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噩梦
现在,他可以壮着胆顺着楼梯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了。
大雨夹带着响雷猛烈地袭击着大楼,黑夜中的大厦弥漫着一股惊魂夺魄般的凶气。14层到了。
12 撞到了吊死鬼
小马打着手电沿着走廊来到一个转弯角。前面是一堵暗灰色的水泥墙,地上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靠近一侧墙壁的地上好像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他停住脚步,把手电筒的光柱对准那地方照过去。
那是几张破旧的报纸,其中有一张中间还鼓了起来,下面好像盖着什么。
小马好奇地走过去,蹲下来,用手轻轻掀起那张报纸,嗨,原来是一双穿烂了的男式皮鞋,看样子是以前的建筑工人丢弃的。
小马站起来,刚侧过身,就察觉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竖立着一样奇怪的东西,不对,是悬挂着,那东西显然比自己高很多。他想都没想就用手电照过去,这一照不要紧,小马立即像被高压电流猛击了一下,浑身震颤,魂飞魄散!
他看到了一个悬吊着的死人!
“啊——”小马一声惊叫,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到楼梯口,手电筒差点儿掉到地上。
小马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下楼梯,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下到一楼的,一逃出大门,就像一个突然发作了的疯子似的,声嘶力竭地狂叫着“不……不好啦!有……死人!死人……!”
林卉刚在长沙发上躺下,电话铃就响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听到办公室主任肖寒在隔壁接电话。
“对啊,……什么?再说一遍!……你们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怎么?有消息了?”林卉冲进办公室,急切地问道。
“不好了!大厦保安说在14层发现了死人!”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肖寒十分紧张,连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
“不要慌!先把情况搞清楚。走,一起到现场去!”陈刚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林卉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肖寒过来拉了她一下:“走吧!”,她这才转身与肖寒一起追了出去。
14层的楼梯口有两个保安把守着,他们是陈刚紧急调来的。
小马由于受到极度刺激,精神恍惚,此刻坐在一旁发愣,什么忙也帮不上。
此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高高耸立的写字楼孤零零地湮没在雨夜的黑暗中。对这些天天按部就班出入大厦的人来说,这是个难以想象的恐怖之夜。
林卉心里一阵慌乱,她几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14层的。她和肖寒紧跟着陈刚朝黑暗中走去,几柱光亮同时在地上和四周墙壁上杂乱地扫射着。
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令人窒息的一幕突然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一个身穿花格连衣裙的少女僵硬地吊死在一处墙角,绳索挂在一个弯曲的下水管子上,绳套紧紧地勒在死者细长的脖子上,少女的脸庞变了形,五官生硬地扭曲着,临死前的痛苦神色完整地凝固在惨白的脸上,露出一副狰狞可怖的鬼相。
林卉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她一眼就认出,死者正是失踪的阿芬。
陈刚立即给派出所报了案,过了一会儿,几名身披雨衣的警察赶到了,他们在现场拍照、勘察,闪光灯连连在死者身上闪烁,那悬吊着的死尸一次又一次地在黑暗中曝光,活像鬼魂显形。
照相机的闪光灯每闪一下,站得远远的林卉就禁不住打一个哆嗦。她的脑子刚才还转不过弯来,对阿芬的死感到一片茫然,可这会儿终于明白,阿芬今晚再也不会回到小屋来了。
现场没有留下死者的遗物,只有一个圆形的小凳子歪倒在一旁,看样子是死者上吊时蹬掉的。
半个多小时后,现场勘察完毕,阿芬的尸体被抬下楼运走,警察带走了留在现场的那只凳子。
死者家属——阿芬的父亲强撑着病弱的身子、由一个远房亲戚陪护着从四川老家赶来。
在酒店的房间里,得知阿芬的死讯后,老人悲痛万分,泣不成声:我这女儿是全家的顶梁柱啊,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她年轻轻的为什么要寻死啊!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卉一边劝慰着老人,一边陪着饮泣落泪。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朝夕相处、活泼漂亮的阿芬竟然说走就走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第二天,警方向家属介绍了案情调查的一些情况,但没有对死因下明确的结论。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法医着手对尸体进行解剖。
卢总从汕头回到了公司,林卉立即向他汇报了这两天发生的情况。卢总对林卉在处理这一事件时所采取的做法表示满意,并明确表示:由总经办出面,一方面安抚死者家属,准备好一笔抚慰金;另一方面,责成保安部和办公室,努力寻找线索,配合警方进行调查。
林卉的心情十分沉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那么一个天仙般的少女,一眨眼就成了一具形容可怖、面目全非的尸体!
13 为什么要自杀
她怎么也想不通阿芬为什么要走上绝路,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她很想为死去的阿芬做点什么,恨不能马上解开心中的谜团。可是卢总并没有指定她协助阿芬命案的调查工作,似乎也不打算让她参与此事,林卉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3点左右,派出所马所长打来电话通知公司领导去一趟。卢总亲自带上陈刚和肖寒去了派出所。
快到5点的时候,林卉正在电脑上调取业务资料,卢总从外面打来电话,要她马上到派出所去一趟,说杨所长有事找她。
林卉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忙赶到派出所。
“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杨所长伸手示意林卉在一张红木沙发椅上坐下,“有些情况你或许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
“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杨所长略微思考了一下,随意问道:“你跟杨云芬在一起住,是吗?”
“是啊,那是个两室一厅的套房。我和她各住一间。”
“那么她经常晚上去男朋友那儿吗?”
“一个星期有一两次吧。”
“据你了解,她是否经常在那里过夜?”
