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求爱本身远比打着生个孩子之类掩耳盗铃的旗号更能让男人意乱情迷。不论多么理性的男人都是男人,陆子周也不例外。在这个时候,原始的丛林法则决定一切。类似于以前曾经用过的比如“你刚生过孩子,小心身体”之类的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原因都应该践踏于脚下。
总之,这一次,陆子周没有用任何借口拒绝。他从赵瑟的裙子下面掏进去,扯下她的裘裤,并握住她小腿最饱满的地方。与此同时,他将温柔的吻落到赵瑟没有贴在他脖颈的另一半侧脸上。
“我要在地毯上!”赵瑟娇嗔着。
于是他们就滚到了地毯上,通过对拦阻他们去向的几案以及几案上的茶盏瓷器进行毁灭性的物理破坏的形式。
地毯是波斯商人从波斯带来的波斯纹样的波斯毯。花纹有猫咪皮毛一样神秘的气质。赵瑟也就化身为牙尖嘴利的山猫,喵呜一声弓起背,以便可以手脚并用地脱掉陆子周的下裳。
由于山猫忽视并拒绝陆子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合理愿望,脱裤子的伟业进行的并不顺利。这并不奇怪,谁也不能指望一只山猫脱裤子像男人一样利索。这事儿得办得情趣无限。而代价就是陆子周大腿上浮现出几条可疑地、类似猫科动物脚趾甲挠出的浅浅红痕。
陆子周身上的贞锁是简单洗练的样式,锁扣用椽子的方式巧妙地扣住。只要按住前后两个突起就能分开两半儿并从身体上拆下来。
偶尔的时候,陆子周也会尝试贞印之外的装饰。尽管贞锁和贞印一样,实际上很难发挥作用。但由于陆子周近来常常出门,选择贞锁似乎更能令他自己心安。贞印那玩意,简直熨帖得像是不存在一样啊!
“你先干活儿!”赵瑟说。
她蹭着自己的脊背挪成最舒适的姿势,同时以双臂圈上陆子周的脖颈。陆子周跪在地毯上,将赵瑟的腰身卡在他的两膝之间。他的一条腿屈着,另一条则半支着,这是为了避免将所有的分量都压在赵瑟身上。他一直都是这样体贴,不管是采用在上面的姿势,还是采用在下面的姿势。
陆子周一面去解赵瑟胸腹之间的带子,一面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身体嵌入赵瑟的神秘花园。经过一番小小的,兴趣盎然的嬉戏,它正好推开花园的大门。那么,按照一般的惯例,煞风景的事儿合该粉墨登场。
“小姐!二少爷有十万火急之事请公子过去!”
这一声叫唤从门外传来,极为嘹亮,乃是赵箫身畔第一得力之管事老归的声音。可见,实在没有侍奴敢于在这种时候入内替他禀告。陆子周按着地板支起身体。赵瑟却怒极骂道:“什么事!”
磨蹭了片刻,五音捧着一封书笺入内。信封左上角极为显眼的是血红的一个圆形表记。陆子周瞟过一眼,立即便有了起身的意思。赵瑟却用脚勾住他,娇嗔道:“干嘛?!”
陆子周不自主地将视线转向信封上的血红,那标记意味着最紧急程度的麻烦。赵瑟恨恨地撇嘴,抢过信三两下扯成碎片,说道:“这样不就没事了?”
