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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大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范思辙嗫嚅了半天,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骂道:“挣的比我们想的多太多!”
“啊?是吗?”范闲本想着第一天开门,能有些生意就算不错了,哪里想到这个,接过弟弟递过来的帐本一看,看着那数目,心头也不禁抖了一下,且不说细校版的石头记就卖了八十几套,就连请万松堂代印的经史子集都被看热闹的读书人买了不少。
范闲掐指一算,觉得……做生意,真是个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今天开张,那些与咱家有交情的人来捧场的多,以后自然没这么好的事儿了。”范闲看着双眼变成铜钱模样的范思辙,小心提醒道。
范思辙咽了一口唾沫,将羡慕的眼光投向兄长:“大哥,我知道的。只是你可以天天坐在书局里,我却只有躲起来的份儿,真羡慕你啊。”
范闲失笑说道:“你就这么喜欢当商人?父亲的爵位还等着你继承,好好读书吧,将来整个朝廷的银钱说不定都归你管去。”
“那得当成户部尚书。”范思辙满脸阴郁说道:“父亲是探花出身,眼下还只是个侍郎,明明那个老尚书都躺床上几年了,朝廷也没让父亲顶上去。我啊……顶多能捐个功名,这条路只怕是走不通的。”
范闲有些意外地看了弟弟一眼,忽然这小家伙虽然有很多顽劣不堪的地方,但看己看事却是出乎意料的精明,想了想后说道:“爱做生意就做去,父亲那里我去说。”范思辙大喜过望,忽又愁眉不展道:“可是母亲那里怎么办?”
范闲心里一顿,想起了许久没有考虑过的柳氏。京都范府,似乎是其乐融融,但谁知道这种看似美妙的局面,能延续多久呢?
第二卷在京都第五十七章参将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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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牵着范思辙走出书局门口,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回身很诚恳地对叶掌柜说道:“前些天说的事情,麻烦您安排一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叶掌柜虽然不明白这位年纪轻轻的东家,为什么对庆余堂的那些劫后之人感兴趣,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他们这十七个大掌柜,这些年里早已经习惯了在京都的生活,随着各个王府做事,虽然无法做自己的生意,但生活还算的上是富贵。
范思辙好奇问道:“大哥,安排什么?”
“你知道庆余堂是什么地方吗?”
“我当然知道。”这位叶掌柜就是范思辙许了大价钱请回来的,他当然清楚,悠然神往说道:“这是当年叶家的掌柜们,如果我能经商,手底下有这么一帮子能人,那该有多好啊。”
范闲一怔,愈发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过于小心了,看来叶家这两个字早就已经成了黄纸堆里的陈年旧事,京都里的人们不再将它看作某种禁忌。上了来接自己的马车,发现若若也等在车厢里,范闲自责说道:“早知你来了,我们就该早些出来。”范思辙看着姐姐,无来由地害怕,解释道:“我只是来看看,这生意和我可没关系,你不要告诉父亲。”
听着这话,范若若本是淡漠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说道:“都是一家人,谁乐意让你挨板子去?”
东,路由白日的喧闹变作了此时的宁宁,范府的马车嗒嗒嗒嗒地向着京都东城驶去。那里是马车里三个少男少女地家。斜阳西下,马车的影子拖的老长,在街上的石板间向前滑行,随着石板细微地起伏往上弹起。似乎想拼命地挣离石板上的凉意,投身于火红的暮色之中。
还是那句老话,范闲觉着目前的家庭生活还是挺幸福的,幸福这种玩意儿,既然手上已经抓住了几丝毛,就得攥牢一点。所以对于暗杀自己的那件事情,司南伯范建囿于官面上的身份,又无法查清楚真正的真相,所以只好暂时忍耐。而范闲目前却是个逍遥自由身,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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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完成自己重生后的三大目标。他不能接受自己处在一个不安全的环境之中。前世地那个联合国曾经说过,人们应该有免于恐惧的自由,虽然范闲不懂政治。但心想,就算老子穿了,也得有人权不是?
