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欢羽毛和蕾丝边的袜子。他的朋友来这里时也都穿着裙子和戴着漂亮的帽子。他们
自得其乐。而我的房管总是准时付款。”
“的确。”伊晴若有所思地说。“各有所好吧!”
“我也是那样说的,只要收到房租,房客穿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方太太拖
着臃肿的身躯朝厨房走去。
麦修听到书房门悄悄推开。他签完最后一份他稍早时叫律师准备好的文件,把
它跟其他的文件一起放在书桌中央。
“什么事?,伍顿?”
“是我。”伊晴轻声说。“不是伍顿。”
麦修放下笔,抬起头,看到伊晴反握着门把靠在门上。她穿着印花棉布睡袍和
拖鞋,长发固定在一顶小白帽下,一副应该在床上的模样。
在他体内积压了一整天的期待突然爆发。他的妻子,他的萨玛妮拉。她成为他
的夫人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但这是在安静的婚礼后,他们第一次有机会独处。当一
个男人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同时为婚礼和决斗做准备时,他发现自己异常忙碌。
麦修露出微笑。“上楼去,伊晴。我这里的事就快处理完了,我马上就去陪你。”
“你在忙什么?”她问。
“处理一、两件小事。”
伊晴走到书桌前,低头瞄向书桌上成叠的文件。“什么事?”
“一些例行的琐事,我写了封信交代我的庄园管理人办些事。记了一些帐,整
理了一下我遗嘱,没什么重要的大事。”
“你的遗嘱?”伊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她紧抓着睡袍的翻领。“天啊!
麦修,你该不是认为……”
“不是。我认为我一定会在你起床前赶回家。你的关切令人感动,亲爱的,但
完全不合时宜。”
“没有不合时宜,麦修。你常告诉我你不喜欢冒险犯难。你是个敏感的人,你
很清楚你有神经过敏的倾向。”
他露齿而笑,心情非常愉快。“如果能令你安心,谣传范奈克的神经比我还要
脆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很可能不会赴约,他是个懦夫,伊晴。”
“但你不能指望他的懦弱。”
“我认为可以。”麦修顿了一下。“我的名声有时也有它的用处。”
“但是,麦修,万一他知道‘冷血柯契斯’的称号是来自夸大不实的谣言和流
言呢?万一他知道你其实不是外界说的那种人呢?”
“那么我只有相信我脆弱的神经能支撑到事情结束了。”
“可恶!这一点也不好笑,麦修。”
他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向她。“你说的对。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们应该正
经些。”“麦修……”
“够了,亲爱的。”他把她抱起来。“不准再提决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
讨论。”“还有什么事会比决斗更重要?”她激动地问。
“我想再听你说一次你爱我。”
她杏眼圆睁。“你知道我爱你。”
“真的吗?”他抱着她走向房门。
“当然是真的。天啊!否则我绝不答应嫁给你。”
他微微一笑。“麻烦你开门好吗?”
“什么?噢,好。”她伸手转动门把。“但是,麦修,我们必须谈一谈,我有
许多话要跟你说。”
“毫无疑问,但我宁愿在床上听你说。”
他抱着她走出书房,穿过门厅,走向楼梯。踩着铺有地毯的阶梯上楼时,不安
的良心开始折磨他。
他知道他哄骗伊晴跟他结婚的手段并不光明正大,她因担心他在决斗中会有生
命危险而六神无主,再加上前一夜遭范奈克攻击的余悸犹存,她此刻可说是心乱如
麻。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因为她爱你。
他残酷地利用了形势,她现在是他的人了。但是麦修知道,当决斗结束,生活
恢复正常时,她的情绪就会恢复正常。
她恐怕不会感谢他诱骗她结婚。他想起在博物馆里对她说过的放。激情和萨玛。
那应该足够了,他心想,非足够不可。
13
麦修压抑着自己,直到伊晴紧抓着他、恳求他,命令他履行他用手指和唇舌所
许下的承诺。他埋首在她柔嫩的双腿间,亲吻她大腿内轻颤的肌肤。她的欲望发出
令他迷醉的气息,她的湿濡灼热紧裹着他的手指。
如果拂晓时他不幸有个三长两短,他要伊晴永远记得今夜的缠绵缱绻。
“麦修,不要,天啊!你不应该。这一定是你的萨玛做爱秘诀中的另一招,我
受不了了。”
她的娇喘呓语谱出麦修听过最撩人的情歌。他百听不厌。他在她的大腿内侧印
下无数的热吻,最后来到她私处的密林间,他温柔地分开她,低头吸吮甘露中的蓓
蕾。
“麦修,天啊!”伊晴抓着他的头发,拱起她的身体。“求求你,求求你,哦!”
