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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怨,轻声说道:“娘娘也清楚,像我们这些做母亲的,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吗?三皇子如今年纪小,你还可以置身事外,再过些年,只怕你就会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会犯下此等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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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儿是个眉眼清顺的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范闲与她一路在皇宫里行着,发现这小姑娘脑袋一直低着,忍不住打趣道:“脚下的路看不清楚?”醒儿姑娘嘻嘻一笑,露出碎玉粒般的小牙齿来,说道:“范公子,宫里还是少说些话。”范闲苦笑着摇摇头,都知道皇宫里的规矩大,没想到连小姑娘家家的,都这般谨慎自持。
范闲跟在醒儿的身后,看着她身上的宫女服,眼光在小姑娘尚未发育成熟的腰身上扫了一下,马上转移到了皇宫的建筑上,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大脑却在急速地运转着,力图将这些繁复的道路景色牢牢记在脑海之中,为日后那件事情做好准备。
一路经花过树,踩石碾草,皇宫虽大,总有到的时候,殿宇虽多,但并不是每间都得宏大到耸动。看着面前的安静院子,范闲:深吸了口气,随着宫女醒儿走了进去。这里是二皇子生母淑贵妃的居所,这位贵妃看样子倒是个爱清静的,院子也被打扮得极素雅,除了几株粉粉花树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装饰,一道竹帘,掩住了里面的一切,却掩不住书卷香气沁帘而出。
“拜见贵妃娘娘。”
“范公子请坐。”
没有多余的寒喧,范闲与这位淑贵妃隔帘而坐,没有什么先兆,淑贵妃忽然清声问道:“万里悲秋常作客,范公子少时常在瞻州,莫非以为京都只是客居之所?”
范闲略感愕然,正色而答,以此为发端,他与贵妃坐而论道,道尽天下经书子集诗词歌赋,直到二人嘴都有些干了,才极有默契地住嘴不语。范闲有些后怕,实在没想到这位二皇子的母亲竟是位皇宫之中的才女,见识极为厉害,自己都险些应付不过来。他不禁想到,这样一位女人所教养出来的皇子,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不要紧张。”淑贵妃的性情极温柔,隔着竹帘隐约能见她的头上只是一枚木叉,素净得与这皇宫格格不入,“婉儿自小在皇宫长大,陛下收她为义女之前,我们这几个没事做的女子,便把她当女儿在养。皇宫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所以范公子要娶宫里最宝贵的珍珠,我们不免要多看看。”
范闲背后隐有冷汗,虽然平时也有所了解,但今天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未婚姜在皇宫中的地位。淑贵妃温柔而又清淡,对于范闲的谈吐似乎也比较满意,隔了晌,便让范闲退了出去,只是临分离前,她轻声说道:“本宫喜欢看书,陛下也为我搜罗了些珍本,我己让宫人们拣其中珍贵的抄了几份,范公子此时要去别的娘娘那里,我让人送去宜贵嫔处吧。”
范闲心头一凛,知道这是份厚礼,知道这位贵姑娘娘是在替二皇子送礼,不敢多言,沉稳深深一礼退了出去。
出了淑贵妃的小院,范闲抹掉额头的玲汗,前方带路的宫女醒儿却与他有些熟了,踮着脚走路,一蹦一蹦的,回头看着他的神情,好奇问道:“今天不热啊。”
范闲苦笑着摇摇头,今日入宫本来以为只是礼节性的拜访,哪里知道竟是比殿试还要紧张一些,想来宫中的这些娘娘们对于林婉儿嫁给自己很好奇,所以要看看范闲的文才武才。接下来,二人去了大皇子的生母宁才人处,范闲知道这位妇人虽然位份不高,只是位才人,但从婉儿处知道,是因为她东夷人的身份,所以范闲反而刻意格外恭谨些。
宁才人年纪将近四十,却依然是风韵尤存,眉眼间的风情确实极有东夷女子温柔感觉。这些年大皇子一直在西蛮处戌边,她膝下无人,不免有些寂寞,好在林婉儿在宫中的时候常来这处玩耍,所以她对婉儿的感情又与别的娘娘不一般。只见她冷冷看着范闲,凤眼一寒道:“你就是范闲!”
