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丢人哪!
丢人其实也是有好处的,不是有句话叫做“知耻而后勇”吗?
于是,赵瑟便“勇”了。
她翻身坐起来,向陆子周说道:“来吧!”。
她这一“勇”,便将正扶床而立的陆子周衬托得无限温柔起来。
陆子周确实是温柔的。虽然在此之前,他不大可能会和女子有过亲密的经历,但不论如何地放荡不羁,作为一个久经章台楚馆考验的风流才子,陆子周拥有足够的温柔细致与耐心。同样的,作为一个学富五车的成年男子,陆子周具备一个男子先天应有的本能和后天培养的责任感。因此,这一刻,无论他心中作何感想,他的行动都是温柔的,尽职尽责的,无可挑剔的。
陆子周一丝不苟地为赵瑟褪净一层层的衣衫,将她平平地放在床的正中,又挥开了自己的衣带,任由素洁的寝袍无声无息地滑落在脚边。他温柔地覆上赵瑟的唇,耐心细致地给了她足够时间的亲吻。这几乎让赵瑟窒息,于是她便什么话都不可能从喉咙中吐出了。
陆子周修长的手指带着一阵温暖,如春风般掠过赵瑟小巧玲珑的胸膛,最后拂开她还略有些僵直的双腿,显露出她那尚未绽放的花朵……
赵瑟紧紧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是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了,口中却忍不住低语:“轻轻的……”。
她确实是用了很低的声音,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并不希望陆子周听到,然而陆子周终究是听到了,于是他笑了,尽管赵瑟紧闭着的双眼看不见,他的笑容里仍然饱含着浓浓的安抚,至于笑容中安抚以外的内容,即便是赵瑟睁大了眼睛,也是不可能看明白的。
陆子周的动作的确是轻柔的,尽职尽责的,无可挑剔的,但是赵瑟身上可挑剔的地方实在太多,以致这场好好的洞房花烛最终演变得相当戏剧化。
赵瑟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浑身战栗着叫嚷“不要……快停下……”的,陆子周并没有很注意。这完全不能怪他,即使是作为一个从来没碰过女人的男子,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在床第之间,女人所说得话往往具有更深层次的含义,是完全不必理会的。
这是很一般的看法,当然也很正确。但是忽视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赵瑟实在还不能算是一个女人。因此,当赵瑟在关键时刻惨叫一声,用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尚在懵懂之中的陆子周,如脱兔一般的窜下床,用她先前闯入房间一般的气势夺门而逃的时候,没有什么词可以拿来形容陆子周的身体感受,没有什么词可以拿来形容陆子周的心情,同样没有什么词可以拿来形容陆子周的表情。如果赵瑟这时候正看着陆子周并且她真傻的话,或许会说“终于能看到陆子周表现出不属于他自己的样子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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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拿酒来!拿笔墨来!陆子周一把扯下飘摇的帷帐。
他的想法,他的动作完全有理。可以说,陆子周这个时候没有口吐秽语或者直接把赵瑟揪回来压住,来个霸王硬上弓,实在是太有自制力了。只是扯破个帷帐,实在是没什么可过意不去的。真正过意不去的人已经逃到对面她自己的卧房去了。
赵瑟坐在哪里,被一窝蜂涌进来的侍儿侍奴们七嘴八舌地“关心着”,无言以对。真是没脸再见陆子周了,大郑还有她这般没出息的女子吗?赵瑟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半天才稍微冷静点。
她唤了青玉过来,俯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才吩咐他“挑个合适的侍奴去伺候公子”,青玉便拣了一个名叫“金莲”的侍奴送去陆子周那儿。
不管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她那二哥赵箫有时候还是有用的。这会儿,赵瑟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
有侍奴打了温水进来,碧玉伺候赵瑟略略梳洗了一番,又捧来寝袍服侍她穿上。赵瑟坐了片刻,饮了杯热茶,自己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硬着头皮去找陆子周。
一进房门就见金莲俯身趴在桌上,外衣团作一团扔在旁边,素白的里衣也是松松散散地四处飘荡。而陆子周就那样披了件寝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地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掩藏在金莲四散的里衣中动作,另一只手还拿着酒壶,不时地灌自己几口酒。
赵瑟侧过头,微微有些脸红,想着怎么这样长时间,心里却是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许多。刚要回避,却听见陆子周叫她:“阿瑟,你来看。”
赵瑟心想,总算遇见比二哥还不要脸的人了,腿却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去。到了近前一看,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小人之心。原来陆子周正提笔在金莲里衣上作词。
词不是很长,赵瑟轻轻念道: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
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
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
举措多娇媚。
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
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
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扛,却道你先睡。【2】
念到最后,实在是出不了口,赵瑟红了脸,笑着横了陆子周一眼道:“你这是什么大才子?净写些淫词艳曲……打算咱们以后穷了卖它换饭吃啊?”