她颤抖呐喊。
麦修听到血液在他血管中怒吼,他抬起头望着伊晴在高潮中的脸庞。
他不会在拂晓决斗中出事,麦修在心中发誓,缓缓沿着她的娇躯往上爬。他必
须回到伊晴身边。没有任何人事物,包括古萨玛的宝藏在内,比她更重要。
她在他身下狂野地扭动着,他不得不伸手按住她的臀部,才能把自己缓缓推送
过护卫灼热通道的紧实肌肉。她密实地包裹住他,他最后一丝的自制力瓦解。
“再说一次你爱我。”他沙哑地低语,缓缓进入她体内。
“我爱你,我爱你。”她在黑暗中紧抱着他。
迷失在她性感的温暖里,麦修放纵自己享受在阳光大海中悠游的喜悦。
他一次次冲刺,逐渐深入伊晴诱人的热情娇躯。她的悸动尚未停歇,他的冲刺
把她推向另一波高潮。
最后他在颤抖中得到介于痛苦与狂喜之间的解放,那使他无法呼吸、汗水淋漓、
精疲力竭却异常满足。
以及活力充沛。
他再一次避开了昔日阴魂的魔掌。
麦修等伊晴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后才悄悄离开温暖的床铺,窗外的天空已出现
浓雾拂晓的第一道曙光。朦胧的晨光照出伊晴蜷缩在被窝中的形影,她的小白帽不
知在何时掉落在床边的地板上,浓密的秀发似瀑布般披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轻覆
在高高的颧骨上。
伊晴带给他的惊奇再度冲击他,她此刻说不定已怀了他的孩子。
另一波危力强大的情绪席卷他,这一次是强烈的保护欲。他站在床头低头凝视
伊晴,回忆着昨夜的缠绵和勾勒着未来的梦想。
他忽然想到,自从认识伊晴以来,他开始思索的逐渐是未来而非过去。
麦修依依不舍地离开床边,转身走进更衣室。他暗自微笑地回想着昨夜他所忍
受的无尽争论、哀求和威胁。他感到莫大的满足,因为伊晴不愿意他拿生命冒险,
即使他的冒险使她如愿以偿地报仇雪耻。
他原本想向她再三保证他的精神力量绝对足以应付与范奈克决斗那项工作,但
是他怀疑伊晴会相信他。她深信他是神经过敏的那种人。他觉得没有必要消除她的
谬误想法。
他最大的隐忧在于担心伊晴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冷血绰号是来自事实而非谣言。
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担心真相大白的恐惧远远超过攸关生死的决斗。
在更衣室里,他点亮蜡烛,随手抓起一条裤子,没有必要叫醒他的贴身男仆,
决斗不需要精心编结的领结或上等质料的衬衫。
他迅速着装完毕后套上马鞍。拿着细枝蜡烛,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更衣室。看到
伊晴仍熟睡在大床上时,他松了口气。虽然她拉起棉被蒙住了头,但他看得出在棉
被下的身体轮廓。他打算在她睡醒前回来。
屋子里像萨玛陵墓般寂静,麦修悄悄拾级而下,街道上的马蹄声和车轮声显示
他的车夫已按照昨夜的吩咐准备好马车了。
麦修把蜡烛放在玄关桌上,他从楼梯下方的衣帽间里拿出大衣挂在臂弯上,然
后伸手打开前门。
灰朦朦的浓雾笼罩着街道,他只能勉强看到台阶底层的马车。拉车的马在迷雾
中有如幽灵。
如果抵达决斗地点时大雾依然弥漫,那么他和范奈克在相隔二十步时,都会难
以分辨对方的身影——如果范奈克依约出现的话。但埏修几乎可怕确定范奈克不会
有那个胆量赴约。老实说,麦修有点意外没有接到助手的通知决斗取消了。他找了
两个朋友当他的决斗助手。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一致认为范奈克宁愿离开伦敦也不
愿赴拂晓的生死之约,毕竟范奈克不是以勇敢出名的人,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消息。
麦修步下台阶,抬头望向车夫。“老萧,盖伯农场。”
