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
割让土地。”
上次茶话会时第一个跳出来的那位主薄明显是个冲动派,一拍桌子骂道:“那些地我们已经占了,难道还要吐回去。”
辛其物点了点头:“肖大人虽然话说的直接了些,但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冷冷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下属,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诸位同僚,不要忘记,这些土地是咱们的将士一刀一枪打回来的,是用血和骨肉换回来的。我们当然不能双手奉还,那些将士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呢?我们只是动动嘴皮子,所以我们更不能放弃本国的利益。要一丝一络一两银子一寸土地的与对方争。”
先前发话的那人继续皱眉道:“大人此言极是,只是据驻在北齐上京的使臣暗中回报,北齐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因为此次战败的缘故,已经变得和缓了起来,而太后亲弟弟目前也已经获罪归家,如果我方在谈判中要求太多,万一破裂后,两国再战。这点也不合圣上的意思。各位应该清楚,如果北齐方面真的君臣一心,百足之虫,咬人一口也是不好更的。”
“北齐上京太过遥远,一来一回,这些情报也不见得管用。”辛其物有些头痛,谈判最关键的就是知己知彼,虽然眼下占了主场和胜者的优势,但对方身处自己国都之中,依仗那些朝廷还没有来得及收荡干净的北齐谍网。他们对于庆国朝廷的反应能够有第一手的资料,而庆国这方想知道北齐朝廷的真实反应。却有些困难。
有人出主意道:“为什么不请陛下让监察院四处协助我们?要知道四处在北齐的人物可比朝廷其他衙门的人手要厉害得多。”
众人眼睛一亮,心想这倒是真话,身为京都官员,当然对监察院又惧又恨,但如果是,用监察院这条疯狗来以对付敌人,没有官员会有意见,只会双手双脚赞成。出乎众人意料。一听这建议,辛其物顿时失了风度、开口骂道:“你们想到的事情,本官还有寺卿大人难道想不到?那个阎罗殿不肯给东西,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去陛下寝宫前哭跪去?”
众官心道原来如此,面色回归宁静,内心深处却想着,如果能够搞到北齐的情报,您就在兴庆宫前的石阶上哭一场又怕什么?
堂间顿时陷入安静之中,虽然庆国官员百姓一向自认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但是在当今陛下还没有即位之前,庆国人始终是生活在庞大北魏的恐怖阴影之下。北魏虽然被陛下三次北伐打得只剩下一半疆土,成为了如今的北齐,但如果将对方逼急了再起战事,似乎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在没有强大的信心支持下,谈判似乎只有陷入僵局这条道路。
“我今晚再进宫一次,请陛下的旨意。”
辛其物皱眉说道,眼光却瞥了一眼一直安静坐在最下手的范闲。范闲这个副焦似乎毫无副使的自觉、这些天了,不论谈判还是做什么,他始终是满脸笑容地坐而无语,不知道在想什么。辛其物奉太子的谕令,调他来此,本意是想让范闲捞些政治资本,这小子挺懂事不抢功,但老这样闷着也不是个事。
他想了想,温言说道:“范大人,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范闲缩在衣袖里的拳头微微一紧,脸上却依然是一片平静,温言应道:“下官以为,北齐眼下只是虚张声势,若他们真的还有再战之力,战之心,也就不会这么急着派使团前来求和。”
众官一向知道范大人诗名颇盛,拳名颇盛,加上这些日子又欣赏对方安静不争功,所以对于他此刻的发言都有些期盼,但发现他也只能说出这样一个大路说法,不免有些失望。但在面子上,众官也不好如何,随口附和了几声。
倒是辛其物想着,既然要卖对方人情,就干脆卖彻底一些,继续温言问道:“此话有理,只是两国交往,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一国有如一人,某些时候往往是被情绪所支配,所以不能全以道理推断,不知范副使可有其它证据?”他心里倒确实希望范闲能够坚定鸿胪寺众官的信念。
范闲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少卿大人这句“一国有如一人”,想了一想后说道:“关键是那个庄墨韩,诸位大人也清楚此人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如果北齐不是有心求和,断不会花大代价请这位庄墨韩随使团来京都。”
