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谢谢你了,大姐。”
掌柜的呆呆地盯着公孙玉的脸,微微开合着嘴巴,发出“嗬……嗬……”之类无意义的轻叹。半响儿,她的脸上、眼中竟现出了一抹羞涩之意。
公孙玉无意识地挥挥手,扯开背部的衣衫,给赵瑟换药包扎。赵瑟的背上斜斜地有一道刀伤,不算很深,却足以令她昏迷不醒。公孙玉伸手一触,赵瑟口中便发出一声呻吟。他的动作很快,迅速给赵瑟裹好伤,接着便撕开衣服给自己换药,向这几天一直所作的一样。而掌柜的便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伙计送来参汤和食物才惊觉过来。
公孙玉掐开赵瑟的牙关,强喂了她半碗参汤,自己把剩下的喝完。吃过大饼牛肉,公孙玉给自己和赵瑟换上伙计新买来的衣衫,一手抱起赵瑟,一手拿刀,向掌柜的道谢一声,便出门上马。
他把赵瑟横在身前,控缰欲行。掌柜的却追出门来,捉住马的笼头,塞了一个小瓶在公孙玉手里,急道:
“这位公子,这伤药是我家祖传秘方,生肌去痕极为有效,你用在你……还有你娘子的伤处,以后便不会留疤了……”
“多谢掌柜的,”公孙玉控马跃出几步,回首道,“流寇可能很快就要攻城,大姐还是早作准备为妙!”
“啊……”掌柜的呆呆地答应一声,公孙玉却已经绝尘而去。
公孙玉出得临汝县城,辨认过方向,便向汝州城飞驰而去。
他知道,他已经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不管流寇是不是真的发疯,为了追杀他们而攻城略地。汝州城至少是离得最近的一处坚城,城高墙厚,精兵众多,流寇未必真敢去攻。便是他们真敢去攻打,也未必打得下来。
何况,那里还有……
公孙玉便是靠着心中这些期望,强撑着自己几近极限的身体,赶到了汝州城。
到城门近处,正是清晨时分。公孙玉扔了马和刀,用最后的力气打晕了一个挑着菜篮进城的菜农。抢了人家的菜筐,换了人家的衣衫,把赵瑟藏进菜筐里,蒙混着进了城。走到背人的地方,抱了赵瑟出来,向城东长乐坊跑去。
然而,公孙玉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勉强坚持到看见长乐坊三个大字,心中一松,脚下一软,便扑倒在地。他这一倒,便觉周身上下无处不痛,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他伸出手去,正好拉住一个男子的裤脚。他扬起脸,模糊着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送我去汝州最大的倡馆,你会发财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真的昏了过去。
而赵瑟第一次有知觉是在三天之后。
那时候,赵瑟感觉像是陷在泥淖里,又仿佛像是飘荡在云端。她的身体里干得仿佛要烧着了一般,她的胸口像压着巨石。她想伸一伸胳膊,动一动腿,却连手指都移动不了。她想睁开眼睛,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抬一抬眼皮。
“怎么样?当真无碍吗?她已经昏了三天了?”
这声音可真好听!赵瑟在心里想。
这声音,像是清冽的甘泉一样,一滴一滴地滴在赵瑟烧的干裂的身体里;这声音,仿佛有神奇的魔力一般,令赵瑟宛若飞翔于天际。
赵瑟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赵瑟已经没什么特别不适。她睁开眼睛四顾,发现自己趴在锦绣的纱帐里。床是红木镂空雕花的,纹饰怪异,分辨不出来是些什么。床很软,锦被是很鲜亮的颜色,绣着并蒂莲花,鸳鸯戏水等等极为艳俗的花样。床上明显熏过香,尽管味道很淡,仿佛是闺房里偶尔会用的合欢香。枕边压床的玉兽很奇怪,不是一般睃猊之类辟邪的神兽。赵瑟拿起来仔细瞧了瞧,仿佛是一对儿姿势奇怪的欢喜佛。赵瑟红了红脸,忙抛了那欢喜佛远远的。这时是,她再细看床头床尾那些纹饰古怪的雕花,才分辨出了雕着的那些原来是诸般男女阴阳相合之道的法门。
赵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了看,也没什么不同。背上有点麻,赵瑟伸手去够,却模到厚厚的一层纱布。赵瑟按了按头,想起十一,想起她和十一的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想起十一把她包起来,想起十一给他灌了甘棠白,想起……后来,就什么都实在记不起来了。
