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日记
而它呢?它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如果它没有任何目的,它又为什么要频繁地来?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09:00
我回到自己床上,靠在那里,凝视着对面熟睡的小南,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这个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它又想要做什么?它折磨小雪、小南,现在又在通过小南折磨我。也许因为我信佛的缘故,它不能够直接地来影响我,所以它换了一种方式,通过我的朋友来达到目的。而且,这种方式,比起直接影响我,显然更有效果。但是,它为什么不和我沟通呢?至少让我知道它想要什么。据我所知,这种灵体,它们和人接近大都是想要达到某一种目的,否则它不会浪费时间只为吓吓你或是让你得场病,那通常是为了引起人们注意才做的事情,因为只要人们注意了,就会找方法和它们沟通,这样它们就好提出它们的要求了。像这样不发一言却频繁来扰的灵体,还真的让我想不通它到底在搞什么。莫非它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它不喜欢和我沟通?或是沟通上存在障碍?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我想得头痛也想不出道理,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它并不是那种很“厉害”的灵体,这个“厉害”不是说它的能量大小,而是说它对人的危害并没有某些灵体那么强。可是,它显然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开始只是在这间屋子里,而现在,小南还在大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被它影响。或者说,它并不是变得强大了,而只是越来越显露出来而已。可是它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头上的日光灯发出吱吱的声音,这个地方的电压不稳,灯光总是时明时暗,我们的手机电池也快被这种电压给毁掉了,所以大家平时都尽量不用手机,一来节省话费,二来保护电池。有电话的时候,只要可能,就到门口去打。我想着是不是应当打个电话问一下这方面比较懂行的人,听听建议,我有几个这方面的熟人,她们或许会给我一些启发和帮助?但这种事如果到门口去打电话,让旁边的人听到了,大概会把我当成神经病。万一老师和同学知道了,岂不更是要把我当成一个封建迷信分子看待。人们对待这些事情的态度大多如此,不去想为什么会这样,只去想没可能会这样,于是轻易地否定,甚至加以嘲笑。我在这样的人面前绝对不提这方面的事,因为你说了,他不但不会相信,反过来倒可能会认为你在装神弄鬼。就算他只是腹诽,对我来说,也没必要去惹这个不自在。信者自信,否者自否吧,反正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明白的,虽然不一定是在这一世。
正在这里乱转着念头,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门口看门大爷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在叫:“209的学生,来接下电话!”
我抬手看表,时间过得好快,居然八点多了。这么晚谁会来电话?也许是家里,可是大爷又没说让谁接,不知是小南的,还是我的?
不管是谁的,现在也只能我接。反正要是小南家里来的,只要没什么大事,我就说她睡下了吧。我趿着拖鞋,尽量轻地拉开门应了一声,就紧跑几步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小雪的声音。
我说:“干嘛这么晚打电话,幸好我没睡。”
小雪说:“你和小南不可能这时候睡,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呵?”
我故做轻松地嘿嘿了两声,说:“好,算你准。有什么事?”
小雪回到家后,已经来过几次电话了。她回去以后就一直病恹恹地,去医院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就是一天到晚没精神,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可是又觉得哪里都难受,所以觉得十分郁闷。她曾打过电话来说了几次,还问我们怎么样?因为知道她胆子小,小南和我都说挺好的。她听了就更郁闷了,一来因为实习的半途而废,二来因为不能和我们在一起发掘,三来就是她自己的身体状况。
小雪说(她说话的风格一贯娇娇柔柔,极具女孩子魅力的那种):“你们这几天好吗?”
我说:“还好。小南的墓露出来了,很正点的砖室墓哦。(我们说话时习惯把某人挖的墓说成某人的墓,旁人听了会极其受不了,但大家都习惯了,做考古的人没那么多的忌讳。)就是清理的时候都是师傅们下手,没我们的份儿。”
小雪“哦”了一声,说:“里面出什么了?”
我叹道:“今晚才露,还不知道,原以为是完整的,结果小李师傅说被盗过了。小南很失望呢。”
小雪问:“她现在干嘛呢?”
我说:“她郁闷得很,就早睡了。”
小雪说:“你没安慰她一下?”
我说:“还是让她男朋友安慰她吧,我没那么大的魅力。再说她还能比我更郁闷吗?我都挖了好几天了,除了陶片就是生锈的棺钉,她那个好歹也是个完整的砖室墓呀。我还不知道找谁来安慰我呢。”
小雪说:“你也有男友嘛,别说得那么可怜……对了,我昨天遇到一件很离奇的事情,所以今天要给你们打电话。真是好奇怪呵。”
我说:“什么怪事?”
她说:“我妈带我去看了一个人。”
我说:“哦。是去相亲?”
她轻轻地笑骂我不正经,然后说:“不是,我可是和你说正经事,你别打岔。”
我说:“好。那你说吧。不过快一点呵,我的探方日记还没写,你不能影响我的正常工作哦。”
她笑道:“你算了吧。你的方里就那点东西,探方日记几个字就写完了,你别惹我打击你吧。”
我笑了,我说:“好,你说吧。不和你开玩笑了。”
她说:“我妈昨天带我去一个人家,那个人据她们说很厉害,是个看虚病的。(说到这里,我心里一动,但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下去)她说我身上有问题。”
我说:“她说你有什么问题?”