鸿胪寺诸官都是科举出身,当然知道庄墨韩的大名,略一沉吟发现还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仅此一椿,也不足以将谈判的方向重新拉回原来的道路上。
辛其物皱眉道:“如果能知道庄墨韩如何肯来。或许能有些帮助。”
监察院的案卷里写的清清楚楚,庄墨韩之所以肯来,一是北齐太后及皇帝放低身段相求。二来是庄墨韩此人向以凡间圣人自诉,想调解两国间的兵争,第三个理由似乎是此人的私人原因,还没有查出来。范闲虽然很鄙视这个“圣人”的态度,但却不会轻视对方的名望,但此刻也不会当着众官的面,将这些原因说出来,只是轻声应道:“如果能和他见一面,或许能看出些端倪来。”
肖主薄摇摇头。有些无奈说道:“两国交往惯例,像这种人物,一般也只能在殿前赐宴上才能见到。像我们鸿胪寺的官员去求见,对方如果不见,我们也没办法,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忽然间他眼晴一亮说道:“不过范副使如今诗名早已传遍天下,以诗会友这个名头,相信庄墨韩不会拒绝。”
范闲一楞,心想自己拢共只抄了三首诗,其中还有两首是若若写出来的。怎么就能扯到诗名遍天下?幸亏辛少卿摇着头帮他解了围:“庄墨韩此人向来极傲,经史文章诗词歌赋。皆是世间首选奇人,怎会放下身段见范副使,依我看来,此次北齐请他来,关键就是殿前赐宴的环节。想借他的名望。说动陛下。”
众官心想,大概便是如此。
等会议散后。范闲觑了个空儿,将少卿大人拉到一边,将自己与若若耗费了数夜“整理”出来的进策递了过去。辛其物草草一翻,眼睛就亮了起来,全然没料到范闲竟然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出来,里面虽然事证颇有荒唐处,但细细分析起来,竟似直接指明了北齐目前的朝局。
“好!”辛少卿激动说道:“如此一来,我鸿胪寺谈判时就有底气。只是……范副使,为何你先前不提,此时却私下予我?”
范闲看着上司狐疑神色,微微一笑道:“里面有些推断未免荒谬了些,只是下官个人意见,所以不敢当堂说出,只是私下供少儿卿大人参考。”
辛少卿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就站在廊间细细阅览,只是眉宇间渐渐皱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问道:“范公子,这里面有许多事情,是朝廷都不知道的秘辛啊。”
范闲心中一凛,知道终究没能瞒过对方,但他的养气功夫从澹州至京都已经锻炼了十几年,自是面色不变微笑说道:“下官有些事情不便多言。”
为官之道,有一要旨便是扮个高深莫测。果不其然,辛其物不再追,反而温和笑道:“若此次谈判能竞全功,我定要上书陛下,保你一大大的功劳。”
范闲一笑行礼告退。
辛其物看着他消失在门庭中的青衫背影,脸上惘然之色一现即隐,他是太子近人,自然知道司南伯范建手中掌握着一支属于陛下私人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似乎从来没有在庆国的政治舞台展现过风貌,难道……仅仅因为范闲的缘故,范建就敢动用?他始终没有将范闲与监察院联系起来,毕竟监察院是陛下的私人特务机构,连皇子们都无法插手,更何况是一个大臣的私生子。
坐在轿子之中,辛少卿撑颌沉思,轿停之后,他看着轿外那面高高的朱红宫墙,心中沉思,看来自己向太子的进言是正确的,对于范家,只能拉拢,不能打击。
第三卷苍山雪第二十一章东宫之中斟贤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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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宫之中,始终有两派意见,与辛其物敌对的那派认为,既然司南伯范家与靖王交好,如今又与宰相家联姻,靖王世子是二皇子莫逆,而宰相大人也渐渐与东宫疏远,所以范家一定是二皇子那派。辛少卿却坚决反对这种意见,因为在他看来,范建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会随着靖王宰相衣袖而动的普通大臣。
重重深宫之中,辛其物老老实实地跪在书房门口,屁股翘得老高,幸亏有官服挡着,才不致于看着难看。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在帘幕内响起。
辛其物站起身来,双臂垂在身侧,不敢动弹丝毫,这书房他也来过几次了,但依然还是不能适应此间天然而生的一股压迫感,两滴黄豆大小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不知道是因为夏末依然太热,还是紧张造成的,但他却不敢抹去。
帘幕里响起翻阅纸张的声音,安静许久之后,皇帝才淡淡问道:“这条陈有理有据,很好,既然北边那个作妈的还是不肯安份,那就好,卿家得替联将嘴巴张大些。”
辛其物高声应道:“是,陛下!”