王启年灰头灰脸的坐在桌子边上,这房子是离京前用范大人给地银票租下的,地点很不起眼。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范闲赶紧把茶推了过去,说道:“辛苦了。”
见他用敬语,王启年可不敢当。赶紧汇报这次的任务:“如同大人所料,司理理一行人回京的时候,路上就遇着拦截的人了。不过院里早有防备,一举击溃来敌。依大人吩咐,从沧州城出来后,属下就一直跟着院里地队伍,那些拦截的人马化装成马贼,但观其进退有据,应该是军队。”
范闲一惊。心想怎么把军方也扯进来了,小心问道:“是州府军还是什么?”
“不是很清楚。”王启年想了想,又说道:“依大人令,一路只是跟踪尾随,最后发现那名领头的校官逃到了梧州。”
“梧州?”
“不错,当夜那名校官就与梧州参军会面。”王启年忽然想到有些事情必须交待,赶紧说道:“其实当时与属下一同跟踪地,还有另外的人。”
“谁?”
“宗追。”
范闲恍然大悟:“就是你曾经说过,当年与你齐名的宗追,你不是说过他一直跟在陈大人身边吗?”他忽然间明白了,看来与自己一样,监察院方面也在借着司理理,追查着幕后的线索。
“是啊。当天我远远看见陈院长的马车了,黑骑也在那里,不然无论如何不可能抵挡得住来的那些骑兵。”王启年有些为难问道:“范大人,既然院里已经在追查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嗯,先不慌说这些。梧州那位参军是朝中哪位的门下?”
“对方很小心。那位参军姓方名休,倒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与巡城司的方将军是远方亲戚。”
范闲皱眉思考着,巡城司肯定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只是自己应该怎么往后挖呢?或者说,自己真地应该往后挖吗?如果牵扯出太多的大人物,只怕事情很难收场,本来被朝廷宣传成正面英勇人物的自己,说不定又要去被迫扮演别的角色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唇有些发白,轻声问道:“司理理什么时候到?”
“明天。”王启年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说道:“院长大人也是明天回京,范大人,要不要先请示院长之后,我们再请命提审司理理。”
“费大人呢?”
“好象没有。”
听到费T没有回京,范闲略有些失望,但想到陈萍萍马上就要回京,又无来由地精神一振??监察院可是自己老妈一手弄起来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总是会变的。但是刚投生于这个世界时所见到那一幕,和后来费介老师对自己的细心教寻,让范闲很确信监察院不是敌人,不是友人,而是……自己人。
他这时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正被欺负的没娘孩子,忽然来了一大帮五大三粗的舅舅帮忙干架,小家伙一面抹着脸上的脏泪珠子,一边想着:干你娘的,以后这京都。谁还敢欺负小爷我?
这个时候,王启年忽然呵呵一笑,说
说道:“恭喜大人了。”看来连刚刚回京地他都知道了范闲出任太常寺协律郎的消息,只不过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他会娶宫里的哪一位而已。范闲无奈一笑。没有说什么。
在庆国地官场上流传着一个说法:“世上没有监察院查不出来的东西,哪怕是你藏在夜壶里的银子。”范闲也相信这一点,虽然父亲的手下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查出来,那就一定是那个叫陈萍萍的人。为了安全起见,范闲让王启年暂时停止了活动,只是让他去安排一些人手,跟紧院里的一举一动。
陈院长大人回京,整个官场都有反应。听说陈萍萍大人回京当夜,就被陛下急召进宫中。长谈一夜,才放精神已然有些委顿的陈大人回府。文武百官一是艳羡陈大人在陛下心中圣眷不减,一面却又腹诽着这位老大人早些因劳成疾。归老去吧。
当院长在宫里的时候,监察院的行动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天夜里,一大队监察院一处官员,杀气腾腾地闯进了巡城司衙门,开始进行查抄的工作。另外一队人却是直扑城南方参将地府邸。
……
……
参将府外的高树上,范闲双手牢牢地抓着树枝,整个人体内的真气缓缓流淌。悄无声息地隐没在繁藏地树叶之中,双眼冷然看着府里的乱像。
没有过多久,这次行动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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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失望的监察院官员从后院里退了出来,带来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巡城司参将方达人畏罪自杀,就在监察院到达前的半个时辰前,悬梁而死。