范闲知道这位贵人当年可是在战场上救过皇帝陛下,又养出一个能征善战的皇子,本身肯定也是彬有威严之人、倒也没有惊愕,平静应道:“正是下臣。”
“嗯。”宁才人打量了他几眼,出乎范闲意料地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道:“好好待婉儿。”
范闲喜欢这干净利落的感觉,大喜应道:“请娘娘放心。”
“牛拦街那事一定有蹊跷、我可不信你能杀死一位八品高手。”宁才人打量着他的身板,冷哼一声,“看你这瘦弱模样,怎看也不是个能武善战之辈。”范闲一怔,心想莫非考完文学之道,这马上又要考武学之道?只是娘娘你四十岁的贵妇,主臣有别,男女有别,总不至于亲挥粉拳来捶自己吧?
“不过既然叶灵儿自承不是你对手,也就将就了,行了,今天就这样,你去别的宫去吧,别耽搁太多时辰。”说完这话,宁才人竟是再无它言,直接将他赶出殿去。
范闲模着后脑勺,看着紧闭的木门,心想皇帝陛下真是个有福之人,身边躺的女人竟是如此“丰富多彩”,有宜贵嫔那般娇憨明朗型,有淑贵妃那般知性淑女型的,居然还有宁才人这种野蛮女友?——不过先前就知道淑贵妃才学实在厉害,这位宁才人只怕也是个外粗内细的角色,加上深不可测的皇后,陛下能够将这些女人放在一个大屋子里,安安稳稳过了这么些年,不得不说,这位庆国的皇帝陛下,手段真是极为厉害。
至少范闲自付没有这种本事。
第三卷苍山雪第二十五章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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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走在皇宫之中,范闲又见了几位娘娘,说了些闲话,得了些赏赐,不免有些腻烦起来。但他的脸上不敢流露出丝毫表情,这可是在皇宫里,谁知道旁边的那个小太监是谁的手下,那边正在摘柳枝的小宫女又是谁的心腹?自己的厌烦如果被这些人瞧着去了,这些人再耳语给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子再在陛下的枕头边上吹吹香风,自己能好过吗?就算自己和陛下是喝过茶聊过天的交情,也只能挨一闷棍无法自辩。
但想到接下去要见的几个主儿,范闲心里早归平静,甚至多了一丝阴冷和酷意,只是看着这宫殿的眼神还是微微笑意充盈,似乎十分期待。瑶华宫比别的宫殿院落都要大许多,突显出里面主人的身份,这里住着的是庆国皇后,母仪天下的那位。
范闲没有料到,皇后的召见竟然如此简单的结束了。
皇后满脸温和笑着,说话言语让范闲如沐春风。看着皇后那张明媚贵妍的脸颊,看着皇后宁静如水的眼眸,范闲恭谨应着,心里涌起很荒谬的感觉,眼前这个清丽贵气,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非常舒服的妇人,竟然就是四年前想要杀自己的人!
跪下叩了两个头,范闲有些神色不宁地离开了瑶华宫,与皇后的见面竟然就这样简单的开始,又草草的结束。看对方能将情绪掩饰得那般好,甚至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只能说明,皇后娘娘看着范闲,并没有任何不安。范闲微笑着,唇角微绽着。心里却寒冷着。也许自己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对于宫里的这些贵人来说,四年前杀自己,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吧。
……
待到了广信宫门外,一路跟着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到了后方,大气不敢吭一声,宫女醒目得很。低声对范闲说道:“范公子请进。”
范闲挑挑眉,心想还没传自己,自己就进去,未多有些不合规矩,万一被长公主岳母殿下一剑砍了,自己找谁说理去?林冲当年不就是着了这道。但他知道今儿没那么恐怖,这些太监宫女只是无来由地害怕长公主而已。
长公主李云睿,名字多有几分男儿气,却是个极柔弱的人,当然,这只是个假象而已。她有很多身份,内库的实际控制者,宰相当年的老情人,陛下最得力的政治助手,后宫里超然的存在,太后最疼爱的女儿。
而对于范闲来说,对方其实只有两个身份:一是曾经想杀自己的仇人。二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
广信宫里透着丝阴寒,大白天的,宫门自然没有关,站在门外都可以看见里面种着些沉睡之寒梅,厌暑之幽兰,经年之青竹,未开之雏菊,宫殿里可以看见许多白色的纱幔在轻轻飞舞着,整体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童话世界般纯净与稚嫩。范闲眉宇间一阵清冷,似乎受到这座宫殿气息的感染。