什么叫做掩耳盗铃啊!然而此时此地,似乎不宜和赵瑟讲什么道理。
陆子周一边敛衣,一边说道:“恐怕真是有急事,我先去看看,马上回来……”
赵瑟只是一味地嘟着嘴赖在地上发呆。陆子周只当她是答应了,按了按头,唤人帮自己更衣。赵瑟却在此时猛得蹦起来抱住陆子周。她的双臂圈住陆子周的脖子,双脚卡上陆子周的腰,仿佛长尾的猿猴晃晃悠悠地在树枝上荡秋千。
“不许去!”她说,“今天只许你和我在一起……”
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有一种暧昧的温暖在赵瑟和陆子周的心头流转。陆子周轻轻地亲了赵瑟一下,之后,他们开始欢爱。赵瑟选择的姿势很妙,几乎没有更正的必要。只要陆子周稍稍用力向前送胯,他和她就可以水|乳交融,或者也可以形容为如鱼得水。并且,陆子周可以在抱着赵瑟走动的同时欢爱;而既然赵瑟的双脚已然离开了地面,她也就可以尽可能的在上下起伏的同时寻找全新的刺激……
“像个猴子……”陆子周轻轻地笑着说。这也是他所说的最后一句可以称之为调情的私房话。
人们常说,以不妙开始,以美妙结束。如果事情就这样的话,那么赵瑟的一场风花雪月也能如此总结。当然了,还有然而。然而,因为不妙的开始是以赵箫这位流氓贵族开始的,那么体验过美妙的过程之后,赵瑟也必将迎来不妙的结束。绝大多数人,包括陆子周,不包括赵箫,都不喜欢不妙——美妙——不妙这样的句式。可是,赵箫,赵二公子,那个混账,就在最后的时刻破门而入,无情地掳走了只有腰部以上勉强套着纱衣的陆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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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之所以没有破口大骂,完全是因为咒骂的词汇太多以至压垮了舌头、阻塞了舌头之后的通道。赵瑟长时间地蜷在地毯上,不吝惜以最恶毒的诅咒问候她自己的亲二哥。随后,她又把全部精神投入到谋划怎么报复上面,比如说把带人砸了曼舞清歌堂,重要的是把李六尘揪出来暴揍一顿之类的。
当然了,以上的一切只成形于赵瑟的脑袋里,注定了没有机会付诸实践便会夭折。赵瑟的确实践不了明明白白的暴行。最后,赵瑟的所有报复也就只好全部留到了陆子周回来。她就躺在那儿等着他,等他一回来就扑倒他。
他们欢爱了一整夜,尝试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姿势与角度,以至于连陆子周在天亮之后都要悄悄地脸红。
由于女子在房事上的天然优势,最后累得动不了的人必然是陆子周。这让瑟在今后的好几天心头都荡漾着小小地得意与快乐。
一直歇息到第三天,陆子周才又开始忙碌起来。他频繁地出入于元元的密室,并且,一贯吊儿郎当无赖相的赵箫脸上也整日笼罩着凝重。
这个时候,赵瑟已经知道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河西送往上都的战利品中包含着数量巨大的可疑军火。那些制造精良的武器很明显出自大郑官府督造。那么如此大量的军火是怎么流入敌国乌虚之手的呢?皇帝在朝堂上发出令人肝颤的冷笑。接下来,由赵瑟的同年江中流担任主薄并暂时掌管的均属署开始着手整顿盐铁专卖之事,大郑排名第一的军火贩子赵氏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皇帝的心意姑且不论,赵瑟似乎已经看见了欧阳怜光手上不紧不慢敲打着折扇的模样。和元元比起来,欧阳怜光似乎更让赵瑟讨厌。她们就像是天敌一样,毫无理由地保留着对彼此最大可能的敌意和不屑。并且,她们仿佛都体会得到对方的敌意。是以,尽管赵瑟也不高兴陆子周和元元混在一起,也只好让陆子周出门。因为那些愿意在暗中为赵氏出力的权贵都喜欢在清歌曼舞堂——元元的密室——里见面。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元元帮了很大的忙。她有着足够的智慧和天生的说服力,更重要的是,她能以与陆子周几乎一致的步调思考并在关键的时刻默契地配合他。最后,连赵箫那样的败类都难得正经说一次话道——幸好我们有了元元作同伴,不然事情要糟糕十倍。
赵瑟为这句话郁闷不已并和陆子周莫名其妙地吵嘴。尽管她事后很后悔,却也没有办法解释真实的原因并道歉。那么这以后,因为陆子周的原因,偶尔只要赵瑟可以从中书省的琐事和自己永无休止的宴会中脱身,她就坚持陪陆子周一起去元元的密室。虽然是很小气的行为,但赵瑟一贯心胸宽广。她给自己找借口说:“我也到了该关心一下家里大事的时候……”
寸步不离的亲眼监视是不可能的。除了公务,赵瑟还得操心西楼的事。周家的橄榄枝几乎是和军火的危机一起伸到赵家面前的。因此,结盟的事情变得更加重要起来。宋国夫人周庄亲自拜访了苑国夫人之后,一致认为单只有西楼的关系是远远不够且是脆弱的。于是,一夜之间,事情就变成了周家的世女周瑾与芫国夫人最小的儿子赵波之间的天作之合。
