察院就不是监察院了。”
在二人说话的过程中,数十匹马已经从小坡上冲了下来,沉默的杀气冲天而起。这种阵势很明显不应该是马贼所应该具备的。
囚车四周,监察院的人已经布了个半圆形的防御圈,只是人数太少所以看着稀稀啦啦。十分可怜。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凶猛的来骑,这些人的脸上却是一片肃然,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候……!”带队官员握紧右拳,冷冷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骑流,他地这声喊发了个阴平声,如果范闲此时在一旁听着,一定会联想起前世电影里常听见的那个洋文:“HOLD”。
伪装成马贼的骑兵越来越近,带队官员忽然退后一步。伸直右臂,大吼道:“预备!”便在此时,本来排成半圆形防御阵形地十几名监察院官兵忽然阵势一变,成了个锐突之势,更加恐怖的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取出来了硬弩,端起平视,瞄准了前方的骑兵!
双方的距离太近,骑兵首领眼中暴出一道异芒,一引马缰,竟是抢先加速绕了一个弯子,从骑兵队伍前面绕了出去,在这样的高速行进中,能够陡然加速,强行转弯,骑术可见十分精湛。
“射!”就在骑兵首领拉动马头地同时,监察院领头的那位官员轻轻发了命令。
一阵弩箭疾射而出,虽然并不密集,但机簧力让这些箭枝的飞行速度异常迅速,在空中发出嘶嘶地声音,听上去十分恐怖。数声闷哼起,骑兵最前面的几骑身中弩箭,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骑兵本来准备就势冲了上去,但哪料到监察院居然用的是连环弩!
这种连环弩是二十年前才出现在世界上的一种武器,箭匣里可以装八枝弩箭,正是轻骑最恐怖的敌人。骑兵一见这阵势,看着扑面而来的弩箭,顿时慌了神,从中分成两道绕过囚车的队伍,准备从侧方一口吞下。
如果他们直接冲过来,或许效果会更好些。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如果,当他们绕行的过程中,又有几骑中箭倒下,而更为恐怖地是,他们发现囚车之后的山坡后,居然还有埋伏!
……
……
一看见埋伏众人的装扮,这群伪装成马贼的骑兵顿时丧失了斗志,再也顾不得返身杀死囚车上的女人,四散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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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在后方的,是一群浑身黑甲的骑兵,正是范闲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后,看见的同一个队伍。是监察院陈萍萍院长出京办理院务时,皇帝陛下特准的贴身骑兵??黑骑!
……
……
黑骑们沉默着杀了过去,像狼群撕咬祟群一样,将那几十名冒充山贼的骑兵分割包围,快刀斩乱麻地将对方全部杀死。
“留活口!留活口啊!”坐在黑骑后马车边上的费介看着这一幕,急地嗷嗷叫了起来,“可别都弄死了。”
马车的边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车中的老人看了一下四周的局势,冷冷说道:“费介,你真是关心则乱。这些小杂碎,
,只怕根本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主子,留着那个领头地就行了。”
费介咒骂道:“范大人趁你我不在,把小范闲搞进京都。险些出事,我怎能不急?”
老人冷哼了一声,青整了一下自己膝上的羊毛毯子,教训道:“我是回乡省亲,你自己要偷跑出京,这能怪谁?”
十年后的费介依然是那副怪模样,斑白的头发,褐色地眼神,他皱眉说道:“谁知道范大人存的什么主意,大人。回京后你得与司南伯谈一谈了。”
这位老人自然是手握天下阴暗力量的陈萍萍,他微笑着看着远方那个似乎有些惘然的骑兵首领,淡淡说道:“我自然明白范建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真是胡闹台!若要这些东西,真是不如不要……”他反复说道:“……不如不要。”
……
……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那名骑兵首领早已远远地逃走,迅疾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黑点,这次围击明显是中了监察院的埋伏。只是他死都不明白,明明在老家省亲的陈萍萍为什么会出现在庆国北部地沧州城外!
当看见黑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败了。面对着阴险毒辣的陈院长大人,就连他地真正主子也只有保持唾面自干的修养,更何况自己。他先前抢先脱阵,所以离黑骑的距离比较远,黑骑兵们似乎长途跋涉后有些疲惫,追了两里地后,眼看着距离拉的越来越远,只有收马回营。
“宗追去了吧?”陈萍萍轻声问着身边的亲随。
亲随一弯腰应了声。
正此时,远方树林中又有一灰骑急驰而出。悄无声息地远远缀着那个逃走地首领。
“那不是宗追。”费介皱眉说道。
陈萍萍盯着那个灰影,半天之后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他让我们看见,肯定就是自己人……能和宗追保持近乎一致的水准,我记得院里很多年前有这么一个人物。”
“王启年?”
“是啊。”陈萍萍微笑着:“看来我们担心的那个小伙子,终于学会了一些事情。”
派王启年出京之后,范闲因为受伤后不方便抛头露面,筹划中地书局也去的少了,过了一段深入简出的日子。只是如今的他早已成了京都名人,尤其是那两首完全与他经历不符的诗,更是让他成了风头浪尖的争议所在,支持的人将他视作诗坛天才,反对的人却将他看作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代表性人物??只是没有人知道,连这七个字,都是范闲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地。
在暗处也流传着抄袭的说法,但是“万里悲秋常作客”实在是太过耀眼,也没有谁敢站出来厚颜说这诗是自己写的,所以这种说法还没有搬到台面上来。但范闲知道,肯定有那么一天,因为自己痛打的郭保坤父亲是礼部尚书,郭家所交往的都是文坛大家,而范闲一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断……所谓文人。
正因为争议性与美誉并存,所以时常有些经常参与靖王府诗会的士子才俊会主动寻上范府来,美其名曰看望劫后公子,实际上都是暗中递上诗卷,想得到范闲只言片语的好评。
范闲每每耐住性子亲切接待,但对于对方的诗句却是十分吝啬评价,毕竟自己早就准备脱离“文坛”,学张贤亮下海经商。再者,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自己才十六岁,仗得只是前世大贤的头脑,难道就准备收些入幕词臣,这也太荒唐了!
与诗名相比较,能让他在京都名声大震,真正得到大多数人赞赏目光的事情,却是牛栏街的刺杀事件。
案件当中一些可以被天下百姓知道的细节,渐渐从监察院里流传了出去??身为受害者的范闲,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之中,不仅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勇起反击,将北齐的刺客斩杀于掌下刀前,尤其是杀的还是位八品高手??这个事实让范闲在京都士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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