她便翻身坐起,撩开锦绣纱帐。屋子很宽敞,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香炉里静静地燃着香,香气缓缓地向上升腾。另一侧是一整排的蜡烛,点了一半儿,整个房子便笼罩在柔和的黄|色里。
赵瑟低头寻觅,并没有找到鞋。她便索性赤着脚,穿着宽大的寝袍立在地上。地板上铺着很厚的地毯,毛绒绒地踩着很舒服。赵瑟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这屋子竟然既没有门,也没有窗。她心里便着慌了,四处拍打着呼唤:“聋哑……十一……来人哪……聋哑……”
并没有人理她。
赵瑟坐在地板上,支着腮发了一会儿愁,便起身沿着墙摸索起来。她打起全部精神,极为仔细地搜查起来,每一寸墙壁都不放过,各种摆设都要移动一下,旋转着试试。这些事情做起来让她有点儿头晕,没片刻,鼻翼、额头和鬓角便透出薄薄的细汗。
她拿起多宝阁上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却发现桶地连着一根几乎难以分辨的细线。她用力一拉,阁旁便突然多了一对儿圆圆的小孔,透出两道明亮的白光。赵瑟凑上去一试,正好合适把两只眼睛对上去。
隔着一座墙壁的也是一个大屋子,陈设得极为香艳。屋子正中有一个高台,齐腰高,台上却跪着一个完全不用一切遮盖物的男子。那男子应该是背对着房门而跪,从赵瑟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他的侧面。
他身上的肉很结实,仿佛泛着光泽,像一只蜷起身体的豹子。他的头发披散着,一半儿搭在背上,一半儿从侧面散落下来,而他的脸就藏在这些乌黑的发丝里。他用双肘和小腿把自己的身体支撑在台子上,手心和脚心舒展开向上,其上分别放着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他的腹部和立起的大腿腿面紧贴在一起,腰部深深地下陷,上面叠着三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其中注了八成满的水或是酒,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荡漾。这样,他的豚部便突起为一个相当优美的弧度,结实而紧绷。他身上唯一和各处都不接触的是他的胸,距离台面大约半尺左右的距离。胸上不知用什么法子转了一对儿铃铛,垂下去以微不可见的幅度摆动。
赵瑟不能确定,她看见的这个男子是不是活生生的人。她很难相信有人能以这样一种姿态保持如此长的的时间一动不动,尽管这的确充满了诱惑。如果这是真人,她想,她现在完全可以体谅她二哥,赵箫,为什么会如此对和他一样的人这样兴趣盎然,乐此不疲。
当豹子一样强健有力的身体以猫咪一样柔顺温驯的姿态呈现时,是怎样一种震撼力啊!这完全是超越了邪思与魅想的感觉,混杂着征服与幻灭,揉和着创造与摧毁。
正当赵瑟感慨不已之时,房门开了,进来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温文尔雅,仿佛文士,另一个却是瘦小干瘪的犹如猴子。中年文士指着台上的男子对猴子般的男人说了句话,赵瑟把耳朵凑到小孔上,还是什么也听不见。她集中生智,拿了那圆筒放在耳边试,果然听到声音。
那猴子一般的男人桀桀笑道:“鲁先生,这就是你们渌水堂挂头牌的小倡,瞧着倒是也不错,不知长得怎么样?”
那中年文士模样的鲁先生优雅地拢住台上男子的头发,向侧面一拉,强迫他的头上仰露出脸来,给那猴子一般的男人看。男子只是转动头颅,身上放置的珍珠、琉璃盏和铃铛纹丝未动。他的样貌很是不错,五官坚毅,轮廓犹如刀削。
猴子般的男人皱眉端详了片刻,说道:“长得倒是没有如何惊艳,我们家小少爷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可是不能凑活。不是说你前几天得了个好货吗,怎么不拿出来孝敬我们小少爷,蒙事呢怎么着?”
“快别提那事儿了!”鲁先生语气中恨意难消,“本以为是棵摇钱树,没想到却是个病痨鬼,花了大把的钱买进来,只一天就咽气了,真是气煞人也!”
“那你是有点倒霉!”猴子般的男人笑笑,继而摇头道,“那你还有别人没,这长得也太平常了,我们小少爷要是瞧不上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鲁先生忙笑道:“不会,不会,你别看我们小三长得平常,活儿可是好的紧。”他凑到猴子般的男人耳边低语几句,猴子般的男人怪笑道:“当真?”