这桩婚事,不仅辈分上有着令人摇头叹息的苦笑,年龄上也像是个闹剧。毕竟,赵波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周瑾却要连及笄都得等上个三两年。然而,联姻毕竟是联姻。事情还是谈成了。周赵两家在宣华二十四年的七月末行完盛大的定亲礼,议定于周瑾及笄后的第二个月圆之日成其嘉礼。赵波一开始的确有几分闷闷不乐,但在定亲礼之后与周瑾一起去城外游玩过几次之后似乎也就认命了。
紧接着,八月初八,中秋节前,聂云派了管家来,要接西楼去小住几日。
合寝
宣华二十五年的上半年,是大郑王朝武功煊赫的半年。西北方向上,乌虚骑兵败退草原,边境熄灭了狼烟,重归太平;西南方向上,此起彼伏的土司叛乱在剑南、五岭两节度使疯狂而血腥的镇压之后勉强平息下去。为此,西南苗蛮的人数削减了三分之一,有实力聚众作乱的土司头人也几乎被屠杀殆尽;紧接着,河北方向,在范阳节度使傅铁衣十几万精锐围堵清剿下,为祸数十年的各股流寇终于在宣华二十五年的七、八月间先后逃入齐鲁之地。彼时前有怒涛汹涌的黄河拦路,后有步步紧逼的傅铁衣大军,流寇插翅难非,眼见便要踏上覆灭的道路。
外敌打退了,叛逆镇压了,军阀和士族的私兵却起来了——尽管所有的和平与安定都是假象,然而随着边疆狼烟次第熄灭,风雨飘摇的大郑王朝还是在宣华二十五年的八月间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与昌盛。
适逢“万方财富入长安“的好时节,于是,整个上都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歌舞升平中。那种歌舞升平与繁华富贵带着浓厚的幻灭气质,透着病态的绝美,仿佛知道了这是一个王朝最后的芳华与绽放。露|乳装与乱交开始在上都风靡,林林总总的宴会从月头排到月末,宴会上充斥着种种匪夷所思的把戏与乐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贵族士家们喜爱收取美貌少年做为干儿子的臭毛病在上都乃至天下死灰复燃,大行其道,并呈现出愈演愈烈的架势。这一恶习在百余年前曾间接导致了那场著名的、令盛极一时的大郑王朝由极盛转向衰败的叛乱。
一切一切都开始呈现出亡国的末世征兆,醉生梦死的人们对此呵呵而笑,投去冷漠地一瞥,转身便沉溺于美酒与狂欢,唯有恢宏而古老的长安城上历经数千年风霜的青砖默默见证着一个王朝逐渐逝去的背影。
西楼就是在这样的喧嚣与混乱中确立和周庄、聂云夫妇的义子关系。当然,周氏也准备了正式的仪式和盛大的宴会,然而,在上都一片大认义子的疯潮中丝毫不见显眼。那一天是宣华二十五年的八月十二。之所以定在这一天,或者是为了赶上几天之后的中秋家宴吧?
当天的宴会赵瑟以周庄晚辈的身份参加。西楼作为她的宠侍的事实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被彻底抹煞掉了。聂云为西楼准备了全新的身份,全新的经历。上都的人们只当聂右丞新收的义子是今年新进京等待秋闱贫家书生,花光了盘缠落魄于市井,却因祸得福得到了宋国夫人的青眼。
“都是那样亲密的人了,怎么让人家装不认识嘛!”赵瑟心中暗暗抱怨不已。纵然赵家与周家早有协议,然而眼睁睁看着明明是自己的怀中禁脔的人眨眼前就变成别人家毫不相干的儿子,赵瑟多少有点儿不放心。
霍西楼则要比赵瑟更加不会演戏。席间赵瑟有心事,眼神直直得看他。他竟不懂得装看不见,先是有些心虚得与赵瑟对视,之后却又自己先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于是,上都那群吃饱了以无事生非为乐趣的贵妇仕女们便一起起哄道:“哈,赵大人,你怎么都把我们玉树临风的十八郎看得都含羞了呢?”——霍西楼认作聂云的义子之后,不好照他原来的姓氏称作霍郎,女人们便都按照周家的排行称他为十八郎。
赵瑟现如今脸皮也厚了,顺着大家的捧场抑扬顿挫的地吟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我便是倾慕十八郎又有何不可?”说罢冲西楼眨了眨眼睛,神态极是可爱。西楼见到不禁抿嘴而笑,推了手边的水果盘子到赵瑟前面。
“啊,果然是赵家的赵瑟小姐啊!又在祸害上都的大好儿郎!”立即便有某家的浪荡女笑着打趣,并擒住霍西楼的手道:“十八郎,你可莫要上那祸害的当?你可知道她是谁?他便是上都头一位负心薄幸、风流多情的贵女,连武成侯傅铁衣都叫那家伙儿给始乱终弃了呢!”
傅铁衣这三个字现在都该成了赵瑟的魔怔了,但凡一入耳胸口就是一闷。喘了口气,她才缓过来,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白眼,不服气地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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