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了才好动手吗?的确,现在造反借口是有的,造反的实力也具备,可准备工作还一点儿都没有做诶!而且大家还都在上都城啊——皇帝的地盘!
这些年轻人啊,办事就是毛毛躁躁的!
然而,尽管宗老们都认为应该从长计议,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在赵瑟面前提出反对意见。赵氏的族长,芫国夫人,在勉强主持了针对皇帝赐婚圣旨的政治围剿之后重新躺回了病榻。这一次,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无法掩盖她静静走向死亡的事实了,这是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的。
现在的赵氏,赵瑟最大。她是未来的族长,在赵氏内部有着近乎于绝对的权威。一旦她下定了决心,包括苑国公本人在内,都必须服从于她。而唯一能否决她的两个人,她的祖母大人,已经在长时间的昏迷中等待死亡了;她的母亲大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移居淮南,开始了漫长的养老生活,决意再也不问世事。
然而,毕竟不能真的放着不管。最终赵氏宗老推举出来向赵瑟进言的人,乃是英明神武风流倜傥面无古人后无来者马中的卢人中败类的赵箫赵二公子。
这决定真他妈的忒天才了!
当然,这一天才决定是在赵二少本人不在场的情况做出的。
劝谏赵瑟这样重要的体力活儿怎么就能落到赵箫那么个不靠谱的人身上呢?
当然不是因为赵二少力气大。
赵二少的不靠谱大家是公认了的。不过不靠谱没关系,他是败类,他敢发疯啊。这可是谁都比不了的。依宗老们看,赵瑟这次为了个男人立即就要造反也是有点而发疯。这个以疯制疯,大约很能管用。
于是,三叔公大人就以代表众人之姿与赵家永恒的二公子——永远都傢不出去嘛,交涉去也。
三叔公很走运,在赵箫的房间把他逮到了。因为赵瑟也召集她那二哥去密议,赵二少管着赵家的军火呢嘛。不过赵二少因为正忙着的原因,暂时抽身不得,派了副手先应付着。所以不仅赵二少没去,这厮该还勾引了左龙武军的一位副将一起迟到了。那么,后面的事说起来场面实在就有些不好看了。
一推开房门,三叔公大人就看见赵箫压了一个男子在书桌上。那男子穿着四品以下武将平时居家常穿着的武士服,弯腰趴在书桌上,两手伸长了够着桌沿儿,两腿略分开,脚尖踮起来。他裤子被拉到大腿根部,露出大半的屁股,正好可以让赵箫从容行事。赵箫那败类,一手握着西域商人贩卖来的水晶杯,水晶杯里摇晃着鲜红的葡萄酒,一手夹着卷得极粗的大麻烟,狠狠地顶着那武将舒服着,极是惬意的样子。
武将耳听得来人,立即将脸掩在桌案上,羞愧得连耳朵都通红了。赵箫却是个败类,一边舒服着一边扬声道:“我这儿马上就完事儿,三叔公,你先坐。”
三叔公想了想,到底没把巴掌扇到自己这混蛋孙子手上。他哼了一声,拂袖——离去当然是不可能的,外间客厅落座。
不一刻,赵箫精神抖擞地出得房来。三叔公将茶盏往桌上一顿,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思搞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
赵箫嬉笑道:“三叔公您老人家此言差矣了。正是因为都这种时候了,所以才要大搞而特搞了。我您老不知道么?您孙子最聪明的时候就只有在男人身上。您说这会儿我要是不搞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我可怎么冷静谋划啊?我这不谋划好了,一会儿妹妹她还不得吃了我?”
三叔公闷哼一声道:“歪理邪说!那人我看着好像左龙武军的薛将军,赵箫,你可真可以啊!一个瑶台仙子让你悄没儿声地给闷了还不够怎么着?”
赵箫那么厚的脸皮,闻言不知为何红了一下。他尴尬道:“三叔公,您提他做什么?我这不是……三叔公,您特意过来总不成就专为了风凉我吧?”
于是三叔公大人长出一口气,如此这般说出一番来意。
赵箫听了一半就乐了:“三叔公,你们也忒精明了吧。你看瑟儿那神情,明摆着谁说话谁就要倒大霉。你看我长得像那么傻的么?”
