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上打转。我可提醒你,朋友之夫不可戏啊!”
赵瑟哪有心情和他玩笑,皱眉道:“那天和你们一起进城的那个美貌将军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薛玉京立即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赵瑟的肩膀道:“叶将军的美貌,果然是融化女人心房的太阳。阿瑟,你都快要成婚的人了,姐姐劝你,还是不要沾花惹草的好。这株芳草,美则美矣,叶片边缘可是有着能划破喉咙的锋利。我给你说吧,刚一回来,张媛就看上他了,悄悄给他下了逍遥散。哪知道一点儿用都没有,他一伸手就把张媛的四肢全卸脱臼了。张襄那姐姐也真是个蠢蛋,叶十一要是靠这种手段到得了手,在河西早就成了别人的禁脔,哪能等到现在?你看我们谁敢打他的主意?她以为叶十一和她身边那些任他□的侍从是一样的呢!我就知道她要倒大霉,可我偏不提醒她!”
赵瑟想起燕王府暖房中那个顺从的男人,心中狂跳,扯着薛玉京的袖子忙问:“那他这样,韩国夫人岂能善罢甘休?”
薛玉京笑笑道:“不罢休又怎样。叶十一也不是良民出身,没什么九族可以拿来让人威胁。他以前是草莽人物,不知道因为什么脑子搭错了弦上我们河西军来。他是有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本领的人,总要以笼络为上。不然万一失手,岂不是以后都没有安稳觉可睡?”
赵瑟放下心来,和薛玉京闲聊几句。有谢家的侍从过来禀告,说谢家小姐请赵小姐去打马吊。谢家的小姐素来傲慢,只和四家七氏出身的女子说话。薛玉京扯着嘴角笑了笑,与赵瑟作别。
侍从引着赵瑟绕过几重房舍,进了一处花园。侍从指着面前的小路道:“此处奴婢是不能进的,小姐顺着路直走,到尽头高楼处左转,绕过花圃有一方竹舍,人就在里面。”
赵瑟依侍从所说向里走,行之高楼前,未及左转,却见楼上一个身影依柱望月,正是她的十一。她跳起来冲十一挥手,叫道:“十一。”那人回首,似乎皱了皱眉,便一声不响地进楼去。赵瑟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隐约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半响,楼中闪出一个青衣童子,牵了赵瑟的手道:“赵小姐请往这边走,您刚才认错人了呢?”
赵瑟随着安静地走着,脚步声与心脏跳动的节奏一致,敲得人难受之极。赵瑟终于忍不住问道:“方才不知是哪位先生,赵瑟该当面致歉才是。”
青衣童子操着清脆的声音道:“那是我家十七公子,他是绝不会见赵小姐的。”
谢十七吗?赵瑟陷入一片迷惘。这个名字代表着比美貌更丰富的含义,任何人都难以等闲视之。
青衣童子将赵瑟引导一处小小的竹舍前,抿嘴一笑,飘然离去。赵瑟的手停在竹门上,有些迟疑地回望米饼。米饼催促道:“快进去呀,小姐!”赵瑟吞咽着唾液润湿干涩的咽喉,闭上眼睛,猛地推开竹门。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赵瑟哑然睁开眼睛。这是一处极为精致考究的竹舍,到处都透着清凉和舒适,宛若神仙居所。竹舍中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并不见人影。靠门不远的地方是一条两尺来宽的梯子,上面大约就是阁楼卧室。
米饼在楼梯边坐下,笑笑地对赵瑟说:“我在这等小姐……”
这样,赵瑟就再也没有退路了。米饼坐在这根本就是在后面驱赶她的虎狼嘛!最客气也是个牢头。而前面等着她的,真不知知道是风光旖旎还是暴风骤雨。在赵瑟这个年纪,她还不能明白暴风雨之后的天空是多么美丽。她还不懂得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上楼梯的腿真的是在哆嗦。
床上没有人,十一坐在翠竹编成的地板上,背靠着床。他的剑放在他右侧的地面上,并没有赵瑟一露头就往她的脖子上招呼。这样,赵瑟就不必缩着头了。他的左边是空酒坛,翻到的,扣着的,有四五个。他的左手边还按着一个满满的酒坛。十一他微微仰着头,像星辰坠落于无尽黑暗的深渊。
十一他喝醉了。
赵瑟的心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疼。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她想,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让你如此伤心吗?那我宁愿不曾与你相识。