陆子周也笑了:“那也成啊!”
两人这一笑间,竟是默契暗成,恍然间赵瑟只觉得仿佛自己与陆子周已做过了几百年的夫妻一般。
陆子周掷了笔,伸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酒喝多了,实在是困,咱们安歇吧。”说着便按着头摇摇晃晃地往床上去了,连外袍滑落,显出满眼的春光都浑然不觉。
赵瑟见床上已然被污,忙拉住陆子周,要唤侍奴重新换寝具来。陆子周却只看了一眼便亲自动手将上面铺的几层丝帛掀起,团了几把扔地上,自己便一头栽倒上去。
赵瑟无奈,挥手让侍儿侍奴们退下,自己拉开锦被给陆子周盖上。她今夜是不能回自己卧房睡的,又见陆子周相当体贴地给她留了块儿地,便也躺了上去。
床很软,锦被也很暖,陆子周早就沉睡过去,赵瑟此时却又愁肠百结,种种念头纷至沓来,直到天蒙蒙亮了才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1'坚决不用娶和嫁
【2】依旧Copy柳三变
这年头百度个淫词艳曲都这么困难,逼得我不得不接着用柳郎词啊
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吧,我确实没打算写红楼梦
只此一段,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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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照规矩该是赵瑟与陆子周拜见家中长辈,但这两人睡到日上三杆还没有要起的意思,翠玉便有些着急了,连着往陆子周房里去了三次。每次都只见碧玉和青玉还有陆子周陪傢过来的侍儿迷糊与一干侍奴捧着诸般洗漱之物在外厅等候,内室却是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便忍不住埋怨碧玉和青玉道:“昨天晚上明明是你们跟着伺候小姐合寝,怎的连个人都不留在里面,如今可怎么办?”
青玉不便反驳,只低着头不作声。碧玉却是不乐意了,他平日里最受赵瑟宠爱,当然不肯受翠玉的气,当即反唇相讥:“小姐让我们都出来,难道我们还能赖着不走不成,哥哥倒是赖给我看看?”
翠玉听碧玉这样一说也来了气,怒道:“我也不跟你歪缠,你有理成了吧!等一会儿误了事儿,只怕咱们谁也逃不过一顿责罚。”说完便气鼓鼓地寻了张椅子坐下。
碧玉还待过去与翠玉理论,却被青玉一把拉住胳膊,劝到:“快别吵了,把小姐吵着了咱们现在就得先挨顿板子……”碧玉却甩开他的手说:“不用你来做好人。”
正闹着的时候,玉郎的弟弟秀郎推门进来,见这架势连忙说:“哥哥们别闹了,涵碧园那边的春草哥哥已经过来请小姐和新公子了,绿玉哥哥嘱我上来看看……”
青玉顺势笑着说道:“小姐在里面呢,你进去禀告吧。”
秀郎抬脚望了望青玉身后紧闭的卧室房门,眨着眼睛说:“今天不该我当值……我哥还在下面陪春草说话呢,我得去告诉他一声,多拖一会儿,诸位哥哥可快着点……”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蹭,话还没说完人到是先出了门,一出门便一溜烟地跑下楼。
翠玉跺着脚直骂秀郎狡猾,碧玉这时候也没了心情和他抬杠,只是四处逡巡着,见金莲站在人堆里,便说:“金莲,昨天小姐派你去伺候公子,你就是公子房里的人了,今天正该你去叫起。”
金莲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弓着身子连连往后缩,嘴里说道:“哥哥饶了我吧,我一个小小的侍奴哪配去叫小姐。”碧玉哪里肯依,过去伸手就要抓金莲过去,金莲却缩在墙角,死都不肯移动半步。
这一番折腾让陆子周陪傢过来的侍儿迷糊看得是眉飞色舞,最后忍不住掩嘴笑了。他这一笑立时引起满屋的注意。
青玉暗骂一声糊涂,满脸堆笑地拉着迷糊说:“怎么把哥哥给忘了,真是让哥哥见笑了。”
迷糊笑呵呵地说:“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青玉却不放开他,接着说道:“哥哥可能不知道,咱们新川候府的规矩呢,是小姐进了谁的房就该由谁房中的下人伺候,咱们平时这些跟着小姐的人是不方便代劳的……”
“那你们昨天晚上怎么都在呢?”迷糊觉得有点不对,疑惑的问。