皇帝的声音忽然有些怪异:“范侍郎的儿子如今在给你任副使?”
辛其物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也会对范副使如此关心,额头上流的汗又多了几滴,恭恭敬敬应道:“正是。”
皇帝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噢,这范闲朕让他在太常寺里做协律郎。你怎么想到调他去鸿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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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陛下的声音依然温柔。但辛其物却紧张地快要昏了。不敢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都些日子奉陛下旨意在东宫讲学,曾与太子殿下谈及此次北齐来使一事,因为范闲与此些事有关联,而且在京中大有才名,个次北齐使团里有位庄墨韩,朝廷接待方面也要有位才子才合适,所以臣冒昧提此建议,殿下允了。”
“嗯。”帘募后的皇帝很欣赏这位臣子的坦承态度。他从来不怕朝廷里面有人结党,但是这党必须结在明处,“这件事情不为差错,朕当日就将此事全权交你办理,即便是太子那里,你也不用请示。”
“是。”辛其物和太子的关系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陛下。毕竟自己是陛下当年指定的东宫侍奉之人。
皇帝又翻了一翻那卷宗。隐约可见似乎眉头皱了起来:“范闲做得如何?”
辛其物不敢贪功。老实应道:“陛下此时所见卷宗,正是范副使辛苦分析所得。”
……
“分析所得?”不知为何。皇帝的语气变得有些恼怒,“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辛其物不知陛下因何发怒,大感恐慌。好在此事似乎与谈判一事并没有太大关系。等他退出书房之后,皇帝陛下掀开帘幕走了出来,那张不怒而威的脸上,此时除了一丝恼怒外,更多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他吩咐身边的太监:“传陈萍萍入宫。”
太监柔顺领命而去,这仁庆国的主人,全天下权力最大的中年男子信步走出书房,站在皇宫行廊之下,看着天下那有些黯淡的月亮,唇角微翘,自言自语道:“国之利器,不直接襄助鸿胪寺,居然用来给小孩子做进身之价,好你个林萍萍,看来再不敲打敲打你,你是真要将朕那院子欢手送与那小孩子去玩去。”
皇帝是何许人也,从那份号称范闲分析所得的卷宗里,一眼便瞧出来了监察院的影子。但看他表情,似乎并不如何生气,只是有些好笑。辛其物试图让太子拉扰范家,其实恰好迎今了这位皇帝陛下的想法——东宫的倾向终于展现了一些政治智慧,太子似乎有所长进,这个事实让这位九五之尊略微感到一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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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争吵的双方是鸿邪寺少卿辛其物与宫中编撰郭保坤,争吵的内容,自然离不开那位叫做范闲的八品小官。看双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就知道先前吵的激烈程度。
辛其物略带一丝蔑视君了郭保坤一眼说道:“做臣子的,要做诤臣,我奉陛下旨意,前来辅佐太子,便是要为太子谋千秋之大业,选一时之良材。协律郎范闲在京中向有才名,观其近日所为,知进退,有实才,而范家向来是皇室不二之臣,如此臣子,太子当然应该纡尊接纳,切不可因为某些人物一时之气,便拒之门外。”
郭保坤冷笑道:“难道少卿大人以为本官只是记那一拳之恨?你不要忘记,范府与靖王府的关系,还有那范闲,马上就要成为宰相大人的女婿,宰相最近的走向,难道你还不清楚。”
辛其物直着脖子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庆国只有一位陛下,庆国只有一位太子,任何想在朝廷里人为划分派系的做法,都是极其愚蠢的。”
他不是个空有壮志却无一技的酸腐,当然知道二皇子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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