如果赵瑟可以根据她的心意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她一定会选择转身离去。展现在她眼前的十一的颓废与哀伤是她单薄的心脏所无法承受的。然而,一旦面对十一,她就再也无法移动她的步伐。这是蜘蛛与蝴蝶的宿命。
赵瑟走进十一,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十一像骤然惊醒地猛禽舒展开翅膀一样腾空跃起。赵瑟被巨大的力量带翻在地,同时,十一的剑尖已经向她的心脏袭来。像雷鸣闪电一样迅捷,这个拔剑出鞘一剑毙命的动作就像融入进十一的血脉一样。
“我是瑟儿啊!十一!”赵瑟惊呼,处于本能的。
一瞬间,云收雨住,所有的电闪雷鸣化为虚无。世界彻底安静了。
十一的剑尖停在赵瑟的左胸。他的眼眸中还带着朦胧,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短暂地安静之后,伴着赵瑟的尖叫,十一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上。
赵瑟把十一抱在怀里,十一的身体热得发烫,这是酒从他的毛孔中挥发带来的热度。十一把头埋在赵瑟的胸口,他轻轻哭泣着,断断续续地嚅嗫道:“瑟儿……太好了……你来了……我是多么害怕……自己一个人……”
十一睡着了,或者是因为酒醉,或者是因为和赵瑟的相逢,或者是因为哭泣之后,或者什么都有点。总之,他现在安静地睡了过去。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睫毛在眼睑上投下迷人的阴影,嘴唇有一些轻微的开合。赵瑟心中荡漾着一种斜风细雨般的柔情。这样一种宛若初生婴儿般的纯粹与依恋,是赵瑟,甚至所有的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力量。她把十一搂得更紧些,只一瞬间,便如同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十一的身上沾满了酒渍,头发上也弥漫着酒香。他的嘴唇有点干,是渴了。赵瑟四面环顾,还好,桌子上有茶。她给他喂了水,并且不可避免地吻了他。
赵瑟想把十一拖到床上去,对于娇小的赵瑟来说,一般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赵瑟可以找米饼帮忙,但她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所幸十一睡的像一只小猫,并没有给添乱。打他几下,他偶尔还肯配合。赵瑟撕扯了除去头发之外十一身上一切可以拉扯的地方,在他的身上留下好几块淤青之后,终于勉强把十一弄上了床。如此可见,女人的潜力与她们的执拗同样无限——至少是配套的。
接下来,赵瑟帮十一脱去沾满了酒气的衣裳——给喝醉的人脱衣服不容易,赵瑟也没什么经验,但她了解十一。十一他很怕痒,只要轻轻搔动他的腋下,他就会翻身。
赵瑟从屋里找到了干布,却只有凉水。本来赵瑟想凑活着用,想了想还是没有。她是很“聪明”的女人,干脆把滚烫的茶水掺进凉水。然后,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便用那种但琥珀色的温水给十一擦了身体,洗了头发。
最后,赵瑟脱掉自己的衣服。不像十一喝醉了酒,一旦辛苦劳动的汗水落了下去,她的浑身都变得冰凉。她上了床,躺在十一的身边,盖上被子。当然,她和十一用一床被子就够了。十一浑身都在发热,并不愿意盖被子,总是会把它蹬开。几次之后,赵瑟的耐性用光了,暴君的本质被激发出来。她侧身抱紧十一,用她的手臂禁锢住他的手臂,用她的腿绞住他的腿。在他们身体相交的部分,冰冷和炽热在这里缠绵。冰冷的身体暖和起来,炽热的身体享受着凉爽。现在他们应该都很合适了。
然而,十一并不适应这样的一种束缚的方式。即便是很舒适,他似乎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束缚。他真是个狡猾的男人。他把胸口,小腹乃至于□都紧紧地贴在赵瑟相应的部位,手脚却挣扎着逃脱赵瑟的控制。而赵瑟必然要做出回应。几次挣扎与控制之后,事情终于上升到了武力层面。一旦上升到武力的层面,赵瑟当然不可能是对手。
“别动!”赵瑟微微有些生气地喝道。
于是,十一竟然真的不动了。他们就这样睡去,度过了一整晚。她很幸福,很满足,不带一丝一毫的淫思邪念。在此之前,赵瑟并不知道,原来,以这样的方式相拥而眠,并不一定是要在欢爱之后。
情表
赵瑟醒来时是已是独自一人。床的另一边空荡荡地,还带着十一温暖的气息。米饼坐在床下,拖着腮帮子对着她发呆。
糟糕,我睡的太死了!赵瑟懊恼得几乎要撞墙:怎么就这么笨呢!连话还没认真说上一句十一就不在了。他该不生气了吧?怎么人就不见了呢?他为什么不摇醒我呢?