“是。”头戴便帽,脸上蒙着围巾的男孩放开辔头,手忙脚乱地爬上老萧旁边
的座位。麦修钻进马车里,靠坐在座椅上,老萧抖动缰绳,马车开始驶进浓雾里。
伦敦的街道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即使是在曙光乍现的黎明。豪华的马车载着烂
醉如泥的绅士从妓院和赌场里返家,农场的载货马车已开始驶向市中心的市场,在
夜里工作的掏粪工驾着水肥车驶向伦敦郊区。潮湿的空气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粪便臭
味和新鲜蔬果的味道。
麦修的马车终于驶出拥护繁忙的市街,郊区的田野和草地在雾中出现。盖伯农
场位在城外不远的郊区。地利之便使它在多年前就成为著名的决斗地点。
老萧在一片草地边缘停下马车,麦修瞄向窗外。一缕缕白雾从草地上飘过。来
添几许阴森森的气氛。草地另一头远远停着一辆由两匹灰马拉的双轮轻马车。
范奈克居然来了,冷酷的期待开始在麦修内心深处散开。
马僮从驾驶座上爬下来照料马匹,有东西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小心点,笨手笨脚的东西。”老萧责骂道。“你刚刚掉在土里的是我的工具
箱。”
“对不起。”马僮以极低的声音说。
“用不着这么神经质。”老萧粗声道。“待会儿要面对子弹的人又不是你。”
“是的,先生。我知道。”男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爵爷可以应付这样的场面,你不必担心今天得另外找工作。好了,把工具箱
拿回来给我,然后乖乖地去抓住马辔头。马儿不大喜欢枪声的。”老萧咕哝。
“不怪他们。”马僮嘀咕。
麦修没有理会车夫老萧和马僮的对话,他开门下车。双轮轻马车里没有人出来。
为了御寒而拉起的车篷使麦修看不见车里的人。范奈克的助手不见人影。两匹灰马
温顺地站在那里吃着草,好像它们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麦修正要掏表看时间时听到马车接近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一辆马车从雾中
出现。
车夫在不远处勒马停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车门,跳到湿湿的草地上。
“柯契斯。”高高瘦瘦、衣着入时的费尔咧嘴微笑着走向麦修。“你到得有点
早,老兄。看来你急于回家陪新婚妻子。”
“非常急。”麦修瞄向费尔手中的雕花木盒。“相信你检查过火药没有受潮?”
“安啦!我把你的手枪照顾得很好。”费尔朝马车点点头。“杰米和我带了医
生来以防万一。”
“杰米呢?”
“在这儿。”身材矮小、金发蓝眸的杰米从容不迫地走下马车。“早安,柯契
斯。希望你速战速决,好让我能早点回家休息。一整晚没睡,这种事为什么非在这
要人命的大清早进行不可?”
“因为这本来就是要人命的事。”费尔愉快地回嘴。“至少雾散得能让柯契斯
好好瞄准范奈克。如果他出现,但那个可能性不太大。”
麦修朝远方的轻马车点个头。“看来范奈克比我还心急。”
杰米看到轻马车时哼一声。“真没想到他居然有种来赴约。他的助手呢?”
费尔注视轻马车。“他的助手给我印象是范奈克宁愿离开伦敦也不愿面对柯契
斯。”
麦修开始朝轻马车走去。“让我们去瞧瞧他为什么迟迟不出手。”
“八成是吓得走不动了。”杰米快步跟上麦修。“全世界都知道范奈克胆小如
鼠。那家伙是道道地地的懦夫,一定是整晚都在喝酒壮胆。”
麦修没有回答。他在经过马车时心不在焉地瞥向他的马僮。男孩从帽檐下密切
地注视着他,围巾仍然紧裹着他的脸以抵御拂晓的寒意。
麦修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一股与晨雾无关的寒意令?