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宫女出现在门口,向着范闲微微一礼。这宫女眉毛极长,眼神却有些冷漠,但说话和肢体动作依然很有礼数,很恭敬地将范闲迎进宫去。
纱,全是纱,范闲有些愕然拔开迎面而来的白色纱幔,广信宫里的纱幔比前次在靖王府后花园里看见的要多上太多。四周的布置也显得有些怪异,与皇宫里的庄严气氛不符,倒有些像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生住的地方。
重重纱幔的最后,是一张矮矮搁着的床榻,有一个穿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子正躺在那里,单臂支颌,腰段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流,眉眼如画,神色却是怯生生地引人怜爱。
这是范闲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丈母娘长公主,就像许多第一次看见长公主李云睿的人一样,他瞠目结舌,不知眼前所见女子是真是假,是画上的人儿还是水中的仙子。
长公主今年三十岁,神态却像极了一位刚刚十六岁的青涩少女,那眉眼,那自然散落在榻手上的顺直黑发,足以让世上的所有男子都心神向往。范闲面上惊愕,而他奇妙遭逢,澹州十六年练就的心性,却让他的脑中一片平静,但依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丈母娘,虽然和婉儿有些相像,却比婉儿还要美丽许多。
范闲虽然还能保持着冷静,却也不愿意在心中将对方喊成丈母娘,似乎觉着这样喊,确实与对方的天生姿色极不相配。长公主看了范闲一眼,这一眼里不知包含了多少内容,怯生生的惹人怜爱,淡唇微启说道:“你自己拾个椅子坐吧,我有些头痛。”
范闲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发现长公主说了一句废话,这偌大的广信宫里,竟然是一个椅子都没有。正纳闷的时候,又听长公主柔声说道:“范卿家,听说你精通医术,婉儿这些天身体大好,全亏了你。”
范闲赶紧躬身道:“长公主谬赞,全赖御医们精心护理,臣只是出些偏方。”
“噢?”长公主伸出细细的手指,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随着指尖的揉对,她的额角处渐渐乏红,“可有治偏头痛的偏方,我这些日子头痛得厉害。”
长公主有头痛的玩疾,这点范闲听婉儿说过,上次在避暑庄外也偶尔听太子提到过。但范闲此时更注意的乃是长公主对自己的称呼以及自称,几句话中,长公主称你称我,显得格外亲热。范闲微微一笑道:“头痛有许多种,老师当年教到这里的时候,也颇为头痛。”
这话淡,但两个头痛也挺有趣,长公主浅浅一笑,柔媚顿生。范闲自己与费介的关系,在京都里早就不是秘密,更不可能瞒过长公主,所以干脆挑明。
“真没有什么好法子吗?”长公主今日不问其余,竟是单单在头痛症上打转,满脸愁容,柔弱不堪,“这几日真是痛死我了。”
范闲微微低下眼帘,静心宁神:“臣倒是学过一套按摩的法子,虽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总有些舒缓之效。”
长公主眼睛一亮,柔声道:“那赶紧来试试。”
范闲苦笑道:“这……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长公主掩唇噗哧一笑,“想不到名满京华的范大才子,居然还是个持礼的小酸生,且不说病急从权,只是再过几日你就也是我儿子了,又怕什么?”
范闲看着对方少女般的神态,再一联想到对方的真实年龄,本来应该产生很恶心的感觉,但是看着长公主嫩滑的脸颊,清如初叶的眉,还真很难产生反感。但听到儿子二字,他心中依然生起一丝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应道:“长辈有命,岂敢不从?”
……
太监端上铜盆清水,范闲仔细地洗净双手,然后缓步走到长公主身边,深深吸了几口气,平伏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长公主黑发之下微微露出一带的白色颈肤上,稳定地伸出双手,搁在了对方的头上。
手指穿过长公主的黑发,发尖飘过温柔,有些微微的痒。
范闲干脆闭上了眼睛,幻想自己和五竹叔一般,蒙着一块黑布,手指尖摸到长公主的发际,然后轻轻向上,双手拇指摁在太阳|穴上,两根食指同时在她的眉上描了一描,确认了眉心的位置。
一叩。
长公主似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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