五音端着清水从楼梯上来,正对上赵瑟咕噜乱转的眼睛。“小姐醒过来了!”他高兴地叫道,“来人!”侍奴们伴随他的呼唤像成群的麻雀一般熙攘地涌进来。这让赵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宛若回到了家中的某个喧闹的早晨——她还躺在自己巨大的红木床上,脚踏上是打着瞌睡的侍儿,身畔十一的余温只不过是她昨夜带着泪花的梦境的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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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甩甩头,将这种仿佛仰望没有尽头的星空一样可怕的感觉驱赶出自己脑海。侍奴们大呼小叫地在阁楼上跑来跑去,压迫着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赵瑟有些无聊地翻起白眼,心想:你们就不能收敛点吗?这是在别人的府邸!好像我做了什么功德无量救人于水火之类光彩照人的事儿似的。”
五音是很善解人意的,一边给赵瑟穿衣服,一边笑道:“谢家的大人们都去了校场。小姐昨晚喝多了,只好在此歇下。贺兰大人临行前特别让我们向小姐交代歉意,不能和小姐告别了。”
“校场?”对于这个词,赵瑟有点陌生。
“是啊。”五音答道:“今日陛下凤驾亲临校场阅兵,下旨朝中众位大人随驾前往。天刚亮便都出了城。小姐你看,如今这整个都城都跟着安静下来了呢。”
赵瑟点了点头,往常这个时候,内城的大街上鳞次栉比全都是官员的车马,人喧马嘶之声即使是隔着深深的院落也隐约可闻。今日确实是太安静了,似乎连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都能听到。
五音想了想,又补充道:“侯爷也去了校场,不能等小姐。他说一会儿脱得开身便来接小姐。”
“我还用他接?”赵瑟轻轻哼了一声,皱眉道:“快点收拾,收拾完告辞吧……你们别折腾那么大动静!就算主人都不在,说不定这花园里还住着什么不容冒犯的高贵人物呢。”
五音多少有些奇怪,好在他没有多嘴多舌,低头应命。
一想到谢十七,赵瑟总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情感。如果不是傅铁衣明确告诉过赵瑟,她和十一的这一次戏剧性的相逢是由息国公贺兰明月鼎力相助才得以实现,赵瑟几乎会以为这是谢十七的安排。就算没什么证据,赵瑟心中的天平也不由自主地非往那边偏。怎么说呢,她的十一和传说中的谢十七呆在同一座花园里,呆着距离如此之近的地方。赵瑟一想起来,就觉得难以心安……
不管了!最后赵瑟有些烦躁的扯了扯头发,将一切四舍五入:总之,我想先去找十一!
那么,刚一上车,赵瑟便以无可挑剔的“风流”姿态将米饼拉到自己膝盖上,扯下裤子,在他结实而挺翘的臀丘上拍了两巴掌。米饼发出含含糊糊地呻吟,毛手毛脚地去解赵瑟刚刚系上没多长时间的衣带。五音识趣地带着两个另外两个侍奴退出车厢。米饼翻了个身,把自己藏进车脚的兽皮摊子下面。动作快得仿佛有老虎在后面等着咬她。
赵瑟忍不住笑出声来,掩着嘴道:“喂,米饼,你说我们总这样是不是也挺没意思的啊?不然干脆咱们顺便动一次真格的吧!也免得你白背这个黑锅,搞得以后傢不出去我多过意不去……”
米饼像防贼一样盯着赵瑟,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将兽皮拉到脖子以上。他噘着嘴道:“十一哥要生气的!”
“他还肯生我的气,那太好了!”赵瑟满脸都是欢笑,米饼这句话,终于让她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从车板上探了手过去,抓住米饼的脚腕,把他往自己这边扯,另一只手同时去剥他的衣服。米饼大声呼叫挣扎,赵瑟在他的光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低声道:“笨蛋,不脱衣服谁信呐?”
米饼反应过来上了赵瑟的大当,气哼哼地在赵瑟手腕上咬了一口,滚到一边。后来,他还是自己躲在兽皮下面脱了衣服。他望着赵瑟道:“小姐,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让十一哥伤心了。他都喝醉了!”
赵瑟连连点头,说道:‘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无可奈何之外,以后一辈子我都让他高高兴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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