小雪说:“她说我招惹过不干净的东西,还说我的不舒服都是从这儿来的。而且她说的那些症状和我的都对得上,她连那东西是什么都说了。”
“是什么?”我抑止不住心里的激动,急急地问。
“她说是个没脸的。”
我明白,所谓“没脸的”,指的就是那些死去的人所变成的“鬼”,也就是说,这个屋子里盘踞的灵体是鬼,而不是其它的什么。
这和我想的一样,但我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鬼。
“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这东西倒没跟我回来,因为路程太远,但是它的阴气很盛,我身体又不是很壮,所以被它沾上了就会受很大影响,得恢复一段。她还画了道符烧灰让我喝,当时我不想喝,觉得怪可笑的,可我妈偏让我喝。她还弄了好多奇怪的东西,让我妈昨晚烧了,说这下就没事了。不过说也奇怪,我今天真的不那么难受了呢。刚才我想了想,越想越害怕,昨天她说的我不信,还没怎么样,可是今天我真的好多了,所以我觉得她说的可能真的有点儿道理吧。我就开始怕你们也被这种东西沾到,虽然你们一直说没事,可我今天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吧。你们能不能和老师说说,换个屋子,就算是没那回事,避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她有没有说这个鬼是什么样的?男的女的?怎么死的?”
“没有。我也没敢问,她说的时候,我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哪儿还敢问这个?”
我一时无言,心里在反复琢磨她说的话。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被我说怕了?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们的,只是想提醒你们注意。”电话那边的小雪听不到我的声音,有点着急了。
“没有,我不怕。”我说。“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所以没反应过来。你说换屋子的事,我来之前小南就侧面问过老师,换不了。因为我们来之前这个学校就已不使用了,借用之后还是当地文管所先收拾出的屋子,因为基本上许多屋子里都堆满杂物。你也知道,那些锁着的屋子里都是原来学校里的破烂东西。我们总不能为了换屋子让人家再开一间给我们重新收拾吧。再说我们也不能拿这个理由去换屋子。”
小雪叹了口气:“倒也是的。”
想了想,她又说:“你们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为什么那东西就盯上我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10:00
小雪叹了口气:“倒也是的。”
想了想,她又说:“你们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为什么那东西就盯上我?难道我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我活不长了?不都说快死的人才会见鬼吗?”
我说:“你别乱猜了,什么呀。再说你只是做了几个梦而已,那就叫见鬼啦?我还常做噩梦呢,我可没认为那是见鬼。”
小雪笑了一声,说:“就你有理,说不过你。反正你们注意点吧。平安无事就好。我好想你们呵。要不我过几天再去?我真想接着挖去。你们都在忙,就我闲着,好无聊呵。你说我和老师要求一下,他会不会同意?”
我说:“还是不要了吧,来来回回的多麻烦。再说你也得休息一段儿,听小南说那一阵你折腾得够受的。而且再顶多一个多月我们也就差不多要回去了。等回去大家再聚吧,你要是觉得不过瘾,明天我把我挖的碎陶片都算成你挖的,怎么样?”
小雪嘻嘻笑起来,说:“好呵。最好你们挖的所有东西都算成是我挖的,那我就大功一件啦。”
接下来乱扯了几句,我们互道平安,挂了电话。我看到大爷一直在门外站着,就走出去说:“大爷,您进来吧,我们打电话没关系的,没有什么不能听的话,您不用在外面等呵。”
大爷矮胖胖笑咪咪的样子,是看上去就让人很喜欢的那种老人。他笑笑说:“没得关系。外面空气蛮好。”
我说:“那我先回去了。谢谢您。”
回到屋里,小南还在睡,没有任何异样。我重新坐回床上,拿过探方日记,斜靠在桌子上,打算写几笔。正像小雪说的,我的探方日记实在没多少好记的,无非就是今天天气如何,向下做了多少厘米,挖到碎陶片若干,再描述一下纹饰,看得出是什么部位的就说一下,还有锈棺钉几根,以上东西均属扰入等等,不过一会儿功夫日记就写完了。放下笔,我呆呆地坐着,细细想着方才小雪说的话。看着对面床上熟睡的小南,我在犹豫:面对所发生的一切,我究竟该怎样处理?接下来的,又会是什么情况?
它是鬼也好,是什么也好,问题在于,我不知道它想要做什么。
而且我感觉,它迟早还会出现。
在我解决这件事之前,我不打算告诉小南。我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但是,我该想个什么办法,来避免它一次次地利用她呢?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11:00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小南醒了。她猛地一下坐起来,愣愣地问我:“几点了?”
我正开着台灯看书。看另一个同学带过来的棉棉写的小说,看得很无聊,但又不想看专业书,因为静不下心,于是就看一会儿走一会儿神再接着看。其实很倦,但我担心小南,不知她会怎样,于是就尽量晚睡一会儿等等看。说来奇怪,我在心里也觉得她会在半夜醒过来,不知为什么。
我说:“就快十二点了。”
小南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好像还没太睡醒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哦。原来还是晚上呵。”
她伸了个懒腰,又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怎么睡着了?”
我用很轻松的口气说:“你怎么睡着的这要问你自己呵,我又没替你睡,怎么知道?”
她瞪着我,说:“我记得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了,然后呢?我几点睡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我把书放到一边,说:“回来后我们不是一直在聊天吗,聊着聊着你就睡着了。”
小南的脸上露出很费力回忆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在心里并不太相信我的话,因为她找不到那段关于谈话的记忆,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段空白的区域,就是从吃饭的地方回到寝室直到她醒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她的样子让我看着心里不忍,几乎想把方才的事多少告诉她一点儿,但我的理智还是马上阻止了我的冲动。人在心理虚弱的时候决不能给她这样的刺激,那会涣散她的意识给那些东西造成更好的进入机会。我于是做出不经意的样子打断了她的回忆。
我说:“嗨,想什么呢?回来后我们不是一直在聊你探方的事吗?你还很不开心老师不让你跟在山上加班,结果说着说着你就困了,你说你睡一会儿就起来,我让你洗漱你都不听,躺在那儿就睡着了,睡得像我每天路过的那个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