三叔公道:“并不是不让她做的意思,只是希望她能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赵箫讪笑道,“造反这事儿忌讳的就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黄花菜都得计议凉喽!啥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啊?”
三叔公顿足道:“那我赵氏一族上都城内几千条人命当怎么算?”
赵箫沉默半响,才道:“好吧,我去瞧瞧。只是一个不好,瑟儿要拿我开刀,你可千万得让祖父大人站出来替我说句话。”
三叔公扯着嘴角道:“你放心,他虽然现在一心陪你祖母,到了关键时刻,哪里真的就能不管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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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箫又提了无数不三不四的条件,三叔公太阳|穴都直突突了,他才与那左龙武军的薛将军一前一后地朝密室去了。
有卫士禀报了,引着赵箫进了密室。赵氏议事的密室极大,能容纳数百人之多。这时却显得有点空旷,只有正中一张大桌子,赵瑟与十几二十个人围着上都城的地图商议。那些人主要是赵氏一族主管武士的家臣和禁军的一些将领,再有就是庞玮、高储以及赵箫自己的副手老归。这些人,要说认识赵箫自然都是认识的,不过其中很有几个也是要到了今日才知道竟是赵氏的心腹家臣的。
赵箫一进门,众人便都退到了一旁。只赵瑟手撑在地图上,回过头来,道:“哥哥,你来太晚了!”
赵箫举目四顾,张嘴就把赵氏的一众宗老给卖了:“啊,刚要出门,被三叔公给拖住了。”
赵瑟点点头道:“我稍后会亲自去和祖父大人说。”
赵箫道:“祖父大人的意思,也是不希望你现在就动手。不过如今祖母病着,他没心情管。”
赵瑟垂下眼帘道:“那么哥哥的意思呢?”
赵箫往椅子上一座,翘着腿说道:“造反啊!我当然是赞同妹妹你!你只管杀进宫去,抢了你的男人就跑。嗨,赵家在上都这三五千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吃货。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都死完了才叫省事呢!只要有哥哥我在,照样保得你登基坐殿,君临天下。到时候你给大伙多修几座坟也就是了。”
他说得极热闹,众人听得却是后脖颈直发凉。
赵瑟也扯了扯嘴角道:“哥哥,你不要激我。我并没有逼宫的打算。一旦伤了天子,占据了上都甚至关中,必定是个天下的共讨之的局面。这个我懂。我只是想抢在大婚之前联络禁军将十一偷出来罢了。关东之地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待我们出了函谷关,举什么样的旗帜都是可以的。至于上都族人,我赵氏历经数百年,家庙不断。四家七氏实为一体,与大郑共始终。只要我一日不曾公开举起叛旗,朝廷便一日不敢以族诛之罪加之。唔,我出关之时自然要带走大部分的,即便有剩下也不多,便都托付给哥哥了。仔细算来,至少有几个月的时间留给二哥你,足够了。想来以哥哥之能,数十万的军火尚且能悄无声息的西出玉门,何况是保些许活人全身而退。”
“托付给我?你说要我留在上都?”赵箫一听就蹦起来了,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干!死都不干!”
他急,赵瑟却不急。只瞥了一眼,冷冷道:“哥哥总是姓赵吧,不如我现在就把你傢出去怎么样?”
赵箫登时怔在那里,一口气吞在嗓子里说不话来。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赵瑟,仿佛不认识这个妹妹了一样。半响,终于算是认栽了。他笑了一下,道:“你这是拿定主意了?”
赵瑟道:“我是认真的。”
赵箫点点头,道:“好,便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资格说这个话吧。前面不用管,怎么偷叶十一,怎么出上都,大家怎么走,这都是小事。出了函谷关之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赵瑟扯了一张天下山河地形图到面前,拿起炭笔来,先是沿着河东,河北,山东,江南,两淮勾了一个月牙。接下来在分别将金陵、洛阳、长安三处圈了圈。然后画了个大大地箭头自金陵指向洛阳,自洛阳指向关中。
赵箫看着地图,笑道:“妹妹啊,我发现你很是厉害嘛。两淮是我赵氏的根基所在,经营多年,兵精粮足,自不必说。这没有几年嘛,河东、河北、山东就都在你掌握之中了。”
赵瑟苦笑了一下:“靠男人也没什么好光彩的。我若不是以前总想着因人成事,哪里会有今天的事情!”