范闲叹了一口气,等众人散后,从树上溜了下来。走在安静地夜街之上,他心中还在想着这个事情。方达人身为一名武将。即便勾结北齐谋刺之事暴露而选择了自尽,拔刀自刎似乎更符合武人性格一些,悬梁而死的死法宫怨气太浓,只怕并非他心甘情愿。
心念一动,便再无法按捺,直接按王启年留的地址找了过去。王家在城南一条普通民巷里,夜间大老爷们儿都躺在外面乘凉啜茶,却将家里地小媳妇儿中媳妇儿都覆了起来。范闲毫不引人注目地从街沿下行过,找准地方,一闪身就消失在阴暗的巷角中。
王启年虽然是个低层官吏,但毕竟是监察院里的人,之所以前些日子离职后显得无比穷困,则是因为他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了这座小院子。
范闲翻院而入的时候,王启年正满脸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手拿了只大蒲扇在扇,耳听着有异动,机警万分地一扭头,却看见了范公子那张干净漂亮的脸,不由大感吃惊。
“嘘!”范闲向他比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跟着他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王启年没有想到白天才向这位年轻的大人述了职,对方竟然马上又找来了,满脸狐疑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范闲将刚才方参将自杀地事情告诉了他。王启年皱眉道:“对方下手倒真是快,这下就有些难办了。”
“你带我去趟大牢,我要见见司理理。”范闲说道。
“院里在查,我们这时候插手,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王启年考虑的比范闲要周全许多。
范闲想了想,无奈说道:“陈大人被召进宫了,我怕大牢里又会有什么意外。”
王启年心想确实得抓紧一些,恭敬说道:“大人,这些事情您还是不要沾手的好,让下官处理吧。”
范闲摇摇头,说道:“还是一起去吧。”说实在话,他一直对于监察院的大牢很好奇,当然,对于那位司理理姑娘也很好奇。
京都已然入夜,一大片浓墨似的黑里,点缀般地亮着些光明,流晶河畔最盛,瓦弄巷次之。而墨中的沉墨,最黑暗的地方,却是监察院。这天晚上,王启年领着一个全身笼在灰色大袍里的神秘人,进入了监察院大牢。
第二卷在京都第五十八章天牢欺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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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监察院直属皇帝陛下指挥,所以如今庆国的天牢不在刑部,也不在大理寺,而是设在此处,看管着一应重犯,戒备格外森严。天牢的地点离监察院并不远,只是拐个街角便到了,一旦有事,可以马上支援。王启年如今至少在表面上,已经不再是监察院的一份子,但凭借着范闲手头的那块腰牌,二人竟是轻轻松松地获取了看守的信任,进入了天牢。
天牢的两扇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全然没有范闲想像中阴森的磨铁之声。负责看守的护卫仔细查验过腰牌后,恭敬地请二位入内,然后又从外面将铁门关上。
铁门内便是一道长长向下的甬道,两旁点着昏暗的油灯,石阶上面略觉湿滑,但没有一星半点素苔,看来平日里的打理十分细致。往下走去,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位看守,这些看守看着不起眼,但范闲细细打量,发现竟都是四品以上的角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都变得有些浑浊起来,与周遭浑浊的灯光一融,让人的感觉变得有些迟钝,似乎此地已然脱离了清新的尘世,而是已达黄泉凶恶之地。
“请二位大人出示相关文书或是内宫手谕。”一名眼神有些浑浊的牢头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对这个牢头很恭敬,将范闲的腰牌递了上去。牢头看上去十分苍老,脸颊两边的皱纹都已经挤成了被细水冲刷后的干土垄一般,他接过腰牌,再看王启年的眼神就有些怪异:“冬王。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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