“啊……”碧玉忙插嘴道,“昨晚是小姐和你们公子的合寝之夜,当然不算。”
“是啊”青玉接着说:“而且,公子才进门,该在房里伺候的人还没拨过来呢,我们当然要先伺候着,现在既然有迷糊哥哥在,我们怎么能越俎代庖,该请哥哥去请小姐和公子起身才是正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迷糊明白过来,大包大揽的说:“早说清楚不就完了吗?我还当出啥事了呢!我这就去请小姐和公子起身。”说完真得就推开卧室的们进去了。
厅里众侍面面相觑,这迷糊还真是人如其名啊!翠玉凑到青玉跟前说:“你怎么能撺掇着迷糊去触小姐的霉头呢?这是要得罪新公子的!”青玉笑笑不理他,碧玉却白了翠玉一眼道:“怕什么!”
原来赵瑟平日里颇有个起床气的毛病,房里的侍儿侍奴们谁要敢在她起床的时候触霉头,最轻也要被拖下去痛打一顿。要是有谁敢吵醒她,那更是随手抄起什么就会砸过来。砸过来的是枕头被褥也就罢了,若砸过来的是压床的玉尺玉兽之类的,那倒霉点儿的连命都要丢去一半。
今天迷糊比较走运,只被赵瑟扔过来的枕头砸在肩头上。其实也没多疼,只是迷糊这孩子人有点傻,又跟着陆子周随便惯了,从没见过赵瑟这样的女主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大叫起来。
这样一来,陆子周也醒了,一手按着头一手撑起上身说:“阿瑟你这是做什么!”
赵瑟也清醒过来,见了身旁的陆子周才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忙说:“快起来,得去见我娘呢……来人……”
外边碧玉和青玉等人闻声忙进来伺候,迷糊却望了望陆子周,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公子……”
赵瑟真是看的有点发傻了,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大谱的侍儿,本想说轰出去却又忍住了。如果这是她自己的侍儿,早拖出去卖了,但迷糊既是陆子周陪傢来的侍儿,自己昨天晚上又太对不住陆子周,现在到真不好开口发落,便扭过头去看陆子周。
陆子周摇摇头,说道:“迷糊你别哭了,我头疼,你给拿杯水过来。”迷糊便当真起来去了。陆子周对赵瑟说:“迷糊人有点傻,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没什么规矩,请你多担待。”
赵瑟这时候哪还好意思对陆子周说不,笑笑说:“那回来多在你这儿放点人,迷糊就什么都别干了。”
两人匆匆梳洗换衣,随着春草去碧涵园拜见赵瑟的母亲新川夫人。总算是在赶午时之前到了,也不算失礼。
由于新川侯这会儿还在淮南司铁使公署,秦合清前一阵去上都办事还没回来,如今家中的长辈便只有赵瑟的母亲新川夫人赵燕凝和七叔秦合元。赵瑟与陆子周分别给两人磕了头。
新川夫人说:“子周你既进了我们赵家的大门,我便把女儿交给你照顾教导,只望你克尽侧夫之道,好好与妻相处。瑟儿年纪还小,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也望你多加忍让。”
合元也说:“愿你们琴瑟和谐,早得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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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有些担心的看着陆子周,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合礼法的事来。陆子周却是收尽了平日里的风流姿态,认真地答了“是”。
事实上,赵瑟这些担忧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新川夫人和合元说得都是套话,陆子周既然傢过来了,便不论心里作何想法,都会依礼应答,难道他还会说我昨夜和您家女儿合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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