她感慨一句,接着道:“现在跟张氏争关中是争不过的。江南财赋之地,可为大业之基础。我想还是先拿下金陵,再取洛阳,大抵就可以占据关东的半壁江山,再与关西对峙便有胜算了。”
“晋阳居高临下,足以遥制洛阳。中原本在掌握之中,不必多说。而金陵——曹秋何逃到海上,与扶桑的海寇勾结,联合河阴王氏,将有举兵叛乱之事,二哥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你推动的。王富婆写了信给我希望和我共举大事。说是她自河阴起事,我自洛阳起事,曹秋何与倭寇则从东南海上来。我虽然答应了了她,但并不打算真的兑现。”
“事到如今,哥哥,我也不瞒你,我和曹秋何早在晋阳就有了夫妻之实。也正是为着他的原因,我和十一的婚事才会拖到现在给了皇帝可趁之机。只要我取了他,大约东南之地,唾手可得。所以我并不想和王富婆一起做这个出头鸟。只是现在出了十一这件事,怕是王富婆也是要等我先行事的。我苦思几日,并没有找到化解之法……”
赵箫哂笑道:“想要王富婆先动手,这容易啊!妹妹,你可知道王富婆为何急着要造反?”
“一则均输署盘剥太苛,再则……轻飏郡主?”
“不错。”赵箫道,“你知道为什么公主后宫无数却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给你说吧。王富婆的弟弟长当君服食五寒散,趁着侍寝之便早就给公主种下了宫寒之毒。此事内廷已有所察觉,因为并不确实所以秘而不宣罢了。证据我这儿都有,只要抖出去,甭管你反不反,王富婆和轻飏郡主她都得反了。”
纵然是赵瑟,一时也被这个秘闻给镇住了。她呼了口气,问道:“你有把握吗?”
赵箫道:“交给我吧,万无一失。”
既然这么说,大约也就是认可了赵瑟的谋略的意思。但是造反这件事,赵箫认可了一点儿用都没有。关于这一点,即便是自恋如赵二少者,亦是供认不讳。于是,接下来,他便一连串地问了下去——
“父亲怎么说?”
“他会亲自去说服江南秦氏。一旦江南乱起,秦氏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儿。”
“傅铁衣怎么说?”
“我出关之后,他会配合曹秋何,从山东出兵,直趋金陵。”
“叶十一在晋阳的河东军怎么说?”
“他们只要他的一纸手令。这个没关系,只要救了十一出来,河东自然不成问题。”
“好吧。”赵箫露出白亮的牙齿来,“现在我们可以看看怎么把你的男人偷出来了!”
赵瑟便道:“刚才你不曾来时,我们也商量了几个方案。咱们再参详参详。”
赵箫很是当仁不让地往正当间一坐,摆手道:“妹妹,论起运筹帷幄,阴谋阳谋,你自然是已经很不错了。可说到短兵相接乃至于鸡鸣狗盗,这不是我看不起你啊,那可实在不是女人的活儿。来,让哥哥我给你分分忧。还是那句话,上都城没有咱赵箫码不平的事儿!”
于是,赵瑟便召集诸将,指着上都地图,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果然叛逆是男人的特权。其大胆行事,偏又心思缜密,安排巧妙之处,着实令人不佩服不行。霎时间,赵二公子光芒万丈,其耀眼之处连长期以来培养出来的强大的败类气质都遮掩不住。当场,便有三两个女士看赵二少的眼光都不大对劲了,大约是连赵二少压根不喜欢女人这茬事儿都给忘了。
赵瑟想:坏男人偶尔发一次光果然最是有迷惑性不过啊!
赵箫一通发光,赢来无数男性、女性的青眼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去寻赵瑟,问道:
“妹妹,我倒是忘了问了。这件事,你和你男人商量过了么?你确定他心里是愿意跟你走的?毕竟那可是永安君,公主的正夫,未来的皇后。”
赵箫指了庞玮道:“万一你男人不想跟你走,有他这么个内应在,我就算安排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不要说赵瑟,连庞玮都怔住了。很简单,不要说赵瑟,即便是庞玮,心中都从来没有闪过叶十一会不愿意和赵瑟一起走的念头。她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有目共睹,说叶十一因为吃醋找赵瑟的别扭这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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