林卉的脸微微发热,这等于是在问阿芬与男朋友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这个嘛……最好去问她的男朋友,我不太清楚。……不过,她是有几次在外面过夜的。”
“那么事后她没跟你作什么解释吗?”
“前两次她说是男朋友把她留在那里了,后来就不解释了,我也懒得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除了男朋友,还有别的可能吗?”
“你的意思是……?”
林卉敏感地意识到,可能有什么新情况了。
“她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交往?比如说,你们公司里的。”
“这……”林卉一时语塞,她纳闷杨所长怎么老盯着男女关系问题。
“这个问题跟她的死可能有某种联系,”杨所长明显加重了语气,“你大概还不知道,尸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有件事想问你,杨云芬生前怀孕了,你知道吗?”
“是吗?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林卉非常惊讶,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记得上次阿芬曾说用那个东西的,不过那是跟阿彪在一起的时候。难道是阿芬跟那个文质彬彬的小赵……。
“你跟她住在一起,没发觉她有什么变化?”
林卉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对呀,我真是粗心。四川人爱吃辣的,可是阿芬却爱吃酸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你一定认为那是她跟男朋友……”
面对一位年轻的女士,杨所长很想把男女之事说得委婉一些,但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为避免尴尬,他从桌子上抓起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把那支在左手指上夹了半天的烟点上,吐了一口烟雾,然后朝林卉笑笑,“老烟瘾了,戒不了。”
“干你们这一行的,有几个不是酒仙烟鬼的?”
“你这是表扬啊,还是批评啊?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种职业习惯。”
“你刚才的意思是……”林卉很想知道杨所长的下文,刚才他的话没说完。
“对了,林助理,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杨云芬跟她男朋友可能没有发生过关系,她从来没有在男朋友那里过夜。”
“真的么?”林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像听到了现实中一个离奇的童话故事。
“当然,这是她男朋友自己说的。我们了解过了,他是一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一向洁身自好。他曾向杨云芬当面立誓,在正式娶她之前,绝不占有她。”
“现在还有这样的正人君子?”林卉似乎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们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说法,不过,为了弄清杨云芬的死因,我们需要了解我刚才提到的问题。我想,你是最了解她的情况的。”
林卉感到很为难,虽然许多人都知道阿芬跟阿彪关系暧昧,可是真正知道他们两人经常同居的人可能并不多,如果把阿彪扯进去,会有什么后果呢?自己不过是个打工的,为这事得罪了老板可不得了,弄不好肯定会连累到自己。
见林卉沉默不语,杨所长已经看出她有顾虑,于是换了个问题:“对于阿芬的死,你作为她的同事和朋友,是怎么想的?”
林卉想了想,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阿芬是个比较要强的女孩,即使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至于突然就寻短见,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自杀。”
“你认为这件事很突然,是吗?”
14 奇怪的三堂会审
“当然,因为事先一点儿迹象也没有。我和她关系这么好,她都没跟我说过什么,怎么就突然寻死了呢?”
“那就请你好好回忆回忆,她还可能跟谁发生那种关系,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别的男人。”
“这跟她的死有关吗?”
“……不一定。可是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自杀也得有个理由。她没留下遗书,现在还无法判断她的死因。”
“我……其实有些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们这是例行公事,希望能把你知道的情况提供给我们。”
下班之前,林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卢老板就来电话叫林卉马上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
其实她从派出所回来之前,卢老板已经找过她两次了,他没料到林卉在那里呆这么长时间。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颇有气派的房间,门口没有任何标志牌。
一进门,右侧是一套黑色真皮沙发,中间有一个红木底座玻璃台面的大茶几,上面放着一盒高级面巾纸和一只造型美观的烟灰缸。
卢总的紫檀色老板台在另一侧的正中间,左边是一个大花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珍贵的工艺品;右边是一个开放式大书架,排列整齐的书籍几乎塞满了整个书架,使得房间的那一半看上去像个优雅的书斋。
卢老板虽然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很受人尊重,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隐隐的自卑,因为他只读过两年初中,17岁那年,就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出来做生意,从此再没有捧过书本。
这年头,知识又开始吃香了,他这么点文化程度,做做生意还可以应付,可是在别人面前提起来,总觉得有失体面。去年,卢老板通过关系,好歹拿了个大专文凭,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张文凭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文化素养方面的提高,只是破费了一大笔人民币。
书架上玲琅满目的书籍相当一部分是关于企业管理的,其中有一本被冠以“企业家的圣经”的大部头。卢老板曾经认真而虔诚地拜读过那部外国人写的圣经,可惜有许多内容他根本看不懂,也没有耐心去看。
尽管如此,门面还是要装潢一下的,要知道他几乎每天都要在这里与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打交道,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自己。因此,为自己办公的地方增添一些书卷气,是绝对必要的。
大办公室还套有一个十分雅致的小会客室,平时是用来接待贵客要人的。现在,林卉就坐在小会客室的一张沙发上,对面是卢老板,侧面坐着财务部经理李玉芳。
一看这情景,林卉就有点不自在,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不知卢总找她来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免心中忐忑。
“阿卉啊,把你和李经理找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阿芬的事。”
卢老板这句话是对两个人说的,但他的视线却是盯着林卉的。果然,接下来的谈话基本上是他们两人为一方,林卉为另一方。
卢总和李经理似乎很关心下午在派出所杨所长跟林卉谈了些什么,特别想知道杨所长单独跟她谈而没有跟他们谈的内容。
“阿卉啊,”李经理的神情略带严肃,她老是分不清普通话里的h和f,总把阿卉说成“阿费”,“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内部一定要齐心协力,在卢总的领导下,把阿芬的后事处理好。”李经理又把阿芬说成了“阿昏”。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半信半疑地看着林卉问:“杨所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