鲁先生含笑道:“尽可相试。”
猴子般的男人点点头,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探入小三的孔道。继而,他用力向外拔,竟是如何用力都拨不出来。鲁先生在小三豚峰上轻拍了三下,那猴子般的男人才抽出手来。
他嘻嘻笑道:“怪不得能做头牌,行,就他了!鲁先生,咱们这就去请我们小少爷。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我们小少爷怎么玩,琉璃盏里的酒不能洒出一滴,铃铛不能响,否则,回去禀告了大帅,砸了你的堂子!”
鲁先生满口答应,与那猴子般的男人一起出了门。
一会儿功夫,一个斯斯文文、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男子独自进了房。他走近台子,站在小三身后仔细端详了片刻,又绕着台子转了一圈儿,突然笑着说:“把腰放低点儿,不顺手,把腿再分开点,把你中间那物事露出来。少爷我又不是来玩女倡,你藏什么藏?”
小三照着他说的摆好了姿势。那男子便取了小三手心和脚心上的珠子在手里,他用力拍着小三臀上的肌肉,说道:“先吃点东西垫垫。”接着便一粒接着一粒的将珠子推入小三的孔道。
青年便转身离开了小三,自顾自的坐到桌边喝酒吃菜。喝得有些醉意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着酒站到小三身后。他将酒往他臀上一泼,便解下镶金带玉的腰带和在手里,在上面奋力抽打起来。
小三臀上的皮肤渐渐红润起来,身前垂下的物事也昂然而又蓄势待发之意。青年尽了兴,停下手,将腰带抛在地上,一边儿解衣一边软软的声音说道:“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吐出来,不然一会儿可就得用钩子往外弄了。”
小三收缩着臀上肌肉,似乎想用力将珠子挤出去。但他无人相助,腰上又放着琉璃盏,用力不得,许久只挤出来两个便力尽了。
青年弯身弹了弹小三那物事,轻笑道:“我可等不得啦,你以后在想办法把。”
说完,他抱住小三的胯骨,将自己的玉笋缓缓送进小三的孔道。他略动了几下,称赞道:“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跑了几百里,从河东偷溜过来……你再咬我一口!”
他微微扬起头,闭上眼睛。就在这一刻,小三以不可思议地角度翻卷过身体,从口中吐出一道寒芒,寒芒直冲青年喉管而去。青年大惊失色,欲待抽身向后躲闪,但他那石钟玉笋一般的美物被小三紧紧卡在孔道之中,闪无可闪之处。寒芒射入他的喉咙,青年模模糊糊地吐了几个字,浑身颤抖几下,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赵瑟在墙的另一侧也软倒在地,心中砰砰乱跳。
赵瑟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准备接着找门,猛然听见地上一阵响动。赵瑟三步并作两步,跃至榻上,盖好被子,侧身向里闭上眼睛装睡。
有轻巧的脚步声一直到床前,接着便是宽衣解带的声音。一个男子轻手轻脚地上了榻,在赵瑟的脖颈上啄了一下,接着便轻轻搂住她。他一只胳膊伸到赵瑟颈下,让她枕着,另一种手搭在赵瑟的胸口,很小心地不去碰触赵瑟的后背。
聋哑……赵瑟放下心来,一种安静而安全的氛围笼罩着她。她略微动了动。
“你醒过来了?”
仿佛是记忆里那种甘泉、云端一般的声音。
赵瑟的心像是吊在悬崖。她急促地喘了口气,终于猛得爬起身体,回头凝神去看十一。
真是神奇啊,她仿佛听到了音乐的声音,飘飘而来。
“……谢……十七……”
赵瑟呻吟一声,重新扑倒在床上。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她的母亲。原来,整个心像琉璃一样碎裂了,再哗啦啦地掉落消融于身体里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
赵瑟的呻吟听在十一的耳朵里,别有一种动人的美妙。
他轻轻地微笑着,像百花绽放。仿佛嘲讽,又仿佛指责地说:“终于不叫我聋哑了啊!你哪,告诉你我叫十一的时候,偏要叫我聋哑,告诉你我叫公孙玉了呢,你又开始叫我十一!是不是我要便得再漂亮一点儿,你才肯叫我公孙玉呢?”
情定
“你……你……真的叫公孙玉吗?”
“自然是假的的不叫公孙玉!”
“那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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